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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32122 | 1 古墓遗尸 第十一章 树林里苦苦等待 老顾头终于现身
汪二虎的母亲似乎在回避着什么。陈杰觉得有必要和汪二虎见一次面，包括曹师傅的
老表汪家贵。目前，小汪村应该是调查的重点，第一，小汪村距离桃花坞和公主墓最近
，曹师傅在公主墓碰到的那两个卖货郎也和小汪村有瓜葛。如果他们确实去了小汪村，
那么，小汪村一定有人认识这两个人，至少是见过他们。
赵所长介绍，小汪村绝大多数人家都姓汪，只有一户外姓人家，这户外姓人家就是老
顾头家。
奇怪的是，同志们走到顾家院门口的时候，院门已经上了锁。先前大家路过这里的时
候，院门是掩着的，门口曾经闪现过一个人。李化看看手表，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五分，
现在应该是吃午饭的时间。按照山里人的习惯，这个时间应该在家里面吃饭，即使走亲
戚，也应该是吃过饭以后的事情。
出师不利啊！今天要找的三个人，都不在家。
陈杰看了看小汪村的地形：村庄坐落在西边的山坡上，东边有一个河谷，河谷里面的
水不深——河底的石头和水草清晰可见，河岸上布满了鹅卵石，其间躺着一些大大小小
的石头。河谷的东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上面是悬崖绝壁。
陈杰决定到河谷东边的树林里面去守候，赵所长领着大家顺原路返回，走到崖口间那
条上山的石阶前。
爬上高而陡峭的石阶，上面是一个杂树林，林有一条羊肠小道，走不到几百米，眼前
是一个几十米的深坑——当地人称之为“天井”。陈杰他们原路返回，在老顾头家的后
面的树林里有一条不起眼的羊肠小道。羊肠小道在山腰上，沿山腰顺势而下。
“陈副队，那就是老顾头家的院。”赵所长指着山下道。
走不到五分钟，大家走到了汪二虎家后面的山腰上，同志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汪二虎家
有两三百米，人站在山腰上，汪家院尽收眼底。
在汪二虎家东北边有一大片树林，坐在这里，能看见小汪村所有人家的情况。
同志们在石头扇面坐了下来。
树林边有一小片地瓜地，赵所长刨了几个地瓜，剥掉皮，一人一个，姑且算是午饭，
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的走访会如此的不顺利，午饭只能凑乎一下了。
村最后一缕炊烟消散了，山谷传来一个母亲吆喝孩的声音，小汪村的人吃饭了。
“陈副队，你看——”赵所长走到陈杰的跟前，低声道。
十二点钟左右，老顾头出现在自己家的院门口。他打开门锁，钻进院，关上院门。
“走，老顾头显然是在躲我们。赵所长，你跟我去拜访老顾头。其它人继续监视汪家
贵和汪二虎家，一旦发现他们的身影，直接过去，别忘了，派一个人到老顾头家通知我
们。”
陈杰和赵所长站在老顾头家院门前的时候，老顾头家的烟囱已经正在冒着烟。
院里面还有小孩说话的声音。陈杰总算明白了：老顾头家的院门是锁了，但屋里面还
有人。
找老顾头算是找对了。他一定和公主墓的凶杀案有关联，要么就是知道一些情况。如
若不然，他为什么要躲陈杰他们，并制造家没人的假象呢？
起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赵所长敲了三下院门：“笃——笃——笃”
“来了。”是一个小孩的声音。
“二妮，等一下，我去开门。”说话的是一个老者的声音，估计是老顾头。顾家的院
墙比较高，外面的人看不到院里面的情况。
门缝里面闪着一只眼睛。
“顾大爷，是我们。”
“是赵所长啊！我当是谁呢？”老顾头慢吞吞地打开了院门，“你们找我吗”老顾头
明知故问。
“我们找您了解一点情况。”
老顾头伸头看了看院门两边的人家，然后轻轻地带上院门，并且插上了门闩。
陈杰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灶膛里面坐着一个老太婆，正在往灶膛里面添柴禾。锅盖
上冒着热气。
老顾头把陈杰和赵所长让进了堂屋。顾家的房从外面看，和普通农家的房屋没有什么
两样。但从里面看就不一样了：长条桌、八仙桌，红木椅，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人
家。东西厢房和堂屋之间是用木板隔起来的 ，屋顶上还有天花板。俗话说得好，饺有
肉不在褶上。
香烟点着之后，谈话正式开始。
“顾大爷，您还记得桃花坞塌方的事情吗？”
“知道——知道，在二龙山，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们听说，有不少村民在桃花坞挖到了宝贝。”
“不错，是有这么回事情。”
“听说汪二虎挖到了一个头饰——就是女人头上戴的玩意。”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情，但没有亲眼看见，当时，各种说法都有，瞎猜呗。”
“顾大爷，您去挖了吗？”
“小汪村的人，除了吃奶的孩，都去了，还有其它几个村的人。”
“汪二虎去了吗？”
“去了。”
“汪二虎不是在城里面给人打家具吗？”
“打家具是不错，可他晚上不就回来了吗？”
“您是说，汪二虎是在晚上去的吗？”
“当时，不少人都是在晚上去的，刚开始人少，传开了，人就多了。”
看样，汪二虎的母亲没有说真话。
“大爷，您挖到东西了吗？”
“我——”老顾头一时语塞。
“大爷，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是不是我们挖宝的事情不合王法啊？”
“顾大爷，您误会了，我们是为公主墓的案来的。”
“我是挖到了一样东西。我看大家都去了，我也去了。”这大概就是老顾头躲避公安
同志的原因之一。
“大爷，您不要怕，我们不是来算那笔陈年老账的。”
“你们不是为那些物来的啊！”
“不是。我们是想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那就好——那就好。”
“大爷，您在桃花坞挖到了什么东西？”
“一——一尊——一尊玉佛。”老顾头的咽喉蠕动了几下，他显得有点紧张。
“玉佛？有多大？”
“跟人的耳朵差不多大。”
“什么佛？”
“弥勒佛。”
“东西还在吗？”
“我卖给卖货郎的了。”
“卖货郎？”卖货郎终于又出现了。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两个人。”
终于对上号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去年秋天，十月份的样。”时间上有一点出入。
“两个人年龄有多大，长得什么样？”
“一老一小，老的跟我差不多大，年轻的在四十岁左右。”年龄完全吻合。
“请您再说一说他们的身高。”
“老的比年轻人矮大半个头，具体多高，说不好，那个年轻人脑袋正好顶在我家厨房
的门头上。”
陈杰走到厨房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比对了一下，年轻人的身高和3号的身高基本一致。
“老头的腰是不是有点驼呢？”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不错，老家伙的腰确实有点驼。他的脸又瘦又小。”
曹师傅提供的情况是真实的。
“那个年轻人的脸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呢？”
“标志？”
“比如说痣和疤什么的。”
“年轻人的左太阳穴上有一块疤。”
现在可以确认，2号和3号就是这两个卖货郎，他们就是盗墓贼。两个卖货郎就是遇害
者。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已经出现了，黄雀在哪里呢？
古墓遗尸 第十二章 老顾头支支吾吾 汪二虎矢口否认
谈话向纵深推进。
“大爷，您能不能告诉我们，那尊玉佛买了多少钱？”
“没有买多少钱，买便宜了，我们又不懂这个。”
“他给您什么价？”
“这两个人是个老江湖，特别是那个年纪大的，我让他们先开价，我本来以为会给几
百块钱，没有想到他们一口开就出一千块，我就知道那玩意一定不止这个价，就加了百
块钱。你们猜怎么着？”老顾头抽了两口烟。
“怎么样？”
“他们挑起担就走，那个老的走出院门的时候还撂给我一句话，说我这个人不实在，
不厚道——心太黑。”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我当时就沉不住气了，一千就一千，我就把那尊玉佛卖给了他们。东
西是卖给他们了，可心里面直犯嘀咕，越想越不对劲。”
“小汪村的人是不是都把东西卖给了这两个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知道的说，不知道的不能乱说。”
“您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是会为您保密的。”
“保密，在我们小汪村，一家院门响，全村都知道，你们今天到我家来，他们又该用
眼睛斜咱们了，我们顾家在这里是外姓。势单力薄。”这是不是老顾头故意躲避陈杰他
们的原因呢？
“听说你们村也有一个卖货郎。”
“对，他叫汪家松，大家都叫他汪麻。”
“汪麻和那两个卖货郎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两个卖货郎是怎么知道小汪村的人挖到宝贝的呢？是不是汪麻招来的呢？”
“不知道。”
“汪麻为人怎么样？”
“人挺规矩的，就住在汪二虎家的旁边，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门，天黑透了才回来
。风里来，雨里去，赚的是辛苦钱啊！”
“陈杰在笔记本上做了一个符号。”
既然汪麻经常早出晚归走夜路，那么，他就有可能在公主墓下面的树林里面遭遇到一
些奇怪的情况。盗洞的挖掘时间需要十几天，又不是一两个人，这些盗墓贼夜里面还要
到那间厨房去躲雨或者避寒。
正说着，顾家的院门响了，赵所长冲出堂屋，打开院门，是韩玲玲。
“陈副队，汪二虎回来了。”韩玲玲低声道。
陈杰他们告别了老顾头，离开了顾家。
他们离开顾家的时候，走的是后面的小门，出小门就是树林。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伸向
杂树林。老顾头不想让村里面的人看到公安局的同志们去过他家。
同志们走进二虎家院门的时候，李化坐在一个石碾上和汪二虎说话，汪二虎的母亲在
厨房里面刷锅洗碗，她不时向屋外张望，一副心神不宁的样。
石碾旁边，一棵大枣树下停着一辆嘉陵牌摩托车。
石碾旁边有两个石凳，陈杰和赵所长坐了上去。
汪二虎失口否认挖到宝贝的事情，理由和她母亲如出一辙：他在外面给人打家具，每
天早出晚归，等到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桃花坞的挖宝工作已经结束了。当时，村里
面各种说法都有，不是这个挖到了宝贝，就是那个挖到了古董，信不得的。
在陈杰看来，汪二虎和一般的农民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见过世面，比较灵活和
时尚的青年，牛仔裤，夹克外套。脚上穿着一双牛皮鞋，右手腕上还有一块手表，什么
牌的，暂时看不出来，因为手表的大半部分被夹克的袖口挡住了。
同志们来的太仓促，至少应该做一些铺垫。
话题必须做一些调整。
“你有没有见过两个卖货郎？”
“卖货郎，我们村就有一个卖货郎，就是汪麻。”
“这两个卖货郎不是本地人。”
“没有见过，我平时不在家，娘，你出来一下。”
老人家从厨房里面探出头来：“虎，啥事啊？”
“娘，你见过两个卖货郎到村里来吗？”
“没有。两个卖货郎，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咱村里面已经有一个卖货郎了。我要
什么东西，说一声汪麻就送过来了。”
“没事了，忙你的去吧。”
“汪二虎，西山镇这一带的家具都是你打的吧？”
“不错。”
“那你在其它村有没有见过两个操外地口音的卖货郎呢？”
“也没有。”汪二虎说话是随口而出，不假思索。就想电影演员背台词一样。
“那两个卖货郎其实是专门收购古董的物贩。我们听说，村里面有不少人家把挖来的
宝贝卖给了他们。你听说过吗？”
“没有，这种事情，谁也不会满世界地乱嚷嚷，都是在私下里进行的，外人怎么会晓
得，除非买东西的人自己说出来。”汪二虎说话，可谓滴水不漏，“再说我整天不在家
，如何知道这些事情呢？”
汪二虎至少否认了两件事情，一是挖到宝贝，二是见过两个卖货郎。如果汪家贵所说
不虚的话，那么，汪二虎极力否认有关事实的目的有是什么呢？
老太太为什么要否认见到过那两个卖货郎呢？两个卖货郎到村里来，拨浪鼓一摇，全
村的人都知道，他们也不会漏掉任何一家啊。既然他们是来寻觅物的，那么，他们就会
到各家去转转。
老太太说话是有漏洞的，她说儿出去打猎，可汪二虎骑摩托车刚回来，有骑摩托车打
猎的吗？她说儿要到天黑以后才回来。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陈杰和李化觉得，必须将汪二虎挖到宝贝的事情进行一次确认。
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没有不透风的墙。
汪家贵的信息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呢？老顾头是凭什么说汪二虎是在夜里面挖到宝贝
的呢？虽然他没有肯定这一点，但话里面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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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遗尸 第十三章 公主墓异常安静，小汪村黑影闪现
离开汪二虎家的时候，时间是两点二十五分。
奇怪的是，大家路过汪麻家院门口的时候，汪麻家的院门也上锁了，而刚才大家路过
这路的时候，门上好像没有锁。
小汪村的人有那么一点神出鬼没的意思。
汪家贵家仍然是铁将军把门。
陈杰决定先跟赵所长回西山镇派出所，先把肚问题解决了，天黑以后再进小汪村，至
于其它村庄，等小汪村的调查工作有一点眉目或者说告一段落之后再行安排。既然同志
们已经在小汪村发现了一根瓜藤，那就要继续摸下去吧。有藤就一定有瓜。
七点半钟左右，陈杰一行在赵所长的陪同下二进小汪村。
他们穿过竹林的时候，看见曹师傅家的屋里面闪动着昏暗的灯光，竹林里面传来小鸟
的乱飞的声音，大概是同志们的到来惊扰了它们的美梦。
没有风，桥下的河水波平如镜，所有的树木在黑暗静默着。
“你们看，那是什么？”说话的是李化。他指着河西岸。那里有两点绿光。
左向东用手电筒朝李化手指的方向照去。
“是一条狗。”韩玲玲道。
“好像是曹篾匠家的狗。”
“不错，是曹篾匠家的大黄狗。”
蹊跷的是，大黄狗对同志们和灯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它站起身，爬上河岸，摇摇
尾巴，钻进了竹林。
“这条狗太奇怪了。”左向东若有所思。
“见到生人不叫的狗，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见过吗？”李化走到赵所长的跟前。
“我经常到下面去执行公务，还真没有见过这种不开口的狗。”赵所长望着消失在竹
林之的大黄狗，若有所思。
“二龙山的古怪不少啊！”严建华自言自语道。
滕主任他们的考古队已经结束了公主墓的考古挖掘工作，喧闹了一天的公主墓沉浸在
一片死寂之。
因为走得匆忙，左向东危险被一块大石头绊倒。在陈杰的记忆之，石头所在的地方曾
经是考古队的帐篷。
李化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这块石头一大半在土里面，一小半在土外面，石头虽然看不
出有什么雕琢的痕迹，但形状却很特别。从露出地面这部分的形状看，很像一个窝窝头
。这块石头在公主墓的正南方向，距离墓道口有十几米。石头的旁边有两棵高大异常的
皂荚树。
大家走进墓道，墓室的门已经被封堵起来。矩形墓坑像一个怪兽正在吞噬者黑暗和黑
暗的一切。公主墓的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但发生在公主墓这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却了
无头绪，扑朔迷离。
在走进崖口前面的树林的时候，韩玲玲突然拽了一下陈杰的衣袖，用手指着前边的树
林，低声道：“陈副队，你看——”
“小韩，你看见什么啦？”陈杰什么都没有看见。
“黑影，有一个黑影晃了一下。”
“在哪儿？”
“就在那儿——奇怪，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会不会是野兽啊！”左向东道。
“赵所长，二龙山有野兽吗？”
“陈副队，这里有野猪，二十几年前有狼。”
“不可能是野兽，野兽没有这么高啊！”
“要么就是给野兽下套和设陷阱的人。
陈杰把手一挥，示意大家躲到几块大石头的后面。
大家在石头后面等了两分钟左右，还是没有见到黑影。
“你们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陈杰弓着腰，朝崖口走去。
很快，陈杰身影也不见了，两分钟以后，陈杰回来了。他没有见到韩玲玲所说的黑影。
经过韩玲玲一次渲染之后，大家的心里面不免有一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二龙山的夜晚
太安静了，安静的令人窒息。树林里面传来各种昆虫的声音，有高有低，有尖有细，有
长有短。多数声音是从草丛里面传出来的。
在同志们走进村口之前，村里面出现过一次狗叫声，好像是特别为同志们预先准备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小汪村的狗还真不简单，生人还没有进村，他们就感觉到了。
这和曹师傅那条大黄狗比较起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汪家贵家的厨房里面亮着灯光，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正在吃晚饭。一条全身漆黑的狗
从厨房里面窜了出来，随后走出来的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他就是汪家贵。
“你们找谁？”
“汪家贵，我是派出所的老赵。”
“是赵所长啊！吃过饭了吗？”
“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吃饭啊？”
“回来得迟。走，到这边坐。”汪家贵丢下半碗稀饭和半个馒头。
汪家贵把大家让进正屋，关上房门。
“赵所长，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没事，我已经吃饱了。说吧！”
“我们听说桃花坞塌方的时候，汪二虎挖到了一个值钱的东西。”
“不错，是有这么回事情。”
“你是听谁说的？”
“你们先告诉我，是谁跟你们说的？”
“这……”
“这件事情，我只跟一个人说过。”
看来是无法回避了：“是曹师傅。”
汪家贵接过李化手的香烟，沉思片刻：“这件事情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陈杰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是你亲眼所见吗？”
堂屋的门被推开了，汪家贵的女人探进头来：“得贵，让同志们等一下，茶一会就端
来。”
汪家贵把老婆推了出去：“你只管带孩们吃饭，不喊你，别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
串。茶，我过一会过去端。”
女人赶紧缩回了脑袋，汪家贵看着老婆走进厨房，才将门关上，并插上了门闩。
“有人亲眼看见了。”
“谁？”
“汪家松。”
“就是汪二虎家的邻居汪麻吗？”
“不错，一次，他在我家喝酒的时候，无意之说漏了嘴。第二天酒醒之后的第一件事
情就是跑到我家来让我赌咒发誓，不要跟第二个人说。可我还是跟老表说了。”
“汪麻是怎么说的呢？”
“一天夜里，汪麻到桃花坞去挖宝贝，他到草丛里面去解手，听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
人说话的声音，走过去一看，是汪二虎和他老婆。好像是挖到了什么东西，两个人在泥
土里面一阵好找，好像是女人头上戴的东西。”
“都有一些什么东西？”
“有玉，还有十几粒金豆。”
“曹师傅说，还有翡翠和玛瑙。”
“汪麻只看见玉和金豆。老表这个人说话喜欢添油加醋，没有翡翠和玛瑙。汪二虎用
手搓金豆，被汪麻看见了——金闪闪的。”
“这些东西是不是卖给了那两个卖货郎？”
“这我就不知道了，汪麻也不知道。不过汪麻的话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得到了证实？”
“外村的人不知道，小汪村的人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汪二虎发了大财。”
“有哪些表现呢？”
“没有多久，他就买了一辆摩托车，木匠活也很少做了，猎也不怎么打了，整天游手
好闲的。”
怪不得汪二虎身上的土腥味去了不少，敢情是被财气冲淡了。
“你们去找汪麻，他住在汪二虎家的旁边，知道很多事情。但你们千万不要提我的名
字啊！在我们小汪村，煞气一向很重，谁也不愿意逆着来。”
到离开汪家贵家的时候，汪家贵都没有去端茶。他已经把端茶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
可见他的思维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大概是紧张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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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遗尸 第十四章 汪麻子不在家中 金荷花嚎啕大哭
汪麻家的院门比其它人家气派了许多，汪麻还是蛮有能耐的，硬是用一根扁担，两个
箩筐挑出了这么大的家当。
遗憾的是，汪麻家的院门紧锁。人还没有回来呢！汪麻玩得会不会是和老顾头一样的
把戏呢？陈杰透过门缝往里面望了望，院里面黑灯瞎火，非常安静。
“老陈，怎么办？”
“老严，我们等——等一段时间再说。”
“万一他们不回来呢？”
“山里人没有特殊事情，是不会夜不归宿的。”
“万一王麻真不回来呢？”
“那就是他有问题。”
“老陈，有人过来了。”
“不错，两个人。”
大家立即闪进了院墙南侧。
黑暗，有两个人影飘了过来。
一高一矮两个人停在了汪麻家的院门口。终于看清楚了，高的是一个女人，矮的是一
个小孩，女人的胳膊上有一个包裹。女人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
陈杰把手一挥，大家跟了上去。
女人准备关院门的时候，陈杰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槛。
女人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小孩在躲在了女人的身后。紧紧地抱着女人的大腿。
“你们——你们这是？”
“金荷花，我是派出所的小赵。”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想找你男人说点事情。你男人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女人走到厨房跟前。
“大嫂，他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他从不在外面过夜，除非……”女人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除非到柳家湾打麻将去。如果到柳家湾去打麻将，那就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回
来。”
“他平时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他有时候回来的迟，有时候天黑前后就回来了。”
“大嫂，他会不会睡下了？”陈杰看了看正屋。
“不会，他从来没有这么早就睡觉的——乡下人也没有这么早就睡下的。”
陈杰一行非常失望。
“奇怪啊！厨房的门怎么没有上锁呢？早上我锁的好好的。八成是他回来了。”
陈杰听见了女人的话，他走到堂屋的门前，“大嫂，堂屋的门也没有上锁。”
女人走了过来，推门而入：“家松，家松。”
屋里面没有应答的声音。
“赵所长，你们先进屋坐一会，家松不会走远，八成是到左邻右舍家串门去了。”女
人从口袋里面摸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支，划着了，点着了桌上的罩灯。
灯光下，终于看清楚了，汪麻的老婆年龄在四十岁左右，长着一张白果脸，一对丹凤
眼，皮肤十分白净，穿着也比较讲究。
“我先弄点茶来。”
“大嫂，不用了，先把汪家松叫回来。”
“行，毛毛，快去叫你爹，叫他快回来。”毛毛一溜烟地跑出了院门，小家伙年龄在
十岁左右。
“爹——爹！”院门外传来毛毛由近而远的呼叫声。
五分钟以后，毛毛回来了。
“你爹呢？”
“爹不在村里。”
“不在村里，几家。你都去了？”
“爹常去的人家，我都去过了。他们都没有见过我爹。”
“会不会在后面蹲坑啊！蹲坑为什么要熄灯呢？同志们等一下，我到后面去看看。”
不一会，屋后传来了金荷花嚎啕大哭的声音。
古墓遗尸 第十五章 哭喊声打破寂静 桑树上悬挂一尸
“孩他爹，你这是怎么了，我的老天爷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啊！快来人啊——快
来人啊！”
同志们冲出堂屋的时候，毛毛哭喊着朝屋后面跑去。
屋后面有一个小门，走出小门，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围挡，应该就是茅厕。
走到跟前，同志们看清楚了，茅厕里面有两颗桑树，其一棵桑树上挂着一个人，此人
的脚离地面有半米的样，女人跪在地上，双手抱着、托着汪麻的双腿。
毛毛扑在了母亲的身上，一时间，哭喊声撕心裂肺。山谷里传来了悲惨凄厉的回音。
陈杰和同志们的心情非常沉重，汪麻的死，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和刑侦队今天下
午或者晚上的小汪村之行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自从看到汪麻家的厨房和堂屋的门没有
上锁开始，陈杰的心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汪麻从绳扣上解了下来。平放在茅房外面的草地上。
树上挂着一根绳，左向东爬到树上，解下绳。
陈杰接过绳，绳是一根半旧不新麻绳。这种绳，一般农家都有，绳上有两个结，打结
的地方原来是即将断开的绳。
陈杰蹲在地上，用手在汪麻的口鼻前试了一下。
“陈副队，怎么样？”
陈杰摇摇头，又摸了摸汪麻的胸口，最后摊开两只手。
李化用手电筒照了照汪麻的脖，上面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再照照脸，脸色乌紫。
李化又在茅房里面扫了一圈，手电筒的光柱最后落在茅坑里面——茅坑里面有一个藤
条筐，估计汪麻就是站在这个藤条筐筐上面上吊的。从现象上看，应该是这样。
严建华用手翻开死者的眼睛，瞳孔已经放大。汪麻死了。
老婆孩的哭喊声引来了村里面的人，不一会，汪麻家的屋后聚集了几十口人。
陈杰扫了一下四周，汪麻家的南边是树林，西边是后山，山上覆盖着很厚的植被，紧
贴着汪麻家的茅厕。北边是另一户人家的茅厕，汪麻家的茅厕是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
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陈杰注意到，汪二虎和他的母亲也站在人群里面。老顾头和汪家贵也站在人群里面，
汪麻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的死有两种可能：第一，汪麻既是凶杀案的知情
者，也是凶杀案的参与者。刑侦队的同志们突然出现在小汪村，他预感到不妙，所以选
择了自杀，还有一种可能是，随着汪麻的暴露，凶手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所以才杀人灭
口。那么，那一种可能性最大呢？现在还不便下结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定有
人躲在暗窥视陈杰他们的行踪。刑侦队的调查走访已经触动了凶手敏感的神经。这充分
说明陈杰他们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
陈杰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拨通了欧阳队长的电话。欧阳队长让他们保护好现场，先
对现场进行认真仔细的勘察，他和刘大羽四十分钟以后赶到小汪村。
小汪村的队长叫汪家会，他也在人群里面。赵所长把他喊道跟前，请他出面，将汪麻
的尸体抬到堂屋。
调查工作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汪麻的老婆哭哭啼啼，情绪很不稳定，现在了解情况
，显然不合时宜。
陈杰他们一边等待欧阳平和刘大羽的到来，一边进行尸检和现场勘查。李化和左向东
留在了案发现场，陈杰、韩玲玲和赵所长回到了汪麻家的堂屋。
下面分两步说。
先说说陈杰这边：死者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脖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勒痕。死者的腰
上系着一根仿牛皮裤带，是那种带孔洞的裤带，这根裤带比较长，多余出来的部分至少
可以穿两个裤鼻，裤带扣在原来的孔洞里面，原来的孔洞是第三个——第三个孔洞磨损
得很厉害，裤上的拉链拉到了头。这说明死者在自杀或者遇害之前显得很从容。
根据陈杰和严建华的经验，汪麻的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左右。因为死者的嘴唇还没有
完全发紫，胳肢窝还有一点点余温。如果是自杀，汪麻有必要这么淡定和从容吗？死者
的身上没有一点他杀的痕迹，这本身就是问题。汪麻为什么要选择在自己家的茅厕里面
上吊呢？
细心的陈杰还是在死者的鞋上发现了一点问题，死者的左脚的鞋尖上有一些粪便，粪
便不是看出来的，而是闻出来的，说的准确一点，应该是看出来的：陈杰发现死者左脚
的鞋尖上比较干净，相反，右脚尖上沾了一些泥土。左脚尖显然是用东西擦过了，除了
鞋尖，前半截鞋底也擦过了。陈杰将鼻凑到鞋尖上闻了一下。他的怀疑得到了证实。脚
上怎么会有粪便呢？解释只有一个：死者在遇害之前，曾经有过短时间的慌乱，或者挣
扎，茅坑就在跟前。慌乱，或者说挣扎之，一脚踩到粪坑里面去了。
这就是凶手留下来的破绽。
古墓遗尸 第十六章 汪麻子死因蹊跷 草丛中藏有马迹
我们再来看看李化这边的情况：
陈杰的判断得到了李化和左向东进一步的证实，汪麻很可能是被谋害以后，然后吊到
桑树上去的。
李化和左向东在茅坑旁边找到了一组鞋印——就在那棵桑树的下面，这组鞋印是由若
干个鞋印叠加而成的，鞋印比较杂乱，李化和左向东经过仔细观察和辨认，终于在这组
鞋印之发现了一个比较大的鞋印，其它的鞋印是同一个人的，小一点的鞋印是四十码，
另一个比较大是四十二码。左向东到汪麻家拿来了死者右脚上的鞋，经过比对，四十码
的鞋印显然是汪麻的鞋留下来的，另一个鞋印会是谁的呢？
遗憾的是，因为地上有杂草，所以，鞋印只能看到鞋印边延的轮廓。
李化看了看汪麻家后面的山林，如果汪麻死于他杀的话，那么，凶手在杀害了汪麻之
后，一定逃进了后山的山林之。
李化和左向东走出茅房，开始对茅厕西边的树林进行仔细的搜索。
茅厕西边是一片杂草灌木丛，他们拨开杂草，认真寻觅。灌木丛里面是不大可能有鞋
印的，因为灌木丛里面有不少荆棘，而且长得非常茂密。灌木丛的两边是丛生的杂草。
“老李，你看——这儿——”
李化顺着手电筒的光柱看去，在灌木丛南边的杂草里面，有一个鞋印，李化量了量，
也是四十二码。鞋头朝东。鞋后跟相对深一点，前半部稍微浅一点，根据李化的经验，
这个鞋印应该是凶手蹲在草丛里面留下来的，因为重力的作用，再加上时间比较长，所
以，留下了比较深的鞋印。这说明凶手在这里等待守候了比较长的时间。
李化和左向东在树林里面没有找到其它鞋印，理由很简单，人在草丛里面行走，是不
会留下什么鞋印的。老天爷有些日没有下雨了，山上的土也比较干燥。
树林里面的鞋印，和韩玲玲在崖口前面的树林里面所看到的黑影有没有关系呢？如果
韩玲玲所看到的黑影就是凶手的话，那么，凶手一定是在和刑侦队的同志们抢时间。
茅房南边四五十米远的地方是一大片杂树林——杂树林的尽头就是汪二虎的家。
李化一直在思考这样几个问题：汪麻到茅房方便，时间不会很长，凶手是如何得知的
呢？想扑捉并且利用这个机会，凶手必须是小汪村人——最好是住在汪麻家附近的人，
只有小汪村的人熟悉汪麻家周围的环境。这种分析如果能成立的话，那么，韩玲玲所看
到的黑影又该如何解释呢？这些问题够同志们想一阵了。
李化回到厨房的时候，汪麻的老婆已经平静了许多。左向东留在了案发现场。李化和
左向东的勘察只是初步的。在欧阳平和刘大羽到来之前，案发现场必须保护好。
小汪村的人全部聚集在王麻家的院内外。
古墓遗尸 第十七章 细麻绳汪家所有 金荷花言辞闪烁
陈杰将绳递给金荷花看，金荷花一眼就认出这根细麻绳是他们家的，上面有三个结，
有两个结是金荷花打的——因为绳有两个地方快要断了，她就在上面打了两个结。
为了进一步确认这根绳就是自己家的，金荷花跑到院里面，院里面有一个箩筐，这根
绳原来是放在箩筐里面的，一共有两根，金荷花偶尔会上山砍柴，这两根绳是用来担柴
的，两根绳都在，但每一根都少了一截，两根绳被结在了一起，第三个结是凶手打的。
陈杰将这根绳和箩筐里面的两根绳比对了一下，茬口完全吻合。
凶手是非常狡猾的，他以为自己做得非常巧妙，但没有想到金荷花的心这么细。
如果汪麻是死于他杀的话，那么，凶手一定到过王麻家的院。
下面是陈杰和汪家松的老婆金荷花的谈话：
“大嫂，你和孩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呢？”
“吃过早饭以后。”
“你男人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呢？”
“我出门的时候，家松正在收拾货担，也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你们走的是一条路，为什么不同行呢？”
“他挑担走得慢，还要做生意，我急着回娘家，我娘病了。”
“你男人平时都和谁来往？”
“他在外面的事情从来不跟我讲。”
“除了本村的人，平常都有一些什么人到你家来？或者说他和村里面哪些人走得比较
近？”
“他从不把人带回家。在小汪村，他和每家的关系都不错。”
李化碰了碰陈杰，陈杰顺着李化的视线望去，在灶台旁边的墙角放着两个像箱非箱、
似筐非筐的东西，墙边靠着一根扁担，墙上挂着一个拨浪鼓，这些东西应该就是死者生
前吃饭的家伙——卖货的挑。
李化走到挑跟前，用手在挑摸了一下，再看看手指，手指上有灰。他走到陈杰和李化
的跟前，伸出手指。
金荷花一开始就没有说实话。卖货的挑上落了这么多的灰，这说明汪麻有日没有出去
做生意了。金荷花为什么要说假话呢？汪麻以挑高箩为生，突然停掉了生意，这能说明
什么问题呢？
“大嫂，你男人这一段时间都出去卖货了吗？”
“不出去跑，就没有饭吃。”
“你的意思是说他天天都出去吗？”
“是啊！”
“那这副挑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灰呢？”
“他这个人平时就很邋遢，见天早出晚归，回来以后，喝两杯酒就上床睡觉了，除非
我帮他收拾。这些日，我娘生病，我三天两头回黄家洼。”女人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
李化，李化的一举一动好像全在她的眼睛里面。
“收拾货担就一定会出去吗？”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呢？汪麻收拾货担，只是做给老婆看的，他并没有出去。这样解
释比较合理，凶手要想制造汪麻自杀的假象，地点必须选择在家，对凶手来讲，自杀是
最好的选择。自杀的目的是为了灭口，是斩断瓜藤，藏起狐狸尾巴，所以，如果汪麻呆
在家里面，这是凶手求之不得的：当然，如果汪麻今天出去做生意的话，那么，凶手就
会选择在半路上杀人灭口。二龙山地形复杂，树多林深，让一个人消失于无形，应该不
是一件难事。以上是陈杰当时的心理活动。
“他不出去为什么要收拾担。往常出门之前，他都要收拾一下，要么就是让我帮他收
拾。”
“他有没有说今天到哪几个村去呢？”陈杰觉得谈话非常艰难。有点推不动的感觉。
“不知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出门从不还跟我讲。”
汪麻也是一个神出鬼没的人，不但在外人面前神出鬼没，还要在自己老婆面前神出鬼
没。一个男人，出门之前，不跟老婆说到哪里去，除非他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
，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你男人有没有回家很迟的时候，或者回来以后又出去的情况呢？”
“没——没有。”毛毛已经躺在母亲的怀里，眼眶里面闪着两个大大的眼睛。金荷花
抚摸着毛毛的乌黑发亮的头发。
“去年十一月，你男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天晚上什么时候回家？”
“这不一定，去的地方远一点，就是七八点钟，近一点，就是五点钟。”
“有没有夜不归宿的情况？”
“没有。”
古墓遗尸 第十八章 汪毛毛语出惊人 刘大羽火眼金睛
“你男人回来以后，有没有再出去过呢？”
沉默。
“娘，你忘了，我爹不是经常出去吗？为这事，爹不是还打过你吗！”谁也没有想到
，说话的竟然是毛毛。金荷花更没有想到。
“毛毛，你爹经常在夜里面出门吗？”
小家伙点点头，同时望了一眼母亲，
金荷花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这真是小孩嘴里吐真言啊！
“大嫂，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怀疑你丈夫是被人杀害的。所以，你一定要以实相
告，千万不要有任何隐瞒。”
“我知道——我知道。”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男人在去年十一月份有没有夜不归宿的情况呢？”
“有——有。”
“到什么地方去了？”
“到柳家湾打麻将去了。”
“你刚才不是说，他出去做什么从来不跟你讲吗？”
“孩他二姨住在柳家湾，家松在那里打麻将。是孩他姨夫喝酒的时候，无意说出来的
。”
“你回忆一下，你男人晚上经常出去，是不是在去年十一月份？”
“是不是去年十一月，我记不得了，反正是去年下半年的事情。”
“麻将打了几个晚上？”
“也就一两个晚上吧！他白天还要出去做生意。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这个。”
一两个晚上，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答案。
“每次打麻将打到什么时候？”
“打到天亮。”
“我们听说，你男人过去很勤快，每天起早贪黑，风雨无阻。”
“是，他就是能吃苦。”
“那么，去年十一月份以后，你男人有没有什么变化。”
金荷花一脸茫然地望着陈杰，她大概没有听懂陈杰的话。
“生意做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像过去那样勤快呢？”
“他做的是小本生意，撑不死，也饿不着。勤快不勤快，反正还像以前那样早出晚归
。”
“他有没有带回一些古董，比如说首饰之类的东西呢？”
“没有。”
院门内外出现了一阵骚动。
不一会，欧阳平和刘大羽走进院门。
陈杰迎了上去。
谈话暂时断——实际上是提前结束，金荷花的态度比较消极，她总是避重就轻。陈杰
不想在她的身上多耗时间，等同志们掌握了一些情况——有了一定的铺垫之后，再谈不
迟。
陈杰领着欧阳平和刘大羽来到堂屋，他们看了看死者脖上的勒痕，问了一些情况，听
了陈杰的汇报；之后，又来到茅房和茅房周围看了看环境和地形——特别是李化和左向
东发现的脚印，最后回到汪家的厨房，认真仔细地翻阅了韩玲玲的记录。
这里有一个细节要交代一下：陈杰利用金荷花离开厨房的空档，和欧阳平、刘大羽对
汪麻的货郎担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结果发现，不但挑上落了一层灰，在一个纸糊的风车
上，刘大羽还发现了蜘蛛网。这就说明汪麻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没有出去卖货了，至少是
没有拾掇自己的挑了。金荷花为什么要撒谎呢？其必有蹊跷。
古墓遗尸 第十九章 金荷花言有不实 刘大羽夜走鬼岭
欧阳平和刘大羽、陈杰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做三件事情：第一，立即对小汪村的
鞋码进行摸排，看看小汪村有没有穿四十二码鞋的男人；第二，立即派人赶到柳家湾调
查走访，明确去年十一月和十一月前后，汪麻是否在柳家湾打麻将；第三，找汪麻家的
邻居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从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树有分叉，先说一枝：
前往柳家湾的有刘大羽、李化和严建华。还有一个人是少不了的，他就是赵所长。其
它人留在了小汪村。
从小汪村到柳家湾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出崖口，公主墓的东边，有一条路，先向北，
然后再向东，这么说吧，柳家湾在小汪村的东北方向，走这条路，需要四五十分钟；还
有一条路，就是从汪二虎家旁边的树林向东有一条陡峭的山路，翻过一座山脊，路很不
好走，但比第一条路要近许多。只需要二十几分钟。
刘大羽选择了第二条路，赵所长请来了小汪村的村长汪家会。赵所长虽然对这一带比
较熟悉，但对那些隐藏都在山林间的山路一无所知。他平时进山办事走的都是大路。
汪家会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是一个退伍军人，去年刚担任小汪村的队长。他这个队长
可不是大家选出来的，而是大队任命的，小汪村的人不完全靠土地吃饭，种地只是小汪
村人的第二职业，他们的主业是打猎，采药草，打家具，盖房，还有自由职业者，比如
说汪麻，当然可能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别的什么职业，比如说盗墓什么的，这只是我们
的猜测而已，相信随着案情的逐步展开，我们会揭开那些神秘的面纱。
队长的工作就是把大家团结在一起向土地要粮食，也只有土地才有可能把大家凝聚在
一起，遗憾的是小汪村的人不完全依赖土地，所以，这队长的差事，感兴趣的人不多，
这就是大队任命汪家会当队长的原因，由于集体劳动比较少，所以队长工作就显得十分
的清闲。
刘大羽他们带了两把手电筒。汪队长回家拿了一捆绳，用水打湿了，背在肩膀上。
大家跟在汪队长的后面，钻进了汪麻家东南边的树林，路过汪二虎家的院门的时候，
院里面漆黑一片，汪二虎和他的母亲以及家人都在汪麻家帮忙呢。
在汪二虎家东边的树林里面果然有一条路，一直斜插到鬼岭，小汪村和柳家湾的人如
果没有紧急的情况，是不会走“鬼岭”的。路在半山腰上，这里的地形非常陡峭和险峻
。好在山路两边有不少灌木和树藤。
汪队长先爬上鬼岭，将绳栓到一棵大松树上，然后把绳扔下山崖。
十分钟以后，大家登上了“鬼岭”，“鬼岭”果然名不虚传，这里怪石嶙峋，凉风嗖
嗖。站在“鬼岭”上回望小汪村，只能看到汪家院里面的灯光，其它什么都看不见。山
的雾气开始升腾，
下山的路比较平缓，刘大羽想起了欧阳队长在临行前跟他们说的话：“路上可以和汪
队长好好谈谈——他作为一队之长，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汪队长，汪麻这一段时间每天都早出晚归吗？”
“每天都出去，但是不是早出晚归，那倒不一定。”
“此话怎么讲？”
“他每天早上七八点钟出去，下午天黑之前就回来了，有时候三四点钟就回来了。”
“我们听说汪麻人非常勤快，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了。”
“这话说的没错，过去，汪家松确实这样。”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迟出早归的呢？”刘大羽道。
“什么时候开始？谁也没有留意这件事情，但可以肯定，现在的汪麻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家的时间比以前多了。”
“是不是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
“说不准，差不离吧！过去，汪麻刮风下雨都要出去，如今只要遇到坏天气，就在家
歇着。”
“汪队长，村里面的人有没有议论过这件事情呢？”
古墓遗尸 第二十章 刘大羽心思细密 行进中见缝插针
“平时大家凑在一起的时候，或者窜门的时候，大家都说麻的腿脚没有以前勤快了。
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再说，我家就住在他家的旁边，麻每天出村回家都要从我家院
门口经过。我不出院门就知道麻出去，或者回来了。”
“为什么？”
“他一回来，小孩就围上去了，麻有一点好，他会发糖给孩们吃。所以，他只要一挪
步，动静就很大。”
“旺——旺——旺”前面传来了一阵狗叫声。
“汪队长，柳家湾快到了吧！”李化道。
“快了，前面有一户人家，单门独户，过了这一家，再穿过两个树林，柳家湾就到了
。”
“单门独户？住在这样一个深山老林里面，不害怕吗？”
“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都习惯了。在二龙山，这样的人家还不是一两户人家。”
“柳家湾有多少户人家？”
“柳家湾是一个大村，有五十户人家。”
“汪麻是不是经常到柳家湾来打麻将？”
“家松的连襟柳三顺住在这个村里面，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至于是不是经常打麻将
，我就不知道了。”
刘大羽仍然没有忘记先前的话题：“汪队长，今天，汪麻出去卖货了吗？”
“不知道，我今天进城去了，回来得比较迟，我刚坐下吃饭，就听到麻家传来女人和
孩的哭声，我就过去了。”
“汪队长，你是不是经常到汪麻家去串门？”
“我从不到他家去串门。”
“这是为何？”
“麻白天不在家，一个大男人，经常往这种人家跑，村里面人会说闲话的。”
“我看金荷花的穿着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吗！”
“麻家条件好，金荷花长得又很漂亮，本来就很扎男人的眼睛，再捯饬一下，就更扎
男人的眼睛了。”
“金荷花的生活作风怎么样？”
“不知道。”
“村里人平时有没有什么议论呢？”
“小汪村的人有一个特点，各家过各家的日，从来不说家长里短的事情。”
联系老顾头和汪家贵的种种表现，小汪村的人还真有这样的特点。
“是他们不愿意说家长里短的事情，还是小汪村本身就没有家长里短的事情呢？”
“大家都不说，即使有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谁又会知道呢？”
“你担任小汪村的队长，知道的事情应该多一些。”
“我虽然是生产队长，但小汪村的人干什么的都有，就是在地里面干活的人少，平时
聚在一起的机会很少。”汪队长说话滴水不漏，果然具有小汪村人谨小慎微的特点。
狗叫得更凶了，路南边有一户人家，院墙是用树棍扎起来的，一条看不清颜色的狗，
把脑袋伸在篱笆门的缝隙之间，对着刘大羽一行狂吠。屋里面亮着灯，不一会走出一个
人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夜这么深了，怎么还会有人呢？谁啊？”
“大姑爹，是我。”
“哦，是家会啊！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啊？阿黑，一边呆着去。”阿黑哼
了几声走开了。
“我们到柳家湾有点事情。”
老人站在篱笆里面看了看刘大羽一行，没再问什么：“家会啊！有时间来喝两盅，我
今年酿了两坛米酒，还有一坛呢。”
“行，改日，我一定来。”
老人目送着同志们的背影，在篱笆里面站了好一会。他大概是看见了同志们身上穿着
的警服，也或许是看到了赵所长，这时候，警察出现在山道上，那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同志们走这条路，这本身就说明他们一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汪队长，你喊他大姑爹，你们是亲戚啊！”李化道。
“不是亲戚，村里人都这么喊。他和汪二虎他娘沾点亲。”
古墓遗尸 第二十一章 汪队长无心插柳 深山中藏有一家
刘大羽想得更深根远一些：“汪队长，我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客气了不是，有什么事情，你们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这句话多少有点虚，
因为，在前面的谈话，汪队长没有同志们想象得那么爽快。不管怎么样，有些问题还是
要问的。
“你们小汪村有没有干盗墓的？”
“有还是没有，我说不准。要说有吧！谁也没有看见，要说没有吧！可一些人是神龙
见首不见尾，这些人家日过得很滋润。俗话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发啊！”
“哪些人家？”
“你们今天不是看见了吗？”汪家会没有正面回答刘大羽的问题。
“你指的是不是汪麻家？”
“还有汪二虎家和老顾头家。”严建华补充道。
“汪队长，你所说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他们的行踪比较诡秘，
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吧！”
汪队长虽然没有明说，但小汪村的诡异之处确实很多。
“汪队长，在公主墓的附近有一片废墟，据说是守墓人留下来的。”
“不错，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听我的爷爷说——他也是从祖宗那儿听说的，可
不可信，我不敢肯定，我随便说说，你们随便听听。”
“很好，你说吧！”
“赵所长，在咱们西山镇，有一个辜家堡，这你是最清楚的吧！”
“不错，辜家堡是咱们西山镇最大的村寨，过去，辜家是辜家堡最有名望的家族。后
来渐渐败落了。”
“公主墓的守墓人就是辜家堡人，姓辜，祖祖辈辈守护公主墓，还有这片山林。”
“大羽，我们可以到辜家堡走一趟。”
“老严，等我们腾出时间来，是要去一趟。”
“辜家堡这个名字还在，但姓辜的人家已经没有了。”
“赵所长，这是为何？”
“可能是迁徙到其它地方去了。”
“整个家族都迁徙到别处去了吗？难道就没有留下一两个人吗？”
“不知道。这段历史太久了。现在要想找他们的后人，就等于是大海捞针啊！”
“是啊！守墓顶多守几代人，后代就守不住了。”
“在西山镇，难道就找不到一户姓辜的人家了吗？”
“赵所长，在咱们二龙山就能找到姓辜的人家。”
“汪队长，你快说，是哪一家？”
“刚才这户人家就姓辜。应该就是辜姓家族的后人。”
“老刘，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严建华道。
“我们明天就去拜访这户人家。汪队长，我们听说，在守墓人的旁边还有一座寺庙。”
“不错，是有一个尼姑庵，叫伏凤庵，守墓人就住在伏凤庵的旁边。在咱们二龙山，
一共有三个寺庙，一个寺庙在牛角镇，叫普惠寺，还有一个寺庙在柳家湾，叫伏龙寺，
普惠寺和伏凤庵后来毁于战火。就剩下伏龙寺。进柳家湾的时候，就能看到伏龙寺。”
前面是一片树林。
该问的似乎都问得差不多了。刘大羽紧锁眉头，他陷入了沉思，烟头微弱的光，匆忙
而草率地勾勒出他凝重的脸庞。山路上只有同志们的脚步声，还有树枝刮在衣服上的声
音。
“汪队长，柳家湾快到了吗？”左向东道。
“路才下来一半。”
古墓遗尸 第二十二章 刘大羽不同凡响 心机深与众不同
我们借这个机会来介绍一下刘大羽，前面只轻描淡写地点了一下。
刘大羽是重庆人，出生于刑侦世家，祖父和父亲都是干这个的，他在重庆市公安局刑
侦队工作了近三十个年头，具有丰富的刑侦经验、敏锐的判断力和洞察力，他成功地破
获了一个又一个大案要案。
省厅把刘大羽调到荆南市公安局刑侦队来，是想充实一下荆南市公安局的刑侦队，上
面早就想提拔欧阳平——担任荆南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局领导已经找欧阳平谈过话了，
欧阳平则表示，即使提拔他担任公安局的副局长，他还是要留在刑侦队；自己从事刑侦
工作这么多年，如果不干这个，他不知道怎么打发自己的生活——这也就是说，刑侦工
作成了他生活的组成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随着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和社会生活的多元化，高智商犯罪成了新时代的主要特
征，所以，过去那些刑侦技术和手段已经跟不上新的形势了，他和局领导谈过多次，一
要更新技术，二要引进人才，这不，在冯局长的过问下，刑侦队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刑侦
队了，法医处的技术设备已经做到了二十年不落后，刑侦手段有了质的变化和提高，去
年又增设了一个化验室，一三年底，正式将DNA技术运用到刑侦工作来。现在，引进人
才已经成了重之重。
一三年底，欧阳平到北京出席了公安部举行的刑侦工作会议，在此期间，欧阳平有幸
认识了刘大羽，刘大羽因为破获了几个大案要案，被公安部授予二等功，更厉害的是，
他还发表了一部关于刑侦学方面的书。
刘大羽既继承了传统的刑侦手段，又吸收了新的刑侦技术。欧阳平和他一见如故，当
即和省公安厅与市公安局的领导谈了自己的想法，当时，北京市公安局也准备把刘大羽
调到北京去，由于欧阳队长的工作做在了前面面，终于促成了这件事情。
在北京开会期间，欧阳平和刘大羽住在一个房间，他利用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和刘大
羽软磨硬泡，终于说服了刘大羽。当时。重庆市公安局正准备提拔刘大羽担任刑侦队的
队长，但由于欧阳平和冯局长的动作神速。所以，促成了这件事情。很显然，刘大羽是
荆南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的最佳人选，刑侦队有了欧阳平和刘大羽这两员干将，刑侦工
作将会出现一个崭新的局面。
“走过前面这片树林，柳家湾就到了。”汪队长道。
“老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曹师傅曾经提到过公主墓附近的那片废墟。”
“不错。”
“废墟上有一个倒塌的厨房。”
“不错。”
“曹师傅曾经看到厨房里面的火星。”
“不错。”
“你记不记得曹师傅当天晚上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去了？”
“你让我想一想。”严建华又点着了一支香烟。
大家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刘大羽望着严建华的脸——打火机的火光闪着一张沉思的脸。
“曹师傅在小汪村，回家的时候，在公主墓下面看到了厨房里面的火星——应该是烟
头发出的亮光。”
“曹师傅到小汪村干什么去了？”
“我想起来了，他是去喝喜酒的。”
“不错。是喝喜酒。刘副队，你的意思是……”左向东不仅佩服刘大羽的超强的记忆
力，他也知道了刘大羽的意图。
“公主墓的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大致在去年的十一月份。喝喜酒，曹师傅对喝喜酒的
时间应该能记得。”
“对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汪队长，去年十一月，或者十一月前后，小汪村哪家
办喜事？”
古墓遗尸 第二十三章 众赌徒溜之大吉 柳骰子词不达意
一盏灯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去年十一月八日，汪二爹家的二愣结婚。附近村的人家都去了。”汪队长道，“只
要是到汪二爹家喝喜酒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汪二爹家住在哪里？”
“就在汪家贵家的北边。”
前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狗叫声。
穿过一片树林，路东边闪出四间房，房四周有几个大小高低不一的草堆，这应该是生
产队的社房，社房的斜对面两百多米处有一个比较大的建筑群，这应该就是汪队长所说
的伏龙寺。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通到寺庙的大门前。
柳家湾名副其实，这里有两多，一是柳树多，二是水塘多。
汪家松的连襟就姓柳，叫柳三顺，柳三顺住在一个“人”字形的山坳里面，山沟的入
口处有一个三角形的水塘，水塘边杨柳依依，一直拖到水面上。现在正值仲春，正是杨
柳长得最旺盛的时候。
狗叫声此起彼伏。
山坳里面一共住了三户人家，汪队长在间一家的院门口停了下来。
“什么人？”墙头上早有一个人伸着脑袋对外张望。
屋里面亮着灯光，还有一些嘈杂上，嘈杂声还有一点忙乱。
“柳骰，是我——家会。”
“是你啊！吓死我了，他们是谁？”柳骰看了看刘大羽他们，显得十分警觉。
“这是派出所的赵所长。他们是……”
“是派出所的赵所长啊！赵所长，你等一下，我这就个给你开门。”柳骰大声道，显
得十分热情，他将“赵所长”三个字重复了两遍，而且说得字正腔圆。
屋里面出现了一阵慌乱，还有移动板凳和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寂静。
柳骰慢吞吞地打开了院门。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堂屋里面走了出来。
“三顺，还没有睡觉呢？”
“是家会啊！我当是谁呢？天这么晚了，是哪阵风把你吹到柳家湾来了。哟，这不是
赵所长吗？真是稀客，你们这是……”
“我们来找你问点事情。”
“来，快请进。”
柳三顺想把同志们往厨房领，可赵所长则领着大家径直走进了堂屋：堂屋央摆着一张
八仙桌，桌周围摆了几张长凳和几张椅，长条桌上放着两盏罩灯，其一盏已经熄灭了—
—灯芯还冒着烟。再看看地下，全是烟头，屋里面充满了烟味和酒味。这显然是一场赌
局留下的烂摊。堂屋的后面有一扇门，门关着，但门闩没有插上，赌徒们可能躲到后院
去了。
“柳骰，帮我弄点茶来。”柳三顺道。
柳三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三左右。
柳骰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就被赵所长叫住了：“不用了，柳骰，你也坐下来。”
赵所长掏出一包香烟，打了一梭。
“三顺，把你那些客人都请出来吧！人多好说话。”
“赵所长，我们——我们只是玩玩，我们——我们可没有聚众赌博啊！”柳三顺估计
赵所长一行是来抓赌的。
“我们不是来抓赌的。我们是为公主墓的案来的，这位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刘副队长
，想找你们了解一点情况。”
“原来是这么回事，骰，快让他们进来吧！大伙儿闲着难受，无非是小打小闹。”柳
三顺不打自招。
柳骰打开后门，朝黑暗招了一下手，没有一点反应，柳三顺走出后门，大声道：“进
来吧！公安同志是为公主墓的案来的。”
院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这些孙，全溜了。”柳三顺关上后门，“赵所长，要不，我去请他们。”
“不用了，我们先谈。如果需要再去请。”刘大羽觉得，有时候，人少比较好说话。
赵所长的表情非常严肃：“我们三令五申，严禁赌博，今天让我撞见了，这很不好。
”既然撞见了，赵所长自然要说两句，“几个钱挣起来不容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谁赢谁输都不好。”
“赵所长教训的是，下次，我们再也不玩了。”柳三顺连连点头。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不要放空炮。今天，我们来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们认真回答
，将功赎罪。”
“是——是——是，我们一定坦白交代。”大概是受到了突然的惊吓，柳骰的语言表
达出了问题。
严建华直想笑，但忍住了。
古墓遗尸 第二十四章 柳骰子口没遮拦 一句话泄露天机
“刘队长，你可以开始了。”
“小汪村的汪麻是不是经常和你们在一起打麻将？”
“家松？他——他怎么啦？”柳三顺一脸惊异，“公主墓的案，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他是不是犯什么事情了？”骰道。
“他死了。”
“什么？我连襟死了。”柳三顺表情骤变，两个眼珠像两个玻璃球似地从眼眶里面滚
了出来。
“赵所长，我妹夫死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说话的时
候带着哭腔。
柳三顺望着赵所长，他从赵所长眼神里面的到了肯定的回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
“今天吃晚饭前后。”
“我连襟是怎么死的？”
“吊死的。”
“自己上吊死的？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他这个人平时笑不离口，放三个屁，有两个半是笑话，日过得飞上了天，整天跟神
仙似的，他怎么会自寻短见呢？”
“日过得飞上了天？汪麻很有钱吗？”
“在咱们这一带，没有不知道的。”
“他平时除了挑高箩，还干些什么？”
“就挑高箩啊！”
“我们怀疑是他杀，所以来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三顺，前天午，我们不是在一起喝酒吗？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说
话的是柳骰。
“是啊！他前一段时间刚买了一个寻呼机。别在裤腰带上。山里人没有见过那玩意，
馋人的眼睛啊！”
刘大羽和严建华互相对视了一下，同志们没有在汪麻的身上看到寻呼机。左向东在“
传呼机”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三顺，我先到小汪村去了。”柳三顺的老婆道，“二妹家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
“行，你带孩先去，我过一会就到。来，带点钱去。”柳三顺从裤口袋里面掏出一把
钱，理了一下，抽了几张十块的给了老婆。
女人带上堂屋的门走了。
“汪麻经常和你们在一起打麻将吗？”
“打过，但很少，他打麻将只是应一个景罢了。”
“应一个景？此话怎么讲？”
柳三顺望望柳骰，笑着道：“他就是陪我们玩玩——玩玩而已。”
“柳三顺，你仔细回忆一下，去年的十一月份，汪家松有没有到柳家湾来打麻将？”
柳三顺吸了两个口烟，他在认真地思考。
“打过，我想起来了。三顺，你忘了，家松有一天晚上拉肚，老往茅房跑，一圈麻将
打了很长时间。就是在小汪村二愣家喝暖房酒的那天晚上，他说吃坏了肚。”柳骰道。
“喝暖房酒，什么叫暖房酒？”刘大羽是四川人，对南方的风俗知之不多。
“在我们这儿，新人结婚的前一天晚上都要喝暖房酒，第二天才是正日，连早带晚，
一共要吃四顿。”
“不错。是有这么回事情。”骰道。
“打了几个晚上？”
“打了好几个晚上，不过……”
“好几个晚上？到底几个晚上？”
“记不清了，大概有八个晚上吧！不过……”
“不过什么？”
“他打一会就不打了。”
“为什么？”
“他这个人很古怪，喜欢看时辰，还喜欢看坐向，发现不对箍，就不打了。”
“他那是找借口，他的钱是要填那个无底洞的。”柳骰突然冒了一句。
刘大羽觉得柳骰话有话：“你刚才说的‘无底洞’指的是什么？”
柳骰只顾低头抽烟，他自知失言，突然噤若寒蝉。
王八的头既然伸出来了，那就不能再让它缩回去了。赵所长发话了：“柳骰，话又不
能当饭吃，干嘛要咽下去一半呢？说，汪家松的钱填了哪个无底洞？”
柳骰看了看柳三顺。
“说吧！不说，这个坎是过不去了——你小嘴边从来就没有一个把门的，说话跟放屁
一样，一点顾忌都没有。别藏着掖着了，说吧！”柳三顺终于发话了，“不过，话在这
里说就在这里了——骰，你可不能到村里面乱嚼舌头啊。”
“麻在柳家湾有一个相好，无底洞就是她。”
“此人姓甚名谁？”
“她叫汪家桃，是柳成山的老婆。柳成山三年前就死了。”
“汪家桃？她是哪里的人。”刘大羽大概是想到了汪家松、汪家会和汪家贵。
“她是我们小汪村人。她在做姑娘的时候，就和麻不清不楚。”这算不算家长里短的
事情呢？汪队长的肚里面还隐藏着多少这样家长里短的事情呢？
刘大羽终于明白柳三顺的“应景”之说了。汪麻到柳家湾来打麻将是假，和汪家桃鬼
混才是真。
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是刘大羽的感觉。
古墓遗尸 第二十五章 刘大羽深度挖掘 汪家桃有问必答
同志们在柳三顺家所了解到的情况仅限于此，到这里，我们对汪家松的情况有了一个
初步的印象。刘大羽看了看手表，时间是点四十五分。
柳三顺把刘大羽他们带到汪家桃家前面的水塘边站住了。
汪家桃家的院里面一片漆黑，应该是睡下了，随着一阵越来越激烈的犬吠声，东厢房
的窗户上亮起了灯光。
赵所长敲了三下院门。
院门东侧有一个小瓦房，面对路口，瓦房的正面有一排门板，像一个小店。
屋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大嫂，开门啊！”
“你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来买东西啊！”
“我是派出所的小赵啊！”
“你等一下，我就来。”
不一会，东厢房的灯光移到了堂屋，紧接着，堂屋的门开了。一个女人披着衣服走了
出来：“花，别叫了。”
小狗终于停止了叫唤，钻进了厨房。
接着是移动门闩的声音。
“是赵所长啊！我当是来买卖香酒的呢！快请进，来，到堂屋坐。”
灯光下，汪家桃一脸疑惑地望着刘大羽他们。汪家会没有进院，他留在了院的外面。
女人将衣服穿上，并且扣好了扣。她站在东厢房的门口，像一个树桩。
“汪麻死了。”刘大羽直截了当。
“麻死了？”汪家桃的神情一下暗淡下来，脸色也由红变白。
“我们怀疑他是被人害死的。”
“被人害死的？”
“不错。他吊死在屋后面——茅厕里面的桑树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傍晚。”
“谁会害他呢？”
“我们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你们问吧！”汪家桃欠着屁股坐了下来。
“汪家松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女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每次来，先喝一点酒，然后……”女人对她和汪家松
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回避。
刘大羽平静地望着汪家桃的脸，这个女人的年龄不到四十岁，体态丰满，颇有几分姿
色。
“他什么都说，就是从来不说他自己。”
“他有没有送什么东西给你，比如说首饰什么的？”
“送过。”
“送过什么？”
“送过一个玉佩。”
“我们可以看看吗？”
“你们等一下。”女人走进厢房。
屋里面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娘，我要撒尿。”
“娘抱你下来，自己尿，娘有事。”
“娘，我也要撒尿。”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来，娘抱你尿。”
接下来就是两股尿尿进尿痛的声音，一股尿强劲有力，一股尿滴滴拉拉。
“睡吧！”
接下来是打开木箱或者橱柜的声音。
不一会，女人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红布包包。
女人走到刘大羽跟前，打开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玉佩，递给了刘大羽。
严建华和左向东凑了上去。
玉佩长约四公分，宽约三公分，厚约零点五公分，上面是一个观音造型，观音的下面
是莲花座。颜色、质地和与公主墓考古现场发现的玉器差不多。
“大嫂，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块玉佩，汪麻是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是去年年底——快过年的时候。”
这个时间应该在公主墓凶杀案之后，时间是吻合的。
“他有没有讲这块玉佩是怎么来的呢？”
“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这个人很古怪。”
古墓遗尸 第二十六章 汪家桃所言不虚 汪麻子身份确定
“怎么古怪法？”
“他不想说的话，任你怎么问，他是庙里面的菩萨——金口难开。”
“去年十一月，汪麻在柳家湾呆了好几个晚上，是不是这样？”
“不错。他一连来了好几天。”汪家桃反映的情况很可能是最真实的情况。
“请你回忆一下，一共有几天？”
“有七八天的样。”
“他在你家呆了七八个晚上，他老婆不会怀疑吗？”
“他老婆才不管他呢？他老婆恨不得他整天不在家。”
“这是为什么？”
“他老婆在外面有人。”
怪不得金荷花对汪麻在十一月晚上的活动情况讳莫如深呢？症结原来在这里。如果汪
麻一直和汪家桃在一起，那么，汪麻就没有参与盗墓和杀人的时间。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汪麻的死也许和公主墓的凶杀案没有什么关系。
刘大羽心有不甘：“汪麻在你家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吗？”
“没有，他每次来，完事了以后就走了。”
同志们面面相觑，眼前一亮。汪麻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种种迹象表明，汪麻的
死和公主墓凶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刘大羽继续乘胜追击：“汪麻离开你家以后，到哪里去了？”
“他说到柳三顺家去了，三顺家是一个赌窝。”
从柳三顺和柳骰的谈话之可知，汪麻离开汪家桃家以后根本就没有回柳三顺家。他会
去哪里呢？答案是公主墓。
那么。汪麻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地大费周折呢？
现在想来，答案也很简单：一旦东窗事发，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章鱼在逃跑的时候
会放烟幕，汪麻一共施放了两次烟幕，一次是到柳三顺家去打麻将，一次是到汪家桃家
去鬼混。汪麻就是汪麻，他混迹江湖多年，见过世面，心机很深。说不定卖货郎的身份
也是一种烟幕。
常识告诉我们，卖货郎，小本生意，糊口而已，能不能养家都很难说，而柳三顺却说
汪麻“日过得飞上了天。”
“汪麻每次什么时候来，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天黑以后进院门，半个时辰就走人。”
“他是不是很匆忙？”
“不错，就像有一顿大席在等着他。奇怪的很，那几天，他身上有一股很古怪的味道
。”
“是土腥味和汗臭味吗？”
“有土腥味和汗臭味，但还有一种很难闻的味道。”
“这种味道，以前有过吗？”
“以前也有过，但那几天特别重。”
刘大羽很清楚，这种特别难闻的味道就是坟墓里面的味道——是死亡的延伸产品。
“大嫂，你刚才说，汪麻的老婆金荷花在外面有人，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
“汪麻没有说吗？”
“他在我跟前从来不提金荷花的事情。”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经常回娘家——我娘家在小汪村，听我嫂说的。”
“你嫂没有提到这个人吗？”
“没有。她也不知道。”汪家桃看了看刘大羽，“他也是听别人说的。有人看到一个
男人钻进了汪麻家的后门。都是在深更半夜。
如果这个男人确实存在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埋藏很深的人。
“这个人是不是小汪村的人？”
“应该是，你想啊！深更半夜的往汪麻家跑，多半是本村人。”
谈话到此结束。
汪家桃把大家送到院门口。
“大嫂，你如果想起什么？请随时告诉我们，找赵所长就行了。
“我知道了。”
同志们和汪家会汇合的时候，汪家桃家的院门又打开了。一个影朝同志们走来。
“赵所长，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汪家会迅速闪到了几棵柳树后面。
刘大羽和同志们迎了上去。
大嫂，你想到了什么？”
“麻每次走的时候，都要从我的小店里面拿两瓶酒——我说的是去年的十一月份。”
“大嫂，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平时有记账的习惯，麻在我这里拿东西，只会多给钱不会少给钱，但我还是会记
在账本上，这样我心里有数。”
“账本还在吗？”
“在。”
“请你拿给我们看看。”
汪家桃跑回堂屋，拿来了一串钥匙，摸出一把，打开小店的门，点亮了煤油灯，从货
架的顶部拿下一捆账本，解开绳，从里面抽出一本，封面上写着1993年。
汪家桃翻开笔记本，在煤油灯下确认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刘大羽。
上面果然写着“6号，麻拿两瓶酒，一共写了笔帐，从6号到15号。
这个信息太重要了，如果汪麻确实参与了盗墓的话，那么，盗墓的时间应该是从11月6
号到15号。这和刑侦队最初的判断是基本吻合的。这个时间和汪家桃回忆的时间只相差
一天。
刘大羽想到了那个空酒瓶：“什么酒？”
“洋河大曲。”
“每次都拿这种酒吗？”
“当时，我的小店里面只有这种酒。”
“是一斤装的吗？”
“是。”
“你家里面还有这种酒吗？”
“没有了。”
“有空瓶吗？”
“有。”
“太好了。”
刘大羽从汪家桃的家里带走了一个空酒瓶。他要看看墓室里面是不是这种酒瓶。
待汪家桃关上院门之后，汪家会从柳树后面闪了出来。
“汪队长，你干嘛要躲起来呢？”
“家桃就是我们小汪村的人，我怕她见到我会不自在。山里人，女人的脸比什么都重
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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