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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6791 | 1 “我的观点是，轻信在儿童身上是正常的、健康的，但它在
成人身上就会变成不健康、应受批评的易受骗性。长大成人这
个词组在最完美的意义上，应当包括健康的怀疑主义的养成。
凡是容易上当受骗都被称为孩子气，因为通常只有孩子才那么
做而且是完全可以原谅的。我怀疑这种孩子气在成人身上
的延续，源于对已丧失的儿童时代的安全感和舒适感的深深渴
望。1986年，著名的科普和科幻作家伊萨克.阿西莫夫把这种
行为描述得十分清楚：“只要观察一下伪科学中的每一个部分，
你都会发现一条安全的毛毯，一根可以吮吸的大拇指，一个可
以牵住不放的裙角。”对许多人而言，孩童时代就像是田园牧
歌般的生活，是一个天堂，那么让人安心、信赖，孩童的梦幻
可以飞向任何遥不可及的世界。当我们躺在玩具熊的怀里进入--
梦乡之前，爸爸妈妈会讲那么多美妙的童话故事……回头来
看，我们纯真无暇的童年似乎过去得太快。我喜欢父母把我架
在肩头、像风筝一样从树枝中高高抛起，喜欢他们讲的小妖精
和圣诞老人、巫师墨林 与他的咒语、耶稣与东方三贤等故事。
所有这些故事都丰富了我们的儿童时代，加上其他许多切身体
验，在我们幼小的头脑中刻画下一段迷人的过去。
而成年人的世界则似乎是冰冷的、空洞的，没有童话，没
有圣诞老人，没有玩具国的那些玩偶，也没有印第安人的欢宴
猎场，没有护卫孩子的天使，没有奇妙的花园，甚至也没有妖
怪，没有地狱里的火，没有邪恶的妖婆，没有精灵，没有鬼魂
出没的老房子，没有恶魔的领地，没有吃人的怪兽和鬼魅。当
然，也没有漂亮调皮的洋娃娃。但成人有温暖的、生动的、能
交谈、 会思考的伴侣， 与儿童对玩具的爱相比较， 这种伴侣的爱
是一种更具回报的爱，即使那玩具无比柔软、无比令人爱怜。
没有正常地长大就是将儿童时代的“毛虫”本性（在那个
时代是一种美德）保留到了成年时代（这时就成为一种缺陷）。
在儿童时代，轻信别人会给我们带来好处，使得我们能以超凡
的速度把我们的父母以及祖先的智慧统统装进自己的头脑。但
如果我们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内还不能脱离这种幼稚的话，我
们的毛虫本性就使我们成为占星术士、灵媒、邪教头目以及江
湖庸医们理想的俘获目标。孩子的天性和精神上的毛虫本性是
浸泡在各种信息和知识当中，而不是去批评它们。如果批评的
能力后来发展了，那就脱离了儿童倾向的本性。这种吸水纸似
的孩子大脑的特性，对成人发展怀疑精神是不利的。我们需要
用成人科学的、建设性的怀疑主义逐渐取代孩子头脑中本能的
轻信。
但我还有另一方面的怀疑。我把儿童比喻为信息毛虫过于
简单了。在儿童轻信的程序中有一个问题，在我们完全弄懂之
前，它几乎是自相矛盾的。让我们回到原先所描绘的儿童的世
界中去。儿童需要尽快地从前辈那里吸收各种信息，可是如果
两个大人，一个是你的父亲，另一个是你的母亲，他们却给了
你相互矛盾的建议，你该怎么办呢？如果你母亲告诉你蛇都是
致命的，所以你千万不能接近它们。可是第二天，你的父亲又
告诉你，大多数的蛇都是致命的，但有一种绿色的蛇除外，你
甚至可以把它作为宠物来饲养。究竟听谁的话呢？两种建议可
能都是对的，只不过母亲希望你见到蛇以后尽量避开，她的话
更加广泛，连温顺、不咬人的绿色蛇也包括在内。而父亲的话
更有针对性，同样也是出于保护你的目的，在某些方面比母亲
的话要好些，但如果全信的话就可能出危险，比如当你去一个
遥远的国家时。不管怎么说，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意见容易在小
孩子的头脑中引起危险的混乱。所以父母们应该尽最大努力使
他们的意见不再相互矛盾，这样做才是明智的。自然选择在
“设计”轻信程序的时候，可能需要建立一种处理矛盾的方法，
也许就是一个简单的优先规则，如“相信你最先听到的故事”，
或者“首先相信妈妈，然后相信爸爸，最后相信其他成年人”。
有时候父母的建议是针对孩子们轻信别的成年人而言的。
下面就是父母应该告诫孩子的一条建议：“如果有人说他是爸
爸妈妈的朋友并让你跟他走，绝对不要相信他。不管他看起来
多么和蔼，甚至还给你糖果吃。只能跟一位爸爸妈妈和你都认
识的人走，只有穿警察制服的人可以作为例外”。最近英国的
报纸上报道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伊丽莎白女王的母亲、97岁的
皇太后有一次让她的司机把车停下来，因为她看到一个显然是
迷路的小姑娘在路边哭泣。这位和善的老人下车安慰小姑娘并
提议送她回家，小姑娘却哭喊着说：“不行，我妈妈不让我和
陌生人讲话。”在某些场合，父母应该教孩子们做些和轻信完
全相反的事情：在面对诱惑或者似是而非时，要坚定不移地相
信前面一个成年人讲过的话，而不是相信后面一个人的话。
就孩子而言， “容易受骗” 和 “轻信” 这两个词都不是十分
贴切的。真正轻信的人对最近他们所听到的什么话都相信，即
使这些话和他们以前所听到的相互矛盾。我要想办法阻止的，
不是孩子们本性中那些纯真的轻信，而是一个复杂的、把容易
受骗和它的对立面——一旦接受就毫无道理地坚持到底——结
合在一起的东西。它的全部构成就是早期的极端容易上当，后
来又增加了同样固执的不可动摇性。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结合
多么具有危害性。那些老的耶稣会会士们知道他们所说的意味
着什么： “让我把你的孩子养到7岁，我会给你一个成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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