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
发帖数: 7186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non_nonsense 俱乐部 】
发信人: dude2010 (冒泡潜水艇), 信区: non_nonsense
标 题: 爱情死亡笔录之手指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Apr 7 13:53:58 2014, 美东)
这是一部短篇故事集。题记是波兰斯基导演的《苦月亮》中的那句台词：“分手吧，趁
着你我还有尊严。”
手指
（上）
我们县原来那座幼儿园，其实是当年日本人修的伪政府。平房，出奇地结实，而且还有
防空洞——后来被幼儿园当作储存冬菜的地窖。据说在五岁那年秋天，下午五点钟一到
，别的孩子都大呼小叫地往爸妈的自行车跑，他就喜欢一个人在地窖，斜倚着阴凉的墙
角，对着成堆成堆的土豆，还有干萝卜。
地窖里装了电灯，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日本人装的。他费了好几个星期才发现开关。电灯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一闪一灭。这算是他和地窖在说话么？不知名的虫子在土豆上匆匆爬
过。他拿起一块土豆，用力地往墙上蹭着，就像妈妈在土豆挠上蹭土豆丝那样。黑暗中
，土豆开始流出汁液。那大概是淀粉的味道，多年后他坐在咖啡馆里想。
他之所以到点不愿回家，是因为太贪玩儿。妈妈总是这样笑着跟别人埋怨。可他有自己
的秘密，就是那位喜欢掐他脸蛋的小阿姨。
小阿姨的手指是微凉的，或者说他的脸蛋有点烫。她总是在笑，边笑边说他那脸蛋真圆
。临睡前，他特地照了照镜子。那只是普普通通一张五岁男孩的脸。如何去理解摆在人
体前面的形容词，他还有好多年的路要走。所以我的脸是圆的。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闭上了眼睛。
地窖里很静，灯的闪灭仿佛都有了响动。脚步声愈加近了。那不是妈妈，肯定是小阿姨
。他闭上了灯。如愿以偿，他的脸蛋等来了她微凉的手指。灯亮了，他闭上眼睛，忍不
住在笑。他的脸被掐着，跟她走出了地窖。
秋天的斜阳已经开始凉了。妈妈说对不起，我们家小子淘气，总耽误你下班。小阿姨说
没事儿，你家孩子有意思，他那牙长得可真齐。
他坐在妈妈自行车的后座，看着妈妈和小阿姨被阳光拉长的影子，用舌头舔了舔松动的
门牙。一路用力舔着，一直舔到晚饭桌上。啃到第二棒黏苞米的时候，那对门牙总算掉
进了稀饭里。他用筷子把它们夹出来，摆在桌上。妈妈小心翼翼把它们放进碗里，自来
水冲干净，然后装进淡黄色牛皮纸的信封。据说这样做的理由是：好好保管旧牙，新牙
才能乖乖长齐。他舔了舔光秃的牙床，不疼，很痒。
第二天去幼儿园，他强忍着不笑，直到遇见小阿姨，直到她的手指又落在他脸上。豁牙
子。你真不经“夸”，没出息的小土豆。小阿姨可给逗坏了。他一个人斜倚在地窖的墙
角上，对着成堆成堆的土豆，还有干萝卜，把小手伸进口袋，里面装着昨天脱落的两颗
门牙。
然而小阿姨的模样他并没有记准。他人太小了，要想好好看清小阿姨的模样，他必须得
认认真真地仰起头看。可是直到幼儿园毕业，他也没有那么干过。倒留了一张毕业相。
所有的孩子都被扮成了小兔，小阿姨戴了一顶大灰狼的帽子。大概也是秋天，阳光反正
很足，她的脸被遮个严严实实。
（下）
九十年代我们上了中学，那座幼儿园让县政府给拆了，说要盖新楼。幼儿园的阿姨们就
不知何处去也。那时候就这样，总有一些人莫名其妙就没了班上。县里没谁知道当年日
本人挖的地窖如何处置。不是让废砖头坐地填死，就是挖地基给挖没了。无外乎就这两
样。
从他家走路到一中，差不多十五分钟。街机厅、台球厅、录像厅，还有所谓的洗头屋，
绝对是花花绿绿的十五分钟。所以每天若能准时走到一中，于他就是不大不小的奇迹。
洗头屋可是名副其实的屋子，一小栋挂了霓虹灯的平房。白天路过，总有三两个抽烟的
女人，懒懒地坐在阳光底下。暑假总是很短，小猫偷了他老爸摩托的钥匙。只有骑在那
辆川崎二五零上，他和小猫才敢远远对着洗头屋前的女人们打口哨。
那家录像厅也不简单：外面挂着小黑板和音箱。小黑板上是票价和节目单，白天循环场
，晚上九点之后才是通宵。至于那音箱……这么说吧，有一回大中午的，音箱里俄罗斯
女人的呻吟把整整一条街变得庄严而肃穆。
所以他跟小猫在没有川崎二五零可骑的时候，就往录像厅里钻。暑假嘛，总得有个去处
不是。录像厅和洗头屋离得不远。那些抽烟晒太阳的女人，也时不时过来看片儿。当然
只限白天的循环场。浑身肥肉的老板从来不收她们钱。录像厅外头捂了窗帘，里面就很
暗，也很阴。不论演什么，电视机屏幕发出的光都是蓝灰色。门被推开的一瞬，他看到
了那几个女人的小腿，高跟凉拖，猩红的趾甲。
那天下午出奇地热，街上人也出奇地少，只有音箱里的黄飞鸿还在孤零零地嚷着“佛山
无影脚”。他和小猫推门进去，没有一个人，只有黄飞鸿和鼾声：老板已经躺在长椅上
睡着了。无所谓，就当是找一地儿凉快凉快。
在他和小猫睡着之前，门被推开了。光溜溜的小腿，高跟凉拖，猩红的趾甲。她们坐在
他俩的后排，不停地摇着手中的扇子。浓烈的化妆品味道。她们腿上冒出的汗，他在想
象。
黄飞鸿演完了，老板还是酣睡不醒。可怜的胖子昨晚又熬了通宵。
一根手指触到了他的脖颈：
“喂，帮忙换盘带子，要好看点儿的。”
那手指微凉。或者说，是女人的声音让那手指微凉。或者说，是他滚烫的脖颈让那手指
微凉。
小猫没有动，他在黑暗中站了起来，从电视机底下的箱子里翻出了一盘带，还是黄飞鸿
。没放十几分钟，那手指又碰了他的脖颈：
“怎么还是武打？换盘好的，言情的。”
他在黑暗中又站了起来。这回是一外国片儿，《人鬼情为了》。还没变成鬼的男主角热
烈拥吻着他的女人。那微凉的手指再次从黑暗中戳了过来：
“再换，港台言情的。不敢看你就出去。”
他没有站起来，心怦怦跳着。倒是小猫歪着脖子去前面翻了盘带，真刀真枪的言情。后
排的女人不再用手指戳他，转而开始抽烟。他起身走了出去。街上还是没有几个人，只
有灰秃秃的阳光，晒得人直发恶心。
音箱对着空荡的大街呻吟不止。他在阳光底下发了会儿呆，拾起一块砖头，晕头晕脑地
砸了过去。 |
x*****g
发帖数: 2498 | 2 沙发拜读大作，赞！
【在 C****a 的大作中提到】
: 【 以下文字转载自 non_nonsense 俱乐部 】
: 发信人: dude2010 (冒泡潜水艇), 信区: non_nonsense
: 标 题: 爱情死亡笔录之手指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Apr 7 13:53:58 2014, 美东)
: 这是一部短篇故事集。题记是波兰斯基导演的《苦月亮》中的那句台词：“分手吧，趁
: 着你我还有尊严。”
: 手指
: （上）
: 我们县原来那座幼儿园，其实是当年日本人修的伪政府。平房，出奇地结实，而且还有
: 防空洞——后来被幼儿园当作储存冬菜的地窖。据说在五岁那年秋天，下午五点钟一到
|
C****a
发帖数: 7186 | 3 哈哈 这篇我有点没看懂哎
【在 x*****g 的大作中提到】
: 沙发拜读大作，赞！
|
l******m
发帖数: 31446 | 4 我儿时对东北的记忆，基本就是舍宅、木地板、地窖、万人坑，和各式各样工人俱乐部
。那些俱乐部比较有意思，虽然我从来都没进去过，但挂在楼外边的大喇叭一直在喋喋
不休地嚷嚷着。感觉就像是内衣外穿，本应该只给买票进去看的人欣赏的电影内容，肆
无忌惮地朝外边放着。当然了，我那时候没有听到俄罗斯女郎的呻吟，有的只是重复无
数遍的“少林俗家弟子！少林俗家弟子！五分钟后开演！五分钟后开演！请尽快买票观
看！尽快买票观看！”，以及“嘿哈！嘿哈！兵兵梆梆！！嗖~~~~！"。
【在 C****a 的大作中提到】
: 哈哈 这篇我有点没看懂哎
|
E*i
发帖数: 5804 | 5 “分手吧，趁着你我还有尊严。”
先顶这句。。。有空再读。。。
【在 C****a 的大作中提到】
: 哈哈 这篇我有点没看懂哎
|
x*****g
发帖数: 2498 | 6 汗。。。刚想说这篇看得懂一点～
【在 C****a 的大作中提到】
: 哈哈 这篇我有点没看懂哎
|
l******m
发帖数: 31446 | 7 干嘛要看懂，看的是情绪啊。杜德这点上和塔斯有些类似，所有写的具体的东西都是次
要的，传递的其实是一种情绪。他们J飞鹰三猪里，只为了看懂的话，那就去读狐毛儿
。。。。
【在 C****a 的大作中提到】
: 哈哈 这篇我有点没看懂哎
|
l******m
发帖数: 31446 | 8 Melatonin。买去吧。
【在 E*i 的大作中提到】
: “分手吧，趁着你我还有尊严。”
: 先顶这句。。。有空再读。。。
|
E*i
发帖数: 5804 | 9 看完了，不过没明白正文跟题记有什么关系。。。。
【在 l******m 的大作中提到】
: 干嘛要看懂，看的是情绪啊。杜德这点上和塔斯有些类似，所有写的具体的东西都是次
: 要的，传递的其实是一种情绪。他们J飞鹰三猪里，只为了看懂的话，那就去读狐毛儿
: 。。。。
|
E*i
发帖数: 5804 | 10 哈哈，谢谢脑白金。。。
【在 l******m 的大作中提到】
: Melatonin。买去吧。
|
|
|
l******m
发帖数: 31446 | 11 可能只是作者脑袋里的一个闪念吧。。。
【在 E*i 的大作中提到】
: 看完了，不过没明白正文跟题记有什么关系。。。。
|
x*****g
发帖数: 2498 | 12 系列还没完？
【在 l******m 的大作中提到】
: 可能只是作者脑袋里的一个闪念吧。。。
|
Q****n
发帖数: 1351 | 13 荷尔蒙作用下的，骚动的dude
【在 C****a 的大作中提到】
: 哈哈 这篇我有点没看懂哎
|
L**********s
发帖数: 12988 | 14 内不是据说管失眠么？到底有用么？
【在 l******m 的大作中提到】
: Melatonin。买去吧。
|
b********n
发帖数: 16354 | 15 有点疑问哈，那根微凉的手指，是暗示原来那个都没来得及认认真真看清的小阿姨，变
成了后来那个女人么～～
苦月亮那部电影，他们那么扭曲的纠缠一生到最后都无法分开，表达的是分手，还是既
扭曲也无法抹杀的爱～～
【在 C****a 的大作中提到】
: 哈哈 这篇我有点没看懂哎
|
m*****n
发帖数: 7450 | 16 太sweet了。。。
【在 C****a 的大作中提到】
: 哈哈 这篇我有点没看懂哎
|
s***s
发帖数: 7178 | 17 有几句读着是很错乱，像看自己写得。好在后边又古惑仔回去了。
如果是偷窥小阿姨出轨或者难产大出血之类的结尾，我就彻底错乱了。 |
j*****x
发帖数: 18139 | 18 尼玛太难听了，飞猪三鹰也比这个强啊
【在 l******m 的大作中提到】
: 干嘛要看懂，看的是情绪啊。杜德这点上和塔斯有些类似，所有写的具体的东西都是次
: 要的，传递的其实是一种情绪。他们J飞鹰三猪里，只为了看懂的话，那就去读狐毛儿
: 。。。。
|
l******m
发帖数: 31446 | 19 哈！
【在 s***s 的大作中提到】
: 有几句读着是很错乱，像看自己写得。好在后边又古惑仔回去了。
: 如果是偷窥小阿姨出轨或者难产大出血之类的结尾，我就彻底错乱了。
|
l******m
发帖数: 31446 | 20 晚了，飞猪已经被褒姒注册了。
【在 j*****x 的大作中提到】
: 尼玛太难听了，飞猪三鹰也比这个强啊
|
|
|
j*****x
发帖数: 18139 | 21 萨老二不灵，杜老三的事得让狐老大来分析
【在 l******m 的大作中提到】
: 哈！
|
a********3
发帖数: 26787 | 22 可怜偶连狐帅滴也读不太明白唉～
就当三位是偶像派帅哥算了。。。咳咳～
【在 l******m 的大作中提到】
: 干嘛要看懂，看的是情绪啊。杜德这点上和塔斯有些类似，所有写的具体的东西都是次
: 要的，传递的其实是一种情绪。他们J飞鹰三猪里，只为了看懂的话，那就去读狐毛儿
: 。。。。
|
M****N
发帖数: 16093 | 23 哈哈哈
【在 a********3 的大作中提到】
: 可怜偶连狐帅滴也读不太明白唉～
: 就当三位是偶像派帅哥算了。。。咳咳～
|
j*****x
发帖数: 18139 | 24 不会吧，一池春水清澈见底，鱼虾螺蟹水草卵石都是清清楚楚的嘛
【在 a********3 的大作中提到】
: 可怜偶连狐帅滴也读不太明白唉～
: 就当三位是偶像派帅哥算了。。。咳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