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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发帖数: 13789 | 1 袁世凯是被脸谱化了的人物,在治史者过多意识形态成见的描绘下,面貌狰狞,一无
是处。历史学者唐德刚就说,自民国有史以来,他未见一本、一篇甚或一页对袁有正面评
极端化袁世凯,显然非史学界之幸。唐德刚想给袁世凯这个遗臭百年的人物以“同
情之理解”,他的努力体现在《袁氏当国》这本书中。在唐德刚笔下,称帝的袁世凯仍
然是一个逆历史潮流的反动派,但他同时认为,袁是“近代社会政治转型期中,不幸的
当国者之一”——一个值得同情的悲剧性人物。
其实,在《袁氏当国》成书的1998年之前,对袁世凯的正面评价并非没有。就我的
视野所及,《剑桥中华民国史》就没有把袁世凯描述得一团漆黑,书中称“没有一个晚
清官吏能在同样短暂的时间内比袁世凯取得更多的改革成就。”,而作为总统的袁世凯
,“虽然有个人野心,也热望贯彻他自己在中国政体应该如何组织这个问题上所持的观
点,但他还不是极端利己主义者,不要求别人屈从和谄媚……他的种种过分行为,与其
说是由于自我夸大引起的,还不如说是由于严格的官僚政治的观点引起的。”至于袁世
凯为何迟迟不能认识到决定称帝是一件无益的事,这“既可以归咎于受到野心的蒙蔽,
也可以归咎于顽固坚持对中国国情的独特分析,两者都一样恰当。”
对袁世凯的同情理解,并不妨碍唐德刚作出如下判断:袁世凯只是一个老官僚,独
人班,他所争的重点实在只是个人的权位和荣誉。在对袁世凯的评价上,唐德刚努力摆
脱政治意识形态的干扰。但一涉及到孙中山等人,这种自控能力就付诸东洋,诸如“伟
大”这样的滥情词汇一发不可收拾。
袁世凯就职大总统后,未经法定程序就颁布了大赦令,唐德刚认为,这是袁“以小
人之心,做流氓之行”,而孙中山不予计较的行为则体现了“大政治家的风度”。《袁
氏当国》更进一步发挥道:这只是个人的小意气,法律程序上,无足轻重的细枝末节,
读史者亦多未察也,然见微知著,不谨细行,终累大德,袁世凯后来之身败名裂,都可
于此细微人品中见之。
唐德刚在这里表扬了一下自己的见微知著。不过,让我纳闷的是,对孙中山等人的
类似行为,为何不做同样解读呢?实际上,对程序的不遵守,在民国成立那一天就开始
了。前些天,读康国雄《我的罪名:蒋介石的干儿子》,书末附有康心如回忆他的哥哥
康心孚的文章,其中说到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后,康心孚任总统府秘书。在
议定定都案时,康心孚提出的建议定都北京提案,顺利通过,但一部分同盟会会员认为
,北京是袁世凯的势力范围,所以应定都南京。康心孚以“革命方初步成功,就蔑视三
权独立,将来如何建国”为由力辩,但最终定都北京的提案还是被撤销了。
唐德刚并非不知此类史实,他只是受制于自己的意识形态偏执。在《袁氏当国》中
,他还提到孙中山被陈炯明赶上永丰军舰时,他要向广州市区发炮反击“叛军”,炮手
不愿误伤市区平民,婉拒发炮,“孙公大怒,乃亲自拉线开炮,还击叛军。”普通炮手
尚知尊重无辜平民生命,而这种人性的光芒在孙中山那里我们无法看到,但唐德刚也只
是轻飘飘一句“中山先生的个性,并不是我们平时国父长、国父短那副谦谦君子的形象
呢”带过。
唐德刚自己陷入“左手打右手”的悖论中去,在这本杂文体的历史著作中,他未能
保持自己价值判断的一贯性,在试图客观评价袁世凯的同时,他也仍然避免不了对某些
历史人物主观上的意识形态神化。治史之难,由此可见。
《袁氏当国》唐德刚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11月版定价:17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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