B*********e
发帖数: 680 | 1 我好像总在做一些很重复的事情。不记得是不是贴过来了。国内的网站居然都不让存这
个剧本。好不容易找到全本，共247幕，应该是全的。
【颐和园】剧本
来源： 李鹃的日志
所有的人物
余虹
周伟
晓军
若古
李缇
冬冬
朱伟
宋平
小林
小夏
王波
吴刚
妮娜
欲望遭受轻视，行动定要受阻，就是在爱情中我也体会到这一点。根本不存在出路，但
存在幻想。幻想！这致命的东西。
－余虹日记
序幕
齐秦《外面的世界》：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也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
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在音乐的伴随下，一组８０年代的青年人的生活照片，包括同学、朋友、恋人的
合影，有些照片是用于赠送和留念的，上面有日期和留言，照片内容包括野餐，聚会，
舞会，旅行等等，有些很有趣且可笑……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
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着你的归期……”
晓军戴着一副流行的淡茶色墨镜，戴着立体声耳塞把摩托车开得很快，但晓军面无
表情，然后突然开口跟唱第二段歌词：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他的背后，一个冷清的小城市的街道上，穿过不同的街区，小城市的风景一览无余。
他一边开车，一边跟唱，不时还拢着自己的刚吹的当时时髦的港台发型。车后的帆布带
里是几个空啤酒瓶，路边的楼房的窗户里孩子和女人门都闻声趴到窗口看，他是小城市
的邮递员。 |
B*********e
发帖数: 680 | 2 1-12幕
那年夏天（1985年）
1玉田-街道，日外
天空乌云翻滚，要下雨了，晓军朝天空望了一眼，把那邮局专用的老式幸福牌旧摩
托开得飞快。风狂吹着他的脸，让他睁不开眼睛。身后是小城的快速退后去的街景。初
春的寒气让这条本来就有点偏僻的街道越发感到冷清。
2玉田-小杂货店，日内外
在这条街道的某一个普通的拐角上，是一家小杂货店，看样子是有年头了，在这片
街道上，只有这么一家，因为天暗，挂着的一只灯泡亮着，让杂货店里冲满了一些温暖
的黄光，隐隐约约传来收音机的声音，仔细听能辨出是地方广播电台的英语教育节目《
跟我学》。
货架上放着很多的日用品，一个女青年余虹，坐在店的一个角落在看几本包着书皮
的数理化的教科书，墙上是一本1985年的很俗北京的风景月历。
不时，零零落落地，有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小地方人的买客光顾，买些蚊香和烟，然
后走了。
余虹接着看她的教科书……
一会儿，外面起风了，好象要下一场大雨。余虹从柜台里绕出来，走到门外，拉动
有些生锈的齿轮，放下卷在门檐上面的厚重的帆布帘，又把门口的果摊往里推了推，然
后回到柜台里继续看书……
晓军的车停在了店门前，晓军关掉录音机，取下耳塞，然后搬下车后的空啤酒瓶。
晓军在店里换啤酒的时候，故意没话找话拖延时间，想跟余虹套词。他拿出一盘港
台歌曲的录音带递给余虹，说听听，还说余虹这样整天地念书，也应该休息休息，调节
一下子，劳逸结合嘛什么的。
余虹先是犹豫着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晓军滔滔不绝地在说。晓军挺能磨的，说
家里没有录音机，怎么怎么的……
说话间，外面雨下起来了，挺大的，晓军松了口气，这回可是有理由不走了，
余虹也妥协了，想了想合上书本，接过晓军的录音带，塞进了两喇叭收录机，收录机里
的音乐响了起来，晓军拿出一盒外国香烟，递给余虹一支，余虹摇头。
晓军：没关系，你爸又不在，抽吧，
余虹犹豫地接过香烟，但是没有抽，只是看晓军抽。晓军开始抽烟，吐眼圈儿，然后开
始跟着音乐的节奏，面对着余虹扭动身体，跳起当时特别流行的舞蹈，余虹神情古怪地
看着他。
外面还在下雨，晓军越跳越来劲，向后退着退出门外，在门外的帆布棚下面对余虹
跳舞。雨越来越大，帆布棚里积的雨水越来越多，晓军的舞蹈越跳越疯，而余虹在看的
同时已经在为帆布棚担心了。
终于帆布棚破了，上面的雨水一下子将晓军从上到下浇了个透，晓军傻了，余虹见
晓军狼狈不堪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
晓军生气地说，
晓军：你还笑我？当心我把你的信扣了。
余虹一怔。
余虹：这么说，是有我的信了？
晓军呵呵一乐。
晓军：没你的信，我能来找你吗？
说着，他抹了一下头发和脸上的雨水，然后才打开邮袋。把信递给余虹。
余虹撕开信封，她看到的是一张录取通知书，余虹脸色通红。她看着晓军。
余虹：我被录取了！
晓军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这番快乐。他的情绪甚至突然变得象这雨天一样的阴沉起来。
3玉田-小杂货店楼上余红的房间，傍晚内
天快完全黑的时候，余红在楼上的住处整理行装。
一会儿，一个中年人进了店。
余红下楼到了店里。店门今天关得很早。余红早早做好了饭，就是为了等着父亲回
来。
余红：爸，我想过几天就走。
余红的父亲坐了下来，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有些愁眉不展。
余红爸：咱们盘的这家门面眼见着没什么生意。过一阵子又要交下半年房租了。这几天
我得去你叔那儿借点儿钱去。你以后一个在外面，我没办法多照顾你。
余红：你不用担心我。
余红说着，习惯性地从货架上取下一瓶酒打开递给父亲，然后在一边看着父亲喝。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出了店，一边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下午晓军给她的烟，找出火柴
点上，猛吸了一口。可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眼睛里也涌出眼泪。
她平静了一下，继续抽第二口……
4玉田-中学校园，傍晚外
骑着辆旧自行车在潮湿的街道上的余红。
余红来到不远的一所校舍和老的中学。高考过后一个月的学校很安静。校园里看不
见什么人。
5玉田-教室和走廊，夜内
余红一个人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四周安静异常。余红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的过道
前。这时不远处传来下面灯光球场上几个男生打篮球的声音。
6玉田-教室和走廊，夜内
余红趴在二楼的走廊栏杆上，望着下面球场上的男生在玩篮球。
在球场上的大灯周围，夏天的飞虫飞来飞去。
这时候，晓军换了身时髦的衣服，骑着他那辆摩托车直接进了球场。
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几个他熟悉的朋友过来聊天，晓军一边聊天一边瞟望着
二楼的余红。
余红下意识地身子向后靠了一下。
晓军发动摩托车准备离开，可是打不着火，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搞得晓军很恼火，
围着车乱转，然后猛踢车的轮子。
其中一个男生幸灾乐祸地在笑着晓军，晓军忍着，继续弄他的车，那个男生一边笑
还一边胡说着什么，引起大家的哄笑。晓军忍不住朝那个男生直冲过去就是一拳，两人
立刻大打出手……
旁边的几个先是看热闹，后来看他们都动了真，而且都往死里狠打，并且准备抄家
伙，于是大家上前将他们拉开。其中一个拉住晓军，好言相劝着，可是晓军却朝那人脸
上一击重拳，那人鼻子立刻流了血，这下大家都开始动手了……
二楼的余虹朝楼下的灯光球场跑去……
7玉田-小杂货店附近的街道，夜外
夜晚无人的街道。晓军推着他的摩托车和余虹默默地走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血迹也已经干了，鼻子里还有少许血迹向外渗着，
走到一个街角，余虹停了下来，
余虹：别送了，一会儿让我爸看见，又要说了。
晓军：什么时候走？
余虹：明天早晨。
晓军：我送你。
余虹：不用。
晓军站在那儿，望着余虹，没有说话。余虹望着晓军，好久，他们开始慢慢地抱在一起
，长长地接吻。晓军抚摸余虹的身体，余虹渐渐不能自己，可是她的犹豫让她最终推开
晓军，朝家跑去……
晓军难受地用头去碰墙，可是碰重了，疼得他直叫……
8玉田-小杂货店后面的厨房，夜内
夜晚，余红回到店里。她镇定了一下，然后，搬来梯子将帆布棚修好，关上店门，
进了厨房，坐上水。
余红从碗柜的后面取出一个旧黄的本子，放在桌子上，她并没有打开本子，只是把
一张自己与父亲母亲三人的合影夹进了日记本，然后默默地坐着发呆。
火上的水开了，冒着水蒸汽……
9玉田-小杂货店，日外
清晨，余虹背着大包，悄悄地出门。她刚刚转身，发现路对面，晓军坐在摩托
车上在等着送她……
10玉田-街道，日外
清晨的小城街道，太阳还没有升起，阴沉沉的，很冷清。晓军带着余虹和那个
大包朝车站行驶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好象有点心照不宣……
11玉田-火车站，日外
晓军认识一条直接能够到站台边的杂草丛生的小路。他把车最后停在离站台不远的
荒草从里。
前面车站上空空荡荡，没有人，也没有火车。因为太早，余虹和晓军并排斜靠在摩
托车座上，两人都没说话，看着前方的站台，风一阵阵地吹来，吹起了余虹的头发，让
晓军突然心动。
他慢慢地尝试着搂住余虹的身体。余虹没有拒绝，晓军胆子大了起来，开始抚摸余
虹的乳胸，余虹闭着眼接受着。然后他们接吻，晓军将手伸进余虹的衣服，余虹拉着晓
军走进旁边的荒草丛……
一辆列车驶入空空的站台，站台上的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开往北京的528次
列车，停靠7号站台，停车时间6分钟……
草丛里晓军正在与余虹匆忙做爱，渐渐进入高潮，就在这时候又传来广播里播音员
的声音：开往北京的528次列车马上要开车了……，
余虹猛地推开晓军的身体，一边整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一边迎着初升的阳光朝站
台跑，晓军难受地在草丛里闭眼自慰……
余虹一边朝前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叫着：晓军！把我的包拿来！快点！
晓军还没有完事，被余虹的大叫声吓得睁开眼睛，刚刚要来的高潮也给吓回去了。
当余虹叫第二声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抓起余虹的包，站起身来。他看见余虹已经
跑上了站台，正对着他大喊着，晓军拉起裤子便朝站台跑，远远看见列车已经开始动了
……
余虹也在站台的一个铁路工作人员的催促下上了已经开始移动的列车……
晓军见此停了下来，又提着包往回跑，跑到自己的摩托车旁，将包放上车，开始启
动摩托车，可是又是踩不着火……
他的身后列车已经慢慢地驶离站台，余虹还在向他大叫着，晓军急得不禁回身朝移
动的列车大叫着，
晓军：知道啦！
这一叫摩托车启动了，晓军骑车在草丛里追赶着的越来越快的火车……
终于追上了火车，晓军的摩托车在铁路路基旁与火车并行，车上的余虹拉开车窗，
向晓军示意把包扔上来……
晓军控制着车，终于将包扔上了火车，余虹接到包，朝晓军拼命挥着手……
此时晓军的车还在往前开着,可是已经歪歪扭扭地失去了控制,晓军极力试图控制他
的摩托车,可是最终他连人带车摔在铁路道基旁,晓军摔了个狗吃屎,他从地上爬起来,他
的裤子扣还敞开着。他脸上额头给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喘着粗气，有些委屈，眼睛
红极了，眼泪在眼里打转，看着远去的火车，突然大叫一声，
晓军：余虹!我操你大爷……！
余虹在车上远远地看见晓军朝她大喊着什么，听不见，只看见晓军又在踢他的摩托
车。她一直看到晓军消失在她的视线以外。
余虹回过头，沉浸了很久，然后好象是在对自己淡淡地笑了一下……
罗大佑《青春舞曲》：啊…太阳下山明朝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开……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我好像总在做一些很重复的事情。不记得是不是贴过来了。国内的网站居然都不让存这
: 个剧本。好不容易找到全本，共247幕，应该是全的。
: 【颐和园】剧本
: 来源： 李鹃的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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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虹
: 周伟
: 晓军
: 若古
: 李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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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680 | 3 13-70 幕
女朋友们（1988年秋）
13北京大学区
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外语学院、北京科技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
学、中央美术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北京电影学院……
14街道，日外
一边走路一边看着萨特著作的年轻人……
15新华书店，日内
年轻的男女们，抢购《苍茫时分》……
16美术馆售票处，日外
美术馆售票处的长队，展厅里青年男女正在参观各种展览（碳条画、钢笔画、火花
、昂贵的画册、外国招贴画片）……
17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售书部，日内
一个患小儿麻痹的售书姑娘正在售书……
18街角的煎饼果子摊，日外
几个年轻学生围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摊吃着煎饼果子……
19电影院，日外
北大电影周（德国电影周里的法斯宾德、苏联电影周，法国电影周）……
20美术馆，展览厅，日内
法国十九世纪风景画展（巴比松画派介绍）……
21北图，日内-夜内
图书馆里，年轻人们的狂热的阅读生涯……
22学生宿舍，夜内
年轻人们在一起时的歌唱、歌词、短诗、喝国产白兰地……
树林里的与世隔绝的对话……
彼此互相交换的日记软抄本……
无穷无尽的香烟……
无数不眠的夜……
23学生宿舍，日内
贴满宿舍墙壁的电影《爱情故事》招贴画和大大的炭条人物素描……
传递温存情意的草莓、巧克力……
夏天沉浸在爱情中的青年男女……
24某朋友的家庭舞会，夜内
黑灯舞会……
无数的黎明的筋疲力尽……
25校园，日外
穿着很眼熟衣物的人影……
流行的绿色军用书包……
那些年轻人脚下的黑布鞋……
26资料画面
当时最被关注的作家……
画家及其作品……
小说家及小说读物封面……
雕塑及装置，行为等作者及作品……
诗歌朗诵会……
当时的文化部长……
当时最被关注的电影，片段……
27大学生运动会资料，日外
年轻人的精力充沛的茫然的旅行和疯狂的体育运动……
自负和得意以及焦虑年轻人的脸……
余虹的脸……
28大学区附近街道一角，日外
大学区附近的某处街道的一个拐角处，墙上是一幅大的政策宣传画，和一些标语口
号。
余虹走过一个报摊停下来看了看，买了一张报纸，一边走一边看着，我们看见报纸
的主要大标题。
余虹继续往前走……
29大学校园，日外
余虹走过操场，向教学楼走去，操场上几个高年级的同学在打篮球（其中也有周伟
）。
30阶梯教室，日内
余虹在课堂听课（中文系课程）。一个女孩子坐在她的旁边。我们在后来知道，她
叫冬冬。冬冬一边听课，一边把脸凑到余红的耳边，悄悄地向她说着什么。
31图书馆门口的台阶，傍晚外
余虹在台阶上坐着抽烟。
32宿舍走廊，夜内
晚上，余虹正象往常一样，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手里的烟在昏暗中一明一灭。在
对面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年纪稍长于余虹的女孩子在看她。她似乎对余虹很感好奇。但
是没有更多的表示。
33余虹宿舍，夜内
宿舍里此刻已到熄灯时间。同宿舍的同学已经都回来。余虹的宿舍住了四个人。
朱炜和男友背靠着墙壁坐在上铺的床上。床上高高拉起的布帘子遮住了他们的身体。只
有四只没脱鞋子的脚露在外面。
睡朱炜下铺的宋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她这时突然从桌前站起来。她好象迟
疑了一下，才大声说，
宋萍：你们要注意时间了。别人可要睡觉了。
这话显然是说给朱炜和她男友的。但是，那两个人好象根本没听到似的，没有任何动静。
宋萍脸色有些难看，用力摔了一下椅子，她拿了脸盆和洗漱用具，出门到水房去了。
34宿舍走廊，夜内
灯光昏暗的走廊上，余虹还在抽烟。宋萍从她身边走过。
刚才在注视余虹的女孩子消失了。余虹站在那里，姿势有些僵硬。
这时宿舍的灯熄了。朱炜和男友亲密地搂在一起，边说边笑地走出了房间。余虹面
无表情地目送他们离去。和他们俩迎面而来的，是这个宿舍睡余虹下铺的女孩子，冬冬
。她走到门口，一下子搂住了余虹的肩膀。
冬冬：你晚上到哪儿去啦？我到处找你找不着！
余虹：找我干什么？
余虹似乎早已习惯了对方的这种热情，她推开冬冬的手，显得有些冷淡。
冬冬对她的反应好象也很敏感。她低声说
冬冬：我想和你一起去图书馆。
余虹没有说一句话。她把手上吸剩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尖踩灭了。
冬冬：明天陪我去买东西，好不好？
余虹：好。
余虹说完，她们一起进了宿舍。
35余虹宿舍，夜内
从水房回来的宋萍在自己的桌头点燃了一支蜡烛。她嘴里嘀嘀咕咕，显然对朱
炜那一对儿有很大的意见。她走到窗户前，正好看到在宿舍前路灯下面的马路上，朱炜
坐在男友怀里，他们同骑了一辆自行车在转圈子。朱炜的两只手用力向上比划着，开心
地大笑不止。
宋萍：真恶心！
宋萍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在昏暗的烛光里，余虹冷笑了一下。没有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她打开日记本开始写，
我们看见日记本里夹着一个人的照片，那是晓军，后面还有一张余虹与父亲母亲的三人
合影。
36街道上，日外
余红和冬冬一起穿越有很多车辆在飞快行驶的马路。冬冬紧紧抓着余红的胳膊
，紧张不安地着着左右两边的车辆。
余红刚要迈出的一步，一把被冬冬扯住了。
冬冬：你干嘛这么急啊！
余红有些生气。
余红：该过的时候不过，你这么瞎迟疑，会出事的。
冬冬：出事就出事，反正就是出事，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听了冬冬的话，余红万分诧异。
37宿舍走廊，夜内
已是很晚的时候了。可能整座楼里的人都已经入睡了。余虹一个人站在楼道尽头一
处宽阔角落的玻璃窗前，向外看着。她又在吸烟。先前时候我们看见的那个年纪稍长的
女孩子（李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开口时，余虹微微一怔。
李缇：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余虹：我见过你。
对方笑了。
李缇：我叫李缇。我知道你，你是余虹。
余虹微微笑着，
余虹：你是刚来的？
李缇：我上你们学校的英语强化班。我现在住一个同乡空着的床位。
余虹：你原来做什么？
李缇：我是学美术的。
看着面前成熟女子脸上充满善意的微笑，余虹的心情似乎也格外好起来。
余虹：为什么说我奇怪？
李缇：因为你总是晚上一个人在过道里抽烟。我住那间宿舍的女孩子经常议论你。
余虹：是吗……说我什么？
李缇：说你这个样子是失恋了。要不就是没有人喜欢你。还有，你和你的那个同学，她
们 说你们是同性恋。
余虹有些吃惊。
余虹：但我觉得她们说的都不对。
李缇狡狎地笑了笑，
李缇：你身上那种东西，说不清楚。和别人不一样。
黑暗里，李缇的眼里闪着光。余虹一直看着李缇，
余虹：你很漂亮。
余虹看着她笑着，
李缇也笑了。
39宿舍楼的平台，日外
午后，余虹和李缇上了宿舍楼平台。她们身子靠在平台铁护栏上。平台上除了她们
俩，没有别人。
余 虹：上个学期，我和冬冬谈过一次。我告诉过她，我们不能再这样了。她以前上课
、去食堂，甚至上厕所，都要和我在一起。她说没有我，她一个人没有办法生活。 她
从小和外婆在北京长大。上初中才回到父母亲身边。我有一个假期去过她家。和她母亲
聊过。她母亲很神经质。有一次她把冬冬锁在卫生间里，一天没让她出来。……我和冬
冬说，我们各自独立要好些。她那天就哭了。说在她心里，我就是她妈妈。可是她恨她
的妈妈……上大一的时候，她每次来月经都特别慌张，会头疼恶心。后来和我在一起，
我告诉她，这种事没什么好紧张的……
微风吹过两人的脸。有一阵子她们都没说话。
李缇：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余红：我爸在家开杂货店。我妈去世好多年了。
李缇着着远处。
李缇：再过一星期，我男朋友若古要从国外回来了。你想不想认识他？
40若古的酒吧-北大附近，日内
震耳欲聋的音乐，穿过黑暗的过道，余虹和李缇穿着时髦，手拉手朝里面走……
里面乌烟瘴气，正在举行一个黑灯舞会，很多人在跳舞，她们在人群中朝前走着，
引来很多目光的跟随。
不一会儿，一曲终了，一切都安静下来。接下来是一个诗歌朗诵会。一个梳着辫子
的女孩正开始朗诵一首海子的诗：
我走到了人类的尽头
也有人类的气味－－
我还爱着。在人类尽头的悬崖上那第一句话是：
一切都源于爱情。
一见这美好的诗句
我的潮湿的火焰涌出了我的眼眶
诗歌的金弦踩瞎了我的双眼
我走进比爱情更黑的地方
我必须向你们讲述 在空无一人的太阳上
我怎样忍受着烈火
也忍受着人类灰烬
……
41若古的酒巴-北大附近，傍晚内
诗歌朗诵会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李缇介绍余虹和自己的男友若古认识。这一夜
，余虹第一次见到了若古的朋友周伟。在做过介绍之后，李缇象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
余虹说：
李缇；对了，你们是校友呢,他比你高两年级，也学中文的，高材生，准备留学。
然后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余虹最初对周伟只是有一些好感而已。他不算强壮，但是身体四肢看上去很匀称。
他说话不多，但给人印象很友善。而且有一点让余虹也颇有触动，那就是这个和他同龄
的男孩子，身上有种特别柔和的东西。他在几个人谈天的过程中很少说话，显得有些心
不在焉。
余虹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这个酒巴是若古开的。周伟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来他这
里坐坐。有时在白天，他会坐在靠窗的坐位上整天看书，顺便帮若古看看店子。
这个晚上，周伟好象对余虹颇为留意。余虹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整个人很爽朗。而
他们两个之间，只是偶尔有眼神相遇，余红的目光直接而热烈，而周伟相比倒是在这种
时候有些躲闪。
42若古的酒巴-北大附近，傍晚内外
火红的夕阳。
若古招呼几个很好的朋友要去他的家。几个人出了酒吧，朝其中的一个朋友的卡迪
拉克走去，朋友见若古习惯性地走向车的左侧驾驶座，便对若古说，
朋友：怎么着，你来？
若古：也行，
那个朋友将车钥匙扔给若古，若古和李缇、周伟、余虹还有另外几个人上挤进了车里。
余虹的身体几乎与周伟完全贴在一起。大家一边说开着玩笑，一边启动离去。
43四合院，傍晚-内外
若古的四合院里面很安静。庭院中有一颗“枷竹桃”，树下有许多绿色的植物
，和一个大水缸，里面可以看见清澈的水、水草。一些金鱼缓慢地在水里游动着。
北屋里亮着灯，烟雾弥漫，一些人在聊天，聊的是些民主话题，还有东欧动荡，
波兰团结工会和瓦文萨，苏联局势戈尔巴乔夫……聊天中夹杂着一些德语，法语。聊天
很和谐。很平静。
李缇站在院子里，身边的人就是若古，戴着眼镜，很书生气，已经有些花白的
头发与他的年轻的面容有些不和谐，
李缇：这就是余虹，这是若古。
若古：李缇老提你。
余虹笑。
这时候，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夹着烟的周伟走了过来，说里面的人叫若古进去聊
天。若古转身进了屋，李缇跟在他后面。剩下周伟和余虹，周伟转头看着若古和李缇的
背影。
一边的余虹出神地看着周伟夹烟的手，看着他把烟慢慢地放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禁
不住笑了一声。周伟转过脸面对余虹，有些摸不着头脑……
北屋里，几个好朋友轻松地聊天，一同学打开墙角的一架旧的钢琴开始随意弹起一
首罗大佑的《海上花》，大家随意跟着唱着……
是这般柔情的你
给我一个梦想
徜徉在起伏的波浪里荡漾
在你的背弯
是这样深情的你
给我一个梦想
缠绵象海面美丽无垦的浪花
在你的身上
……
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一阵笑声,余红和余红互相望了一眼，也会意地笑了笑……
44四合院外的街道，清晨外
黎明时分，天还没亮，下着小雨，很冷，周伟和余虹走出四合院，在空旷潮湿的大
街上走着，走了很久。
其间他们遇到三个迎面而来的纠察。这几个人用手电筒在周伟和余红的脸上晃来晃
去，查看他们的证件，然后走了。这时天已经微微亮了，他们又沿着颐和园后山的围墙
走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们从一残壁处走进了颐和园。
45颐和园西堤，清晨外
清晨的“颐和园”，景色空旷而安静，有些淡淡的晨雾，所以看不清前方远处的路
。余虹和周伟两个人在西堤潮湿的空气中散步。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也好
象根本没有看对方一眼，只是就这样的一直默默地、缓慢地、松散地朝前走着，走着，
走了很久……
46宿舍楼的平台上，傍晚外
晚饭后，操场上是一些散步的同学和运动的同学，余虹一个人在平台的栏杆旁坐着
，一边抽着烟，一边在给周伟的写信。
余 虹画外音：如果不是在一种理想中来考察我的生活，那么，生活的平庸将使我痛苦
不堪。而在我怀有这种念头的时刻，你走进了我的生活。这并不困难。因为一看到 你
我就知道，你和我站在世界的同一边。何况我们还有那一次彻夜的长谈。但是我们的关
系里仍有不纯之处。它不能以愉快和不愉快而论。我只想生活得强烈一些， 这个态度
在你和我的关系里再明显不过了，因为有些时候，情况显然是我在把自己的心意强加于
你……，
楼下面，冬冬在操场上叫着余虹，余虹回头看了一眼，可是象是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一样
，转回头来继续写着，
余虹画外音：欲望遭受轻视，行动定要受阻，就是在爱情中我也体会到这一点
。根本不存在出路，但存在幻想！幻想，这致命的东西！……
余虹有些喘不上气，她干脆扔开纸笔，向后仰面躺在了平台的地上，两腿紧紧地并
在一起，望着天空云层后的最后一线光亮……
47女生宿舍。傍晚内
余虹在宿舍填写档案表。
吃过饭的冬冬喊余虹去图书馆。
余虹；你自己去吧。
冬冬：走吧。好不好？你不在，我看书都看不在心思上。
余虹突然烦躁起来。
余虹：冬冬，我以后不会陪你上图书馆了。我不是你妈。
冬冬：是不是因为有李缇了？
余虹：不是！不管有谁，我都不会那样了。
冬冬有些受伤。而此时，穿得很漂亮的李缇已经站到了宿舍的门口了，
冬冬没再说什么，自己离开了。
李缇：怎么了？
余虹没说什么，闷声不响地看着李缇。
李缇穿的很漂亮，走了进来。
李缇：你好了吗？
余虹没有回答。
她在“特长”和“奖励”栏目中，她毫不犹豫地写了“无”。在一旁的李缇伸头
过来看，表示出诧异。余虹身子往后一挺，轻松地说，
余虹：我恐怕他们因此提拔我。我不愿意到机关显著和重要的位置上工作，哪怕
待遇优厚我也不乐意。
李缇撇了撇嘴说，
李缇：他们本来不一定因为这个提拔你，而你这样做，他们也不一定就不会提
拔你。
余虹突然很忧虑。她知道李缇说的完全真实。她闷声不响地看着一边的李缇。李缇拍了
拍在发呆的余虹的肩。
李缇：快，换件衣服，吃饭去，若古请客。
48周伟的宿舍，傍晚内
李缇和余虹突然出现在周伟的宿舍。两个女孩子打扮得格外漂亮。他们是来叫
周伟走的。
49胡同里的小馆子，夜内
已经很晚了，外面好象起风了。
一处僻静的胡同深处的一家小馆子。
店里只有余虹和周伟，李缇若古，几个人围坐着，喝着酒，聊着天……
李缇：我们其实也应该去秋游，我们宿舍的女孩子都去郊外秋游去了，好几天了，我们
宿舍是空的，根本没人住。
李缇转向周伟，
李缇：周伟，要不要我把钥匙给你，如果你想安静的写点东西就去我那里，反正他们肯
定要疯上几天，啊？
周伟嘟囔着不知道在说行还是不行，李缇干脆将钥匙放到余虹的手里，
李缇：我给余虹了，
余虹接过钥匙看着……
50李缇的宿舍，夜内
周伟和余虹穿着衣服，挤在李缇上铺的床上。周伟很紧张，好象总是听到有人在门
口走动，在监视他们。他们先接吻，然后周伟开始在衣服外抚摸余虹的乳胸，摸得很犹
豫，余虹抓住周伟的手把它放进自己的衣服里，周伟立刻感到了余虹的身体，很烫。
周伟：好热。
余虹顾不得与周伟说话，因为她浑身充满着渴望，
余虹：我想要你……
余虹的手隔着衣服轻轻地碰到了周伟XX的生殖器，周伟身体有些发抖，周伟看着在潮湿
的乱头发后面的余虹的脸，
周伟：你做过？
余虹点头，余虹解开周伟的裤扣，周伟XX的生殖器露了出来，余虹抓住周伟的生殖器，
周伟抓住余虹的手，余虹停了下来，
周伟：和谁？……
余虹望着周伟，
余虹：……晓军，你不认识……
周伟望着余虹，有些紧张，
周伟：你们怎么做的……
余虹望着周伟的眼睛，好象很长时间，没说话。她慢慢地趴在周伟的腹部，她的脸埋没
在她的乱发里，那乱发也埋没了周伟的生殖器，周伟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感到自己失
去了控制。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余虹的头发，然后将余虹的头抬起来，借着外面的校园里
的路灯光，我们看见了余虹的脸……这是一张非常平静的脸。
周伟进入余虹身体的时候，余虹说她疼。她的没来得及脱去鞋子的脚高高的举起。
在高潮到来的时候，他们几乎感到那种放肆的快乐和享受，而同时，在担心体内XX，怀
孕，担心有人回来，担心会弄脏李缇的床……，他们的做爱就在这样的紧张、惶恐不安
和担心，但是是在强烈中结束了……
几分钟以后，他们起身各自擦拭着自己的生殖器，互相默默无言。
夜深了，很静，周伟和余虹拥搂在一起躺在李缇的床上，他们都感到一种不安，周
伟用鼻子嗅着空气，
余虹：你闻到什么了？
周伟：有种一种味道，象香味，很淡……
余虹也闻了闻，
余虹：没有啊。
周伟：是你身上的？
余虹闻了闻自己，
余虹：不是。
周伟不解，
余虹：他们说，一个人做爱的时候闻到的气味会记很长时间。
周伟没有说话，在沉思。
余虹：你在想什么？
51颐和园昆明湖上。日外（冬）
湖面上已经结冰，并且一片白色，天空昏暗，在冰面上有许多人在玩雪……
周伟和余虹在结冰的湖面上疯着，打雪仗，搭雪人，然后玩累了，躺在冰面上，突
然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都突然沉默起来，余虹不停地喘着粗气，可能是刚才跑的，周
伟想让她停下来，可是没用，余虹一直拼命地喘着……周伟只能让她去，自己坐在一边
的冰面上看着余虹，然后，好一会儿，余虹静了下来。
在广阔的结冰的湖面上，在一片白雪的自然之间，他们互相望着对方，然后笑了，
继续玩他们的冰雪游戏……
52涮羊肉馆子，夜内外
冬天了，经很晚了，外面的雪很大，在一处僻静的胡同深处的一家小馆子里，店老
板裹着件军大衣歪在炉子边打盹，店里只有余虹和周伟两个围着热腾腾的锅子，喝着酒
，聊着天……
53余虹宿舍，夜内
余虹在自己的宿舍写日记，
余虹日记画外音：他的确是我一直在心里想着要遇见的那个人。好像我一直在等待着他
的出现。在今天，愿望变成眼前的现实。可是，我又害怕这个人的出现，因为我害怕随
之而来的危险。但是，就现在而言，我还没有害怕到不敢有所行动的程度。因为在心底
里，他是值得我信赖的……
54李缇的宿舍。日内
虽然是白天，但房间里光线很暗。
周伟抱住了余虹。周伟在燥热的冲动中感到些不安，他没再采取主动。
余虹：怎么了？
周伟：没怎么。我怕把你弄疼了。
余红：你要是做了结扎手术，我就不会觉得疼了。
周伟有些奇怪，
周伟：是吗？
余红：我们那个社会心理学老师，就做过这种手术的。
周伟很奇怪，
周伟：这种事儿你怎么知道？
余红（平静地）：我和他上过床。
周伟立刻有些不高兴。他本来和余虹紧紧地靠在一起。听她这么一说，他似乎有些厌恶
地把余虹一推，离开了床铺。
55学校-教学楼教室。日内
上午。休息时间。周伟看着窗外的蓝天在发呆。
56周伟宿舍。日内
余虹来周伟宿舍，正好看见周伟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他们正在有说有笑地吃着刚
刚煮好的方便面。女孩子不算漂亮，但显得很单纯。
看见余虹的周伟也不说什么，继续吃。女孩子抬头看了一眼余红，又看了眼周伟。
她看见周伟脸色阴沉，不敢多嘴说什么。
余虹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走开了。
57周伟宿舍。日内
和周伟同屋的小林和周伟在聊天。
小林：你跟余虹怎么了？最近我看她不怎么来找你了。
周伟：没什么。可能她在忙她自己的事儿吧。
小林：学校开始订回家车票了。你哪天走？
周伟：我有些不想回去了。
小林：真的？一个人在这里过春节？你肯定会受不了的。
58余虹宿舍，日内
有点疲惫的余虹进了自己的宿舍，静静地坐到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旁边的冬
冬放下书本，出去打了盆水给余虹。余红脱下裤子洗自己的私处，洗着洗着，突然一屁
股把水盆坐翻了，水倒了一地，余虹哭了……
冬冬走近她，抱住余虹的头……
59通宵电影院附近的街道，夜外
街道旁到处是小吃摊热闹非常，录音机里面放着Disco音乐，余虹和周伟手拉手，
默默地在人群中快步走着，穿行着。
60通宵电影院，夜内
后排的情人座里，余虹和周伟根本没在看电影，他们搂在一起接着吻，互相在黑暗
中抚摸着对方……
余红的日记：他们想分手，但是，习惯使他们贪恋对方的肉体而不愿分离。他们想做爱
，但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因此而与他们为敌。在爱情里，他们变得像猎人一般警觉
，像狐狸一般小心。
61学校-操场。夜外
初春的夜里，空气中还透着一丝寒意。星星在幽蓝的天际闪着清光。余虹紧紧抱着
周伟，站在空荡寂静的操场上。
余虹：我冷。
周伟把她抱得更紧了。
余虹：你和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周伟：没怎么样。
过了很久，周伟说，
周伟：余红，我们分手吧。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再说别的。
62学校-图书馆门口，日外
余虹出门的时候看见周伟拿着封电报等着她，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周伟：是你家来的，
余虹拆开一看，脸色木然了，
周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余虹木了一会儿，很平静地转过头望着周伟，
余虹：我家里出事了。
余虹说完一直望着周伟……
63火车，傍晚外
一列火车在郊外向玉田方向飞驰着，
64车厢内，傍晚内外（玉田）
车上的余虹靠着车窗，目光木然，车窗的外面是一片冬天的凄凉……
65玉田-墓地，傍晚外
在余虹母亲的墓旁是一座新坟，那是余虹父亲。余虹一个人站在那儿，周围是葱郁
的绿色，余虹的朋友和同学在远处的郊外公路旁抽烟聊天等着她。
大家一起挤上了晓军的邮局的面包车，车沿着郊外的公路朝前开着……
车里没有人说话，晓军通过反光镜观察着后座上的余虹。余虹默默地坐着……
66玉田-小卖部外的街道，傍晚外
余虹的几个远房亲戚，在余虹家小卖部外支起了张桌子，算是父亲的丧宴。因为下
雨，拉开了帆布的大棚，不多的几个人围着桌子吃着，喝着，大家都沉默不语。只说一
些必须说的话。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大家都起身告辞。
67玉田。余红家。傍晚同一时刻，内
大家走后，晓军和余虹坐在帆布棚下望着外面的雨，随便聊着。
晓军说他现在承包了邮局，所以不愁钱了。但是他对这种生活没有多大热情。
余红问为什么？
晓军说，我们这种小地方，一个人再折腾，也不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不像你们
大学生，将来可以有很多选择的机会。
余红很惊讶晓军的这种语气，
余红：你现在怎么说话总是“你们”，“我们”的？
晓军突然眼睛直逼着余红，
晓军：我说的不对吗？
余红没有回答。晓军这时走到余红身边，一把搂住余红，双手在她的胸前用力揉捏
着。
余红的身体好像趔趄了一下。她的头靠在晓军的胸前，一双手紧紧抓住晓军的手。
外面的雨这时越下越大了。
68玉田。余红家。夜内。
余虹和晓军做过爱，两个人都有些疲倦。
余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晓军：我能有什么打算？混日子呗！我要是有一天也能上个大学什么的就好了。或者是
去参军。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就是去西藏，我也愿意。不管去哪儿，我看都比留在这
里要强……你在这里还能住几天？
余红：我后天走。
晓军：那我明天晚上再来。
余红：不。你别来了。
晓军：为什么？
余红：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晓军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晓军：其实你一直就有点瞧不起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余红：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晓军。但是我们不一样。
晓军抓起放在床边的烟，点着狠狠吸了一口。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问什么。过了一
会儿，晓军告辞离去。走的时候他嘱咐余红，不要太难过了。
余红一听，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点笑意，
余红：你看我像是难过的样子吗？
晓军心里特别发堵。他只说了句“那就好”，就离开了。
69玉田-邮局，日内
余虹在邮局的长途电话间给给北京的周伟打电话，
余虹：我不好……我想你……我知道，可是我心里特别难受。
我们听不到周伟在电话那边说什么。只听见余红的声音，
余虹：我信……我相信……我明天回去。
余红挂上电话，靠在电话间的木板隔上,突然抽泣了起来。
安静下来之后，她出了电话间，交费，取回押金。在她正要推门走出邮局的时候，
透过大门的玻璃窗，她看到晓军的车停在邮局前的街道边。晓军有些懒散地站在车门旁
边，一边抽烟，一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他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余红没有马上推门出去。她在玻璃门后面的暗影里静静地看着晓军。
这时从街道的另一边走过来一个穿着朴素举止甚至也有些笨拙的女孩子。晓军见到
女孩子只是笑了一下，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他为她开车门，然后自己从另一边上了驾
驶座……
余红脸上的表情异样复杂。
好象画外渐渐又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首校园里流行的歌曲，越来越清晰……
70学校-校园，日外
下课了，周伟匆匆忙忙冲出教室，校园里，到处是大字报，标语，口号牌，到处是
三五成群的同学正在辩论着什么，那是一个热情洋溢的校园（走廊、教学楼外、草地、
操场、宿舍），然后和几个朋友，朝校园的另一个角落的一个小屋子走去。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1-12幕
: 那年夏天（1985年）
: 1玉田-街道，日外
: 天空乌云翻滚，要下雨了，晓军朝天空望了一眼，把那邮局专用的老式幸福牌旧摩
: 托开得飞快。风狂吹着他的脸，让他睁不开眼睛。身后是小城的快速退后去的街景。初
: 春的寒气让这条本来就有点偏僻的街道越发感到冷清。
: 2玉田-小杂货店，日内外
: 在这条街道的某一个普通的拐角上，是一家小杂货店，看样子是有年头了，在这片
: 街道上，只有这么一家，因为天暗，挂着的一只灯泡亮着，让杂货店里冲满了一些温暖
: 的黄光，隐隐约约传来收音机的声音，仔细听能辨出是地方广播电台的英语教育节目《
|
B*********e
发帖数: 680 | 4 71-98幕
爱情（1989年春）
71学校-校园一角的小屋，日内
周伟和几个同学进了小屋，小屋烟雾弥漫，里正在热烈地进行着一场讨论会，是
关于中国的现状以及民主改革的一些非常激进的话题。大家都很激动地在参与，讨 论
涉及很多西方思想和哲学理论，包括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还涉及波兰团结工会等敏感问
题。不时地大家会暴发激烈的争论。周伟和几个同学热烈讨论着……
余虹她拿着书和课本，坐在后面听着大家的热烈讨论，一个当时流行打扮的年轻人
（刘朋）挤到余虹的身边，然后试着跟余虹搭讪，他自我介绍说是学校英语系的，余虹
先是跟他聊得还挺高兴，那人得寸进尺地想跟余虹约会，余虹开玩笑地说太晚了，我有
男朋友了。
刘朋：是吗？是哪个？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余红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但没有说什么。
刘朋：不过，只有一个男朋友，那多没劲啊！想不想再找一个？
余红（又笑了）：用不着。
说完余虹离开刘朋到周伟的身边去了。刘朋用妒嫉的眼光看着余虹和周伟。
讨论会结束了，大家都走出门外，周伟和几个年长一些的同学继续在门口聊着，余
虹在一旁等着。刘朋又凑了过来与余虹站在一起，周伟回头看了一眼，刘朋朝周伟打了
个招呼，周伟没理会，继续聊天。
刘朋把脸凑近余红的耳朵，低声说，
刘朋：他挺帅的……好多女孩子喜欢他……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周伟扭过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余虹不理，刘朋胆子大了些，
刘朋：你跟他上过床？他床上功夫怎么样？
余红：当然不错。
刘朋：是吗？你不想和我也试试？
余红（直盯着刘朋）：你行吗？
刘朋：怎么不行啊。试了你就知道了。
他说着，顺手搂住余红，伸出舌头在余红的耳朵上舔了一下。
这一切周伟都看在了眼里。他这时二话没说，伸出一只手一把扯开和余红腻歪的刘朋，
然后跟着就是重重的一拳头。刘朋倒在地上，周围哗然……
周伟看着地上的刘朋，冷冷地看了余红一眼，
周伟（对余红）：你要是真想和他上床，也用不着当我的面。
周伟说完转身朝前走，余虹在后面跟着，周伟走得很快，余虹上去拉，却被周伟甩开了
，余虹有些吃惊，
余虹：你怎么了？
周伟：没怎么。上回是晓军，这回是他，下回你会和哪个男人上床？
余虹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伟转身离开了。
72周伟宿舍。夜内
余虹站在屋子中央，姿势非常僵硬。
周伟躺在床上，也不和余虹说话。
周伟同宿舍的陈军进来。他好象有些烦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73周伟宿舍。夜内
余虹在和小林聊天。周伟不在屋里。
余虹：你喜欢听歌吗？
小林：喜欢啊。
余虹：那我唱一支新学来的歌给你听。
说完，余虹就鼓起嘴巴，唱起来：
余虹：如果你的脸上，有一些泪滴，请不要在别人的肩上哭泣……
余虹日记画外音：昨晚是这样度过的：在周伟那里傻乎乎呆了一晚上。是的，傻乎乎，
却不肯离开。其间我有几次犹豫，但最终没有离开。后来，又进来一男一女，他们显得
很亲密，我们四个还唱了歌。再后来，我说要走了。一个男孩进来邀周伟去喝酒，我一
个人先出了门……不 幸的是，我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在我身上发生。当没有
一个现成的幻景牢固地吸引我时，我就会坐下来，和父母一起把桌上餐盘里的煎鸡蛋一
个个吃完而并 不觉得快活。我诅咒我自己。愚蠢，茫然。心里总是出现这样的幻觉：
在我这样如饥似渴地，急不可待地想见到你时，其实我已经跑过了头。我以为你在远处
，而你 静静地从旁边抓住了我的手。
74周伟宿舍，夜内
余虹又一次来到周伟的宿舍。宿舍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同屋和他的老乡坐
在床边聊天。余虹对周伟说，
余虹：晚上我要睡到你这儿，不回去了。
周伟：不行。
余虹：我们什么也不做。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你们的姐妹。
周伟脸色阴沉下来，
周伟：不行，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
余虹：那我也不走。除非你打我。
周伟：打你就走吗？
余虹：打我我就走。
周伟立刻狠狠地打了余虹一记耳光。余虹仰着脸，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同屋见状，赶紧
和自己的老乡离开了。没过多久，周伟的另一个同屋陈军回来了。他好象知道这里发生
了什么事，气急败坏地在屋里窜来窜去。他说了几句难听威胁的话，摔门走了。
再后来，冬冬也来了。她一进来，就抓住余虹的胳膊。
余虹：再打一下，再打一下我就走。
周伟狠狠打了余虹一个耳光。余虹已经不再流泪。冬冬一下子哭起来。
冬冬：余虹，我们走吧。
余虹看着她，
余虹：你不用管我。你回去吧。我晚上就睡在这里。”
这个晚上是余虹的一次胜利。所有的这个宿舍的男生都是另找地方睡的。
熄灯了，余虹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周伟躺在那里，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75男生宿舍楼道。日内
第二天一大早，余虹就在楼道里给住在对面宿舍里的男生收凉在楼道里的衣服。她
敲开门给人家送回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的时候，没想到却招来对方一顿谩骂。
76宿舍楼，日外
一天午后，李缇在回宿舍的时候，抬头看到自己所在的六楼楼顶上有一个人影。那
是余虹。她在顺着楼顶窄窄的水泥边沿来回踱步。李缇惊出一身冷汗。她赶紧跑起来，
直冲六楼。
77大排档，夜外
李缇带余虹去宵夜。她们碰到了朱炜的男朋友。他看见她们，就主动坐到她们对面。
男朋友：这么难吃，怎么吃得下……
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桌子上的灰尘。
男朋友：北京风沙这么大。你闻闻，空气里全是土味儿。我不喜欢春天，不喜欢冬天，
我也不喜欢夏天。秋天我喜欢！
他突然抬眼看着对面的两个女孩子，
男朋友：我怎么总看见你们俩在一起？
余虹：怎么了？
男朋友：女孩子应该和男孩子在一起才对。
余红：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也一样。
余虹看了一眼李缇。
对方睁大了眼睛，先是看了看余虹，又看了看在一边微微笑着的李缇。
男朋友：什么……女孩儿和男孩儿怎么能一样呢，如果她们睡觉的话？或者那就是同性
恋……
他疑惑地摇着头。稍停了一下，他又没边没际的说起来，
男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毕业了。凡是提出对我要进行考试的公司，我就不去谋职。
我告诉了他们，我的能力不是考试能考得出来的。……你们为什么每天晚上都来？……
你们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我有三个精神支柱：烟、酒还有女人。……什么？你说只
要一个支柱！多一个就靠不住？……我回去想想这话……你说我和朱炜？大家互相玩玩
呗。要不然，日子不更难过了？……多喝点酒好不好？……说对了，想喝时去喝就是好
。……我活得不好，临毕业，没事儿了……
78李缇的宿舍，夜内
夜里，余虹躺在李缇的身边。李缇兴奋地侧头望着余虹，眼睛闪亮地说
李缇：我要是一个男人，一定会牢牢抓住你。
余虹：你指睡觉吗？
李缇：不单单是这个。我要抓住你的一生。
余虹：还没人可以做到这个呢。
李缇：周伟就可以。
余虹：可是他不理我了。
李缇：这种小男孩，一定是被你吓着了。他需要一个柔软的女人，你太生硬了。这
种男人，遇到比自己强的女人就会阳萎。
余虹：他不阳萎。
李缇：这什么也说明不了。你就是被他迷住了。
余虹：你真的肯定他占据了我所有心思？
李缇对余虹的问题有些犹豫。她叹了口气，
李缇：你们两个都是怪人。
她抓紧了余虹的手。
李缇：白天的时候我看到你，吓坏了，以为你想跳下去。
余虹眼睛闪亮地看着李缇。
余虹：跳下去很容易，但是我不会。
深夜里，李缇在余虹耳边轻声说，
李缇：我想和你说一个人，你试着听一听——他 可能是个坏蛋，但聪明绝顶。因
为聪明，他很忧伤。因为忧伤，他获得过真正的爱情。可是，好时光并不太长。情人忠
实于他时，他感到厌倦。后来情人另有所爱， 他心里就又有嫉妒和绝望。他过不好日
子，总是过不好。在他的记忆里，他总是不顺心。事实上，他永远也不能作一个好情人。
余虹：他是谁？
李缇犹豫了一下，
李缇：我以前认识的一个男孩子。
79食堂舞厅，夜内
震耳欲聋的音乐，周末，食堂里面拥挤不堪，挂满了彩灯，同学们都在参加学生会
组织的舞会，在拥挤的人群中，我们看见余虹，她和所有的人跳舞。而且是贴面舞，而
且舞跳得很性感。还有李缇，最后她们两个成为舞会最疯狂的女孩……
80周伟宿舍，夜晚
周伟正和几个学生会的人讨论最近的民主形势，周伟的同屋小林回来。把周伟拉到
一边，
小林：余虹怎么了，她跟所有的人跳贴面，她可能是在等你。可是一直没见到你人
影儿。
小林看着低头不语的周伟,关切地问：
小林：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伟沉着脸。没说什么。又回到他那群人中间。
陈军从舞会上回来了。他兴奋地和小林说话。
陈军：那个中文系一年级的女孩子，跟她跳真他妈爽，跳着跳着，下面就变得硬邦邦的
了……
81宿舍楼道，夜内
晚上，从舞会回来的余虹在楼道口碰到了站在过道窗口前的李缇。
李缇安静地看着她，
李缇：有什么收获？
余虹一言不发，鼓起眼睛看着李缇。
李缇：我今天和周伟聊天来着。你猜他和我说什么？
她看着余虹，
余红：他说什么？
李缇：他说你精神出了问题。
余红笑了一下，
余红：是吗？那你和他说了什么？
李缇：我说，你快别瞎扯啦！余红啊，心明眼亮着呢。
余红抱住李缇，突然哭出了声。
82宿舍楼阳台，日外
午休时间。站在宿舍楼阳台上的周伟看到远处操场上独自一个人慢慢走来走去的余
虹，一下子感到有些揪心。他转过脸，不去看她。
83学校-图书馆，日内
余虹在做笔记，可是她象是生病一满身是汗，她的左手，慢慢地伸进自己的内裙里
面，抚摸着自己……最后余虹趴在书桌上睡去……
余 虹日记画外音：今天，全天在图书馆打发时间。中途，可怕的事情再一次发生。我
完全不能在桌旁安静地坐立，就靠在走道旁边稍舒适的低矮沙发里，但还是有些挺 不
住。眼睛闭得很死，身体一次次被汗浸透。地上铺着地毯，我非常想平躺上去，但并不
敢就这样做。这样做对我很有利，但会大大惊动旁边的人。四周围人们翻动 书页的细
微声音，眼前人们走动的暗影都被我清楚地感觉着，真是比死还不如……气息在一丝丝
耗尽。我对恢复并没有把握。我无知觉地睡过去了。
84街道，日外
周伟和几个学生会的人骑着自行车在清晨的街道上疾驰，不时地停下来贴一些标语
和传单，以及一些民主讨论会及诗会等的招贴。大街上到处是大学生们。
余 虹日记画外音：我做了一个梦：我孤单单一人，躺在一个狭长的屋子里，屋里除了
一张床别无它物。我躺的床三面都顶着墙，于是床完完全全正对着几步开外的门。 屋
子没有窗，门大敞着。我躺在床上，赤身露体，没有任何遮盖甚至被单。我看见门口有
很多人来来往往，他们全都朝屋里张望，却从不停下脚步，更没有一个人进 到门里来
。……就这样，我的屋子没有窗只有完全开着的门；我的屋子永远只我一人独在。
85学校-“民主角”，日外
大学“民主角”围了很多人，周伟跟着几个学生会的人正在贴一张新的大字报，内
容是关于民主政治的，贴完后立刻在人群里引起争议，讨论越来越热烈，周伟几个贴完
后离开“民主角”，在围观的和讨论的人群外，刘朋带着几个便衣警察注意周伟的一举
一动。
86颐和园附近的酒巴。夜内
若古问周伟，他和余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担心他们。看到周伟闷声不响的样
子，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周伟，别太刺激余虹。
告别的时候，若古突然问周伟，说北大学生上天安门了，问周伟是不是知道。周伟
摇头。末了若古又嘱咐周伟，最好找余红谈一谈，两个人之间的事别总是躲着藏着，可
能说开也说好了。
87余虹宿舍，夜内
这天更晚一些时候，周伟去找余虹。他们都很平静地坐着。但是，余虹对于自己最
近生活的描述，却让周伟感到震惊。
88余虹描述的第一件事：
别看宋萍那么正经，其实是个偷书贼。宋萍偷了书，还对同屋室友津津乐道，说拿
一本书出来多么容易。她前前后后偷了很多书，而且陆陆续续都搬回了家。
89余虹描述的第二件事：
余虹为了买生活用品，开口向和她睡过觉的讲社会心理学的老教授要钱。老头手里
没钱。在余虹的催促下，老头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七十二块三毛钱悄悄交给她。还有三毛
钱零头儿。说到这里的时候，余虹笑了一下。
90余虹描述的第三件事：
她教会了冬冬怎么自慰。长这么大，冬冬还不太了解自己的身体。一天别人没在
的时候，她们用镜子照自己的阴部。说到这里的时候，余虹还说了一件发生在寒假 里
的事情。那阵子宿舍只有她和冬冬两个人。她们认识了两个小伙子，无业青年。有一天
晚上他们到两个女孩子的宿舍玩，夜里没回去。后来一个男孩子和余虹睡， 另一个和
冬冬睡。
余红：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和我睡一起那个男孩子还在睡着。另一个男孩子悄悄站在我
床前，伸手抚摸我的乳房。
91周伟宿舍，清晨内
周伟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早晨，桌子上堆着麻将。屋子里几个同学正在议论在天
安门看到大学生为胡耀邦献花并且在新华门有学生和警察冲突的事情。
周伟听得很认真。大家越说越激动，人越聚越多。
有人提议：我们也去天安门吧！
很多人呼应着，
又有人在喊：下面的车就是去天安门的，是学生会的，可以搭车，走啦！
于是大家一窝蜂似地朝楼下走，周伟也随着大家往外走，中间不停有人问着，
某同学：出什么事了？
某同学：你们去哪里？
回答：天安门！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加入到去天安门的行列。
92宿舍楼外，清晨外
宿舍楼下停着一辆学生会的卡车，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旗帜标语牌，越来越多的
人纷纷上车要去天安门，混乱不堪，完全象是文革时期的红卫兵运动一样，有人开 始
大声喊叫，有人在高声叫骂，有些在大声说脏话，有些开始大声起哄，狂笑，狂叫，有
人然后开始将车上的旗帜高高挥舞，旗帜上的字是“民主万岁！”
有人开始带头唱起了齐秦的《北方的狼》，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跟唱，最后成为合唱，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荒野中，
犀利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荒沙掠过
……
车开动了，就在这混乱之中离开校园，驶向天安门……
余虹在宿舍的窗口看着这一切，也看着人群中的周伟。
93街道。日外
歌声在延续着……
大街上到处是游行的队伍，到处挥写着“民主自由万岁”的舞着旗帜和标语。无数的青
年学生，他们在欢呼，他们在高唱着。
94四合院，夜内外
周伟找到若古，很兴奋地和他谈白天的见闻。谈话中周伟知道，若古前一阵子谈
的一笔生意没做成，就和最近学校出的事情有关。还说，自己和李缇最近出问题 了。
李缇放弃原来的工作进修英语，就是一心想出国。可是他一时还走不了。可是李缇说，
如果他执意不走，那他们的关系也就不可能了。两个人现在很僵。若古问 到余虹，周
伟支支唔唔，说他有一阵子没见过余虹了。
这时候，北屋门开了，一个年轻人在叫他进去，透过门，周伟看见好象里面有很多
人，好象正在开会讨论什么严重的事情，并且争论得很厉害。若古答应着，然后转头对
周伟说，近来形势挺紧张的，让周伟和余虹都一定要小心，说完进去了。
95余虹宿舍，夜内
周伟找到余虹的时候，她正好和李缇在一起。他们决定一起出去散步。
96学校-校园，夜外
在四月北京春暖花开的这样一个夜晚，她们亲密在一起散步聊天。不时有一些学生
拿着红旗标语忙里忙外的。
对于周伟热烈描述的场景，她们的反应都有些不以为然。
97街道-三环路，夜外
后来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出校园走到大街上，大街上没什么人，很安静，周伟在中间
，余虹和李缇在两边，他们走在无人的北三环路中间，朝立交桥走。两个女孩子紧紧抓
着他的胳膊，一起唱起了《山楂树》。
歌声轻轻地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
暮色中的工厂已经发出闪光，
列车飞快地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
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
……
由宁静的夜和身边两个女孩子身上所激发出的这种情绪，好象在某种程度上平息了周伟
内心刚才迸发的那种热情。
周伟并没有问李缇她和若古的事，在李缇抓着他的胳膊并把身子靠向他的时候，
他甚至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暧昧，但确实触及到他内心。这时的他 甚
至感觉到，他此前和余虹之间闹过的那些波折，好象根本就没有过发生过。分别的时候
，余虹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她和李缇挽着胳膊静静站在一起的样子，成留 在周伟脑
海中一个永存的形象。
第二天，余红在日记里写下这样的句子：
当我将要航行远方，
我问她可愿离开故乡。
我听见她悄悄地和我道别，
告诉我莫把她惦念。
我看她手上已戴着戒指，
我就轻轻地说再见。
98（纪录片）卡车看到的一路上的北京街景
大街上到处是游行的队伍，到处挥写着“民主自由万岁”的舞着旗帜和标语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13-70 幕
: 女朋友们（1988年秋）
:
: 13北京大学区
: 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外语学院、北京科技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
: 学、中央美术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北京电影学院……
:
: 14街道，日外
: 一边走路一边看着萨特著作的年轻人……
:
|
B*********e
发帖数: 680 | 5 99-160幕
记忆（1989年夏）
99（纪录片）天安门广场
天安门广场聚集了无数的青年学生，他们在欢呼，他们在高唱着，
崔健《不再掩饰》
我的泪水已不再是哭泣
我的微笑已不再是演戏
你的自由是属于天和地
你的勇气是属于你自己
……
我的眼睛将不再看着你
我的怀念将永远是记忆
……
100学校-校园。日外
学校里的紧张空气一天比一天浓，经常在校园里看到一些神秘的陌生人，他们是便
衣警察，他们经常三三两两地一起，有时候还和同学一起抽烟聊天，样子似乎很随和。
余虹一个人以极慢的步速，在校园里的某一个角落来回行走。她这种样子引来了那
些便衣的诧异的目光，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101周伟宿舍，日内
下午，几个同学在打牌，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陈军不停地胡说八道着，越说越没
边，也不知道怎么说到余虹，说得很下流，说和余虹干事极为容易，只要往她两腿间塞
一只啤酒瓶子就可以让她满足。
这时，周伟突然跳起来，什么也没说就给了他一拳。两个人被同学扯开了。陈军虽
然后来未再发作，但从陈军的脸可以看到仇恨，对周伟的仇恨。
102女生宿舍楼水房。日内
午后的一个时刻，余虹在水房。余虹静静地看着从水龙头里流出的冷水流过自己的
手臂，好像在忍受疼痛的感觉……
然后，她好象没发生过任何事似地，开始把水房里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然后，她
把不知道哪个宿舍的同学放在水房水池里的每一盆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洗完之后，
她把每个脸盆里的衣服都用力拧干，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
103周伟宿舍，傍晚内
同一个时刻，正在午睡的周伟似乎被梦魇压住了似的呼吸急促。他一下从床上
跃起来。只见同屋那个喜欢打麻将的王涛站在他的面前。
王涛输光了钱，想问周伟借吃饭钱。
104宿舍电话间，夜内
周伟正在接李缇的一个电话。她说要去香山写生，换换空气，问他是不是有空愿意
一起去。周伟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105香山，日外
他们坐在河边，很少说话。他们好象是默契似的，都没有提到余虹。李缇在画素描
。周伟看着远处的风景。
树上的一只毛虫掉下来，落在周伟身上。他本能地跳起来，脸都变了颜色。一边
的李缇大声笑起来。说一个男孩子怎么还这么胆小。这种小毛虫，她都敢放在手掌 里
玩。她的颈窝在笑声中一起一伏。周伟离得她很近。他闻到了一种他很熟悉的气息，他
抓住她一只手，低头用双唇吻到她的颈项上。
106香山，僻静的旅馆客房，夜内
床上周伟和李缇的身体贴在一起，李缇闭着眼睛，在黑暗里她的身体很美，周伟问
李缇，
周伟：余虹倒底是怎么了？
李缇：她爱上你了。
周伟：她疯了……
李缇：别扔开她。去安慰她。没有人能安慰她。
李缇语气急促地在周伟的耳边说。
107余虹宿舍，日内
周伟又一次出现在余虹宿舍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冬冬给余虹打来了饭菜。看
到在这间宿舍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周伟，余虹傻傻一笑。
冬冬：一起吃饭。
周伟：吃过了。
余虹和冬冬坐在床边，紧挨在一起。余虹盯着周伟上下打量，象是打量一个陌生人似的
。她突然说，
余虹：现在只有冬冬对我好。我把钱都交给她。她管我吃饭。别人都不管我了。冬冬是
我姨妈。
冬冬大声说，
冬冬：余虹你别瞎说了。赶快吃饭。
余虹真的就不再说什么了。她们没有招呼周伟坐下，好象此刻这个屋子里根本没有这个
男孩子存在似的。
108周伟宿舍，傍晚
周伟回到宿舍，小林一见他就向他通报了两条最新消息。第一条，天安门的大学生
白天在大会堂台阶上下跪，要求见李鹏。结果被拒绝。第二条，西语系的一个女生昨天
晚上服安眠药自杀。
周伟：为什么自杀？
小林：怀孕了。
周伟：死了吗？
小林：没有。
109周伟宿舍，夜内
晚上很晚的时候，睡得昏昏沉沉的周伟醒过来，发现同屋的人都没有在。他们都去
天安门看热闹去了。整幢宿舍楼都显得异常安静。鬼使神差般地，周伟从床上跳下来，
直奔女生楼宿舍。
110李缇宿舍，夜内
由于天热，所以开着门。李缇宿舍的人都睡了。李缇像往常那样，站在门边一个人
在抽烟。
111女生宿舍楼道，夜内
在楼道口出现的周伟。
112学校-校园。夜外
当他带了李缇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停住了
。那是陈军。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他悄悄跟在周伟他们身后。
113男生宿舍楼楼道。夜内
周伟先让李缇进了宿舍。他最后迈进屋门的时候，下意识左右看了一眼。远处好象
有人影一闪。但这并没有引起他警觉。
114周伟宿舍。夜内
做爱后的李缇握着周伟的生殖器。他们身上满是汗珠。
李缇这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她竖起了耳朵。但是已经晚了。
校保卫科的值班人、宿舍楼的楼长和两个校卫队保安突然打开门闯进来。手电筒的
光束象是无数只纷乱扰杂、充满猥亵的手，落在周伟、李缇的身上……
115学校-校园。日外
周伟和李缇出事的第二天，学校罢课了。校园里是来回穿梭的兴奋不已的大学生。
小林挤在食堂前的布告栏旁，看着北京XXX的罢课倡议书。
学校学生会的广播站也开始循环播放着XXX的罢课倡议书。
116李缇宿舍，日外
李缇有些神经质。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跑到窗口向外张望。要是楼道里
有什么动静，她会马上停下手里的事情，侧起耳朵倾听。
她在等余虹。
有一阵子李缇跑到镜子前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自己。过一阵子,她又一头栽倒在
床上，把手伸进衣服，抓着自己的胸口。
117李缇宿舍，傍晚内
直 到傍晚的时候，余虹才敲开了李缇宿舍的门。李缇正在整理衣服。她看见余虹，
脸上露出笑容，走过去一把就搂住了余虹的脖子。可能是手有些重，余虹感到有些 疼
，开始想挣脱开李缇的胳膊，可是李缇没有松开，于是余虹开始使劲想挣脱开李缇的手
臂，两人开始无声地叫劲起来，互相使劲，象是一场搏斗，两人越来越激 动，甚至有
时候已经真动气了。
这时李缇一下子静静地，死死地抱着余虹，任凭余虹的挣扎，扭打，慢慢地余虹也
安静下来，她们互相喘着粗气，望着对方，然后笑了，然后李缇喘着气慢慢说，
李缇：我想……我要送你一件衣服……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红色外套，示意余虹走近点儿。
李缇站在余虹身后，把这件衣服在余虹身上比划着。
李缇：这件衣服你穿着好看。来穿上吧。
余虹温顺地脱掉自己的外衣，把李缇那件红得耀眼的衣服穿在身上。李缇把余虹拉到挂
在宿舍墙上的一面镜子前。镜子里映出两张紧紧贴在一起的女孩子的脸。
余 虹日记的画外音：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这不是一张少女的脸，而更象是一张成
熟女人的脸。错综的心愿、早熟的感情、怠惰冷漠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一看自己这 张
脸，就想起旁边的另一张脸，那张脸单纯、美丽、温柔、聪慧。真希望我象她那样漂亮
，真希望镜子里同时会出现这样的两张脸……”
118余虹宿舍，夜内
晚上，宋萍回到宿舍来。学生运动在她身上最大的效果，就是她和同屋的人变得容
易相处了，而且处处表现出非同寻常的热情。
朱炜又换了一个新男友。他们还是四只脚露在床沿外，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他们并
没有把帘子拉上，而是一边嬉笑，一边和屋里的其他人聊几句。
宋萍显然对此已变得毫不在意。她兴奋地给朱炜和冬冬描述她白天先是从天安门，然后
是从北大得来的消息。
宋萍：你们说，现在都到这种节骨眼儿上了，这个死硬不化的政府还拒绝和学生代表团
进行对话。为使形势有所改变，XXX已在两天前提出了“绝食大动”。我明天要加入绝
食团。
朱炜和冬冬听得特别投入，而且被宋萍的热情所感染。
朱炜：那你去了，是真的就什么都不吃了，还是装一下算了？
朱炜用特别认真的口气问宋萍。
宋萍：装装样子那还算什么绝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别的，就是要齐心协力。
听宋萍这么说，朱炜的男友马上做出豪迈的样子说，
朱炜男朋友：没关系。你尽管放心好了。你要是不顶了，我们给你送吃的去。
朱炜在他身上打了一下。
朱炜：别光嘴上卖乖，要是真有能耐，你也去绝食啊。你看看宋萍，她才是我们的
榜样呢。
然后她又认真地对宋萍说，
朱炜：宋萍你千万别死心眼儿。要是实在受不了，就悄悄吃。别让人看见不就得了。再
说，我们的革命对象是政府，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朱炜男友：象你这种投机份子才是革命的最大敌人。
然后朱炜男朋友又转脸对宋萍说：
朱炜男朋友：我们给你壮行。明天陪你一起去天安门。
宋萍只是望着他们轻蔑的一笑。没说什么，拿了脸盆毛巾上水房，准备睡觉了。
119周伟宿舍，夜内
周伟宿舍只有他和小林两个人在。自从周伟出事后，他的同学好象都不敢和他多说
什么，好象觉得不管说什么，都可能给他特别致命的刺激似的。
小林：你那事儿究竟怎么回事儿？
周伟：我给人黑了。
小林：是谁？
周伟：算了。
周伟摇了摇头。
小林：你打算怎么办？
周伟：不知道……学生处让我写检查。这是让我第三次写检查了。头两次，说我没写出
两个人干事儿的细节。XX妈的这些个流氓！
小林：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学校里乱成这样，他们哪里顾得上你的事情。
周伟苦笑了一下。
小林：你都好久没出去了吧？你还是去广场看看吧。今天知识界和新闻界发起声援绝食
团的大游行，场面太壮观了。我们原来想像里的文革，可能也不过如此吧。只要你站在
人群里跟着一走就够了。广场上的人啊，看都看不到头儿！”
120周伟宿舍。夜内
他们的谈话这时被打断了。
屋子里进来了好几个住隔壁的同学。他们先是来找黑墨水，说是要写大字报。后来
他们又喊小林去帮忙抄写，说同学里面小林的毛笔字最漂亮。小林在众人的要求下也无
法推脱，连泡好的面也没顾上吃，就跟着去了。
121宿舍楼道，夜内
后来楼道里有一个人高声喊：
同学：谁去广场？有没有人去广场？
122周伟宿舍，夜内
更晚的一些时候，屋子里又进来几个学生模样的陌生面孔。他们都是从外地乘进
京声援广场学生的专列到北京来的大学生。他们直奔自己的老乡宿舍而来，有的找 到
了自己的同乡，有的人虽然扑了空，但也理直气壮地睡在同乡的床铺上。不同的人聚在
一起，热烈地描述着自己当地大学里的学运情景。
王涛这时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他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躺在床上的
周伟。竟是一盒万宝路。周伟抬眼看了看他。
王涛一笑。
王涛：全是市民送的。送什么的都有。香烟，面包，牛奶，盒饭。象共产主义，走在街
上，你就什么也不用愁。你知道吗？今天在广场上还有人在举行现场革命婚礼。”
王涛没在屋里呆多久，就又旋风一样地跑出去了，
深夜，周伟睡不着觉，起身出了门。
123街道-学校附近，夜外
他来到校门口的街上。街头仍有不少人，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
飞驰而过。还有装着被子雨布的卡车驶过，好多人这些人头上带着白布条，车把上插着
小纸旗。
周伟突然感到自己与身边的环境产生了某种距离。街头的这种景象以异样古怪的情状映
入他的眼睛，让他觉得自己面前飘忽而逝的人形，有点象幢幢鬼影，在游离闪烁。
又一辆卡车驶过，撒下遍地的传单，是XXX的《告全市市民书》
124李缇宿舍，日内
这天午后，余虹敲李缇宿舍的房门。楼道里格外安静。没有人应门。
125李缇宿舍，傍晚内
傍晚时分，她又去找李缇。
开门的是一个平时见面不太打招呼的女孩子。女孩子直盯盯地看着她，把门敞开，
示意她进屋。
女孩：李缇走了。
余虹很吃惊。
女孩：她离校了。你不知道吗？
余虹迟疑地摇了摇头。
余虹：什么时候？
女孩：昨天晚上。
女孩子看余虹的反应，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更多一点儿消息告诉她，
女孩：前几天，她去男生楼和一个学生过夜，给学校抓住了。
余虹的心一下子给抓紧了。
余虹：她去哪儿了？
女孩子摇摇头。
女孩：不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126宿舍楼的平台，日外
午后。阳光倾泄的时刻。余虹一个人站在楼顶平台上，久久地一动不动地凝视远方。
127周伟宿舍，夜内
夜里，余虹来到周伟宿舍。
宿舍门敞开着，里面依旧是很多人。人们谈话的声音很高。桌上的收音机里传出的
是时而清晰时而嘈杂的“美国之音”的广播。这时恐怕谁也不会留意是不是有人在出入。
余虹看着周伟。
余虹：李缇走了。
周伟对这个消息有些意外。他尽量保持平静。
余虹看着周伟的眼睛，
余虹：是不是因为你？
周伟的眼神有些闪躲。
余虹：是不是？
周伟咬紧了嘴唇。
余虹浑身颤抖起来。她突然猛地扑向周伟，两人倒在地上，余虹扭打着周伟，周
伟听任着，屋子里其他人一下子被眼前的事惊住了。他们看着地上的这对男女，居 然
已经忘了将他们拉开，终于几个人上去，拼命拉开余虹和周伟，余虹披头散发，脸上有
划痕，周伟的额头也在流血，他们互望着对方……
真是死一般的寂静时刻。只有嘶嘶作响的收音机里的声音：《美国之音》记者正在
北京天安门广场现场播音，报道广场的情况，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128余虹宿舍，夜内
夜里，余虹突然象发病了似地，在宿舍到处找烟。在翻抽屉的时候，她一下子看到
了晓军的照片。她拿起照片，看着上面那个神态有些随便散慢的青年，默默地看了很久
。然后抬起头，眼神发呆。
在这天的日记中余虹写道：
余虹画外音：行动一旦做出，事情就不可挽回了。在我与他的关系里有明显的差错。而
我愿意相信：他是好的，也是对的。对于我来说，爱情只不过是一种病痛加想象。它的
状态其实完全与他无关。
129宿舍楼，夜内内外
夜里，在睡意朦胧的子夜时分，一个象是从便用手提喇叭里发出的声音，由远到
近地从窗外传来，直划破夜空。
声音：同学们快起来。部队进城了。大家赶快去拦军车！
楼道里开始响起有人开门关门，在走廊里急促跑动的声音。
余虹和冬冬都被吵醒了。她们穿上衣服，一起出了门。
130学校-校园，夜外
校园里到处有人在跑动。路过食堂门口的时候，只见那里人头攒动。学生们都很激
动。
有一个声音高喊着：
声音：我们要把他们打回去。
众人一片喝采。
声音：怎么打？他们有枪，我们有什么？
两个女孩子站在人群中，好象生怕被前眼这些人给冲散了似的，两只手紧紧抓在一
起。
131余虹的宿舍，夜内
外面混乱不堪，宿舍里只有余虹和冬冬两个人。有人敲门。冬冬起身。
进来的人竟是晓军。
余虹象一根木头僵在屋子中。过了一会儿，泪水突然象泉涌似地从她的眼里流出来。
晓军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那儿，直直地看着无声地哭泣着的余虹。隔了这么些时间
，眼前的余虹已变得快让晓军认不出来了。她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心疼。
看到眼前的情景，冬冬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余虹走上来，抱住了晓军。
132余虹宿舍，夜内
紧紧抓着晓军赤裸身体的余虹，好象感到心里某个已死的东西在苏醒。余虹疯狂地
咬着晓军的肩头，手指深深地抓进晓军背上结实的肌肉里。晓军急促地喘息着，在余虹
身上激烈地抽动。
133余虹宿舍，夜内
昏睡到半夜的余虹象从梦里惊醒似的，一下子在床上坐了起来。她不知自己身在何
处。借着窗外射进来的微弱的路灯光，她扭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光洁有力、富
有弹性的肉体。她眼里的那种目光，与看一个陌生人的目光没什么两样。
校园里的高音喇叭突然响起来。声音传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是政府和戒严部队的
《紧急通告》：全体市民要提高警惕，从现在起，请你们不要上街去，不要到天安门广
场去。广大职工要紧守岗位，市民要留在家里，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一遍又一遍的广播使空气中渗透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不祥之感。
134周伟宿舍，夜内
深夜，晚上11点多钟的时候，呆在宿舍里的周伟突然听到特别用力急促的敲门声。
他打开门。是冬冬。一看见他，冬冬就问，
冬冬：你看见余虹没？
周伟摇摇头。冬冬一下子哭起来。
冬冬：余虹不见了。
周伟一惊，赶紧把她带到走廊尽头。冬冬说得特别急促，前言不搭后语。
冬冬：你别急。慢慢说。
从冬冬的叙述中，周伟才知道余虹原来的男友晓军来了。他是从老家赶来的，因为知道
北京出事了，可是她刚刚回宿舍，发现晓军和余虹都不在，外面又这么乱，
周伟不在说，穿上件衣服，拉起冬冬就出去了，他们要去找余虹，
135学校-校园，夜外
冬冬和周伟在学校里到处找余虹。没有结果。
他们来到街上，才发现外面一些地段已是火光冲天，可以听到军车和坦克轰隆轰隆
发出的声音。街上有人抱头奔逃。有人骑着自行车闪电一样从他们身边飞过去。有几个
年轻人正在用砖头向坦克砸去。
夜空中传来阵阵枪声……
136街道上，日外
第二天，周伟和冬冬一直找余虹和晓军。
137街道上，日外
他们在这天看见：街道上，一个中年模样的市民骑着一辆平板车，上面扔着一个满
身是血的年轻人的尸体。他一边骑一边喊。路边马上有人聚过来围观。
138地铁口，日内外
地铁。两个士兵检查一个大学生的背包。他们在里面的一个笔记本里发现了传单。
两个人立刻把学生推进了站台上的小屋子里。学生最后被踹出来的时候，满脸是血。
139街道，夜外
这时的北京已变成了一座死城。大街小巷都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周伟和冬冬在回学校的路上，被戒严部队的几个士兵拦住，要检查他们的证件，冬
冬出示了学生证，周伟没带，一个班长问清学校的地址，不远，于是要求周伟回去取，
而把冬冬当成人质留了下来。
周伟拼命向学校跑，
140周伟的宿舍，夜内
周伟取了学生证，拼命往回跑。
141街道，夜外
周伟跑回原来的地方，看见冬冬坐在人行道上平静地与几个士兵聊天，几个士兵站
在几乎是原来的位置上。周伟递过学生证，士兵仔细看后，还给周伟，然后让他们回学
校，不要上街，之后就走了。
142余虹宿舍，夜内
冬冬已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周伟送她回宿舍睡觉。进了宿舍，看见余虹的床铺，
周伟哭了。疲倦、焦虑、饥饿和绝望让他彻底变得筋疲力尽。周伟不顾地躺在冬冬的身
边就睡着了。
143周伟的梦
他和余虹在一间高三班的教室上课。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余虹就坐在靠窗的
他的后面。她身子伏在他肩上和他说话。讲课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非常紧张。 她
示意他们俩别再说话了。余虹赶紧坐好了。过了一会儿周伟回头看她，却发现余虹不知
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座位。他很奇怪。怎么可以在课上随便离开呢……可是他一转脸，
却看见余虹正站在院子里的很远处。看到周伟在看她，她就拚命地却又动作缓慢地向他
招着手……
144宿舍楼道，日内
周伟来到楼道里，有许多人在那里，已是第二天上午。校园里的高音喇叭里先是忽
高忽低地传来一阵阵哀乐声, 接着又是《国际歌》悲壮的乐曲。
小林正眼圈发红地在和几个同学说着，
小 林：我从六里桥回来。昨天晚上我们本来是要从那里去拦军队的。开始人们还开玩
笑，说部队不会真开枪，还说就是开枪，也只会用教练弹唬唬人。可是我们过去的 时
候，就听见有枪声了。我亲眼看见我旁边的一个人一跟头就栽倒下去了。没有人顾着上
去管他。原来还举着大旗的队伍一下子就散了。我当时只想，我他妈的也不 要这条命
了！拚了算了！可是满街一看，你有的只是马路边的几块砖头。你只能扔扔砖头。
这时候陈军从外面跑进来。
陈军：我们班还有没有呆在外面没回来的同学？系里已经接到通知了，我们得赶紧把还
在外面的同学找回来。通知已经回家的同学，这个学期毕不了业了。
145余虹宿舍，日内
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宋萍，正坐在床上发出神经质的间隙抽泣。
余虹已经回来了。她和冬冬坐在床边，一起在看摊开在面前桌上的一张地图。余虹
显得异样平静。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在她身上一样。
听到敲门声，冬冬开门。
余虹看了一眼进来的周伟，竟没有和他打招呼，又低头看地图。看到余虹的周伟一下子
松了口气。但余虹对他的态度又让他心里一阵难过。
周伟问冬冬
周伟：晓军呢？
冬冬：他一直没有回来。
然后她低头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对余虹说，
冬冬：你看这儿。这儿离北京最近。我们往那儿逃吧。
周伟感到吃惊，
周伟：你们干嘛要逃？
冬冬抬起头
冬冬：你不知道吗？他们说再过两天，全市停水停电。解放军要接管学校。我们在这儿
活都活不成。
余虹这时突然抬头看着周伟说，
余虹：周伟，我们的事到此为止。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146学校-校园，夜外，
一遍混乱，学校所有年级提前放假。应届毕业生推迟一年毕业。四年当中最为混乱
不堪、充满了喧嚣与骚动、甚至最后都没有考试的一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147周伟宿舍，夜内
周伟准备回家的前一个晚上，冬冬又突然来到他宿舍。她说带来余虹的一个口信。
冬冬：余虹走了，她不想读书了，她想在北京找工作做。她让我和你来说再见。晓军那
天晚上跑了以后去拦人家军车，给抓起来了。余虹说她一定要去找到晓军。她让你别找
她。你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下午已经把她送走了，她不让我告诉你。可我来了……
冬冬一下子失声痛哭起来……
周伟抱住了冬冬……
148火车上，夜外
周伟坐在向南方行驶的一列拥挤闷热、脏乱不堪的火车上。在车厢的另一头，几个
结伴回乡的大学生在弹吉它唱歌。是声音沙哑不成曲调的《青春舞曲》
周伟突然起身，把身子尽力伸向窗外。外面下雨了。豆子大的雨滴借着风吹打在他
脸上，有些生疼。眼泪从周伟的眼里流出来。
149学校-食堂，日内
大家都在领军装，然后在卫生间里换上，这是1989年新学期的开学。学校的大喇叭
里正在播送中央领导动员大学生学军的讲话，以及国务院关于各校大学生军训的通知。
（《青春舞曲》继续）
150学校-操场，日外
操场上停了好几辆征用的加长的公共汽车。穿好军装的学生们都拿着各自的行李在
操场上排队等着上车。
151公共汽车内外，日外
秋高气爽，被征用的公共汽车排着队，在郊外的土路上行驶着，尘土飞扬。
公共汽车内坐满了身穿军装的大学生，他们有些敞开着衣服，有些只穿着白色的背
心，有些干脆光着上身。周伟和好几个同学也在其中，一个同学正在大声读报，内容是
中央向各学校下发的关于肃清和追查“六四”残余分子的文件。同学们没有人说话，只
是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152 军营-操场，日外
军训正在进行着。
153军营-营房附近，傍晚外
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在散步休息，有些在弹吉它唱歌，吹口琴。
周伟和小林一起在夕阳的军营的林荫道上一边散步，一边聊天，这一段时间，他们
两人在谈话中也很有些不和的意思，但是两个人却变得比以前更为亲近了。
小林：你那次出事，到底是谁告的？
周伟：我不想说。你肯定知道。
小林：可是你没有证据。那样的话，你就只是在猜测。这个谁都会。
周伟：难道你没看出来？现在别人都倒霉，就他一个得势。
小林看了周伟一眼，忽然不着边际地问，
小林：你相信群众运动吗？
周伟：那当然，如果这个运动是真诚的，而且有人还为此付出生命的话。
小林迟疑地摇了摇头。
小林：我不相信。我原来信，现在不信。我只相信个人。不相信群众。群众只有在
别人用你说大话的时候才派得上用场。
沉默，
小林：你从来没爱过任何人吗？
周伟：你说女人？
小林：不，任何人。
小林：我当然爱我的父母。
周伟：不。不是那样的爱。那样的爱是没有选择的。
停了一会儿，周伟终于缓缓说。
周伟：我爱余虹。
小林：你情绪总是那么容易失去控制，我看全是因为余虹。
沉默，
小林：孤独。你害怕孤独吗？你不害怕。从你和余虹的那些事情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特
别坚强的人。你可以和所有的人分开，甚至连一个朋友也不要。”
周伟：我们不是朋友吗？
周伟内心感到有种温热的东西在流动。
小林：我说的那个朋友，是一个对你来说最重要，最亲近的人，一个不一定永远在
一起，但无论天涯海角，精神上永远在一起，很近很近，很近的人……
周伟安静地、直盯盯地看着小林的脸。
周伟：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小林没有回答。却将话题叉开了，
小林：还有一星期我们就可以回学校了，
周伟：一星期，我还有一星期就要离开学校了，
小林吃惊地看着周伟，周伟却很平静，
小林：谁告诉你的，
周伟：没有，我猜的。
154学校-食堂布告栏，日外
大雨天，以“乱搞不正当男女关系”为理由开除周伟的通知，贴在食堂前最显眼的
大布告栏里。
155若古的酒巴。日外
周伟骑了辆破自行车，来到酒巴门口。酒巴门窗紧闭。木头门的把手上，是一把大
铜锁。
156四合院。傍晚外
夕阳的胡同，很安静，周伟来到若古四合院的门口。门虚掩着，周伟试探着推门走
了进去。院子有些荒凉，大水缸里面的鱼在游着。
这时候，北屋的门开了，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女子：你找谁？
周伟：我找若古。
女子：你是谁？
周伟：周伟。
女子：哦，我听他说过你。他已经走了，出国了。
周伟：是吗……那您是？
女子：我是他姐姐，
周伟犹豫着。
周伟：没什么要紧的事，来看看……那我走了。
女子：等等，你叫……
周伟：周伟，
女子：等等，
女子回身进屋，周伟等着，一会儿，女子出来，将一个大信封交到周伟的手里
女子：这是若古走前留给你的，你走吧。
周伟见女子神色紧张，不敢久留，接过东西匆匆离开若古的四合院。
157四合院外的胡同，傍晚外
周伟一边走一边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本他的护照。他赶紧打开，看见护照上的德国
签证，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德文的地址，什么都没有，周伟匆匆走着，后面远
处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158周伟宿舍，傍晚，
周伟整理完东西，和小林点上根烟，然后静静地坐着抽烟，好长时间，他们彼此没
有交谈，沉默不语。最后，小林说话了，
小林：你打算去哪里，
周伟看着小林，没有马上回答，接着继续抽了一会儿烟，
周伟：先暂时在北京找点事情做吧，我，好象一下子很难离开这地方……
周伟的眼睛有点红，
小林：我懂……然后呢？你想去哪？
周伟笑了笑，
周伟：不知道……
然后抬头看着小林，小林很严肃，周伟也认真地想了想，象是在自言自语的话，又
好象在询问，
周伟：很远的地方……
然后，周伟微微抬起头，望着前方，好久，然后轻轻地说，
周伟：很远……
159电视纪录片的段落
邓小平讲话，“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六四”之后的对暴乱分子的清洗（纪录片）
苏联解体，戈尔巴乔夫的讲话（纪录片）
柏林墙倒塌东西柏林合并，冷战结束（纪录片）
渐起的音乐：卡朋特的《CLOSE TO YOU》“why do birds , suddenly appear ,
every time you are near , just like me ,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
160武汉-单位-宿舍。傍晚内
余虹在宿舍里看书，同宿舍的王波在化妆，她的男友坐着看着她化，然后随便地跟
余虹聊几句天，看样子是常来，然后还还请余虹抽烟。这时，另外一个女孩换完衣服出
现在门口，向大家摆出模特的样子，
女孩：怎么样？
余虹和王波笑着。
然后她们准备出门，王波看余虹不动。
王波：你怎么还不收拾？
余虹：我有点不想去了……
王波：那可不行，都说好了，不去不行！
说完，立刻动手给余虹化妆换衣服，打扮起来。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71-98幕
: 爱情（1989年春）
:
: 71学校-校园一角的小屋，日内
: 周伟和几个同学进了小屋，小屋烟雾弥漫，里正在热烈地进行着一场讨论会，是
: 关于中国的现状以及民主改革的一些非常激进的话题。大家都很激动地在参与，讨 论
: 涉及很多西方思想和哲学理论，包括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还涉及波兰团结工会等敏感问
: 题。不时地大家会暴发激烈的争论。周伟和几个同学热烈讨论着……
: 余虹她拿着书和课本，坐在后面听着大家的热烈讨论，一个当时流行打扮的年轻人
: （刘朋）挤到余虹的身边，然后试着跟余虹搭讪，他自我介绍说是学校英语系的，余虹
|
B*********e
发帖数: 680 | 6 161-196幕
光阴（1991年秋）
161武汉-单位-机关礼堂。夜内
欢腾的机关青年舞会，余虹、王波和其他的几个时髦的姑娘欢天喜地去参加舞会，
而且在舞会上疯得不行……
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一直在舞会上默默地注意着余虹……
162武汉-单位-余虹的办公室。日内
余虹坐在桌前抄写材料。电话铃响了。坐她对面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同事接听电话。
同事：你等一下。
他说着，把话筒递给余虹。余虹接过电话。
余虹：是我。哦，是你啊……很开心。对啊，我们都很开心。这几天？都可以。你
说时间吧。可以。那就六点钟吧。
163武汉-单位-大门。傍晚
余虹骑着自行车从门口出来。经过收发室的时候，我们看见坐在里面的一个小伙子
站起身，目送她远去，他就是舞会上注意余虹的那个年轻人。
164武汉-小餐馆-大学附近。夜内
某大学校园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舞会上认识的男子请余虹吃饭。
他们聊得似乎很开心。
165武汉-单位-宿舍走道。日内
这天，远在南方的冬冬突然给余虹打来电话，柔美的声音使余虹对她充满思念！听
说她还没拿到美国的签证，余虹叹气道：
余虹：真是那么困难啊！
166武汉-单位-后山的一条通往山顶的僻静小路。傍晚外
余虹在独自散步。
余 虹日记的画外音：今天我翻开影集本，看到周伟的照片，我的心居然又在剧烈地跳
动！——看他一眼，又喜又悲！凝视着这张脸，我问自己：从这么坦然直率、堂堂 正
正、坚决正直的脸上，怎么看不到一丝可疑的阴影呢？为什么无论这个人对我说过什么
，做过什么，我都不深加计较，心总是又向着他了？表面上始终是我在追求 他，渴慕
他，但是我的心理地位并不低啊，甚至时时比他还要聪明呢……回忆引出的是眼泪和继
续忍辱的决心。
167武汉-单位-后山的山顶。傍晚外
余虹站在那里，山顶有风，很爽快，可以看见下面的武汉老城区的一角，
余虹日记的画外音：想起在大学的时光，在那个我自己生活最混乱的时候，每次当我声
明我没有强烈的欲念时，朱炜就对我冷笑。那么我说我的欲望最贪婪，她又对 此否定
。你知道为什么喜欢和她谈欲望问题？因为她最性感。而她可以把最漂亮的男孩子弄到
手。但是，现在我可和过去那个人不一样啦！管我的现状十分难堪，尽 管我心头沉重
，乌云遮日，但我毕竟能立刻轻松快活起来。我就是有这个本事！我觉得我有前途，眼
下越是悲惨，将来就越有前途……”
168武汉-单位-余虹宿舍。日内
同屋的王波姑娘知道这件事后，坚决认为他配不上余虹（交谈中加杂着武汉方言）。
王波：不行。不行。他那个样子窝窝囊囊的。根本配不上你。再说他是有妇之夫，你怎
么办呐！
余虹：可是，他人很温和啊……
余虹为自己辩解说，
余 虹：我就是看上他这点了。他处境普通，也没有受提升的希望。还有，他的外表也
一般。如果不是他的衣着还令人喜欢，他的脸简直还有些丑陋呢。你知道，他的妻 子
倒是活泼精明，是个好学上进的女人。她在外读研究生，假期都不回来和丈夫团聚。我
只希望他妻子看不上他，嫌他没出息，提出和他分手……我知道这类男人并 非唯一，
但不可多得。反正到现在为止，在我身边被发现的还只他一个。
王波：余虹，你又不是没见过好男人。真是的。下次我给你介绍。让我男朋友给你
介绍。这个真的不行。
余 虹：身边就是有几百个几千个男人向我示爱，但除非他是这一类的男人，我肯相信
谁呢？我肯让他们中的哪一个随便就碰我的身体呢！我只需要一个对我好的男人。 只
要我活着，我就期望嫁给这种人；别样的男人我看都不要看。可是别人要是问我为什么
偏偏喜欢这样的男人，那我只会说：他脾气好呗！……事实上，只有我知道 他的好处
：他容忍我的一切。愿意接受来自我这种女人的一切刺激。表面上他是绝不是那种见过
大世面的男人，他的经历比普通人还要普通平淡，但是他就是可以不 受外界影响来判
断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女人！
王波：余虹你真傻！是你的爱把他理想化了！爱是最盲目的东西了。我们谁都看得出来
，他本人可没有你说的这么好。
听王波这么一说，余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169武汉-男子的家。傍晚
外面下着大雨。余虹一身雨水地进来。男子把她抱在怀里，疯狂地吻她湿漉漉的脸
。余虹把一个笔记本拿给了已婚男子。
男子：这是什么？
余虹：我过去的日记。
男子笑了一下，把本上放在桌上。然后开始脱余虹的衣服。然后她们做爱……
余 虹的信的画外音：冬冬！今天是星期六，我又完蛋了！晚上除了去找他，根本不可
能做别的事情！非人的生活。我就是这么看我眼前这段时期的生活的。他有妻子。 妻
子在外地读书。我们在舞会上认识。我猜他和我陷入相同处境，孤零，没有目标。一个
懂法律的同事告诉我，这类事情不违法，但不道德。什么才是道德的？两个 人想到一
块儿——我觉得这才是道德。关键就在这里。我和他彼此熟悉，我和他彼此身体熟悉。
这让我对他放心，从而对成功怀有勇气！而我的脑袋完全被和他做爱 那件事充斥着，
简直没有别的余地。可是我也十分要命地知道，我对他的热情不会持续多久。难道这种
事情还没有激发我的厌倦吗？我知道自己可以和他接吻，但并 不肯为他停留。人其实
是愿意孤独的，人也是愿意死的；要不然，为何偏偏与最心爱的人作对，为何对眼前的
一切漠然而去注目永不可及的事物？
170武汉-男子的家。夜内
冒雨跑去见到自己男友的余虹给他背了一段她自己写的诗：
余虹：你不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不把你放在心上
但是你在我身边，我心里就高兴
我要你躺在我身边，不要和你分离……
男人：我不想听你念诗。还有你那些日记，都是些文字游戏。我只想和你做爱！
余虹听了，面无表情。
171武汉-街头。清晨
下着大雨，路滑。余虹突然从自行车上摔倒在又湿又脏的雨地里，左手掌划破很深的口
子，左腿外侧也擦伤得厉害。她甩着手上的血，心情糟到极点。
172武汉-单位- 余虹的办公室。日内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还是她的那个同事接听电话。
同事：余虹？等一下。
他把话筒递给余虹。她一听，是那个已婚男子。她立刻挂掉了。余虹的同事显然在观察
她。但余虹的反应是：自己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这个同事把一叠厚厚的手写稿子扔到她面前，让她抄写。余虹温和但坚决
地驳回了他交给她的这个差事。他很难堪，但没有发作。
173武汉-单位-余虹的办公室。傍晚
几天以后，余虹接到一封信。落款是一个叫吴刚的人。看着这个名字，余虹想了半天。
174武汉-单位-收发室。傍晚
余虹站在收发室的门口。我们先前看到过的那个酗子在桌前低头分发报纸。
余虹：吴刚。
男孩子仰起脸。
175武汉-街头。夜外
余虹和吴刚坐在街边。
余虹：你为什么写信给我？
吴刚：我喜欢你。
余虹：我不漂亮，不出众，你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吴刚：你不象别的许多女孩。你实在，你有你的想法，你有你的脾气。这挺好的。还有
，在这个单位里，你的信最多。这说明你的朋友多，人缘儿好。
过了一会儿，吴刚问余虹，
吴刚：晚上你宿舍有没有别人？
余虹：今天没有。和我同宿舍的女孩周末回家。
周伟：我想去你那儿。
176武汉-单位-余虹宿舍。夜内
余虹和吴刚在做爱。在吴刚想插入的时候，
余虹：不行。我害怕怀孕。
吴刚：不会那么巧的。
余虹没再说什么。
177武汉-单位-余虹宿舍。日内
余虹和同宿舍的王波姑娘闲聊。王波极有兴致地谈起和男孩子接触的经验，然后又
问余虹怎么看待性感加（杂着武汉方言）。
余虹：比方你吧，就很有性感，身子象是熟透的桃子。但是告诉你吧，重要的不是
性感，而是善良。
王波笑了，
王波：你说得对。现在身体再性感别人也看不见了。天儿这么冷，衣服只会越穿越
多。
听她这么一说，余虹若有所思。
178武汉-百货商店。日内
余虹在买棉毛裤。她一次买下了两条。
179武汉-单位-余虹的办公室。夜内
余虹在办公室看书。冷得实在受不了，她就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余虹在日记画外音：冬天，外面有太阳照耀时，办公室的阴冷尤其让人恼火。意识里只
剩邪恶和憎恨。为了摆脱类似昨夜的悲惨境地，我愿意早早结婚，嫁谁都行！
180武汉-单位-收发室。日内
余虹把包好的棉毛裤交给吴刚。
余虹：是两条毛裤。你现在就可以穿上。
181武汉-单位-余虹宿舍。夜内
同宿舍的女孩子知道余虹这次又交到这样一个男友，都笑她在“领小弟弟”。她们以为
她有教育幼小者的兴趣和热情。余虹对此无意反驳。
182武汉-单位-余虹宿舍。傍晚
这一天，王波姑娘告诉余虹，她的男友称：“余虹是个狂热的理想主义者”
余虹笑了（加杂武汉方言）。
余虹：他还不知道我有多么容易堕落，多么爱卖弄风情，而且敢陷得多么深呐。但这些
并不是时常发生的事，一般的时候我都很傻，只知道水是甜的，饭是香的，床是温暖的。
王波说正在和男友闹别扭，他们都在抱怨对方没有“激情”。余虹问她
余虹：激情是什么？
王波：就是男女亲热，耳鬓厮磨的意思呗！
余虹：我可不这么想。激情是指对理想的爱，是抽象的玩意儿。你说的那些情绪算
不得激情，最多只能说是调情。
王波眨着眼睛。
王波：余虹我听不懂你的话。
183武汉-街头。夜外
一天晚上，余虹和吴刚在街边闲聊。他谈起单位里一些年轻男孩曾经在大门口说“余虹
”怎么怎么的，是个不太正经随便就可以和人上床的女人。余虹逼迫吴刚说出全部的内
容，并点出那些人的名字……
听完吴刚的话，余虹立刻蹲在街上伤心地大哭。半个小时后，她抹干了泪水，心里生出
脱胎换骨的感情。随后，他们一起去一个排档吃宵夜。
184武汉-单位-余虹宿舍。夜内
余虹和吴刚在做爱。他们都很热烈投入……
余虹日记画外音：为什么我总是急于同你们——我的男孩子们——做那件事呢？这是因
为：只有在那件事的进行中，你们才懂得‘我是善良的’！我试过多少种办法啊，可最
后还是确定了这个极为特殊极为直截了当的方式。我已经一劳永逸地使两个或三个异性
理解了我，理解了善良和仁慈。
185武汉-单位-余虹宿舍。夜内
余虹和吴刚挤在那张窄窄的床上，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余虹把过去和周伟在一起时
的每个细节都说给吴刚听。吴刚感慨地说：
吴刚：真希望能和他见上一面。周伟和我，是怎样性格不同的人啊！
同时他对余虹那时在大学的状态颇为不解。余虹给他解释：
余虹：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闷当中。我向朋友、爱人求救过，反正是用某种方式暗示
我遇到了麻烦。但是，处处遭人回避和冷眼，还挨了打……
夜里。余虹突然开始怀疑明年是否结婚，并且忧心忡忡地告诉了吴刚。吴刚十分着
急，接着头就疼起来，似乎疼得特别厉害。休息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吴刚：余虹，不管我有钱没钱，我都希望人们尊敬我，喜欢和我相处，就算我有权有势
，我也要让人们在我身边感到舒服、自在……
余虹：世俗生活尽管快乐，但可能最终不适合我。
吴刚：你那么想，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没有钱。如果我有了钱，情况就会不一样。…
…余虹，现在这个工作我不能再干下去了。我们现在这个关系，对你影响不好。
余虹：你想换什么工作？
吴刚：我还没想好……反正我还年轻，做什么都可以活下去。
186武汉-街道。日外
余虹和吴刚骑车浪荡在街头，人车拥挤，灰尘扑面。余虹脸上，面无表情。
武汉－街道。日外
余红和吴刚在街角贴满各种招聘广告的报栏前，慢慢地寻找着。
187武汉-单位-余虹宿舍。夜内
余虹和吴刚站在小屋中央，吴刚低头审视自己全身裸露的身体。在一步开外的余虹
也打量那身体。
吴刚：我永远也不会身体发胖，象你们处长那样，真难看。
余虹：谁知道将来呢，谁知道你三十岁以后的生活方式呢……
然后她们开始做爱……
188武汉-单位-会议室。日内
♂议室里烟雾腾腾。这是单位的年终评议。那个一直对余虹有看法的同事，开始给她
直接提出意见
同事：在工作中避难就易，并且不能处理好工作和生活的关系。
余虹安静地听着，没有为自己辩解。
189武汉-街头。日外
余虹和吴刚坐在他们第一次见面聊天的地方。
余虹：吴刚，这不太可能，可是好像是真的……我怀孕了。
吴刚有些意外。
余虹：你帮我找个地方。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要花多少钱，你先帮助问清楚。我银行
里没有存几个钱，可能得全部取出来才行。
190武汉-医院手术室内外。日内
吴刚在医院门口抽烟。
余虹在做人流手术。孤独中，她伸手去抓年轻医师的手腕。但被对方甩开，并且非
常职业地说着。
年轻医生：别紧张！
余虹日记画外音：现在，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贫穷都和我紧紧相连，条件十分艰苦。
可以看出，为了欲望和浪漫天性，我的确付出了代价……但是，生活再艰难，我也不会
失去活下去的勇气。象我们这样的人，注定是这样的命运。昨天读到一句话：战争中你
流尽鲜血，和平中你寸步难行…
191武汉-吴刚家。夜内
余虹在吴刚家吃晚餐。一家人坐在一起。吴刚母亲的情绪变得不稳定。总是闷声不响的
父亲坐在一边。母亲开始旁敲侧击地说家里吃饭的人太多，然后又开始指责儿子不争气
，这么大了还吃家里拿家里的。
余虹在一边冷笑起来，
余虹：阿姨您不用担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我和您儿子，压根儿就不敢考虑到要
结婚。我爱他，但是怕拖累了他！正是因为怕拖累他，所以我会立刻离开，离开这里，
离开武汉。
192武汉-单位-后山的山顶，日外
余虹在给吴刚写信，
余 虹的画外音：吴刚，亲爱的！为了能把我的意思完整地、准确地告诉你，我现在把
它们记下来：我想说，我爱你，你是一个值得我爱的人，谢谢你给我这段时间的生 活
。我实际上一直在等待的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我现在不得不离开你。我不愿意让你和我
一起忍受贫穷，这种生活，让人心痛。好在我们还年轻。我知道你会难过。 不要难过
。爱你的余虹。
193武汉-单位-余虹办公室。日内
余虹在整理自己办公桌上和抽屉里的东西。处长走进来。
处长：下午开会。学习邓小平南巡讲话。
余虹：处长，我不学了。从明天起，我也不来上班了。这是我的辞职信。
说着，她把一张折好的信纸递到处长手里。
194武汉-单位-余虹宿舍。夜内
余虹在整理行装。王波姑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余虹。
余虹：我的衣服里你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喜欢哪件，我就留给你。
王波突然哭起来，
王波：我会想你的。
余虹过去抱住王波：
余虹：别哭了。我离开这里只有好。我也会想你的……，
195武汉-单位-后山的山顶，清晨外
余虹一个人站在后山的山顶，望着下面的渐渐躁动起来的武汉城，在她的脸上，表情平
静怡然。远处，风送过来一首格鲁吉亚民歌《苏莉珂》，很轻，很远，但是慢慢地清晰
起来……
为了寻找爱人的坟墓，
天涯海角我都走遍，
但我只有伤心的哭泣，
我亲爱的你在哪里？
……
196柏林-城铁列车，车上，日内外
周伟一个人坐在空空的城铁列车车内，戴着耳机，打开准备送给若古的那盘《苏联怀旧
金曲》，正在听《苏莉珂》。他的背后是不停闪过一片斑斓的绿色的树林，然后，是柏
林（原西柏林地区）的城市……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99-160幕
: 记忆（1989年夏）
: 99（纪录片）天安门广场
: 天安门广场聚集了无数的青年学生，他们在欢呼，他们在高唱着，
: 崔健《不再掩饰》
: 我的泪水已不再是哭泣
: 我的微笑已不再是演戏
: 你的自由是属于天和地
: 你的勇气是属于你自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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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
发帖数: 680 | 7 197-221幕
异乡（1996年夏）
车厢里阳光闪耀，一个朋克模样的年轻的酒鬼坐在车厢尽头的闪动的阳光里，神情恍惚
，一边喝着剩下的酒，一边抽着烟，不远处坐着一个穿着保守的中年女子，正在看一本
很厚的书，还有一个土耳奇女子带着四个孩子……
197柏林-“柏林墙”附近街道，日外
周伟骑着自行车，穿过一片幽暗的树林，然后，延着一段残留的“柏林墙”，向若古的
住处骑去……
198柏林-亚力山大广场城铁车站，日外
周伟在车站的小卖铺买了热的面包，然后一边吃一边推着自行车朝前面的广场走去……
199柏林-亚力山大广场，日外
周伟坐在喷泉，一边吃面包，一边听着耳机里的《苏莉珂》，然后看着广场上的一
切。滑板少年、吸毒的朋克青年、画肖像的中国女人、表演杂技的土耳奇青年，做鬼脸
的波兰老人、茫茫然象旅游着一样的东德佬、穿着苏联军服的男人、穿着纳粹军服的老
人……
关于亚力山大广场的纪录片段……
刚刚还是阳光灿烂的天，突然，下雨了……
200柏林-土耳奇区，若古住处，傍晚内外
若古的房间很暗，若古说要为周伟做饺子。李缇于是就开始在厨房里忙，若古则做
在炉灶前的桌子上喝酒，看着李缇做事。
厨房也很暗，最亮的地方除去灶上的火焰，就是一个在鱼缸里水底下放着的灯。
李缇忙着忙着停了下来，不知道要干什么，犹豫着，
若古：怎么？
李缇：没有，在想在哪儿吃，
李缇望着若古，象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若古：还是在阳台吧，不下雨了吧？
李缇：嗯，
说着端着几个盘子走上阳台，若古跟着李缇一起上了阳台，
雨已经停了，运处露出一抹淡淡的晚霞，若古和李缇两人默默地在阳台上支起一张
桌子，铺上桌布，然后李缇开始放盘子和筷子……
做着做着，李缇突然停下来了……
若古也停了下来，看着李缇，李缇过到若古身边轻轻地搂抱着若古，若古没有动，
就这样两人这样在黄昏的阳台上抱着站了一会儿，然后若古轻轻说，
若古：怎么了？
李缇：没什么，只是想抱抱……
若古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门铃响了，李缇理了理头发去开门。
李缇打开门，来的是一个波兰女子，叫妮娜，她将一瓶红酒递给李缇，用德语问好拥抱
，和若古寒暄，李缇正要关门，周伟到了，李缇和若古象好朋友一样轻松地打 招呼，
然后进了屋，李缇周伟介绍了妮娜，周伟也和妮娜打着招呼，显然已经已经认识，然后
周伟顺手将一盘CD递给若古。
周伟：你要的。
若古接过，笑了。
201柏林-若古住处的阳台，傍晚内外
李缇、若古、周伟、妮娜，几个人在阳台上围着桌子用餐，喝酒，吃吃菜。
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远处的晚霞变得更浓烈了，过了一会儿，若古突然想起
什么，起身进了屋，然后从屋子里轻轻地传来《苏莉珂》的忧缓的歌声，
若古回到阳台，大家继续在阳台的晚霞上安静舒适地喝酒、用餐……
他们身后，是渐渐消失的浓烈的晚霞，直到一片暮色笼罩阳台……
202柏林-若古住处的阳台，傍晚内外
晚餐之后，若古和妮娜在里面的屋子，周伟和李缇在阳台上随便聊天，可能是因为
喝了些酒，李缇突然聊了很多，关于自己还有关于若古
李缇：来柏林之后，若古带我去了柏林一条僻静的叫“西圣街”的一处老房子。
他原来在那里住过。他15岁上的科技大学的少年班，是学化学的，后来出国修完 博士
，又在研究所当了5年研究员的工作。他在这儿呆了好多年。好象以前风风火火的，无
论是为政治还是女人，但终是没有任何的结果，而现在朋友们都说他变的 安静了，甚
至说他变得更傻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管，无论是共产党的，台湾还是高自联的海外组织
。他还痛恨德国人。他找了份开出租车的工作。
若古的房间。日内。
若古的房间很暗。李缇，若古和另一个朋友一起坐在炉灶前的桌子上喝酒。
厨房也很暗。若谷的鱼缸。
李缇（画外音）：据说那些鱼就是他的精神寄托，每天刚到傍晚，他就会早早地将鱼缸
里的灯打开，然后一个人在厨房里，看着他的鱼缸喝酒。他那几条鱼其实很小，根本谈
不上好看。可是他就是有那个兴趣。这是他的美事。
202柏林-若古住处的阳台，傍晚内外
周伟：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缇：他有一次回国，在他那个酒巴请朋友们去玩。我当时是和另外一个朋友一起
去的。就那样认识了。好像你和余红也是这样认识的？
李缇说到这儿，看着周伟笑了。
周伟：……
李缇：他读过太多的“道”的书，那些复杂不堪的书却让他变得简单了。
周伟：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
李缇：哪儿啊ｓ来他就又回德国了。直到89年他才又回国长住。我跟他到这儿以后
，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对于我，西方，这是世界的尽头。再
往西去，可就又回到东头儿了。
李缇笑着。
周伟：我也觉得国外和我原来的想像一点儿也不一样。
李缇：我是来了这儿以后知道，这个世界上，在哪儿都是一个样儿。慢慢我也熟悉
了柏林，认识很多的朋友。但是总觉得想逃开。可是又不知道往哪儿逃。或许逃到美国
去。
李缇说到这儿，又笑了。
周伟：美国也没用。
李缇：我知道。就像一棵树，原来以为换换土壤，会长得更大更茂盛。可是结果发
现，换了以后，连果子也结不出来……我刚来的时候玩得很疯，他也没劝过我，就让我
那样。基本上是，我过我的，他过他的。
若古的家。夜内
在一个PARTY上喝多了的李缇，将一个巴西酗子带到了若古家，然后在他的床上折
腾，若古居然坐在床边的地上看着他们做爱，一直看到他们折腾得筋疲力尽地睡去。
若古从地上站起来，去厨房为他们做了早饭。
柏林-若古住处的阳台，傍晚内外
李缇：我曾经问若古，说如果有一天我走了，突然从他面前消失了，他会怎么办？
他说会一直找我。我又问，那我要是死了呢？他说他准备好了……我问他准备好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
李缇：其实周伟，很长时间了，我一直想离开，每次想到离开我就会觉得高兴。可
是我没有机会……我只需要机会，一次就可以了。
李缇最后的几句话，象是在自言自语。阳台的远处，城市很低的的天边，隐约还能看到
一些淡淡的晚霞，很静，很美。
203柏林-街道，夜外
周伟一个人骑车回自己在东柏林的住处，他的自行车的车灯在有些寒冷的柏林的夜
晚的街道感到有些孤独……
204柏林-周伟的住处，楼道，夜内外
周伟来到一座老房子，然后开门进去，沿着老式的楼梯上到了三楼，开门进屋。
205柏林-周伟住处，房间，夜内外
屋子不大，周伟进门先去厕所小便，然后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他打开窗
，望着外面的柏林的夜晚的街道。好久。然后他看了一下表，计算着时差，然后在记事
本里翻找着电话，最终拿起电话拨号。电话通了，但是始终没有人接……
周伟挂上电话，蓦然呆在那里……
206柏林-周伟住处，房间，夜内
周伟躺在床上，黑暗中他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207柏林-周伟住处,房间
清晨，周伟在厨房做咖啡，吃面包。一个旧的东德产半导体收音机放在一边的架子
上，正在播送着一首轻松的德语歌曲，之后，是天气预报，然后是新闻，播报一个年轻
的黑人女子被一群新纳粹分子在城铁车厢内殴打致死……
周伟慢慢地停了下来，这时电话响了。周伟拿起电话，是李缇。周伟答应着。
周伟：我今天没课，好，我这就过来……
208柏林-若古住处，日内
周伟按了若古家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李缇，房间里面有几个黑人和韩国人，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围着若古，
他正在跟几个年级大些的华人商量着一个发言提纲，见周伟，只是在跟他打了个招呼，
李缇靠在墙上，好像很累。
周伟：怎么了？
李缇：没什么，有点累……
李缇望着很几个人在阳台上谈话的若古，李缇和周伟走到厨房的一个角落。
李缇：早上起来，他知道新闻，然后接了几个电话，走到我面前说，上回他们全都
帮我们，这回我们必须帮他们了，说完转身就走了，他老是这样，从来就是这样，他想
做什么就去做了，从来不想知道我怎么想……可是……不知道……我怎么了……
周伟安慰着李缇……
209柏林-老教堂附近的街道，日外
柏林反种族歧视集会，集会的人群中，可以看见周伟、李缇、若古和很多中国人的
身影……
人越来越多，若古李缇和周伟挤散了，周伟正在到处寻找若古李缇，却不小心碰了
身边的一个人。他赶紧道歉（德语）
周伟：对不起
女子：没关系
周伟这才发现那人正是妮娜，他笑了，妮娜也在笑……
210柏林-东柏林酒吧区（Mitte），夜内外
周伟和妮娜一起走在原东柏林地区热闹的酒吧街区的街道上……
在一个音乐震耳欲聋的破旧的酒吧里喝酒……
211柏林-“柏林墙”附近的荒凉区，夜外
深夜，“柏林墙”附近荒凉区的铁道旁的长椅上，他们醉倒在长椅上，一辆城铁列
车经过他们……
212柏林-“柏林墙”附近的荒地，清晨
周伟从长椅上起来，妮娜已经醒了，坐在长椅的另一边发呆……
周伟花了好长时间穿过一片荒地，来到街区，从一家开着的土耳奇的餐车处买了咖
啡，一些吃的，还有烟丝（没有香烟），然后又走了同样远的路回到长椅处。
妮娜不见了。周伟呆了一会儿，然后静静地把咖啡和吃的放在椅子上，自己卷了一
根烟点上，望着面前的荒凉的区域。
一会儿，妮娜从旁边的不远处走了回来，默默地坐在长椅上，和周伟一样望着面前
的荒地，好久，然后开始松懒的对话（德语）。
周伟：咖啡？
妮娜：嗯。
她先拿烟，然后从裤袋中掏出一小包大麻，卷了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几口，然后问周伟，
妮娜：你要吗？
周伟面无表情地望着妮娜，妮娜没说话卷了一支递给周伟，周伟点上吸着，没有人去碰
那两杯咖啡。
周伟：怎么样，
妮娜：什么？大麻？
周伟：还有你。
妮娜：还行。
沉默，望着荒地，
周伟：华沙怎么样，瓦文萨怎么样？
妮娜笑了，然后在想用什么词来回答……
妮娜：嗯……还行……
停顿了一会儿，妮娜坏笑着问……
妮娜：北京呢？怎么样？
停顿了一会儿……
周伟：嗯……还行……
妮娜和周伟会心地笑了。
∶久的沉默，只有大麻的香味弥漫在他们身边……
妮娜：我们在哪儿？
周伟看着周围。
妮娜：这根本不是柏林……
沉默，望着荒地。
213柏林-荒地附近街道上的电话亭，日外
周伟在用汉语给若古打电话，妮娜坐在电话亭外旁边的椅子的椅背上抽烟，有些焦
虑，不知所措，
一会儿，周伟放下电话，出了电话亭来到妮娜面前，
妮娜：然后呢？
周伟：不知道。
周伟抽烟……
周伟：若古和几个中国朋友一会儿要去“泰PARTY”……，你去吗？
妮娜抽烟……
妮娜：不知道。
214柏林-湖边（Wannsee），日-傍晚外
泰PARTY（纪录段），许多泰国人带着自己做的食品和烤肉等等，在湖边的草地上
聚集，孩子们奔跑地玩耍着，时不时传来大声叫喊的漂亮可爱的童音，有时候是泰语，
有时候是德语，一切都很闲散，有些慢悠悠的怠惰……
夕阳下，不同肤色的人们：母亲、父亲、老人、孩子、情人、家庭……
夕阳下周伟和妮娜朝若古和李缇那里走去，有很多人，有华人、艺术家、诗人和学
生，还有泰国人和德国人。周伟寒暄着，中国式地介绍着妮娜，然后喝酒，然后和若古
拿着酒散步道湖边，谈了许多许多其中也包括余虹和李缇的事情……
已近暮色，一切都昏暗极了，几乎辨别不出人脸。
突然下雨了，顿时大家混乱起来，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到大树下避雨，周伟才想起
妮娜，他开始在雨中混乱的人群里找妮娜的身影，叫妮娜的名字……
最后只有周伟一个人在雨中到处跑，不知去哪里，这时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若古
，他在远处的一个废弃的房子的屋檐下的避雨处朝他招手，周伟跑了过去。
若古：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周伟：没找什么，
周伟望着外面原野上的雨，默默地想着什么……
215柏林-街头（Love Parade），日外（纪录段）
大街上到处是穿着奇异的年轻人。
周伟偶然在人群中碰见好久没有见面的李缇和若古，她们都特别高兴，于是一起在
大街上喝酒聊天，音乐震耳欲聋，他们大声地说话交谈，告诉他们他已经决定了，要离
开，回中国去，但他不会回北京了，若古说他现在开出租车，可以送他……
李缇也不时地随着音乐跳舞，然后她们随着人流往前走，都有些醉意……
突然李缇说她知道一处地方可以俯瞰街道，于是还没等若古和周伟跟上，便突然在
人群中向前奔跑，周伟和若古在后面跟着她跑，他们都怕走丢了，因为太多人了……
216柏林-楼顶，日内
李缇爬上一段破旧楼房的铁梯，来到一处楼顶，然后来到没有栏杆的楼顶边缘。果然，
确实可以看到大街上的景象。
这时周伟和若古也跟了上来。他们喘着气，然后他们三个人一起，面对下面街道上的跳
舞的人群，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若古想抽烟，却发现已经抽完了，周伟拿出烟来递给若古一支，也给坐在楼顶边上的李
缇一支，都没有火，若古那儿有，于是周伟又拿过李缇的烟，嘴里咬着两支烟，走到若
古身边，他们点烟，但是好像有风，于是他们一起走到旁边的一处避风处点烟……
这时一几只乌鸦飞过，一大坨尿屎落在周伟的衣服上，周伟骂着，骂得很响。
周伟：该死的乌鸦，
那些鸟飞过李缇那边的头顶天空，李缇仰面一支看着那些鸟，身子越来越向后仰，嘴里
自言自语道，
李缇：那不是乌鸦……
那些哗地飞过李缇的头顶，李缇猛地向身后转头看那些鸟，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摔下
楼去。
刚刚吸了口烟的周伟和若古闻声立刻冲到楼边……
他们看见的是下面空地上的，穿着一身飘亮衣服的，趴在那儿的李缇，在她的身体下面
，涌出大片的血……
217柏林-教堂后面不远处的空地，日外
葬礼很简单，不多的几个中国人，其中有一个巴西青年，周伟也都不认识，很平静
……
218柏林-若古住处，日内
屋子里有一些酒，几个中国孩子在看动画片，几个朋友正在跟若古告辞，离开，周
伟最后一个来到若古的面前，
周伟：若古，我跟你说件事。我再过几天就走。
若古有些意外。
若古：决定了？
周伟：决定了。
若古：那也好。到时我去送你……
219柏林-去机场的路上-若古的车上,日外
若古开车，周伟坐在一边，大家话很少，
周伟：以后你准备怎么样，
若古：什么？
周伟：我意思是准备怎么样？干什么？
若古：还是开车，我觉得开车挺好的，很简单。
然后回头看着周伟有些不解，
若古：你怎么了，啊？
周伟：没什么，突然想起来……因为听李缇说问过你同样的问题，她说你没回答…
……
若古：……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周伟无可奈何……
若古：没有，我说了……
周伟：你说了？
若古：我说了，她没告诉你？
周伟：没有，
若古：真的？我以她什么都告诉你呢……
周伟突然反应过来了，推了一下若古的肩膀，
周伟：去你的，
若古笑了，周伟还不罢休，继续问
周伟：真的说了？
若古：真的。
周伟：你说什么？
若古停顿了片刻，好像是犹豫着，刚想说，这时车里对讲在呼叫（德语），某处有人要
车，离机耻近，若古打开对讲，说他在机场，７分钟到达（德语），车子已经驶入柏林
Tegel机场。
周伟见若古只是怪怪地看着他，却不回答，有点急了。
周伟：那你到底说什么了……
若古严肃下来，说了一句德语，
若古：Unkraut vergeht nicht.
周伟想了想，
周伟：不懂，什么意思？
若古看了眼周伟，
若古：象傻Ｂ一样快乐地活着。
周伟：可是她不愿意这样活着。
若古笑着看了一眼周伟。周伟笑了。可是他笑得有些神经质。
周伟：李缇，你爱过她吗？
若谷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若古：有过爱。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爱了。她不愿意别人爱上她。她觉得那样会
让人难受。她有一次和我说，爱情就是没完没了地互相伤害。等心里结了疤，爱情也就
没了。她说，也许根本没有过爱情。
听若古这么一说，周伟难过地低下头，眼泪哗哗地掉下来。
周伟（哽咽着摇头）：不是这样的。
若古把车停在公路边的一个停靠处。
他拿起放在车档处的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慢慢地抽着。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
拍了拍周伟的肩，没有再说什么。
220柏林-机舱,日内外
∞大的轰鸣声中飞机起飞，
→舱里，周伟默默看着窗外，那是俯瞰的柏林城，飞机在不断上升，进入云端……
221重庆，空中俯瞰的南中国大地，日外
穿越云端，是晴朗的天空……
空中俯瞰的却已是2000年的南中国大地，重庆……
（一首流行英文歌曲MEGA DANCE 4突起） |
B*********e
发帖数: 680 | 8 222-247 幕 （完）
在路上（2000年秋）
222重庆，空中俯瞰的重庆，日外
从空中，飞机已经到达重庆上空，正在缓缓下降，慢慢地接近重庆，从空中可以看见一
座在群山中的一座充满生机的新兴的现代化的大城市慢慢地向我们延伸过来，越来越接
近，最后飞机在重庆机场着陆（整个降落和着陆重庆的过程）。
223重庆-城市，日外－傍晚（纪录段）
急剧变化中的城市景象。新旧建筑物错落交叠。拥挤的车流。街上的行人。各种各样人
的面孔。两江汇合处的天光云影。
224重庆-街道，傍晚外
周伟一个人闲散地慢步重庆街头，有时会停下来，看街边的牌局，会坐下来吃些重庆的
小吃，会喝一点酒，他在享受着这样的一种慢步，周伟已经在重庆生活多年，已经能说
一口流利的四川话，
225重庆-街道-咨询公司附近，傍晚外－内
周伟走过几条街道，转弯，来到一个老斜街道的拐角处的一个老三层楼房，这就是他上
班的地方，一家私人的规模不大的房产咨询公司，
226重庆-咨询公司内，周伟办公桌前，傍晚内
我们看到周伟。这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干练青年。在显得零乱不堪的办公室里，他
在和几个客户交谈。
周伟的办公桌靠着窗，外面就是那个热闹的街口，远处还能看见江，以及山城的景
色，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软盘，文具等等。
周伟则聚精会神地坐在电脑前忙碌着。这时候一个年轻人将一个客户带到了周伟面前。
周伟起身……
227重庆-咨询公司内，傍晚内
周伟的那个傍晚在办公室内的工作纪录……
228重庆-街-街道。傍晚外
下了班的周伟和几个同事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匆匆穿过人行道上的行人在热闹的傍晚的
街道走着，有说有笑的。
229重庆-小街上的一家火锅店。夜内
店里的生意很好。人声嘈杂。周伟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聊天。他和身边一个女孩子聊得
很起劲。
230重庆-周伟的住处，夜内
窗外不停有些叫卖声，周伟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
，他起身，在自己的书箱里翻东西。在随便翻看的过去的一本书里，掉出一张小纸片。
那上面是余虹曾经抄给他的一段歌词。他呆在那里，
余虹的字工整好看，显然当时写的很认真：
为什么，亲爱的，我要和你认识？
你为什么答应我的爱啊！
多么希望没有痛苦的生活，
按捺住我的心，别再激动。
偶 然看到的这件东西，让他整个人突然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他在屋子里有些不知所
措。他抓起电话，想跟什么人说说话，他显然已经拨通了电话，但是又把电话挂 了。
可是迟疑了半天，他还是把电话放下了。他站在自己小屋的窗前，看着玻璃外面噪声喧
嚣、霓虹闪烁、车流不息的大街，久久地发呆。
231重庆-周伟的住处，夜内
暗中，周伟已经熟睡了，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被吵醒了。他看了看表。是夜
里三点。他没有去接。电话就一直那么响着。在四周夜的寂静中，这声音让人听得心惊
……
232重庆-茶馆，日内
第二天一大早，房产公司的老板请周伟喝茶，
见面他们互相寒暄，完全是好朋友的关系，老板操着四川话问他昨晚是不是又去酒巴里
泡女孩子去了？还说下次有时间一起去一家新场子，那儿有几个新来的北方姑娘，很不
错。周伟问他，
周伟：半夜里的电话是你打来的吗？
经理摇了摇头，疑惑地看着他。
老板又和他扯了半天，才说有一趟公差，是要到北京参加一个全国房地产招商会议
。因为周伟是公司里的单身，所以只能让他去了。开完会后，可以给周伟十天的假期，
可以在北京休息一下，还可以用北京办事处的车，说这是对他这段时间以来对公司的贡
献做的奖励。
周伟挺高兴的。
233重庆-周伟住处。夜内
周伟在屋子里整理行装。电视里是北京活动的各种报道。他没有任何反应，电视里
那种热火朝天的情绪好象根本就和他无关。
他翻看着一本旧相册。相册里的照片很有意思。一些显然是周伟刚到南方时的照
片，象是90年代初的深圳或是东莞的一些地方。上面的周伟还稍显稚气。还有一 些看
不出什么年代背景。有一张照片上的周伟站在一间巨大的厂房前面，头上戴了一顶黄色
的安全帽。看着这些照片的周伟，用力地抽着烟。
周伟起身打电话。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周伟：对……我明天一早走。你不用过来了。我几天就回来。好了，不说了，回来
给你打电话。
周伟住处。夜内
周伟在屋子里整理行装。电视里是北京申奥成功的画面报道。他没有任何反应，电视里
那种热火朝天的情绪好象根本就和他无关。他翻看着一本旧相册。相册里的照 片很有
意思。一些显然是周伟刚到南方时的照片，象是90年代初的深圳或是东莞的一些地方。
上面的周伟还稍显稚气。还有一些看不出什么年代背景。有一张照片 上的周伟站在一
间巨大的厂房前面，头上戴了一顶黄色的安全帽。看着这些照片的周伟，用力地抽了一
口烟。
周伟起身打电话。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对……我明天一早走。
你不用过来了。我几天就回来。好了，不说了，回来给你打电话。”说完，他就放了电
话。
电话刚放下，就突然又响起来。
周伟：你好。……是谁？冬冬！！你在哪儿？北京？……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现在？都挺好的。没有，没结婚。你呢？都有孝了？男孩子？……你说吧。 我
过几天去北京。我到时去找你。你再晚一天来电话，就又错开了。余红？……没有。我
们没有联系。你和她一直有联系吗？她现在做什么？也结婚了？……好的。 你说，
周伟随手在一张纸片上写下一个电子邮件地址。
周伟：好的。我到了北京会给她打电话……什么？你母亲在重庆？好的，好的。找
个时间，我一定去看她。
夜深了，周伟在床上睡不着，于是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一个邮件：
邮件：余虹你好， 冬冬告诉了你的邮件地址，给你发一个试试，好久没见了，我
一切都好，周伟不知道该写什么，停下了，过了一会儿，继续写到，
邮件：不知道该写什么。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好吗？
然后周伟发出邮件，然后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街道。下雨了。
234北京-宾馆-前台。日内
北京，周伟拖着行李箱从旋转门进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在服务台边已经站着
一个挎着行包的青年人。他伏在那填写登记表。前台小姐看了周伟的证件，在预订房间
的淄名单中找到了他的名字。
服务员：202。
旁边的青年抬起头，看了周伟一眼。
小夏：我们一个房间。你也是来开会的？
周伟笑了一下，
周伟：是
小夏：你好。我叫小夏。
周伟：你好。我是周伟。
235北京-街边的小排档。夜外
八月的北京格外夏热。周伟和小夏一起喝酒，聊天。周伟对自己过去的事谈得很少
。而小夏却是个性格爽朗、喜欢谈天的人。
路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快就成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车在行进着，一路上两个人聊得火热。
小夏：你结婚了吗？
周伟摇摇头。
周伟：你呢？
小夏：我儿子都七岁了。
周伟笑了。
周伟：你这么年轻，真看不出来。”
小夏：年轻什么，都三十老几的人了。几年前，儿子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带他进一家
小商店，他总是缠着我，说爸爸我要买这买那的。出来的时候，你猜店里一个家伙对另
一个人怎么说？他说：‘你看他妈的现在这世道儿，连小娃娃都养这么大孩子出来了。
’把我给气坏了。
周伟笑了。
周伟：你哪年大学毕业的？
小夏：89年的。你呢？
周伟：那我们一样。
北京－宾馆。夜内
周伟拿出冬冬给他的余红的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236北京-酒巴。夜内
周伟和小夏坐着聊天，喝酒。
在他们座位的旁边，是两个很有派头的中年人。他们旁边坐着两个小姐。
—始的时候周伟他们没注意旁边的人在聊什么。只听突然间，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打了
他身边小姐一个耳光。然后就骂起来。
中年人：你不就是个卖的吗？敢和老子用这种口气说话！
那位小姐把手里的酒泼了男人一脸。男人急了，操起桌上的破瓶就朝小姐的头上砸
下去。他的同伴想拦他，可是也没拦住。
旁边座位上的客人们一下子都惊跳起来。周伟突然跳过去，把小姐从那个男人身边
拉开了。这时，酒巴里的几个保安闻声赶来，把两个客人和两个小姐带了出去。
周伟回到座位上。看了一眼小夏。
小夏看着周伟，没有说话。
一会儿，刚才其中其中的一个小姐又回来了，自己坐到了周伟的身边，然后朝侍者招了
手，然后对他们说，
小姐：我想请你们喝一杯，你们想要什么？
周伟：算了吧，你还是走远点，我不会在第二次挺身而出的
说完朝小夏笑着，小姐没有笑，
小姐：那就是最贵的，
然后她朝侍者叫着酒名，可是眼睛一直望着小夏，小夏也望着她，
小姐：卡巴莉西亚，两个！
她看了看周伟，摸了下他的脸。她看了小夏一眼，然后离开了。
周伟看着远去的小姐，旁边的小夏笑了。
237北京-宾馆-餐厅。日内
到周伟的小夏，端了自己的一份午餐，到周伟身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他们吃完饭，
坐着抽烟聊天。
小夏：你为什么不结婚？
周伟：没缘份。碰不上合适的。
小夏：这没什么。还是自由好。可是，有孩子也好。
停了一会儿，
小夏：不过有了孩子，生活就不一样了……
周伟：怎么讲？
小夏：记得有一天回家，听着孝儿哭，而屋里又乱成一团，我心里就特别烦躁。窗
子开着，我把脑袋伸出窗户，抽了一支烟。我当时心想，在这个家里，属于我的也就是
窗户外面的这点儿空间。
周伟：虽然说是这样说，可是我还是羡慕你。
小夏：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庸庸碌碌的，没什么追求。
周伟：有孩子啊。不象我，什么也没有。
小夏笑了。
小夏：等我回去了，我到网上给你发一张我儿子的照片。他很漂亮。
说到这儿，小夏掏出手机，说要给爱人和儿子打个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小夏就改口说
南方话了。周伟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在旁边抽着烟，看着远处。
238北京-宾馆-房间。夜内
躺在床上边抽烟边聊天的周伟和小夏。
周伟：你哪一年结婚的？
小夏：94年。
周伟：真早。大了。
然后小夏说起自己过去的一些事情：
小夏：是啊。稀里糊涂地，孩子就带
在认识他爱人之前，他谈过好几个女孩子了，也和人家睡过觉。可就是不愿意和别
人谈婚论嫁。认识他爱人的时候，她刚和自己原来的男友分手。别人对她这个人有很多
传闻，可他还是觉得她挺好的。相处起来也放松。
本来也没说到结婚的……有一天她突然说：我们结婚吧。小夏说：结婚干什么？那
么多烦心的事情，两个人都搞得没得自由。这样玩几年好了。
当时他们两个人走在马路牙子上。她停下来，弯下身子蹲在路边，说心口疼。他问
她没什么要紧吧？她抬眼对他说：你不知道你这么说会让人难受吗？
那个时候小夏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可怜她的感觉。他后来一想，算了，那就结婚。…
…不过当时有一点，他心里面也挺不平衡的。他知道她在认识他之前和别的男人同居过
。后来他转念一想，我在认识她之前，不也和别的女孩子瞎混过吗？这么一想，心里就
放开了。
小夏：你在学校里的时候追过女孩子吧？
周伟笑了一下。
周伟：那时候什么也不懂。你呢？
小夏：就是瞎玩呗。反正我觉得女孩子的要求也和男孩子一样，没什么扯不清的…
…我想起一件事情，挺好玩的，说给你听听。
接下来小夏描述的事情，给周伟留下很深的印象。
大三后半学期，有一天同屋都看电影去了，小夏让一个朋友把宿舍门从外面锁上
，带了一个女孩子在里面。他怕同学中途回来，还特别从朋友那儿借了一把一模一 样
的锁头。在里面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特别紧张，也不肯脱衣服。那时天热，她穿着裙子
。他能摸出来她下面是湿的。但她不让他放进去，说是怕疼什么的。又说： “这种事
现在是不能做的。”他就说：“不做这个，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她说：“你以为我不
想做吗？可是一旦做了，我将来怎么嫁人！”就在这个时候，楼道里 突然有同学回来
，可能是电影没意思，他们中途出来了。同屋在外面开锁，怎么也打不开，还感到奇怪
。说怎么回事儿，见鬼了！他们在里面却真给吓坏了。后来同 屋那几个人说要去楼管
科拿钥匙，吵吵嚷嚷地走了。小夏赶紧从门上面的气窗爬出来，把门打开，让女朋友离
开了。也就前脚后脚，同屋的几个人就回来了。
小夏：可是后来我们还是分手了。你知道为什么？
周伟：为什么？
小夏：因为后来就赶上学潮了。她那个人啊，那时候天天背英文单词儿，一心想着出国
，还想让我跟她一起学英语，好将来一起去美国。她家里特别有钱。可是对学 潮，她
的态度一点也不积极，还对我们那些上街的同学冷嘲热讽的。我就想，我哪能和这样的
女生谈恋爱啊。你知道，当时我可是特别有热情。觉得她太落伍了。现 在想想，真是
好笑！
听着小夏的讲述，周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脸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周伟：因为这个就分了？
小夏：是啊。分了。大学一毕业，她就去美国了。
说着小夏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要周伟过去看。
小夏：来，看看我和儿子的照片。我在电脑里存了一张。
周伟走过来看。照片上是举着手抬头向前看的一对父子。这张照片同样给周伟留下了极
深的印象。
周伟：谁拍的？
小夏：我爱人
小夏头也不抬地说。
239北京-北戴河高速公路-车上，日外
周伟一个人开着车，在去北戴河的公路上。
一个公路牌划过，上面写着：北戴河76公里。
车上的油的报警灯亮了，没油了，于是出城后他便驶进附近的一个加油站，
240北京-北戴河高速公路-玉田加油站，日外
周伟的车驶入玉田加油站，先是没人，周伟叫了一声，才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年轻的
加油工，他一边抱歉一边熟练地给周伟的车加油。
周伟：北戴河还有多远？
加油工：不远了，不到7,80公里，加多少？
周伟：加满。
油玩加完了，周伟开车离开加油站，反光镜里周伟看见加油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241北京-北戴河高速公路-车上，日外
周伟在开车，车经过玉田，不断有路牌划过，向北戴河方向疾驶……
242北戴河-西海滩，日外
深秋的海滩，阳光明媚刺眼，风呼呼地吹着，很冷，当然没有几个游客，冷冷清清
，阳光下还有几家仍然营业的餐馆，等待着不多的几个食客，伙计在店外的沙滩上晒太
阳，闲聊。
周伟一个人在海边漫步。此时的天光云影，在他心里显现另一种独特气象。
一队旅游的队伍慢慢过来，一个导游在不停地热情洋溢地介绍着风景名胜和典故……
周伟却觉得那声音耳熟，便朝那个方向走过去。站在一群人的后面听着那导游的宣
讲，导游转过身来的时候，周伟认出了那个人是余虹。
快余虹也看见了人群后面的周伟，她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
余虹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分别太长时间，只是几天不见，
余虹：周伟！
周伟有些吃惊地笑了。
243北戴河-西海滩的一家餐馆，日外
一家生意清冷的餐馆，没有客人，老板在看电视，只有余虹和周伟面对面在吃海鲜，喝
酒，有时候会他们会彼此之间突然沉默……
244北戴河-西海滩，傍晚外
阳光下，周伟和余虹慢步在沙滩上，他们的心情感到舒畅，那是一个冬天的阳光明媚的
海滩……
周伟：到我那儿坐会儿？……我的房间可以看到海……
余虹点点头……
245北戴河-看得见大海的房间，日内
周伟和余虹进了房间，余虹看着房间，房间很舒服，透过阳台，外面是一片大海，冬天
的，在明媚阳光中的大海，余虹有些出神了。
周伟走到她身后，慢慢地从后面抱住余虹，余虹闭上眼睛，周伟在喘息着，他把手慢慢
伸进余虹的衣服，轻轻地在余虹的胸前抚摸着，然后慢慢将手轻轻伸进余虹的下身……，
余虹下意识地用手隔着衣服，轻轻抚摸了一下周伟隆起的生殖器，然后，余虹轻轻推开
周伟的身体。
余虹：我想先去下卫生间。
说完便离开了周伟，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周伟没有跟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阳台外面的大海，很久……
卫生间里，余虹靠在门背后，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站着，很久……
过了一会儿，余虹出来了，
周伟：怎么啦？
余虹：没什么。
周伟：……我还想喝点酒……
说着,开始打开冰箱找酒，一边问余虹，
周伟：你呢？
余虹：行……
周伟关上冰箱，
周伟：看来没了……我去买。
说着就要出门，余虹拉住他的手。
余虹：我去吧。
余虹转身走了，
周伟面对阳台的床上坐下，点上一支香烟，慢慢地吸着，等着余虹，望着外面的大
海和天空；阳台外面的风景，海和天空的色彩和光线在慢慢地，不知不觉地变幻着，时
间在流逝着……
长时间过去了，周伟仍然坐在那儿，他没有抽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望着阳台
外面的大海，从他的脸上我们可以看到他预感到了什么，但是他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阳台外已经是暮色中的大海，房间很暗，周伟仍然坐在那儿，
在暮色中，他的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望着阳台外面的广阔的大海、和天空……
有能看见，在沙滩上，暮归的渔民，和接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们，欢乐地，有说有笑
地行走在暮色之中……
北戴河海滩。日外
周伟一个人长时间地在海滩上散步。他好象是在寻找什么人，又好象不是。
北戴河海滩。傍晚。外（梦）
周伟一个人在海边漫步。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礁石旁站着一个女人。开始时他并没有特别注意这个女人,直
到她走到她身边，才突然看出那个女人竟是余红。她没有发现他，只是一直看着前面，
时不时地向不远处沙滩上的一个男人和他身边嬉戏的小男孩招招手。
沙滩上喧嚷的人声、波涛拍击礁石的巨响，一切嘈杂一下子在周伟的耳朵里消失了。他
走到离那女子不远处，喊了一声：“余红！”
女子朝他这边侧过头来，脸上还是先前的笑容。她是余红。她审视地看着眼前的周
伟。
北京。日外
北京。人声噪杂、混乱不堪的都市街景。
北京地铁。夜内
周伟站在车厢过道里。
座位上是疲倦不堪、沉默不语的人们。
周伟茫然看着车窗外，久久地发呆。
北京街道。夜外
站在人行天桥上的周伟。桥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流。他用手机给小夏打电话。
周伟：小夏，是我，周伟。我去北戴河了。你猜我遇到了谁？……不，不。我遇
到了大学时的女朋友。……是的。她是我大学时候的女朋友。我们干嘛了？重温旧 梦
？是啊。我们聊了很多。还喝了酒。她比以前能喝酒了。睡觉？没有啊！……真的没有
。我们那天晚上一起回宾馆……是啊。哪里睡得着……后来我爬起来抽烟， 站在阳台
上，看远处的大海。我看到了夜里的大海。我想，她那时肯定也没有睡，肯定和我一样
，也在看远处的大海……在北京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说起我和她的 事？……是的，太巧
了。原来以为自己都忘了……不……没有。我没有觉得幸福……
北京。夜外
北京繁华的都市夜景。
北京一家酒巴。夜内
冬冬和周伟相对而坐。
冬冬：你和余红见面了？
周伟：见了……她比原来过得好。她丈夫是做什么？
冬冬：她没有告诉你？
周伟：没有。我们没说到这些事情。
冬冬笑了笑。
冬冬：好像是自己开的一家公司。他原来在国家机关，后来下海了。有一次余红去他们
公司面试，那个人是主考官。他们就这样认识了。余红后来没有在那家公司上班，不过
，那个人倒是主动开始和她来往。后来她们就结婚了。
周伟：哦……
冬冬：你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开始对余红有兴趣吗？
冬冬满有兴致地看着周伟。
周伟：为什么？
冬冬：面试的时候，那个人问她最喜欢哪个作家。余红说，她最喜欢的是卡夫卡和司汤
达。就这样，那个人觉得她有点不一样。
周伟：我觉得她现在变了。
冬冬：她没有变。她一直就是这样的。是你不知道。
周伟：也许吧……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冬冬：我总觉得，就是在大学那个时候，你也并不是很了解她。而她那么爱你。
周伟：她不单单爱我一个。
冬冬静静地看着周伟。
冬冬：你说的也对……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情告诉你。这件事，这么多年我
一直在心里放着，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现在，我觉得可以向你讲了。
周伟看着冬冬。
冬冬：你记不记得89年，在北京的时候，我们俩上街去找余红和晓军？
周伟点着头。
冬冬：晓军那天把自己弄得一身是血，被当成暴乱份子给抓起来了。余红知道消息，急
得没有办法。那时在北京，她也不认识什么人。她去找了若古。
周伟（大感意外）：她找若古？
冬冬：是啊。就是你那位开酒巴的朋友。余红去求他帮忙。他是个好人，当时好象还挺
有背景。为了把晓军弄出来，他花了大价钱，结果把酒巴也卖了。余红不让我告诉你这
件事。她只让我告诉你，她不想再读书了。她有一天在若古那里过了一夜，就是想让若
古帮她这个忙。余红那会儿真的已经疯了。可是若古什么也没做，就那么抱着她睡了一
夜。余红对我说，在这个世界上，她什么也没有。她只有一个身体。她可以用自己这个
身体，把另一个人的生命换回来。
周伟看着冬冬，没有再说一句话。
北京的一家宾馆。内夜
周伟躺在床上。电视开着，但是他根本没有在看。他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双手
拥着被子，像是抱着一个人一样不想放开。
246北戴河-看得见大海的房间，日内
早晨，周伟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来到阳台上一看，发现许多人都冲向沙滩，他再看海
的尽头，居然出现了一大片的模糊的风景，他这才突然意识到是海市蜃楼，于是抓起一
件衣服便朝海边跑去。
247北戴河-西海滩，日外（梦）
清晨的海滩，很多人，人们好像是被都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周伟看见了人群中的
余虹。
风景很模糊，很难辨别清楚，大家躁动着，议论着。
余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伟没有在看那模糊的风景，他始终望着余虹。可是余虹一直没有回头，她一直在
看那模糊的风景，在辨别那模糊的风景（那模糊风景也许、可能看上去好像象是颐和园
）。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这时余虹猛地回头。
周伟这时突然吃惊地发现，向他这边转过来的，竟然是李缇的脸。
李缇在向他微笑，并且动作缓慢地在向他招手。她的样子，就像周伟在过去那个梦
里梦到余红向她招手一样。
李缇的身后，是海市蜃楼消失之后，在阳光照耀下的宁静大海……
画面回到1989年，那个夏天的夜晚，余虹、周伟、李缇走在无人的北三环路中间，朝立
交桥的方向走去。两个女孩子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一起唱起了《山楂树》……
歌声渐渐转为片尾曲。字幕。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197-221幕
: 异乡（1996年夏）
: 车厢里阳光闪耀，一个朋克模样的年轻的酒鬼坐在车厢尽头的闪动的阳光里，神情恍惚
: ，一边喝着剩下的酒，一边抽着烟，不远处坐着一个穿着保守的中年女子，正在看一本
: 很厚的书，还有一个土耳奇女子带着四个孩子……
: 197柏林-“柏林墙”附近街道，日外
: 周伟骑着自行车，穿过一片幽暗的树林，然后，延着一段残留的“柏林墙”，向若古的
: 住处骑去……
: 198柏林-亚力山大广场城铁车站，日外
: 周伟在车站的小卖铺买了热的面包，然后一边吃一边推着自行车朝前面的广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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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
发帖数: 680 | 9 完，以上：）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222-247 幕 （完）
: 在路上（2000年秋）
: 222重庆，空中俯瞰的重庆，日外
: 从空中，飞机已经到达重庆上空，正在缓缓下降，慢慢地接近重庆，从空中可以看见一
: 座在群山中的一座充满生机的新兴的现代化的大城市慢慢地向我们延伸过来，越来越接
: 近，最后飞机在重庆机场着陆（整个降落和着陆重庆的过程）。
: 223重庆-城市，日外－傍晚（纪录段）
: 急剧变化中的城市景象。新旧建筑物错落交叠。拥挤的车流。街上的行人。各种各样人
: 的面孔。两江汇合处的天光云影。
: 224重庆-街道，傍晚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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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0
发帖数: 1598 | 10 这个全麽
扫了一眼
没见到黑豹的那段don't break my heart |
B*********e
发帖数: 680 | 11 这个应该是全的
电影好像也没有完全按这个剧本来？
【在 d******0 的大作中提到】
: 这个全麽
: 扫了一眼
: 没见到黑豹的那段don't break m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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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0
发帖数: 1598 | 12 那也有可能。。。这剧本写的还在乎点文笔。当然，剧本和小说两码事。
【在 B*********e 的大作中提到】
: 这个应该是全的
: 电影好像也没有完全按这个剧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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