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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44 | 1 13.带女儿看病的午夜惊魂
一个母亲的心里，是能承受得了任何因孩子而导致的委屈，和任何因孩子而遭遇的险境
的。我说这话是源于我在半夜抱女儿看急诊的一次经历。
女儿从小不怎么生病，可她却“自找”了一次大病，并因此让我在一个夏日的深夜里有
了一次历险记。那是女儿两岁半时，时值暑假，我的丈夫去北京学习了，我每天和女儿
在家里讲故事做游戏倒也开开心心。一开心我就带着女儿上街买水果，那正是桑椹上市
的季节，我正在桑椹摊上问价，卖主就已经将一粒桑椹喂到我女儿的嘴巴里了，并且逗
着我女儿说：“还想不想吃啊？”
甘甜微酸的桑椹让女儿的眼里充满了渴望，我便买了一斤。回得家来用水泡上，还没顾
得上洗就有邻居在门外喊我。待我应酬完了邻居的事务回到屋里时，发现女儿正专心致
志地用小手捞着吃那泡在水里的桑椹。我气急败坏地将小盆抢过来一看，桑椹已经被她
吃了很多。回头再看女儿，只见紫红的颜色染满了她的脸蛋、双手和前胸，袖口也浸得
湿湿的。我勃然大怒，顺手就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又把哭着的她拉到怀里给她讲道理，
告诉她没有洗过的桑椹是不能吃的，吃了会肚子庝。看到女儿表示听懂了，我才松了口
气。但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她吃的这些桑椹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
当天晚上女儿突然发起了高烧，还嚷着肚子疼，并且一点一点地拉带脓的大便。我吓了
一跳，突然意识到可能是中毒性痢疾，看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我顾不得多想抱
起女儿就往楼下走。因为夜深了，我的骑车技术又不好，所以没敢推自行车。离我家最
近的固原地区医院大约需要步行二十分钟，我出门时看到我家对面的小西湖工地上还有
民工在挑灯夜战盖房子，大街上也稀稀拉拉地有人走动，我便丝毫不觉得害怕。
到了医院果然被诊断为中毒性痢疾，医生还说幸亏我抱来的及时，如果等到天亮再抱来
就会有大麻烦。我抹抹头上吓出的冷汗，赶紧拿了处方交了费给女儿打了针，等一切就
绪抱着女儿回家时已经午夜两点了。出了医院大们见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时我突
然感到了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抱女儿回家。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边走边与女儿说着话。女儿腹痛，又发着烧，可怜兮兮的将头靠在
我的肩头上，说话也少气无力的。
走了不多远，我听见身后有自行车的声音。这种情景下听到人声只能增添我的担忧和恐
惧。为了显示我的镇定我故意不往后看，但却本能地抱着女儿往路边的墙根靠了靠。
那自行车的声音突然停在了我身旁，骑车人推着车子走到我旁边与我搭讪说：“你抱孩
子看病吗？我看见你刚从医院出来，我也是在医院里守了半夜病人，刚换了班出来。”
听了这话我想，这个时间的这条街上，也的确只有看急病的人才走动，所以我心里一阵
轻松，就简单地回答了他一个字说：“嗯。”
与此同时我回头望了他一眼，见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长条男人，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
劳动布工作服，像个干脏活的工人，又像个捡别人旧工作服穿的农民。
但他似乎没在意我的冷淡，也并不骑上车子走自己的路，而是继续傍在我的身旁，一边
与我寒暄着，一边越来越靠近我，他那扶着车把的胳膊也有意无意地蹭在我的身上。我
不再搭理他，继续与我女儿说着话，但心里却因怀疑他的动机而砰砰乱跳。
这时我们已经拐到一条相对僻静的街上了，这是通向我家的惟一街道，这条街上还有一
个派出所。借着敷衍他的机会我观察了一下街道上的情形，只见整条街上连一个过路的
人都不见，那派出所的大门也紧紧关着。当时我脑海中闪了一下要去敲派出所大门的念
头，但毕竟身边的人没有什么露骨的举动，我还不能轻举妄动地惊动派出所。就这样，
我眼睁睁地看着派出所的大门被我们甩在了身后，从而错过了一个向派出所求救的机会。
这时走在我身边的这人似乎越来越讨厌了。他死死纠缠住我问这问那，还说：“你一个
人抱孩子走这么长的路多不方便呀，我用车子送你回家吧。”
我想，你要是将我骗上了车子就飞快地向城外跑怎么办，我抱着孩子也不敢盲目地往下
跳啊。
于是我对他说：“没关系，我家就在前边。你骑上车子走你自己的吧。”
但他就是死皮赖脸地一直跟在我身后。这时我觉得这条街似乎比平时长了很多，眼看支
不走他，我就得想法子将他的注意力往旁处引，以便拖延时间看能不能碰上一个过路的
人。
我问他：“你在哪个单位工作啊？你看护的病人好些了没有？”
他简单回答我说：“我在大修厂工作，住院的病人是我亲戚，已经好些了。”接着又把
话题转移到我的家人上，什么孩子的爸爸是不是不在家，家里别的人怎么不陪你来等等。
这时，凭着女性的敏感我已经断定他是来者不善了，所以很后悔刚才没有去敲派出所的
门，也后悔没有在医院里呆几个小时，等天亮了再回家，又后悔没有将邻居喊起来陪我。
但此时后悔什么也晚了，而走在我身边的人也越来靠近我了，我已经能从他越来越不流
场的语句中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了。恐惧飞快地捋住了我的心，我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两腿也紧张得不会灵活打弯了。我急切地想着，怎么办？怎么办？要是他将我的孩子
夺过去往地上一扔就朝我下手可怎么办？孩子还发着高烧呢……
天哪，再走几步可就要拐到小西湖后门那儿了，那里可更偏僻了……
可是凭我的直觉，他好像还不是一个惯犯。加之这条街白天还算是一条正街，此刻走在
街上的我俩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他可能怕突然冒出一个路人，所以暂时还不敢冒然下
手，我却怕他邪火难耐时会不顾一切……再走几步拐过弯就到我家门前的那条背街上了
，那更为偏僻的环境必然会促使他恶向胆边生，形势可就对我更不利了。
情急之下我的主意也来了。他不是连声打问我的家人么，看来是想断定我的家人会不会
半路来接我，是想摸准了情况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办法来付诸于
行动。而我现在首先要防备的就是不能让他在街上下手，不能让他将我的女儿摔在地上
。我何不用缓兵之计迷惑一下他，将他哄到我家院子里再说，我家院子里还有一条大黄
狗呢。
我想如果他真的打什么鬼主意，当他知道家里别无他人时，很可能会以欺骗的手段进到
我的家里再作打算，对于他来说，这比在街上下手要安全得多。那么我就试探一下他，
或者说误导一下他吧。于是我突然将态度变得非常温和，主动告诉他说：“我孩子的爸
爸出差了，她的爷爷奶奶又不跟我们在一起，一个女人家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只好一个
人抱孩子来医院。正好碰上你这位好心人也是看病人才从医院出来，这一路上陪着我，
正好护送了我一趟。
他果然中计了，对我说：“那么我用车子捎上你走吧，到你家门口不知能不能让我喝口
水？我看护了一天病人，这会儿确实口渴得很。”
我一看他顺着我的思路来了，就说：“那好吧，你们大修厂还老远呢，又正好路过我家
门口，那就麻烦你把我捎上，到我家喝口水再走。”
他似乎还不放心，又追问说：“到你家喝水方便吗？给你看娃娃的保姆在你家吗？”
我说：“我现在休假，用不着保姆，要是保姆在的话，我哪能一个人抱孩子看病呢？”
于是他骑上了车子，我便抱着女儿坐到了他的车子后架上。还没容我想好下一步怎么办
就已经到我家门口了。车一停我跳下来就快步往院子里走，他推着车子紧跟着我。院里
的大黄狗旺的叫了一声，我心里一喜。谁知他却很有经验地用嘴巴嘘嘘了两声，也不知
咋的那狗就噤声了。我抱着孩子快步进了楼道，他锁好车子紧追过来。
这时我却以不容置辩的口吻对他说：“你在这等等，我先上去开开门把孩子放到床上。
”说着，我借着路熟就快步上了楼梯。
楼道里很黑，他不熟悉楼梯，便真的在一楼的台阶上停住了脚步。
我上楼进了家赶紧关上了门，心里一阵狂跳，又一阵狂喜，心想让你狗东西在楼下等到
天亮吧，等到老死吧！
然而事情也真凑巧，我刚放下孩子，却听见一楼那姓宋的人家有几个人慌慌忙忙地往院
子外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嚷嚷着什么，手电筒的亮光也晃动着。听见人声嘈杂，我好
奇地探头往楼下一看，却正好看见那个跟着我来的男人还站在他的自行车旁边，显然还
在等着我下去请他上楼来“喝茶”呢。
我又想，此时宋家的人出来进去的也不知干什么，若有人多嘴问这男人一声，你半夜在
这干什么。他要回答一句是楼上亮着灯的那家人让我在这里等她，那不就给我惹出闲话
来了么？（当时我并不知到宋家出了什么事，第二天得知是他家的女儿因婚姻问题服毒
自杀了，家人发现后慌慌乱乱往医院送，根本顾不上过问别的不相干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转而又盘算着，还是到楼下打发他走吧，也许他真的只是想喝口水，再说，
他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语言挑逗和明显的动作侵犯呀。
我把女儿放到沙发上，倒了一杯水想给那人送下楼去，又怕生病的女儿不听话，会摸着
黑追到楼下找妈妈，摔着了可就麻烦了。所以我便仍旧抱着孩子，一手端着一茶缸凉开
水下楼去对那人说：“谢谢了，你到我家也的确不方便。我给你端了下来，你喝了快回
家吧。”
他接过去胡乱喝了几口，递还茶缸时却突然在我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那头也乘势拱到
我的胸前了。我一惊，还没等我躲开呢，他却借机将我一把抱住，嘴也向我的脸上凑过
来了，一边还喃喃地说着：“我看你这人挺好的……”
我一手抱紧了孩子，一手使劲儿撕扯着他的胳膊，一边还大声喊道：“你咋是这样的人
！你咋是这样的人！”
夜深了，我刺耳的喊声在楼道里回荡着，院子里的狗也叫了起来。那男人赶紧松开手压
低了声音说道：“唉呀，你不同意就算了，不要喊叫了，不要喊叫了。”说着打开了自
行车跨上去就朝院子外边跑了。我也咚咚咚地上到楼上，黑洞洞的院里很快又恢复了平
静。
进了门我呯的一声碰上了门锁，抱着孩子背靠在门后边一个劲儿发抖。此时女儿大约烧
退了，感到不那么难受了，她傻傻地问我说：“妈妈，那个叔叔刚才想打你吗？”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说：“嗯，就是的。”
想了想我突然反映过来了，于是狠狠地纠正女儿说：“不要叫他叔叔！他是个坏人！”
想想我也真是太天真太幼稚了啊。按他所说在大修厂工作，那大修厂就是本城独一无二
的汽车大修厂。这厂子在本城东南方向一个叫三路铺的地方，我们看病的医院位于本城
北边，稍微偏西一点，而我家住在本城的西南角。那么从医院出来后，他本不该与我同
一个方向行路，我向西拐，他应该向东拐才对。可他一路紧随着我走，这对他来说不是
绕远了一点吗？尽管城小街短，绕得不算太多。
再说，当我再三谢绝他用车子捎我时，他就应该知趣地走开。如果他真是在学雷锋做好
事，暗中护送我，也该离我远点才是，为何要有意无意地蹭我的身体呢？他这是“司马
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还心存幻想不愿以恶意来猜测他。
另外，我既然已经成功地将他甩在了楼底下，为何又自作聪明地把水给他送下去，以至
于他终于采取了行动，将我吓了个三魂出窍。
这一晚上我翻来覆去未曾合眼。第二天，我家对门的小刘说：“昨晚上咱们这个单元里
谁家有人一会儿上来了又一会儿下去了？”说着她的眼睛直朝着中间住的那个寡居女人
脸上看。那寡妇大约是怕“寡妇门前是非多”吧，赶紧表白说自家可是绝对没有人上来
下去。
为了免除别人对寡妇的猜测和怀疑，我便满怀沮丧地对她俩讲了我夜里的遇险经历。小
刘的丈夫听见了就走出门来一个劲儿埋怨我说：“看你多悬乎？你咋能一个人去呢？你
吱一声，我可以拿上枪陪你去啊。”（他是公安干部）
小刘还笑着逗我女儿说：“小东西，都是你嘴馋惹的祸，看你妈妈多不容易，大半夜的
独自抱着你去看病。”
病情大为好转的女儿真的以为是自己的过错，她怯怯地靠在我身边，脸上写满了歉意。
看到女儿这么懂事，我满心的惊恐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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