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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817 | 1 光阴荏苒，在干旱无雨，没有四季变幻的南加州，几乎忘记还有冬天了。
其实千山万水之外的维州，此刻应该仍旧是肃杀的冬霭，横跨伊丽沙白江的264高架桥
，或许依然是白雪盈尺，结满冰霜的路面上，一定还有如同当年我们一样踯躅行驶的
Essential Personnel，小心翼翼地以5英里的时速，在侧翻熄火的车辆当中滑行，希望
不要错过上班的时间。
过江之后那个带有五角星的房子，曾经是东海岸从纽约到迈阿密之间的最高建筑，也是
我和Serafin共事多年的所在。
记得刚见到Serafin的时候，伊尚是位正在向青年过渡的西班牙裔少年，弯曲的黑发非
常整齐地拢在头上，言谈间总会显露出带有罕见自信的微笑，眼角的一些与年龄并不相
称的皱纹，以及上唇特意留着的胡须，似乎是他掩饰真实年龄的伪装。Serafin有着非
常阳光的男孩，和所有的同事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同时，他也相当地镇定，每逢遇到
棘手的问题，似乎都能举重若轻，轻松化解，所以大家都愿意和他搭档工作。
那时侯，我们整个系统，长期以来一直面临政府消减经费的威胁。人员不足的困扰，迫
使我们不得不一人从事多项工作，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部门内turn over rate一
直很高，时常有人被领导砍下马去，或者自行羞怯离开。不过，多任务操作，对于
Serafin来说就是轻松的事情，他经常一边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一边手脚飞快地给50
多个病人匹配血型，举手投足间，如履平地。他也颇有主见，每次我们对工序或者日程
安排有疑问，准备向领导提出意见的时候，他总是反问我们，那么你的解救方案是什么
呢？他很认真地说，领导是没有时间来听你抱怨的，你应该在提意见的同时，也贡献出
自己的解决方案来，这样才不浪费大家的时间。
彼时我刚从学校出来，和他配对上夜班，算是以旧带新，对于他的工作能力总是神乎其
技，叹为观止。
夜班主管，曾经培养出许多高手的Ms. Vicky，对于旁人都是一贯挑剔找茬，唯有对
Serafin情有独钟。每次看见Serafin都笑容满面地高呼Super Tech！然后和他响亮击掌
，互相温情问候。在培训我的时候，Ms. Vicky一晚总是不下十次地提及Serafin，并且
老是毫不客气地给于对我的忠诚评价，那就是永远无法达到Serafin的高度。“你知道
为什么你不如他吗？”Ms. Vicky经常这样询问我，然后立刻自己就给出了答案“因为
只有他才是Super Tech！”
上夜班是一件非常悲壮的事情。按照Ms. Vicky的话来说，就是FNG (F@ck the New Guy
)。上夜班，不光需要适应飞快的工作节奏，经常在没有领导在场的情况下作出决断，
还要面对很难调整的生物钟。一般情况下，夜班是拿新人开刀的，虽说有不成文的规定
，大家每六个月轮一次的，但是很多时候，如果新人不报到，白班的人员资格又很老，
理由也超多的情形下，新人除了自求多福之外也只有继续被发的命了。
Ms. Vicky倒很乐意做夜班，因为她做了十多年了，早已适应了昼伏夜出，也习惯了夜
晚的血库，没有白天人流的熙熙攘攘。Serafin也挺愿意上夜班，如此，他便有时间照
料他在VB的住宅了。他的住房有干不完的Projects，在上班的时候，总是在设想着接下
来的白天要刷围栏的哪一面。对于我来说，夜班就是过于残忍了。不说别的，睡眠颠倒
就是一个难以克服的大障碍。白班的同事，看见我这样的替死鬼新人出现，自然乐不可
支，也纷纷出招给我应付昼夜的转换，像什么睡觉前喝牛奶，喝红酒，戴眼罩睡觉，塞
耳塞睡觉，用厚窗帘等等不一而足，其用心之良苦，大约是为了我能够在如此恶心的班
次做的长久而欢乐，将他们彻底地遗忘。不过，对于我来讲，这些招数的效力，基本只
能维持二，三个小时的时间。过了三个小时，哪怕是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即使是三晚
不曾睡觉，我照样会清醒，瞪大了无神的眼睛再也无法入睡，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抱
起Jack Daniels一顿痛饮，希望灌醉自己。如果侥幸能够醉晕，那么倒也幸运，过了几
个小时还可以醉醺醺地半梦半醒开着东方不败跨过264大桥去上班。可令人苦恼的是，
这种催眠的方式实际所起到的效果仅限于酒量的飞快增长，最后Jack Daniels式的法门
对于我来讲再也没有作用了，往往大半瓶子灌下去，我头晕到极点了，人却异常清醒，
就是无法入眠，只好在床上慢慢挨时间，到点了眼前金星乱冒地挣扎着起来去血库，不
知道接下来的八个小时，究竟是要治病救人还是被人救治。
幸而搭档的Serafin，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擅长关心别人。最后还是采用了Serafin的推
荐，通过服用Benedryl才勉强达到了一次能够睡眠五六个小时的人类最低维持量。
其实，除了睡眠之外，夜班让我深恶痛绝的还有培训和体能两大关。身为医疗从业人员
，需要参加无穷尽的业务培训，可是没听说哪个教官愿意在凌晨进行培训的，所以夜班
人员只好在白天等白班同事睡眼朦胧地端着咖啡到齐了之后才能参与培训；体能训练一
般靠自己利用业余时间进行，但是谁有能力在一夜不睡的情形下第二天又生龙活虎地在
健身房活蹦乱跳呢？
刚上夜班时，我是终日昏昏沉沉，每过凌晨，即有支持不住的感觉，整个人犹如行尸走
肉，即便啥事不做，也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每逢此时，Serafin就会让我在Apheresis的
躺椅上打盹，自己很豪迈地独自坐镇，完成剩余的夜班工作。我明明知道这样意味着他
得干两个人的工作，但是扛不过瞌睡虫的威武，往往还没有来得及忏悔，就听着自己的
鼾声飞速睡着了。有时，这样的打盹能持续３个多小时，醒来总归是非常不好意思，当
准备以苦干方式完成剩余工作以示道歉的时候，往往看见所有的活都已经被他麻利地干
完了。
在这个大西洋舰队最大的血库工作，电话铃声总是不间断的。从战舰，前线阵地，急救
中心，诊所，手术室来的血浆需求，并不因为东部时间夜晚的来临会有所停歇。我一度
很诧异，不知道Serafin在我入睡之后，是否从来不上厕所，以免错过要求血浆的电话
。后来才发现了他为了防止错过电话呼叫的神奇创作，就是将两个对讲机都打开，一个
对准电话机，一个拿着去上厕所，一旦有电话铃声，只好飞快完事，提留着裤子，狼狈
不堪地跑向电话机。
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我们的工作应该是零失误的，少许的差池，都可能造成病人生病
或者死亡，也都要被要求上报给FDA备案。可对于新手来说，往往有时越是担心，越是
容易出错。记得有一次，当Serafin上厕所的时候，手术室来紧急补血了。紧急补血不
遵循常规的方式来进行，常是新人的最怕。当我慌慌张张地提供完血浆，并且确认一切
无误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并且为自己的等级分将要由此而升高而暗自高兴不已。
可是，好景不长，等Serafin回来之后，一眼就看出了，我所提供给手术室的血浆，虽
然血型正确，但是再有几个小时，一旦超过午夜时分就要过期了，要是血浆在手术室里
逾期输血的话，那可就得酿成了大事故了。我赶紧核实过期时间，果然和Serafin所说
的不无二致，不由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了。不过Serafin倒是非常沉着地说不急。只见
他缓慢地拿起电话，拨打给手术室，轻描淡写地告诉手术室，为了病人的福利，最好能
更换成更加新鲜的血浆给病人输血。于是，在我痛苦地度日如年般等待了几分钟之后，
手术室的医生就兴高采烈地拿着快过期的血浆来更新了，一边还非常感激地夸奖我们为
病人考虑得十分周到。我也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一回劫难。
在医院运送血浆，除去医生直接来提取，大多数的时候是通过自动输送装置来运送到不
同站点的。不同的站点，都有各自不同的编号，在运送血浆之前，需要在血库的终端界
面上输入相应的编号再按回车来进行送达。要是直接按回车，那么血浆就会被运送到系
统缺省认定的站点去。我一直很怀疑，自己会不会一忙就忘记按编号而直接按回车按钮
了。果然，有一天早晨，都过了六点了，大家都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很快要下班了，却
突然接到了送血通知，核对无误后，我把装有血浆的运送盒放在发射终端上，没有按需
求站点的编号，随手就按下了回车。我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即动手想将运送盒拿
下来，可是自动系统却毫不怠慢，只听倏地一声，运送盒从我指尖飞走，被运送到不知
在哪里的系统缺省站点去了。完了，我两眼一黑，几乎栽倒在地。这么大的医院，到那
里去寻找呢？而且，血浆在室温保存最佳时间很短，一旦超过就无法再使用了！好在
Serafin在旁提醒，只要找到自动输送系统的总控制室，就可以查询到运送盒的最后去
处，然后只要在规定的保温最佳时间内取回血浆并且送达实际目的地就可以了。我立刻
行动起来，飞快地叫开总控制室，从里面充满狐疑的工作人员那里获得了血浆的去处。
还好，那个去处是妇产科，就在我们楼上。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我急速跑到了妇产
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回了血浆，然后复又奔回血库，将血浆重新放入运送盒
，输入正确的站点编号，再行发送，总算在白班同事来之前完成了所有的操作。
对于上夜班的人来讲，最享受的时刻，恐怕就是每天早晨的交接班了。每天早上七点一
过，看见白班的大部队陆陆续续睡眼惺忪地出现在办公室里，就知道自己回家的时间，
屈分可数了。我们也就振奋起来，一扫颓势，开始变着花样大声呼唤各自的名字，一边
肆无忌惮地开各种辱骂白班白牛大妈的玩笑。交接班的时候，每逢Serafin高喊Pass
Down的时候，我总会应声到，Down Down Down。。。反之亦然，于是大家在充满着各色
咖啡香气的早晨哄然而笑了。
夜班的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过去了。
夏天我才上夜班的时候，每天都冒着似火的骄阳行使在热气蒸腾的264高速公路上，渐
渐地，公路两侧浓重的绿色逐渐变成了金黄的落叶，转而又成为一片的银装素裹。
很快地，我已经在夜班工作了六个月了。虽然我和Serafin相处融洽，内心逃离夜班岗
位的渴求倒是一刻没有停止过。可惜，事与愿违，传说中会来接替我的新人，一直都没
有出现过，而那些老资格的白班员工，总有着各种稀奇的理由，诸如准备生孩子，孩子
没有人照顾等，是他们百试不爽的窍门，再加上当时的领导，本身就和这些员工关系融
洽，对于我的死活自然没有放在眼里了。
Ms. Vicky看透了我的心思，每次见面就朝我微笑道，FNG。
因为我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业务水平也提高了一些，她似乎认为我不在那么地愚不可
及，便不再将我作为和Serafin对比的对象，而逐渐以为我是可资交流的候补人选了。
我可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情同她交流。
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有什么能强过命运呢？我只好怀着一颗任
宰的心情，努力开始享受和Serafin 在一起的时光了。
我们开始互相开些自以为 有趣的玩笑。Serafin喜欢模仿福建人的口音对我说,Can I
have flier lice with brack pepper？ 我则冷笑着把关于墨西哥奥运会的奖牌将为零
的预测指给他看，并且请他欣赏报纸上的推测依据，那就是所有跑得快的，跳得高的人
都已经从墨西哥转进到美国了。
夜班的工作需要糖精来作为振奋精神的催化剂。于是，每天上班之前，我们都会在单位
门口的711杂货店买些曲奇之类的甜点。那边一年如一日地，总是豁齿的熊地，不分黑
夜与白昼地悄然伫立着，温存微笑，嫣然地向每一个过路的人要着改变。冬天夜晚，他
们融入到黑色的夜幕之间，显露出白色牙齿的嘴唇间会呵出团团充满奇异烟草气息的白
气来，而夏天的夕阳里，他们那些骄傲不逊，永远不系腰带的大裤衩，总是不经意地婉
转斜挂在庞大的臀部上。
咖啡因也是夜班工作时候不可或缺的提神佳品。Serafin喜欢的是被我斥之为很娘的带
有樱桃口味的可口可乐，而我的最爱则是健怡百事。离开血库最近的自动售货机在大楼
的最西边，需要花费好多分钟才能穿越整个漫长的走廊。所以打赌押宝，争取让对方作
为穿越者，前去售货机购买饮料是我们每晚都要练习的作业。其实，前去购买碳酸饮料
并非完全枯燥的事情，在这座有着近乎二百年历史的医院，据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行走
，会给默默修行的精灵带来出其不意的喜悦的。另外，穿越者可以在繁忙工作的间隙欣
赏放射科白牛老太太的四季佳作，她是个很慈祥的长者，且懂得如何用缤纷的画笔将一
只在草地里生活小鹿的春夏秋冬涂画在放射科的玻璃墙壁上。购买饮料的其他福利，包
括了能够走出大楼在江边眺望。夏季夜幕总是姗姗来迟的，所以风和日丽的时候，应该
可以看见伊丽沙白江面充斥的点点白帆，而冬季的晚上，天气是那么地透明，闪烁群星
的倒影，在江水中同住院大楼的灯火交织在一起，随着微风粼粼飘逸。
我和Serafin另外的竞赛项目，是每天交接班之后雷打不变的赛跑。我们都住在VB，所
以，大家就赌谁先到家。一开始的时候，Serafin总是遥遥领先，原来他工作的时间较
为长久，早已熟悉了一条直通隧道的小道，而我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知道傻乎乎地
在几条大路上挑选捷径，一直稳稳当当地屈居亚军。最为可气的一次是，我特地买了个
GPS用来战胜Serafin，并且从GPS上找了一条非常快速的过江通道。第二天，当我风驰
电掣般地开到江边，居然发现GPS上所显示的那座过江大桥根本就不存在。后来，随着
我的潜心观察，终于研究出了Serafin的小道，于是我们之间的竞争就彻底白热化，时
常难分胜负了。有的时候，路上其他车辆的出现，往往会使得我们之中的一方功败垂成。
Serafin驾驶的是一辆吉普车，左侧的塑料玻璃已经被撕坏了，不过，被他用手术针线
缝制成了艺术品的造型，貌似很牛的样子，所以经常惹得不良少年的不忿。有一次，在
高速上飞驰的时候，他已经领先我许多的车身，突然，从他左侧的一辆敞篷车内，飞出
好几个鸡蛋，直砸向他的车窗，我远远地看见他拉下车窗，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还是神
速地开车。敞篷车内的少年丝毫不惧，仍然向他持续投蛋。好个Serafin,之间他轻展猿
臂，连接２蛋，反手投掷，砸得敞篷车里的少年哇哇乱叫。不过，就在他肆意纠缠的时
候，我的东方不败，早已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不知不觉间，我的专业水平也已经提高到了相当的程度了，偶然地，Ms. Vicky也会错
把我称呼为Super Tech。终于有了那么一天，在上夜班的时候，我甚至能够一边听着大
熊Peter Schiff的脱口秀一边做质量控制的检验了。渐渐地，我明白了，Serafin能够
同时干几件事情的原因，倒并非因为他多么地勤快能干，而是基于在血库工作带给大家
的职业病---因为在工作中大家都极端忙碌惯了，所以使得所有的从业人员，如果不同
时做几件事情就无法忍受。
Serafin当时还是一个人居住在他VB的家里，与其他美国同事不同的是，他还颇有商业
头脑。VB是个旅游城市，每年亡兵节之后到劳动节之间，总有大批的游客从全球各地来
到大西洋边度假。也会有许多东欧南美的学生前来勤工俭学。Serafin此时就会将多余
的房间出租给这些学生。他本来就是个不羁小节的人，也不如我般敏感，就算枕边闹翻
了天也一样能够酣然入睡，因此往往与这些学生相处融洽，又能时常把他们的故事拿来
津津乐道给我们大家听。因为接触的学生很多，所以Serafin在许多的地方都可以碰上
熟人，每次同他外出都很隆重。不过租赁并非一定有愉快的结局。有一回他就遇到了麻
烦，一个房客霸占了他的一间卧室，并且长期拒绝支付房租。为此他苦恼了许久，想尽
了各式的计策，甚至包括每天夜班回家之后就在房客门口擦拭M16步枪，最后还是通过
出庭的方式由法官判决才解决了问题，将霸王房客赶了出去。
日子久了，我也开始善意地提醒他该找个女朋友了，否则家里就如同兵营一般，天天是
流水一样的房客，终究不是长久的计策。过了一段时间，Serafin来上班的时候，竟然
有一位面如白玉，娇小玲珑的东方女性来给他送饭了。原来这位叫做Amy的韩裔，是
Serafin的女友，刚从北卡萝莉来这里指甲店工作的。我着实惊诧于他竟然能够从本地
如此有限的亚洲人群体当中找到女友，特别是美女女友。有不我平的同事忿忿地对他说
，你怎么不找阿米哥女友呢？Serafin得意洋洋地说，因为我是从墨西哥来的，所以跑
得足够快，可以追到我想要的。然后他就在办公室里跳起了舞蹈。
当时阿富汗战事正酣，地面作战人员的不足，往往是通过从各个医院抽调特派战兵来补
充的。刚坠入爱河不久的Serafin很快就被调往前线了。没有了搭档，我对夜班的深恶
痛绝也与日加深起来。朝思暮想的，就是如何能够尽快被调离夜班了。
在没有新人出现的情况下，最常规的解套手段是升级了。可是，由于经费的原因，升级
的通过率被人为地降低到了几十年的最低点，只有3%，比起当年的高考还要难点。所以
我只好通过非常规的自虐方式，申请管理整个部门的供应来脱离苦海了。供应管理基本
上 就是一个讨骂的工作，前几任都被领导骂的狗血喷头直到滚蛋了。我仗着自己以前
在国内积累的一些经验，再加上血库夜班是多任务同时处理的素质，总算应付了下来，
再也不需要回到夜班工作了。
Serafin在前线其间，偶然也会打来问候的电话，但是我估计那都是他找不着Amy的时候
，闲急无聊的举动。倒是在非死不可上看见他在基地门口拿着枪跳舞的身影。不过这样
的一切，都随着距离的疏远变得不真实起来了。
甚至连Ms. Vicky也逐渐默认了Serafin的离去，干脆把我作为她心目中的Super Tech向
后来总算出现的新人推销起来。我晓得的，除了Super Tech之外，她一定也在同时极力
弘扬自己最喜欢的词语，FNG的。
终于，等到某一天他满身征尘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不在乎他的存在，直到他在交接
班的时候像叫驴一样嚷嚷着Pass Down，我们才复又意识到了他重新成为部门中的一员
了。
那时，我因为充满对石油州的向往，已经申请了离开维州去大展拳脚了。
快离开的时候，同事们假装我有很好的人际关系，搞了很多次的告别宴席。每次看见
Honey Badger， Serafin都亲切地抱起他，轻声地告诉他一定要学习好西班牙语，因为
这是美国未来的语言。Serafin确乎有一种奇特的功能，就是所有哭闹的婴孩一到他的
怀里，都会变得安详起来，这一点，连Honey Badger也不例外。Serafin每次都很沾沾
自喜地对Amy说，咱们什么时候也有个孩子来哄呢。这时，Amy总是很小鸟依人地在他面
前羞怯地低下了头。
从阿富汗回来不久，Serafin就和Amy结婚了。其时因为经费紧缩的原因，系统正在狠狠
地裁员，升级的机会也变得异常地渺茫，再加上频繁地征调，终究会影响夫妻的感情，
于是，他就提交了退伍的申请。
“至少你是不用为了没有工作而发愁的”，每次经过Home Depot的时候，我都指着那里
对Serafin讲。“是的，Home Depot 是我的PO BOX”。Serafin喜欢这样回答我。
2011年春天的体能测试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进行了。1.5英里跑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是
我跑在第一位的，不过Serafin仗着自己来自墨西哥，慢慢赶了上来，最后变成并驾齐
驱了。我们就这样在似乎漫无边际的跑道上奔跑下去，一旁是伊丽沙白江。一旁是医院
朦胧的建筑群。
这时东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冬去春来，这里不再有肃杀的飘雪，而却多了似火的江花
；远处建筑物上的五角星，还在晨曦中闪闪地发亮，似乎正执着地提醒着人们，自己曾
经是东海岸从纽约到麦阿密之间最巍峨的建筑。
忍不住想起了Ms. Vicky在我刚开始工作时候问我的问题，“你知晓Serafin在西班牙语
里面的含义吗？那是天使的意思！”
我转头向正在同我并肩朝着终点冲刺的Serafin望去，只见初升的太阳，正把一缕朝霞
投射在他坚定地脸庞上。
2014/1/25 | w****r
发帖数: 17566 | | v******a
发帖数: 45075 | 3 你给个摘要
【在 w****r 的大作中提到】
: 好看 赞
| w****r
发帖数: 17566 | 4 发包子才给
【在 v******a 的大作中提到】
: 你给个摘要
| s*********8
发帖数: 196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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