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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ilitary 讨论区 】
发信人: hearf (我和常公抢美龄),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孔乙己（老将版）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Jun 24 11:37:48 2019, 美东)
法拉盛的中餐馆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
着微波炉，可以随时热饭。搞民主的老将们，傍午傍晚散了集会，掏出食品券，领个盒
饭，——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个盒饭还要另付50美分，——靠柜外站着，热热
的吃着休息；倘肯多花50美分，便可以打一杯可乐，或者雪碧，做饮料了，如果出到两
美元，那就能买一瓶啤酒，但这些老将，多是领救济的，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西
装打领带的附近公司职员，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点饭点菜，慢慢地坐着吃。
我从22岁起，便在法拉盛的咸亨餐馆里当服务生，老板说，英文太差，怕侍候不了西装
客人，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从中国来的老将，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
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去后厨亲看蔬菜是否新鲜，看过可乐杯子用过没有，又用自带
弹簧秤亲自称过盒饭的份量，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偷工减料也很为难。所以过
了几天，老板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我跟他沾点亲戚，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收钱的
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呆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
有些无聊。老板是一副凶脸孔，客人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
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站着吃盒饭而穿西装打领带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
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西装，可是又脏又破，似乎从衣物
捐赠箱里捡来的。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渍油皿煮，教人半懂不懂的。孔乙己一到店，
所有吃饭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听说你当选中华民主国的大总统了
！”他不回答，对柜里说，“盒饭，再要一杯可乐。”便排出两枚Quarter（注：
Quarter是美国货币的一种，面值等于四分之一美元，两枚Quarter相当于50美分）。他
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没当上一定是因为给中共当密探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从中国大使馆出来”孔
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家父病危……病危！……办签证的
事，能算密探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民族劣根性”，什么“政庇”之类，引
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在国内的北大读过书，但赶上学潮，终于没有毕业，
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手好文章，便替境外媒体写
些政论，换一碗饭吃，后来为了躲避搜捕，偷渡来到美国。孔乙己为了吃饭，便免不了
偶然混进轮子队伍里，给邪教做些差事。但他在老将队伍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
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带食品券，暂时记在帐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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