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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 发帖数: 16963 | 1 “荒唐言”背后的“辛酸泪” 文/余杰
本来,老孔属于我的老师辈,我确实是老老实实地在课堂上听过他讲授《中国现代通俗
小说》。老师的书,怎么能够让学生来写序呢?可是,老孔说,让你写,你就写吧,何
必有那么多顾虑呢?好在我也是一个不太讲究“师道尊严”的调皮学生,便堂而皇之地
拿起了笔。
第一次见到老孔,是我刚刚念大二的时候,那时我还是一个晚上四处奔波找讲座听的愣
头青。有一天晚上学生会举办一个规模庞大的“博士论坛”,参加论坛的全是 各个学
科卓有成就的老中青三代博士。正听得迷迷糊糊,忽然讲台上站起一个大汉,短短的平
头,一身蓝色牛仔服,声如洪钟地讲起金庸武侠小说来。这是哪路英 雄?我连忙向旁边
的同学打听,同学告诉我,他是中文系的博士,名叫孔庆东。与台上个个文质彬彬、衣
冠楚楚的学者们相比,这位孔博士像一个工厂里地地道道的 “工人阶级兄弟”,不知
天高地厚地闯进了“组织部”。他讲金庸头头是道、滔滔不绝,赢得了那天晚上最多的
掌声。而给我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的是他回答学生提 问时所说的几句话。有学生问,
目前北大学风不正,学生厌学,精神的北大已经日益被物质的北大所侵蚀,对此孔博士
有何看法?一般人对这样尖锐的问题往往是 “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在读博士,当然
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利益,怎么敢在公开场合批评校方呢?然而,孔博士口无遮拦,历数
他所观察到的北大近年来的丑恶现 象,例如舞厅散场后若干女生随大款的名车绝尘而
去等等,然后他斩钉截铁地说:“北大,你不该如此堕落!”话音未了,掌声雷动。在
90 年代初的北大,我听了无数场精彩或者不精彩、相当著名的人物或者不怎么著名的
人物的讲座,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随心所欲的发言,第一次遇到这样真正达到了 “我
口说我心”的北大人。于是,我记下了他的名字。
我念到大三的时候孔庆东毕业留校了,系里 的传达室里增添了一个写着"孔庆东"三个
字的信箱。那时,我自己所写的作品还无法公开发表,我把它们打印好并装订成小册子
,在朋友和老师之间传阅。我很自 信,我所写的一定是好东西,因此常常把小册子塞
进中文系老师们的信箱中。当我看到有了一个"孔庆东"的信箱时,就毫不犹豫地就塞了
一本刚编印的文集《明 天》进去。不久,他就托同学捎口信给我,约我见面,一见面
,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我们立刻成了好朋友--尽管我还是叫他"孔老师",但我更多的是
把他当作朋 友看待。到了我大四的时候,编印了本科时代最后的一本文集《思人》。
完稿后,我请孔庆东写篇序,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这篇序便是收在本书中的《送余杰
序》。再后来,我上了研究生,出版了《火与冰》等集子,而老孔的《47楼 207》也横
空出世。世上的事情就有那么巧:我也恰恰住在老孔住过的 47号楼。
老孔的《47 楼 207》出版后,许多读者把他看成是“幽默大师”。这个桂冠让老孔很
是尴尬。在现实生活中,老孔不是一个幽默的人,相反,他很严肃。他的文章,骨子里
的东 西也并不是幽默。一般人读他的“荒唐言”,觉得有趣、好笑,却很少有人能够
读出他“荒唐言”背后的“辛酸泪”,感受到他内心的悲怆和忧伤。我想,假如说 《
47 楼 207》更多地体现了老孔“荒唐言”的一面,那么《空山疯语》则更多地袒露出
他的“辛酸泪”。当年曹翁写《红楼梦》,感叹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
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今日的老孔,何尝没有这样的心绪。所以,《空山疯语》的
第一篇,题目就叫《我不幽默》。老孔说,他真心想学习的是老舍先生,老 舍先生好
像也很幽默,但他最好的作品却是不幽默的、让人落泪的《骆驼样子》、《茶馆》等等
。“我立志要严肃,非常‘幽默’的严肃。当刽子手的子弹没有打中 牛虻的心脏时,
牛虻捂着伤口说:小伙子,沉着点,瞄准了打。你会认为这是幽默吗?朋友,请你意识
到这是一种‘不幽默’吧,因为只有意识到这一点,你才会穿 透语言的迷雾,在‘严
肃’与‘幽默’之间自由地翱翔。一时达不到这个境界也不要紧,只要你首先记住这句
话:我不幽默。”对于老孔的被“误读”,我跟他一样 痛心。为什么“被理解”是如
此的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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