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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g 发帖数: 9656 | 1 http://zyzg.us/thread-215150-1-1.html
最近见到网上有一个帖子,《我们的腰原来是不弯的》,粗粗看了几遍,主要是说历史
上中国知识分子的腰身原来很挺拔,现在卑躬屈膝,做了奴才——除了做意识形态的奴
才之外,也甘心做了资本的奴才,嘴脸自然十分得不堪。至于为什么是这样,说辞很多
,比较能够激起社会情绪和民意反应的是知识分子奉行犬儒主义,自甘堕落了。什么是
犬儒主义,在此处的语境里,我理解就是把自己当成猪狗,只要被人养着,苟活着,至
于是否体面和尊严就无所谓了。说实话,这样的犬儒主义颇能概括中国知识界现状的一
个部分。
犬儒主义来自西方,历史上,中国知识分子从来不把自己当猪狗。知识分子一直居于中
国政治的核心。比如,在体制内,知识分子是帝王之师——可以用藤条打皇帝的屁股呢
。这是第一等的知识分子。还有一批知识分子也在体制内,是言官,或者谏官,专门批
评时政。这些言官有时气焰嚣张,皇帝也常常弹压。但是,这些人被皇帝越“罢黜”,
他们便越有名。比如,韩愈因《论佛骨表》——反对宪宗信佛,差点被砍了脑袋,民间
却愈加敬重。比如,王安石三次被贬,贬一次,声名涨一次。有人送他一句话:“宁鸣
而死,不默而生!”
除了体制内的知识分子专职批评外,在野的知识分子也以批评时政为己任。比如,民间
清议对庙堂一直保持压力,除非昏君,朝廷不会和舆论为敌。还有一直赓续不断的书院
制度,也是民间知识分子批评朝政的场所。那个时候,知识分子批评朝政有两个奖励,
一个是可能被明君赏识,有“暮登天子堂”的机遇。另一个是赢得民间或历史的声誉。
因此,虽然历代知识分子愿为清史留名常常赔上性命,却维护了数千年的政治均衡,也
培育了一支可贵的文化血脉。
中国历史上,时有坑儒和文字狱的惨剧,但是,却没有斩断“文死谏”的传统,中国的
文化传统没有发展起来犬儒主义哲学。于是,中国文人没有堕落成猪狗,腰身一直直挺
挺的。
中国知识分子变成真正的奴才是近一个甲子的事情。但是,有趣的是这种事情不仅仅发
生在中国,比如,苏联时期和纳粹时期毫不例外地都出现知识分子灭绝良知,甘心成为
鹰犬,或者为了残汤剩羹出卖灵魂的悲剧。这是一个有趣的社会学的现象。这种现象今
天在神州大地仍然延伸。今天知识分子除继续甘为意识形态帮佣之外,还纷纷充当资本
的奴才。为什么过去,比如历史上,或者在革命年代,把杀头当做快事的知识分子,竟
甘心变成了一群让人不屑的蛆虫呢?对此,仅仅用传统的解构和利益的诱惑无法解释。
中国历史上的知识分子从来不重实惠,却重清名,是什么力量把他们彻底改造成了信奉
活命哲学的势利之徒!
打断了知识分子脊梁的那根棍子究竟是什么!或者压折了知识分子腰身的那根稻草究竟
是什么!
其实,那根棍子和那根稻草不是别的,是一个小小的饭碗而已。人,特别是热爱虚名的
知识分子,不一定怕坐牢,怕流血,怕砍头,但是肯定怕不给饭吃。因为,就是获得一
死的痛苦,咬定牙关也许能挺过去,而没有饭吃,封上嘴巴活活饿死,没几个人挺得住
。人往往能战胜死亡,却怎么也熬不过饥饿。某人说,鲁迅活到今天,可能照样要写,
要骂,但是如果不给饭吃呢?这一招正是中中国知识分子文化软肋——那些饱受儒学浸
润的知识分子修养了三千年浩然之气,却没有练就不吃饭的功夫。毛泽东的一句话很说
明这个问题:“知识分子不听话,我们不给他发饭票!”不论是苏俄的知识分子,纳粹
时期的知识分子,还是中国文革中的知识分子,都不是惧怕牢狱和死亡而屈服,而是不
争气的肚皮让他们接受了侮辱和苟且的人生。
其实,历史上的暴君不是没有发现这个秘密,而是做不到——饭碗不在皇帝手里。在封
建的农业社会,皇权的统治仅仅局限的行政方面(政权的触角有限,民间有很广大的自
由空间),皇权统治在经济方面根本无法形成垄断的局面。通俗地讲,那个时候,离开
皇帝,知识分子没有官做,但吃饭问题没有大碍——他们可以辞去归来,遁迹民间。皇
权统治在经济控制上的“漏洞”为知识分子提供了生存和发展的空间。近代社会,拜现
代物质文明之赐,集权政府,或者专制政党除了行政权力“无远弗届”外,对经济,或
者对饭碗的垄断权可以达到“连一粒稻米也不剩”的地步。农业上的集体化(公社化)
和工业上的国有化,致使所有的人只要离开政权,或者离开政府就会饿死的地步。在这
种情况下,人对于体制的寄生和依赖程度达到极致。这个时候,政权的统治便实现了简
单控制——控制了饭碗,便控制了灵魂。在这种统治模式中,只要卡住一个民族的食道
,任何顽固的文化长城都会不攻自毁,任何高尚的精神信仰都要缴械投降。苏俄时期,
纳粹时期,和中共极权的统治时期,控制人们灵魂的奥妙就在这里——彻底垄断饭碗。
不给饭吃,无处遁隐,加上不断羞辱,知识分子的贫贱不能移的文化传统于是死亡,知
识分子也被整体消灭,还遑论什么脊梁和腰身的问题?知识分子的脊梁只是六十年前那
个时代的故事了。接下来的问题是,目前,在市场经济环境,或者政权对经济——饭碗
的垄断有了松动的当下条件下,中国知识分子为什么还是直不起腰杆,挺不起脊梁呢?
这个问题可以分两个层面来分析。
第一个层面:如果我们承认知识分子早前就已经被整体消灭了,这个问题就不用回答了
。知识分子是特殊文化生态环境中孕育出来的生物,生态环境毁灭了,这种生物当然从
此绝种。至于现在的读书人无非都是商贾和政客,甚至市井无赖,用知识分子的传统标
准要求他们无疑缘木求鱼,其愚蠢可想而知。
第二个层面:如果还有知识分子(假设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者尚有残留),现体制下
,即在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体制下,他们能不能通过独立写作,在体制外批评体制内来
谋取稻粱?他们的批判者的角色是否能够不影响他们在体制外的饭碗?民间,或者社区
是否能够对知识分子“异端”表达敬重,进而为他们提供庇护空间?按照心理学原理,
一棵树如果长不上去,就会横生枝节——通过补偿机制释放其内在的“力比多”。知识
者如果无法做知识分子去克尽天职,他们就会转向对权力和金钱追逐来补偿自己。这就
是为什么知识者普遍信奉犬儒主义,堕落于声色犬马之中,既为权力喝道又作资本利润
扈从的原因。
近代,西方哲学往往被中国人误读,包括犬儒主义。在西方,犬儒主义者并非肮脏不堪
,他们仍然可以保全独立的人格。他们只不过把自己当猪狗,但从来不做别人的犬马。
他们生活于底层,远离奢华,但可以蔑视权贵。他们不与世俗妥协,内心自有一份对信
仰的坚守和作为知识分子的自负。在这一点上,西方的犬儒主义者和中国目前的知识者
的不同是差之千里。由于中共政权在经济上的普遍垄断和政权力量的无孔不入,当今中
国知识分子的生存环境连作犬儒的保障都没有,你怎么还能期待他们挺起脊梁,背负整
个民族的前途和未来呢!其实,极权政权对经济的绝对垄断压断的不仅仅是知识分子的
脊梁,而是所有人的脊梁,包括你和我,以致中国人的灵魂都被摧垮,不再挺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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