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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32122 | 1 古墓遗尸 第五十一章 赵所长返回辜家 小和尚快马直追
谈话似乎该结束了。
“大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
“还有。”达道。
“还有什么？”
“你忘了，昨天晚上，你跟我说过的——鞋——皮鞋。”
“我想起来了，是这么回事，这个人停下车，脚搭在石阶上，他的脚上穿着一双棕色
皮鞋——皮鞋擦得很亮。”
棕色皮鞋，灰色西服？欧阳平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个信息。
“在咱们牛角镇，很少有人穿皮鞋。”达道。
“这是为什么？”
“咱们这里山路多，穿皮鞋不方便走路。”
“欧阳，门向阳穿什么衣服，你还记得吗？”刘大羽低声道，他想检验一下自己的记
忆力。
“灰色西服。”
“什么颜色的衬衫？”
“想不起来了，当时没有在意。大羽，你是不是也怀疑门向阳有可能是这个买卤菜的
人。”
“不错，我们当时竟然没有在意他穿什么鞋。”
“百密一疏，在所难免，不要紧，韩玲玲和周颖不是还在辜家吗？”欧阳平安慰刘大
羽，也是在安慰自己。
“队长，我们马上和韩玲玲联系。”左向东道。
“不行，手机一响，他们的身份就暴露了，哪有乡下女人身上装手机的。此人一定不
是一个等闲之辈，这条线索对我们来讲至关重要——这也是我们手上唯一的线索。”
左向东一拍脑门：“我竟然把这茬忘了。”
“这样吧！我们派人跑一趟。”
“队长，我去吧！”左向东自告奋勇。
“不行，你去，目标太明显。公安局的人频繁出现在辜家，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我去吧！我不会直接去，我会找一个人把韩玲玲叫出辜家。我在这里人头熟。”
“欧阳，我看可以，赵所长考虑得很周到。”
“那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我们一起走。大嫂，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吧！”
“此人离开你家店铺的时候，走的是哪个方向？”欧阳平望着镇口两条路，一条路向
南，南边是公主墓；一条路向西，西边是辜家堡。
“朝南。他上车之前还扭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缩回了头，我看他的眼神和样怪怪的
。”
大家离开达家卤菜店之后，踏上了回西山镇的路。
在丁字路口，赵所长向东：欧阳平他们向南。忙了大半天，也该回西山镇派出所歇歇
了。
欧阳平他们和赵所长分手后不久，有一个人追上了他们。
“等一下——公安同志，请等一下！”北边传来一个声音。
大家停了下来。
走到跟前才知道，此人是伏龙寺的智仁和尚。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智仁师傅，你怎么来了？”
“住持让我来找你们，我赶到牛角镇达家卤菜店，他们说你们刚走一会。”智仁和尚
满头大汗，他气喘吁吁，不断用衣袖擦汗——衣袖已经擦湿了。
路边有几块大石头，欧阳平把智仁和尚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
这时，从南边走过来三个人，他们一边走，一边议论着什么。他们可能是到公主墓的
考古现场去看热闹的。
智仁和尚看着三个人走远了：“你们离开以后，悟能师弟想起了一件事情。”
欧阳平他们静静地望着智仁和尚的脸。
“去年十一月，有一天——是在夜里，悟能到后院去——藏经阁的门没有锁，他是去
锁门的。他看到画家的房间里面有两个人影。”
“两个人影？”欧阳平惊愕不已——他说话的声调都变了，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悟能当时觉得奇怪，他走过去——在门口听了一会，没有动静。当时窗户关着，再
看看窗户里面，只剩下一个人影了。”
“这件事情，他当时跟住持说了吗？”
“没有，他估计另外一个是女人，没有声张。今天，你们提到了画家——你们离开后
不久，他想起了这件事情。”
“他就告诉了住持，住持觉得这个情况很重要，就让我来告诉你们。”
“后来，他有没有再看到这个人。”
“后来，他一直没有看到这个人。”
“智仁师傅，这几天有没有人到伏龙寺小住？”刘大羽想到了那位和清云住持辞行的
人。”
“有。”
“有几个人？”
“有两个人。”
“两个人多大年龄？”
“一个五十几岁，就是刚才到禅房和住持告别的那一位。”
“另一位呢？”刘大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对智仁和尚的回答充满期待。
“另一位年龄不大——三十几岁的样。”
欧阳平和他的战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事情，不到一定的时候，不到特定的
情境之，是无法呈现出来的。欧阳平和大家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古墓遗尸 第五十二章 欧阳平扬鞭回马 伏龙寺果然有戏
“此人身高多少？”
“穿什么衣服？”
欧阳平和刘大羽的问题几乎是同时提出来的，其心情的急切程度可见一斑。
“身高和这位同志差不多高。”智仁和尚看着左向东道。
左向东的身高在一米七四左右。门向阳的身高和左向东的身高差不多。
“智仁师傅，你快说，此人穿什么衣服？”
“穿一件灰色衣服——很长，和我们穿的僧袍差不多长，下面一直到这儿。”智仁和
尚弯下腰——用手指着自己的膝盖道，“这里有一个布带。”智人直起腰指了指自己的
肚。
很显然，智仁和尚描述的就是风衣。不但五十几岁的神秘男人和伏龙寺有瓜葛，风衣
男也和伏龙寺有瓜葛。他们之所以选择伏龙寺落脚，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难怪凶手的
动作总要比刑侦队的行动先一步。照此看来，凶手原来一直蛰伏在同志们的附近。
“这个人身上有手机吗？”
“我们没有看见。”
“此人现在还在伏龙寺吗？”
“没有在意。施主住进来，我们一般不过问他们的事情。”
“那么，他每天在寺干些什么呢？”
“每天早上到弥勒佛和观音像前磕几个头，要么就是到寺院后面的树林里面转转，再
就在躺在禅房里面看书。就这些。”
“他也有小门的钥匙吗？”
“有，”
“昨天下午三点钟以后，他在寺吗？”欧阳平仍不罢休。
“不知道。”
“你们看到他的自行车了吗？”
“他有车吗？我们没有看见。”
智仁和尚的回答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达大嫂提到的人终于在伏龙寺现身，忧的是他提
供的信息没有把汪麻和辜福才的死和这位仁兄画上等号。
“他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呢？”
“八号下午——也是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
“队长，八号下午——这个时候，我们正在公主墓的案发现场。”严建华道。
欧阳平紧紧握住智仁和尚的双手：“谢谢你，这个情况太重要了。回去以后，请替我
们谢谢清云住持。”
智仁和尚和大家道别。
大家站在丁字路口，目送智仁和尚消失在东边的树林。
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三点半钟。刘大雨知道欧阳平的意思：赵所长应该到辜家
了，韩玲玲为什么还不来电话呢？
行不到一百米，欧阳平的手机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欧阳平赶忙从皮包里面掏出手机，按了一下接听键：“喂，我是欧阳平，是韩玲玲吗
？”
“小韩，你在什么地方打电话？”
“在辜家后面的树林里面。”
“情况怎么样？你说什么，请再重复一遍。”
“浅蓝色衬衫？不是白衬衫？”
大家看到：欧阳平的脸色骤然大变。
“穿什么颜色的皮鞋？”
“黑色皮鞋。”
欧阳平的脸色变得愈加阴沉。这两个信息以无可辩驳的事实推翻了欧阳平和刘大羽先
前的判断：门向阳竟然和达大嫂提供的情况毫不相干。
欧阳平不免有些失望。
“小韩，你们在辜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有情况？快讲。”
大家都围了上去，一边听手机里面的声音，一边看欧阳平的表情。手机里面的声音很
小，韩玲玲所处的环境不容许她大声说话。
“我们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辜福才家不是有一条狗吗？”
“对，它叫阿黑。”
“阿黑大部分时间都跟在门向阳的周围，它对门向阳好像比辜家人更亲。”
“欧阳，这就奇怪了，门向阳不经常到辜家去，阿黑怎么会跟他搞在一起呢？”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严建华道。
欧阳平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小韩，门向阳还在辜家吗？”
“在，正忙着呢？”
“老严，从这里到伏龙寺需要多长时间？”
“正常速度是二十分钟左右。”
“小韩，我们现在就到伏龙寺去，你四点零五分左右到树林去等我的电话。”
“我知道了。”
古墓遗尸 第五十三章 禅房门将军把门 左向东阁楼藏身
“走，我们现在就到伏龙寺去。”
同志们忘记了疲劳。欧阳平和刘大羽大步流星。严建华、左向东和赵小鹏紧随其后。
一路上，不时会遇到几个匆匆而过的人，估计是去看挖墓的。
到伏龙寺，大家只用了十八分钟的时间。欧阳平一行走进山门的时候，智仁和尚从紫
霄殿里迎了出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
“你现在就领我们到后院去。”
“要不要喊住持。”
“不要惊动清云住持。”欧阳平想早一点赶到后院去。
一分钟以后，大家走进了圆门。
“他住在哪一间禅房？”
“间这一间。”
大家上了层石砌的台阶，果然不出欧阳平之所料：间禅房的门上有一把锁。
这个回马枪杀得好，虽然不知道对手是谁，但离他现形的日已经不远了。
“智仁师傅，你们手上有钥匙吗？”
“有。我去拿，你们等一下。”两分钟以后，智仁和尚拿着一串钥匙来了。和智仁和
尚同来的还有清云住持——他的步伐并不像欧阳平想象的那样老态龙钟、步履蹒跚。
欧阳平迎了上去。
智仁和尚开锁、推门。
欧阳平在床铺上找了一阵，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他想找到能证明屋主人身份的
东西；刘大羽在床底下扫了几眼，他想找到棕色的皮鞋，遗憾的是，床下除了一双运动
鞋和一个木盆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刘大羽拿起鞋，看看鞋底，鞋底上有一些土，还
有几根草。
窗台上放着一个刷牙缸，里面放着牙刷和牙膏；窗框上拉着一根绳，上面挂着一条毛
巾；床前的桌上有一个竹制的热水瓶和一个玻璃杯，打开热水瓶盖，里面的有大半瓶水
，水还很烫；热水瓶旁边有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包里面有一包香烟和两本书：香烟是牡
丹牌的；两本书的书名分别是《三国演义》和《迷局解疑》，欧阳平翻开《迷局解疑》
，这是一部和象棋有关的书。
此人和公主墓凶杀案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如若不然的话，那他就是一个非常狡猾厉害
的家伙。
走出禅房之后，欧阳平和刘大羽耳语了几句，打算留下左向东。
把左向东留下来干什么呢？左向东的任务是密切注视后院——恭候这位风衣男的大驾
，看看这位神出鬼没的虔诚施主到底是何许人也。
“清云住持，我们留一位同志呆在贵寺，请您安排一下。”
清云住持看了看圆门，又看了看左边的禅房。
“师傅，这间禅房没有人住。”
“就这间禅房。”
智仁和尚拿出钥匙打开门锁。事情就是这么巧，左向东呆在这间禅房里面，再合适不
过了。
“旁边突然住进一个人，对方会很警觉。”欧阳平眉头微皱。
“这样吧！这位同志干脆到藏经阁去，在那里，看得更清楚，既能看到这间禅房，又
能看到后院的小门。你们看怎么样？”
“太好了。”清云住持考虑的非常周到。
“智仁，去把藏经阁的门打开。”
大家跟在清云住持的后年面进了藏经阁，上了二楼，间是两间屋，屋周围是一个环形
走廊，外手除了十几根大圆柱之外，全是窗户。
“请随我来。”
大家跟着清云住持，沿着环形长廊走了一圈。
藏经阁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点，北可以看到圆门，东可以看到三间禅房的门，南可以看
到后院的小门。
一行人告别清云住持和智仁和尚，走出了伏龙寺。
左向东止步于山门。
欧阳平拨通了韩玲玲的手机：“喂，小韩，门向阳还在辜家吗？”
“在。”
“他今天晚上住在辜家吗？”
“不知道。”
“这样吧！门向阳如果离开辜家，你就通知一下左向东，他在伏龙寺执行任务，你明
白我的意思吗？”
“队长，你们是不是怀疑门向阳有可能是住在伏龙寺的风衣男？”
“是。”
“门向阳有没有注意到你和周颖。”
“我看没有，到辜家来的人很多，附近村里面的人都来了，他是不会在意我们的。我
们在厨房里面给厨做下手。”当一个刑警队员真不容易，有时候还要进行角色的转换。
“总之，你们要谨慎一点。”
“知道了。我们会格外小心的。”
“辜家是不是后天出殡？”
“是的。”
“你记住了，只要门向阳一离开辜家，你就通知左向东。”
“明白。”
“汪二虎的母亲还在辜家吗？”
“她吃过饭以后就回小汪村去了。”
古墓遗尸 第五十四章 欧阳平期待落空 柳文彬带来消息
同志们路过公主墓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现在正处在取土挖坑阶段，到接
近墓室或者打开墓室的时候，人会更多。
欧阳平一行没有再去打扰滕队长和古教授他们。
两辆汽车在竹林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欧阳平刚坐上汽车，包里面的手机响了。
是郭老的电话。
“喂，郭老，您好。”
“欧阳啊！结果已经出来了。”
“郭老，您请讲。”欧阳平摆了一下手，严建华立即熄火——汽车刚刚发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门上所有的指纹都是辜福才和他老伴的指纹。”
凶手果然比同志们想象的还要厉害。作案以后，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欧阳平原来对指纹鉴定充满期待，郭老的话使他非常失望。
由于刑侦队的介入，凶手变得更加谨慎和狡猾了。无论是汪家松的死，还是辜福才的
死，凶手都是经过仔细谋划的。
“郭老，再见。”
“等一下，柳彬有话要说。”
“队长，我是柳彬啊！”柳彬显得非常兴奋。
“柳彬是不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严建华睁大了眼睛。
欧阳平差一点忘记了柳彬，他本来没有把希望放在柳彬的身上，他把重点放在了二龙
山——在小汪村、伏龙寺和牛角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前面，我们曾经提到过这
件事情：欧阳平本来派三个人到朝天宫的物市场寻觅遇害者和凶手的行踪，后来由于人
手紧张，只剩下柳彬一个人。
“柳彬，你快说。”
“朝天宫物市场，有人认识2号。”
大家还记得吧！2号就是那个年龄大的卖货郎——就是在墓室里面发现的遇害者。
“太好了。”欧阳平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
“2号，曾经在朝天宫物市场出现过。”
这个信息确实很重要。既然2号在物市场出现，那么，就一定会有人和他接触，公主墓
凶杀案的凶手很可能就是曾经接触过2号的人。
“柳彬，你现在何处？”
“我在队里面，我郭老在一起。”
“这样吧！你马上到西山镇派出所来，见面详谈。”
“行。”
同志们回到西山镇派出所不久，一辆汽车驶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柳彬跳下汽车，直奔所长办公室，欧阳平和刘大羽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闲话少说，让我们来听听柳彬说了些什么。
柳彬掏出笔记本，翻到其一页，递给了欧阳平。
欧阳平接过笔记本：“柳彬，这个陈老板是什么人？”
“他是朝天宫一家古董店的老板，在朝天宫很有名气。他认识2号。”
下面是谈话记录：
“身高：165左右，身形瘦小，有点驼背。特别是脸比一般人要小许多。”
“年龄：不到十岁。”
“口音：河南口音。”
“是一个盗墓贼。”
“柳彬，陈老板是根据什么说2号是盗墓贼的呢？”
“他化不高，两手粗糙，最重要的是，他识货，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经过他的眼睛，
都能知道一个大概——很少看走眼。更重要的是2号经常到他的古董店里面寻觅宝贝。”
“2号从来不到物市场卖东西——他经常到物市场去转。”
“那么，陈老板有没有说2号的货都卖给了谁呢？”
“估计有大买家，而且不是一般的买家。”
“他这是猜测，还是……”
“他说得很肯定。”
“为什么？”
“陈老板的货有两种，一种是真品，还有一种是防品，仿品大多卖给喜欢物但又不识
货的人。真品一般卖给物走私贩。这些走私贩，大都来自香港、澳门和其它国家。”
陈老板的判断是正确的，2号等盗墓贼如果不是行家里手的话，就不会对公主墓下手了。
“陈老板说，2号有自己的渠道。队长，你再往下看。从这里往下看——”柳彬翻到下
一页：
刘大羽和严建华都凑了上去。
“此人一个星期要来一次，都是一个人来，只有一次，他带来了一个人。”
“多大年龄？”
“五十岁左右。”
“长得什么样？”
“国字脸，额头很宽大，下面也很宽。”这种脸型和清云住持描述的情形是吻合的。”
“什么口音？”
“就是荆南人。”
“他是干什么的？”
“没有说，但我能看出来，他和驼背一样，对物很精通，但他和驼背又不一样，一看
就知道他是一个读过书的人——肯定是一个内行。”
“柳彬，此人戴什么帽？”刘大羽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他和2号去的时候，是去年的夏天，没有戴帽。”
此人很可能就是神秘人物。他终于在这里现身了。
古墓遗尸 第五十五章 欧阳平马不停蹄 陈老板知无不言
刘大羽有一个大胆的提议：“时间尚早，我们何不立即赶到朝天宫物市场去见一见陈
老板，最好让他来确认一下。”
欧阳平站起身：“赵小鹏，跟我和柳彬走一趟，大羽，老严，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小汪村的情况怎么样了。”
“欧阳，干脆，我们一起去吧！来回一个小时左右。小汪村暂时不会有什么情况。”
说走就走。
五个人冲出所长办公室。同志们坐上汽车的时候，赵所长走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欧阳队长，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啊？”
“我们到朝天宫物市场去一趟。你就不要去了。”
“行，我去安排晚饭。”
两辆汽车向西疾驰而去。时间是五点零五分。
五点三十五分，汽车停在了朝天宫广场。
广场上有很多人，打扑克牌的，聊天吹牛皮的，带小孩的，望呆看西洋景的，全是一
些老人；一个高大的牌坊将广场和物市场隔成两个区域。
越过牌坊，人更多，嘈杂声不绝于耳。
物市场也分为两部分：南边是店铺，北边、东边和西边是地摊。店铺是一排；地摊一
个挨一个，有好几排，每一排间留有两米宽的通道。
店铺有二十几家。
柳彬在第三家店铺前面停住了。
店铺里面一个十多岁的老者走了出来：“请进——快请进。”
隔壁店铺里面伸出几个脑袋来。人们对这几个穿公安制服的人还是比较敏感的。摆地
摊的人惊恐地望着同志们。欧阳平他们走进物市场的时候，众小贩的眼神就开始漂移了。
“小同志，你们来得正好，你走了以后，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是我们欧阳队长，您说吧！”柳彬道。
“驼背的名字，我想起来了，姓什么，我还是不知道。”
“陈老板，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鬼，牛鬼蛇神的‘鬼’。”“2号”终于有名字了，不管是大名还是小名，总归
是有名字了。以后我们再提到这位仁兄的时候就用不着说“2号”了。
“陈老板，您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他在我的店铺里面看了一件东西——是一块玉佩，我开价是一万八，他还
到一万，可他当时身上只有八千块钱，他想把玉佩拿走，第二天送钱来，我愣了一会。
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里面带出了他的名字。”
“什么话？”
“他说：‘我‘鬼’干这一行几十年，从来没有短过人家的钱。这点信用都没有，还
混个屁啊！’”
“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玉佩给了他。还不错，第二天，他就把钱送过来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夏天。”
“陈老板，您见过这个人吗？小鹏，把画像拿出来，给陈老板看看。”
赵小鹏从包里面拿出画像，递给了陈老板。
陈老板双手接过画像，眯着眼睛看了一会。
“就是他。”
“就是谁？”欧阳平之所以先把画像给陈老板看，其目的就是要让陈老板说出来。
“我跟这位小同志说过了，这个人和‘鬼’到我的店铺来过一趟。我记的很清楚。”
“身高多少？”欧阳平想唤醒那位沉睡在记忆的某一个人。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一时
还想不起来，但他可以肯定，此人就躲藏在他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面。
“和这位同志差不多高，也是这个大块头。”陈老板望着刘大羽道。
“请您回忆一下，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是为一尊玉佛来的。”
“一尊玉佛？”
“对，这个人拿着这尊玉佛看了好一会。”
“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们唧唧咕咕，声音很低，我到他们跟前的时候，他们就不说了。”
“以你的经验，那是一尊什么时期的玉佛？”刘大羽道。
“那是一尊南唐时期的东西。”
“根据是什么？”
“佛像的造型，还有刀法，我们所见到的玉佛，大部分是南唐时期的东西——南唐盛
行这个。”
“他们有没有买走这尊玉佛呢？”
“买走了。”
“什么价？”
“买便宜了，鬼太精了。只买了两万八。”
“您最后一次见‘鬼’是在什么时候？”
“去年十月吧！”
这与公主墓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和“鬼”消失的时间是吻合的。他们一定是从玉佛的身
上闻出了二龙山古墓的味道。
“陈老板，那尊玉佛是怎么来的。”
“这……”
“陈老板，您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是为一起凶杀案来的，我们只想知道玉佛的来路
，其它问题，我们不管。”
“玉佛是一个人送上门来的。”
“是什么地方的人？”
“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是不问来路的，但看他的穿着，是一个农民，听口音是江
宁口音。现在想来很奇怪，年轻人刚走，鬼他们就进了店铺。”
这就对了，此人一定是二龙山人。
“这个年轻人以后来过吗？”
“来过几次，不过，他不像第一次那么傻了。”
“此话怎么讲？”
“他会开价了，而且拼了命地往上要。不依他的价，他就拍屁股走人。”
古墓遗尸 第五十六章 院门前黑影闪烁 汪大娘全然不知
吃过晚饭以后，坐立不安又无所事事的欧阳平决定到小汪村去一趟。她隐隐约约感觉
到，汪大娘在这起凶杀案当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
吃饭的时候，欧阳平和刘大羽进行了一次比较深入的研究：辜福才的死既然和辜家的
历史有关，那么，汪二虎的母亲也一定和辜家的历史有关，何况汪二虎的母亲还是辜家
的直系后代呢？汪二虎的母亲不一定知道辜福才的死因，但她一定知道一些事情，更何
况，她儿汪二虎在桃花坞挖到宝贝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呢。
汪麻的死和辜福才的死对刑侦队来讲，教训是非常深刻的。这就是欧阳平和刘大羽安
排陈杰、李化监视汪二虎和老顾头家的目的。
在这种情况下，去找汪二虎的母亲了解情况，应该是比较稳妥的。
汽车照常停在曹师傅家前面的竹林里。
路过考古队帐篷的时候，几摊人围在一起，正在吃饭。帐篷前面和皂荚树上挂着几盏
马灯，光线很昏暗。帐篷的不远处架着两口大锅，其一口锅冒着热气。
大家走到跟前的时候，一个人从人堆里面站了起来。
“欧阳队长，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歇着啊！”
欧阳平看清楚了，说话的是滕队长。他手里面端着半碗面条，碗边放着几块猪头肉。
接着又站起一个人来，他就是古教授：“是你们啊！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古教授，您好。你们忙到现在才吃饭啊！”欧阳平答非所问。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坐的地方？”
“滕队长，其它几座陵墓会不会遭遇盗墓贼呢？”
“现在还不好说，2号墓才挖到一米深。再往下就能确定有没有盗洞了。”
“2号陵墓规模和规格怎么样？”刘大羽道。
“开挖之前，没有觉得怎么样？现在发现规模和规格比公主墓要大很多——我们发现
第一层土的面积很大。”
“这是不是意味着土层下面的墓室也很大呢？”
“应该是这样。”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滕队长的手机。
“对不起，我接一下。”
“您接吧！我们也该走了。二位再见。”
辜教授将同志们送到丁字路口；滕队长走进树林接电话。
走到汪家贵家南边的竹林的时候，欧阳平的手机响了，是左向东打来的。
“向东，什么情况？”
“队长，我先前接到韩玲玲打来的电话，她说门向阳已经离开了辜家。可是，我到现
在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难道门向阳不是……是不是我们的判
断出了问题？”
“那么，穿灰色风衣的男回寺庙了吗？”
“仍然是铁将军把门。从辜家到伏龙寺，就是步行，顶多七八分钟，何况他是骑车呢
？我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了。”
“你不要着急，继续守候。有情况和我联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
欧阳平和大家都有些不解。
村里面的人，大都聚集在汪麻家的院里。喇叭唢呐虽然仍在吹着，但没有先前那个劲
了。一部分人在院里面坐着吃饭，一部分人在院外面候着入席，人多，只能吃流水席。
汪队长正在院里面张罗。
赵所长走进院，把汪队长喊了出来。
大家走进了汪麻家东边的树林里面。
“欧阳队长，你们打哪来？”
“我们从镇派出所来。陈副队现在何处？”
“他已经到二虎家后面的树林里去了。我等这边忙好了以后就过去。明天要出殡，乱
七八糟的事情太多。”
“汪二虎的母亲在不在汪麻家？”
“不在，二虎和他媳妇，还有两个孩在里面吃饭呢。”
“行，你忙吧！我们到二虎家去一下。”
穿过树林，就看到汪二虎家的院门了，院门关着，厨房里面亮着昏暗的灯光。
“队长，你看——”柳彬拽了拽欧阳平的衣服，低声道。
大家都看到了，有一个人影在汪二虎家的院门口闪了一下。
刘大羽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严建华沿着汪二虎家西院墙边朝屋后冲了过去，柳彬也跟
了上去。
遗憾的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黑影就不见了。
当刘大羽和严建华、柳彬在东院墙边回合的时候，感到莫名的惊诧。
欧阳平则冲进了东边的树林，大家都跟了上去。
一分钟后，“鬼岭”矗立在眼前。
欧阳平仰头望着高耸的“鬼岭”，愣了好一会。
欧阳平有一种预感，这个黑影就是冲汪二虎的母亲来的。至少是冲着汪二虎家来的。
刑侦队刚要找汪二虎的母亲了解情况，凶手就盯上来了。
好悬啊！如果迟到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队长，原来是你们啊！我当是谁呢？”陈皓从后面跟了上来。
“老陈，你看到黑影了吗？”
“你们也看见了吗？我看见一个人影从后院门摸到前院门，就跟了过来，结果跟丢了
。你们看见了吗？”
“他往什么方向去了。”
“他就像幽灵一样，上天入地一般。”
“要不要把汪队长喊过来，到鬼岭上去看一看。”
“迟了。但愿左向东能等到他。”
古墓遗尸 第五十七章 汪大娘认真回忆 蹊跷事接二连三
太奇怪，太诡异了。
欧阳平他们果然遇到对手了。
“谁啊？”院门内传来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她就是汪二虎的母亲。
“汪大娘，我是小赵啊！”
院门打开了。老太太愣了一会：“赵所长啊！你们这是……”
“汪大娘，刑侦队的同志想找您了解一点情况。”
“刚才我听到院外面动静不小，原来是你们啊！”
“大娘，刚才我们看见一个人影在你家院门口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刘大羽好像想起了什么：“到院里面看看。”刘大羽冲进了院。大家都跟了进去。陈
杰看了一眼欧阳平，沿着西墙边，朝树林走去——他必须回到原来的地方，有些东西在
屋里、灯光下是发现不了的。
几个人迅速散开，在院的角角落落仔细寻觅，包括猪圈、柴堆和磨盘下，终无结果。
汪大娘把同志们领进了堂屋。
她从头上取下一个簪，拨了拨灯芯。灯一下亮了许多。
“赵所长，你们一定是为福才的事情来的。”汪大娘话有话。
“您怎么知道？”
“福才死得有些蹊跷啊！”“蹊跷”的下面一定有东西支撑。大家来对了。
“汪大娘，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大春他爹八成是被人害死的。”老人捋起围裙在眼角上擦拭了一下。
“为什么？”
“昨天晚上，他到麻家出份的时候，跟我说准备给老太婆办七十大寿——日都订下来
了，你们说说看，这没头没脑的，他怎么会自寻短见呢？”
这也算是一个生活细节。
“关于汪麻的死，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是啊！蹊跷就蹊跷在这儿。”汪大娘还有下。
大家静静地等待着。
“他在荷花家呆了一会就走了。”
“他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吗？”
“往常，不管哪家有事，婚丧嫁娶，他都会留下来张罗，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屁股只
要一沾到板凳，不到事完，他是不会拍屁股走人的。”
这也就是说，辜福才对汪麻的死因是知晓的。
“大娘，您能告诉我们，辜福才到汪麻家是什么时候呢？”刘大羽大概是想到了什么。
“在你们走后，也就半个时辰吧！”
刘大羽他们前天夜里到柳家湾去，路过辜福才家的时候，和辜福才照了一个面，同志
们从汪麻家到辜福才家，用了半个小时左右，很显然，辜福才是在见到同志们之后到汪
麻家去的。如果走‘鬼岭’的话，时间差不多。
“大娘，辜福才是从鬼岭过去的吗？”
“他到小汪村来都走这条路——这条路，他走了几十年了。”
“他住在鬼塘，怎么会知道汪麻死了呢？是不是有人去通知他呢？”
“要通知也得到第二天早上。”
“为什么？柳家湾的柳三顺不是接到通知了吗？”严建华道。
“他们是亲戚——连襟，三顺的老婆和荷花是姊妹。福才家和麻家也就是乡里乡亲。”
“刘副队，前天晚上，我们路过辜福才家的时候，他当时还和汪队长说了几句话。”
“对，我们路过的时候，他站在院门口好一会。”严建华道。
“他还问我们到哪儿去呢？”赵所长道。
“大羽，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欧阳平若有所思。
“欧阳，你说。”
“汪麻死了以后，小汪村的动静不小，而辜福才家距离小汪村很近。”
“欧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辜福才早就预感到汪麻会出事，小汪村的动静和
我们的出现证实了他的判断。”
“我们站在鬼岭上就能看见汪麻家院里面的灯光，也能听到院里面的说话声。”严建
华补充道，“再说，小汪村的狗叫得很凶，辜福才应该能听见。”
这也是一个生活细节。笔者在前面也有交代。
“不错。如果不是这样，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刘大羽眼前一亮：“大娘，辜福才到汪家，出的是什么份？”
“这就更蹊跷了。”敢情汪大娘的“蹊跷”还没有说完呢！
“大娘，您请说。”
“他塞给荷花五十块钱，给麻烧了几张纸就走了。”
“那么，大娘，按照你们当地的习惯，出这种份，一般会是什么东西呢？”
“一顶帐，一刀纸，也可以送钱，但一般都是二十块钱。”
别人送二十块钱，辜福才送五十块钱，确实蹊跷。
“他为什么不在白天去呢？”欧阳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汪大娘。
“他是不是怕什么人看见呢？”刘大羽用的是猜测的语气，但眼睛里面却闪着肯定的
光芒。
“联想辜大娘的话，完全有这种可能。”
“对了，辜大娘说过，辜福才当天夜里睡不着，抽了一夜的烟。”刘大羽道。
欧阳平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再找辜大娘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古墓遗尸 第五十八章 汪大娘神情凝重 左向东等到目标
“还有一件蹊跷事情。”汪大娘的神情异常凝重——老人家也预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汪大娘，您快说。”汪大娘知道的事情还不少呢！
“今天，我在辜家见到了一个人。”
“他是谁？”欧阳平估计，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门向阳。
“福才的侄门向阳。”
果然不出所料：“侄……”
汪大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她打断了欧阳平的话：“以前没有听说福才有这么一
个侄。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侄来呢？”
“汪大娘，以前，你不认识这个人吗？”
“去年，我在福才家见到过这个门向阳。”
“去年什么时间？”
“天气有点转凉了——是在去年秋天。”
“辜福才怎么说。门向阳是他什么亲戚？”
“是一个远房亲戚。”
“是辜福才的亲戚，还是辜大娘的亲戚？”
“是福才的亲戚，这个人对二龙山好像很熟。”
“此话怎么讲？”
“他认识我们村的汪麻。”
欧阳平望了望刘大羽：“他认识汪麻？”
刘大羽喜形于色。
这个信息太重要了。生活在进行还原反应。
很多信息都汇集到一起来了，有些信息本来是独立的，汇集在一起之后，有了一定的
关联度，案情的走向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大娘，您是在什么地方看见他们的呢？在汪麻家，还是……”
“在伏龙寺。”
“什么时间？”
“去年十一月初，我到伏龙寺去烧香拜佛，我在紫宵殿里拜观音的时候，来了两个人
，他们就是汪麻和门向阳。”汪大娘理了理有点散乱的头发。
“麻先磕头，门向阳后磕头。磕完头以后，他们就走了，我看见他们在东耳房的走廊
上说了一会话。我当时就有点纳闷，门向阳和麻怎么会搞在一起呢？”
门向阳和麻为什么会出现在伏龙寺呢？十有八是祈求菩萨保佑他们盗墓成功顺利。
让同志们更兴奋的事情接踵而至。
不一会，欧阳平的手机响了。欧阳平掏出手机，走到院里面，刘大羽跟了出去。
“喂，是向东吗？什么情况？”
手机里面的声音很低，所以，刘大羽只能从欧阳平的言语感知左向东说了什么。
“门向阳出现了！太好了！”
“门向阳是不是从小门进伏龙寺的？从小门进去的。”
“你看见那辆自行车吗？没有看见。”
“穿什么衣服？风衣。”
“他进禅房了吗？已经进禅房了。很好。下一步该怎么办？你等一下。”
“大羽，我们派两个人到伏龙寺去，你看怎么样？”
“行，我和老严去。”
“我看这样吧！让赵小鹏和柳彬去。走‘鬼岭’。”
“行，请汪队长把他们送上‘鬼岭’。”刘大羽道。
“欧阳队长，我去喊汪队长。”赵所长说罢冲出堂屋。
“柳彬，赵小鹏，你们的任务是严密监视门向阳的一举一动。注意，千万不要让他发
现你们。如果他离开伏龙寺，你们就跟踪他。不要打草惊蛇，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既不能跟丢了，又不能让他发现。”柳彬道。
不一会，赵所长和汪队长来了，汪队长的肩膀上挎着一捆绳——绳还在滴水。
柳小彬和赵小鹏走出院门，四个人很快消失在树林之。
谈话继续进行。
“汪大娘，我们怀疑刚才出现在您家院门口的黑影就是门向阳。”
“这全怪我啊！”这句话是有潜台词的。
“大娘，此话怎么讲？”
“今天，我在辜家帮忙，我总觉得门向阳的眼神不对，也怪柳老大多嘴——他今天酒
喝多了。”
“柳老大是谁？”
“柳老大就是三顺他爹。向阳向大春打听我是辜福才什么亲戚？柳老大说我是福才的
堂妹——还说我应该姓辜。以前，这个门向阳就跟福才打听过我的情况。”
“难道辜大娘不知道你和辜福才有这层关系吗？”
“大春他娘对我有成见。”
在欧阳平和刘大羽的记忆之，辜大娘对汪大娘确实颇有微词。
“他误会我和福才有那档事情。其实我们都是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人。”
“那么，这和门向阳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福才说过公主墓的事情。”汪大娘终于提到公主墓了。
“公主墓？”谈话终于转入正题。
“我就不瞒你们了，我虽然姓汪，但我的亲爹姓辜，在辜家堡是个大姓，我娘是辜家
的丫鬟，后来被辜家扫地出门。离开辜家堡的时候，我娘已经怀了两三个月的身孕，这
个孩就是我。”
大娘用发簪拨了几下灯芯，灯又亮了起来。
古墓遗尸 第五十九章 公主墓确有标志 门向阳老谋深算
“我娘后来嫁给了打猎的汪大头，他是小汪村人。”
“不过，我爹时常到小汪村来，送一些钱和粮食。把我娘赶出辜家的是老爷和太太。”
“你爹现在何处？”欧阳平想起了辜家人突然消失的事情。
“有一天，我爹来看我娘，给了我娘两件首饰和一些钱，之后，辜家人就不见了。”
“为什么要离开呢？”欧阳平道
“两件什么样的首饰？”刘大羽道。
“这一定和公主墓有关？”
“和公主墓有关？”
“对。我爹和我娘相好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公主墓的事情。辜家老祖宗原来是公主墓
的守陵人。说是公主墓，其实是好几座墓。”
“其他陵墓是什么人的陵墓呢？”
“不知道，爹只说是皇家陵墓。”
“两件什么样的首饰呢？”
“我拿给你们看。你们等一下。”汪大娘走进西厢房。
一分钟以后，汪大娘走出西厢房，手上拿着一个红布包，她坐到椅上，小心翼翼地打
开红布包，一共是两层。红布包里面有两样东西。
这两样东西全是玉器，一件是手镯——一双，一件是玉佩。
在灯光的照射下，两件玉器发出浅绿色的光芒。
刘大羽拿起玉佩，在灯光下看了看。他把玉镯递给了欧阳平，然后从一个皮包里面拿
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也是一个玉佩。这块玉佩，大家还记得吧，这是汪麻送给汪
家桃的那块玉佩。
两个人把两个玉佩放在灯光下比对了一会。
两个玉佩的质地一样——是和田玉，一大一小，造型、色泽，包括风格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说明它们属于同一个时期。
玉镯也是和田玉。
欧阳平和刘大羽互相对视了一下：汪大娘手上的这两件玉器也是随葬品。
“照这么讲，辜家的失踪很可能和陵墓有关。”
“我娘就是这么说的。”
“欧阳，公主墓只有一个盗洞，应该和辜家无关。辜家的失踪很可能和其的某一座或
者某几座陵墓有关。”
“那么，汪麻一伙人为什么单单挑公主墓下手呢？”欧阳平道。
“他们很可能发现了另外几座陵墓的盗洞，而公主墓没有盗洞。”刘大羽道。
“有没有盗洞，从陵墓的表面能看出来吗？”
“我看他们是冲着公主墓里面的随葬品去的。”
“那么，他们是怎么看出哪一个土丘是公主墓的呢？”
“公主墓前面有记号。”汪大娘抬起头来。欧阳平和刘大羽的眼睛里面同时闪着惊异
的光。
“大娘，什么记号？”
大娘看看欧阳平，又看看刘大羽：“你们看见公主墓前面的皂荚树了吗？”
“看见了。”
“皂荚树就是记号。”
果然不出刘大羽之所料。
“皂荚树旁边还有一块石头，过去是埋在土下面的，时间长了，就露出来了。”
“大娘，知道这个记号的还有谁？”
“福才也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我跟他说的。”
“您跟他说的？”
汪大娘的的话由长句变成了短句。语速也慢了下来。
“不瞒——不瞒你们说，我们——我们年轻——年轻的时侯——好过，他爹娘——知
道以后——就把我——我们——拆散了。”
辜福才不愿意离开鬼岭，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那时候，我们都十几岁，有一次路过公主墓的时候，我就把我娘跟我说的话告诉了
福才。我关照他不要跟别人说。”
“为什么？”
“我娘就是这么关照的。”
“福才和向阳喝酒的时候，他就把公主墓的记号说出来了。他答应我不跟别人说的，
可他这个人，只要一沾酒，脑就不做主了。
“那么，辜福才有没有把你知道记号的事情，包括你和辜福才之间的关系告诉门向阳
呢？”
“公主墓出事以后，我问过福才，他赌咒发誓，说没有跟向阳说过这件事情。我娘是
怀着我嫁到小汪村来的，所以，我娘和我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有福才知道这
件事情。连大春他娘都瞒着呢。”短句变成了长句。
“不过，有一次，向阳说话说漏了嘴。时间是今天春节，我到福才家去，回小汪村的
时候，向阳用自行车把我带到公主墓的路口，我说了一句‘劳烦’的话，你们猜他怎么
说？”
“他说，按理，他应该叫我一声大姑。我估猜他知道我和福才之间的关系。”
“大娘，这就对了。门向阳今天晚上就是冲您来的。”
“冲我来的？”大娘一脸疑惑。
“对！辜福才把公主墓的记号告诉了门向阳，而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辜福才之外，就
只有您了，他在杀害了辜福才之后，就想到了你，今天，您在辜家见到了门向阳，您的
表情，特别是突然离开辜家的举动，让他查觉了什么。晚上，他就来了。”
大娘的眼睛里面掠过几许惊恐和慌张：“怪不得门向阳老跟大春他娘打听你们的事情
。你们走后，他就和大春他娘在堂屋里面说了一会话。”
欧阳平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个细节。
古墓遗尸 第六十章 汪二虎言无不尽 左向东找到证物
赵所长回来了。
“大娘，辜福才有没有跟你谈过门向阳的情况？”
“没有，我也没问过。大春他娘心里面有疙瘩，我到福才家的次数不多，也就是逢年
过节，面上过不去的时候，才会去，有时候干脆让二虎去。也就是念着福才经常接济咱
们，咱不能不还这个情啊！”
“我们还想问您一个问题。”
“问吧！”
“其实，这个问题，昨天我们已经问过了。”
“问吧！现在已经用不着藏着掖着了。”大娘是一个明白人。
“您儿汪二虎是不是在桃花坞挖到了值钱的东西？”
“不错，是挖到了值钱的宝贝。”
“什么宝贝？”
“一尊玉佛，十几颗金豆，还有几块玛瑙和翡翠。”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这些东西呢？特别是玉佛。”
“拿到城里面买了。”
“卖了多少钱？”
“多少钱，二虎没有讲。”
“汪二虎有没有说卖给了谁呢？”
“没有，这样吧！我把二虎喊回来，让他自己说。”
“大娘，我去喊二虎。”赵所长走出堂屋的门。
一分钟左右，赵所长和汪二虎走进堂屋，汪二虎的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二虎，那尊玉佛，你卖给谁了？我已经跟公安同志说了，你自己跟公安同志说说。
他们是为公主墓的案来的。”汪大娘是想打消儿的顾虑。她一边说，一边接过二虎怀的
孩——孩已经睡着了。
“玉——玉佛——买给了一家古董店。”汪二虎在板凳上坐下，显得有些紧张。
“这个古董店在什么地方？”
“在朝天宫——是正数第三家。”
“老板姓什么？”
“姓陈。”
“你为什么不把东西卖给挑高箩的呢？”
“卖货郎给的价钱太低。”
“卖货郎是不是两个人？”
“可不是吗？一老一小，就是你们昨天提到的那两个人。他们在村里面转了好几天。
”汪大娘道。他们一定是从汪麻那儿得到了什么信息。所以就盯上来了。
“他们给你什么价钱？”
“先是一千，最后给到一千八，我看他们八成是看上了玉佛，估计那玩意不止这个价
。”
“陈老板给了什么价？”
“一口价——千。”汪二虎多卖了四千两百块，而陈老板在这尊玉佛的身上赚了两万
二。
陈老板曾经说过，汪二虎离开古董店后，‘鬼’就到了。这就说明鬼一直在暗跟踪汪
二虎，或者说他们对这尊玉佛是志在必得。至于神秘人物为什么会和鬼同时出现在陈老
板的古董店。这其的奥妙，现在想来，颇耐人寻味。此人看重的恐怕是玉佛身上透露出
来的信息和墓室里面的味道。
“二虎，向阳刚才在咱家院门口站了一会。公安同志来了以后，他就不见了。”
“向阳到咱家来干什么？公安同志，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快说。”
“有一回，我在大春家喝酒，大春来看他爹娘，把我喊去了，下午门向阳来了，晚上
，大爷让我陪向阳——他来看大爷，他带来两瓶酒，一条烟。喝酒的时候，他们提到了
公主墓的事情。”
“大春也在跟前吗？”
“大春下午就回去了。”
“是门向阳提的吗？”
“我当时喝了不少酒，谁先提的，不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爷让我到厨房里面去
拿酒，把我支开了。现在想一想，门向阳到大春家来是有目的的。公主墓的案，还有汪
二叔和辜大爷的死，肯定和他有关系。”
正说着，欧阳平的手机响了。
“喂，是左向东吗？什么，你再说一遍！”
“队长，我们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左向东话没有说清楚。
“鞋——黑色皮鞋，还有浅蓝色衬衫。还有一捆绳。”
“还有一捆绳。”
“对。”
“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在伏龙寺后面树林里面——在一个石缝里面。”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欧阳平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左向东已经付诸行
动了。证据——公主墓凶杀案终于有了重要的物证。
“左向东，你们继续在附近搜寻，看看自行车藏在什么地方。”
“我们已经找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找到自行车。”
“有没有人监视门向阳？”
“柳彬在藏经阁。队长，要不要现在就抓捕门向阳？”
“你们先沉住气，继续寻找自行车，我和大羽一会就赶到。”
今夜将异常忙碌。
古墓遗尸 第六十一章 欧阳平再进寺庙 门向阳束手就擒
离开汪二虎家以后，四个人钻进树林，直奔鬼岭。时间是点一刻。
汪队长的绳还在。四个人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鬼岭。绳上的水还没有干。
路过辜家的时候，院里面人影晃动；喇叭唢呐声已经没有了。
一条小路，弯弯曲曲，通向伏龙寺后面的树林。
汪队长站在路口：“欧阳队长，你们来了。”
“汪队长，左向东在哪里？”
“你们跟我来。”
树林西——伏龙寺的西南角，有一片灌木丛。一点光亮在灌木丛里面飘荡。
“队长，你们来了。”赵小鹏从灌木丛里面钻了出来，他手捂着左脸颊。
“赵小鹏，你怎么了？”
“没事，刚才让荆棘划了一下。”
欧阳平拿掉赵小鹏的手，赵小鹏的脸上有一条两公分长的血痕。
“他会把车藏在什么地方呢？”左向东从灌木丛闪了出来，自言自语道。
“汪队长，附近有没有偏僻隐蔽的地方？”欧阳平走到汪队长的跟前。
“我们都找过了。连下面的砚洞，我们都进去过了。”
“东西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就在砚洞旁边的石缝里面。要不要过去看看？”
“走，去看看。”
石缝的位置在伏龙寺的东南角。离树林有五百多米。
沿着一个比较陡峭而湿滑的山岩往下走。
“队长，就在这里——”左向东将手电筒对准了几块堆叠在一起的条石。他拨开条石
下的杂草和藤蔓，里面果然有一个长半米左右，宽十公分上下的石缝。
刘大羽用手在石缝里面摸了一下：“深度大概在四十公分左右。把衣服藏在这里——
门向阳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啊！”
“汪队长，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吗？”欧阳平走到一个洞口前，一股泉水流出洞口，
发出汩汩的声音……
“砚洞，这里过去是一个石矿，就是生产砚台的石矿。”
欧阳平转过身，身后不远处是一个长条形的水塘，泉水流入水塘。
“队长，门向阳会不会把车藏在水塘里呢。”赵小鹏道。
“藏在水塘里，恐怕不会吧！柳家湾有好几个捞渔摸虾的人，他们经常到这里来摸鱼
。”汪队长道。
左向东从树上掰了一根两米多长的檀树枝，在水塘边划了一圈。
“走，先把门向阳抓起来再说。”欧阳平道。
门向东轻轻地推开小门，其他人随后鱼贯而入，大家贴着院墙边，迅速闪到禅房的走
廊上。
禅房里面黑咕隆咚的，估计门向阳已经睡下了。
柳彬从黑暗闪了过来，走到欧阳平跟前，低声道：“队长，灯刚才还亮着呢？我估计
是你们进小门的时候，被他发现了，灯突然熄灭了。”
欧阳平把手一挥，刘大羽飞起一脚，踹开了房门。左向东和严建华紧随其后，左向东
在冲进房门的同时打开了手电筒。
其他人堵在门口和窗户外面。
门向阳并没有反抗或者逃跑的企图。他坐在床边，木然地看着同志们。看上去显得很
平静，这是同志们始料不及的。
严建华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灯，桌上没有灯。
“灯在这儿。”左向东的手电筒发现了一个蜡烛台，蜡烛台躺在地转上，遗憾的是，
蜡烛已经断成三截。
手电筒在桌和窗台上面扫了一遍。
窗台上有两根备用的蜡烛，严建华拿起一根，点着了，插在蜡烛台上。
“铐上。”
刘大羽已经准备好了手铐。
门向阳非常配合，他主动伸出双手。这么听话的犯罪嫌疑人，同志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左向东用手电筒在地下扫了一下。门向阳的脚上穿的正是一双棕色皮鞋。
门向阳穿着白衬衫，椅背上挂着一件灰色风衣。
门向阳弓着腰，左脚向外，右脚向内。
“小左，这里——”刘大羽左手拍了拍左向东的肩膀，右手指着床下。
左向东蹲下身，手电筒在床底下仔细寻觅。欧阳平将门向阳“请”到椅上。
“刘副队，你看——”
“队长，大哥大——”柳彬大声道。
床底下——准确一点是木盆下——在门向阳右脚所在的位置附近，木盆是卡着的，左
向东掀开木盆，下面有一个大哥大。左向东拿起大哥大。
果然遇到对手了，大哥大的外壳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
欧阳平预感到，接下来的审讯恐怕不会顺利了。
刘大羽看了看蜡烛台和断了三截的蜡烛，门向阳用蜡烛台砸坏了大哥大——这是一个
铜质蜡烛台，严建华拿起烛台，很沉。
古墓遗尸 第六十二章 刘大羽连夜突审 门向阳城府很深
门向阳为什么要砸坏大哥大呢？目的非常清楚，他是想销毁手机里面的通话信息。他
住进伏龙寺，随身携带通讯工具，他是在和谁联系呢？
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汪老爹、陈老板和清云住持提到的神秘人物。
每个人都知道，案有了转机和眉目，但下面的侦破工作将更加艰巨。
这就看同志们能不能撬开门向阳的嘴巴了。
欧阳平和刘大羽商量后决定做两件事情：
第一，趁热打铁，立即审讯门向东，地点就放在伏龙寺——就放在这间禅房，门向阳
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吗？伏龙寺的环境恐怕更有助于他良知和人性的回归。
第二，立即派人将手机送回刑侦队技术科，对手机里面的信息进行抢救性的修复。当
然，到底有几成的把握，欧阳平和刘大羽心里面没有底。从手机毁坏的程度来看，结果
不容乐观。
欧阳平、刘大羽、柳彬和赵小鹏留在伏龙寺审讯门向东；严建华和左向东回刑侦队。
门向阳只是一个木偶，牵木偶的人还在幕后，木偶的表演如此精彩漂亮，牵木偶的人
不同凡响啊！
严建华和左向东走出禅房的时候，清云住持来了，智仁和尚在一旁搀扶着。他们大概
是听到了后禅院里面的动静。
欧阳平的想法得到了清云住持的支持。他让智仁将旁边两个禅房的门——铺盖是现成
的，还送来了两瓶水和四个竹碗。同志们审讯结束以后就在禅房休息。
送走了清云住持之后，审讯开始了。
柳彬和赵小鹏从隔壁禅房里面搬来了两张椅。坐在欧阳平和刘大羽的旁边；欧阳平和
刘大羽坐在床上；他们的前面放着一张桌；门向阳坐在桌的对面，背对禅房的门。蜡烛
台放在桌上
刘大羽负责审问，赵小鹏记录。
“报上你的名字。”
“门向阳。”
“年龄？”
“三十一岁。”
“职业？”
“经营一家公司。”
“公司的名称？”
“经纬贸易有限公司。”
“经营内容是什么？”
“服装。”
“公司地址在什么地方？”
门向阳犹豫片刻：“止马营168号。不过，那里正在拆迁，我们正在找地方。”
“地方找到了吗？”
“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你和辜家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远房亲戚。”
“你是什么时候住进伏龙寺的？”刘大羽准备从最简单的问题入手，慢慢撬开他的嘴
巴。这是刘大羽多年来积累的经验。
“我是前几天住进来的。”
“具体是哪一天？”
“应该是四五天前吧！”这不是一个确定的时间，而且和智仁和尚所说的时间不符。
门向阳为什么要把时间提前几天呢？他八成是想撇清和公主墓盗墓案和凶杀案的关系—
—公主墓凶杀案发现的时间是五月八号。他低估了同志们的能力。
“不对。”
“怎么不对？”
“你是八号住进来的。”刘大羽直视着门向阳，欧阳平则冷眼旁观。
“对，是八号，我记错了。”门向阳改口道。
“门向阳，你不要和我们兜圈了，说吧！你是如何杀害汪麻和辜福才的？”
“汪麻？这个汪麻是谁啊？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杀害汪麻，这不是笑话吗？”门向
阳撇着嘴唇，吐了一口气，一副不屑置辩的样。
“辜福才，我是认识，可我为什么要杀他呢？一个上了年纪的古稀老人，我为什么要
杀他呢？”
“捉奸要成双，拿贼需有赃。两条人命，经你们这么一说，就跟杀鸡宰羊似的。你们
也太随意了吧！”
古墓遗尸 第六十三章 杀人案证据确凿 门向阳金口难开
欧阳平站起身，走出禅房，刘大羽跟了出去。
门向阳到底想些什么呢？
“他是想投石问路。”刘大羽道。
“我们俩想到一起来了，他是想知道我们到底掌握了哪些证据。然后再决定说些什么
。”
门向阳的目的非常明确，他是要让刘大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确凿的证据就在眼前，
手机，还有左向东在石缝找到的浅蓝色衬衫、黑色皮鞋和绳——当然，这三样东西还没
有摆到桌面上来。门向阳所要的证据不止这些，或者说不是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他所需要的是同志们已经掌握在手的所有证据，也就是说，他想知道同志们的侦破工作
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门向阳并不是一个只会摇头晃脑的木偶。
既然门向阳要证据，那就一一展示吧！
“门向阳，你是七点一刻离开辜家的。是吗？”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回答我们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我不知道，走的时候，我没有看时间。”门向阳的回答似乎在情理之。
“从辜家到伏龙寺，步行只需要七八分钟，你是骑车的，顶多五分钟，可你回到伏龙
寺的时候，时间是八点左右。”
“这——这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从辜家到伏龙寺，你用了四十几分钟。你干什么去了？”
“回到伏龙寺的时间是不是八点左右，我不知道，不过，我离开大春家以后，在半道
上解了一个手。”
“你到辜家，脚上穿的是黑色皮鞋，浅蓝色衬衫和西服，现在穿的却是棕色皮鞋和白
色衬衫，外面还加了一件风衣。”
两颗黑豆在门向阳的眼眶里面左右徘徊了几个来回：“我听不懂你们的话，我的衣服
全在这儿啊！”
刘大羽看了一眼赵小鹏，赵小鹏早就把皮包放在膝盖上了，正等着刘大羽发话呢。他
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件浅蓝色衬衫，打开衬衫，里面是一双黑色皮鞋，接着又拿出
捆绳。
“门向阳，你看清楚了吗？”
两颗黑豆上下弹跳了几下。然后无力地落在下眼眶上。
“这件衬衫和鞋是你的吗？”门向阳未置可否，他低下了脑袋。
“绳是做什么用的呢？”
门向阳的头低得更低了。
“抬起头来！门向阳，你的自行车呢？”
这回轮到黑豆在眼眶里面转圈了。门向阳突然变成了哑巴。
“你不开口不要紧，自行车就在附近，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这回看不见黑豆了——门向阳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昨天下午三点钟左右，你在辜家堡出现过。”
门向阳抬起头来，好像是在重新认识坐在他面前的四个人。
“你买了两块猪头肉，半只盐水鸭，还有一些花生米。”
门向阳一直保持缄默，但腮帮上的肌肉隔一段时间就会蠕动几下。
“到辜家堡，你穿的是这身行头，到辜福才家为什么要换这套东西”
刘大羽对门向阳的沉默并不介意：“我们在汪麻的胃里面也发现了三样东西，它们是
猪头肉，盐水鸭和花生米。”
“我不认识汪麻。”门向阳瞥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来。声音很低，底
气也不足。
“有人曾经看见你和汪麻在一起。”
“谁？”
“汪二虎的母亲。”
“汪二虎的母亲？她是谁啊！”
“你怎么这么健忘啊！你们今天还在辜家见过面，你还用自行车送过她，现在，你却
说不认识汪二虎的母亲。这不是笑话吗！”
刑侦队的同志们可不是吃素的，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准备和铺垫，能惊动你门向阳吗？
门向阳的鼻头上已经有汗珠了。遗憾的是，他又哑了。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汪麻是一个盗墓贼，他的祖上也是干这个的。我们在他家后
面树林里的山洞发现了盗墓工具。”
门向阳将两只手搭在一起，大概是怕手抖得厉害，两只手可以互相支持。
“奇怪的是，正当我们准备找汪麻了解情况的时候，他遇害了，当我们准备找辜福才
谈话的时候，他也死了。今天晚上，我们赶到小汪村汪二虎家的时候，凶手又出现了。
如果我们迟到一步的话，汪大娘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大春他爹不是淹死的吗？”门向阳分明是在试探。
“辜福才被捞上来的时候，口腔里面只有少量的水，他的咽喉有充血现象，鼻腔里面
有少量的淤血，这说明了什么？”
“不知道。”
“这说明辜福才在落水之前就已经死了。”
“你们凭什么说凶手就是我呢？”门向阳是想要直接的证据，这才是他真实的目的。
“更奇怪的是，辜福才家的阿黑似乎跟你很亲近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经常到辜家来，这不就混熟了。”门向阳不但心机很深，脑转
得也很快。
审讯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一点钟，但门向阳的防线一直很坚固，他到底在坚守什么呢？
古墓遗尸 第六十四章 刘大羽再审向阳 铁证前别无选择
欧阳平和刘大羽到深夜两点多钟才睡着，这之前，他们在想案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先
撬开门向阳的嘴巴，既然门向阳不想让刑侦队将案深挖下去，那就先挖几锹试试看。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钟左右，伏龙寺的钟声响了——这大概是僧人们起床的时间，钟声
把同志们从睡梦惊醒——马不停蹄的调查走访，大家都比较疲劳。
院里面传来了僧人扫地的声音，扫帚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是扫帚扫在
树上发出的声音，现在是春天，树是从哪里来的呢？
欧阳平和刘大羽穿衣起床，打开禅房的门，这才发现地上果然有树，树呈红色和橙色
，厚厚的一层。
树下，智仁和尚在不紧不慢地清扫树。
“早啊！智仁师傅。”
“欧阳队长，你们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智仁师傅，这是什么树啊！这个季节落？”
“这是香樟树。这种树和其它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其它树在秋天落，它在春天落，但落的时候，新就长出来了。”
刘大羽抬头看了看香樟树的树冠，果然长出了很多嫩绿的新，新还残留着一些红色和
橙色的树。
正说着，悟能和尚右手拎着一个竹篮，左手端着五个木碗走进院门，后面跟着一个和
尚，右手拎着一个小木桶，左手拿着一个木勺。吃早饭的时间到了。清云住持想得很周
到啊。
昨天晚上折腾了很长时间，大家的肚早饿了。
竹篮里面是馒头和一盘萝卜干。木桶里面是大米稀饭。这顿早饭说不上是好，还是不
好，但大家吃得很惬意。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继续审讯门向阳。审讯之前，欧阳平和柳彬耳语了几句，柳彬和赵
小鹏走出后院的小门。
“门向阳，你还准备保持沉默吗？”
门向阳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先听我们说。”
门向阳的舌头在嘴里面打游击，估计是在清理塞在牙缝里面的萝卜干和馒头的残渣，
也许是在回味这顿非同寻常的的早饭。
“门向阳，伏龙寺，你来过几次呢？”
“一次——就这一次。”“一次”说得很轻；“就这一次”有强调之意，为了表达强
调之意，他将右手的食指竖了起来。
“据清云住持和智仁和尚回忆，去年十月下旬，有一个神密人物到伏龙寺来小住。”
门向阳的注意力似乎集了一些——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刘大羽的脸。
“这个人的年龄有五十多岁。”
门向阳稍稍正坐。
“我们给你看一样东西。”刘大羽打开赵小鹏的背包。
门向阳的视线从刘大羽的脸上挪到了背包上。
刘大羽从背包里面拿出一张绘画纸，动作很慢，门向阳就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眼
睛没有离开过刘大羽的手。
刘大羽展开绘画纸，然后平摊在门向阳面前的桌上——这就是那张画像。
门向阳的眼睛和画像接触的时间很短，很快就转至别处。
“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不认识。”“不”说得很急促；“不认识”说得很低沉。
“这张画像是我们根据清云住持和智仁和尚的回忆画出来的。”
“这个人住在这里住了十几天，有一天夜里，悟能和尚到后院来有事，无意发现此人
的禅房里面出现了两个人影。”
沉默。
“在去年的十一月，有人在汪麻家后面的树林了采药草，无意看到四个人。他们分别
是汪麻，两个卖货郎，另一个人的年龄也是五十多岁，此人不是二龙山人，可他和另外
三个人分手之后，上了‘鬼岭’。”
这次，门向阳干脆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们把这张画像拿给朝天宫物市场的陈老板看，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他是谁？”门向阳猛然抬起头来。
“这个神秘人物人曾经和汪麻到陈老板的古董店去过——他们是为了一尊玉佛——这
尊玉佛是小汪村的汪二虎在桃花坞挖到的。”
门向阳已经不再像先前那么淡定和平静了。
门向阳已经有反应了。
刘大羽的牌还没有出完呢？
“据我们所知，两个卖货郎住在辜家堡一户人家——时间是也是去年十一月。这户人
家是单门独户，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女孩，他们提到了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去找
过那两个卖货郎。”
“能不能给我一点水喝。”这是门向阳第一次提要求。
这就对了，配合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欧阳平从窗台上拿起一个玻璃茶杯，倒了半杯水，放在桌上。门向阳端起茶杯，放在
唇边试了试。大概是很烫，又把茶杯放回原处。
火候还没有到家，刘大羽的牌还得接着出：“到小女孩家去找卖货郎的两个人，一个
十几岁，这个人已经死在了公主墓的盗洞之，另一个人三十岁左右。”
欧阳平眯着眼睛直视着门向阳的脸。
门向阳端起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要不要水了？”
“不要了，能不能给我一支香烟。”
刘大羽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支来，站起身，将一支香烟放在门向阳右手的
食指好指之间，
门向阳夹住香烟，举起双手，把香烟放在嘴唇上。
刘大羽掏出打火机，按着了，点燃了两支烟。
“门向阳，我们再接着谈。”
“你不要说了，我交代——我坦白。”
下面，刘大羽想说的话是：“你看要不要让小女孩来确认一下呢？”
古墓遗尸 第六十五章 刘大羽步步为营 门向阳竹筒倒豆
“是你们问，还是我自己说呢？”门向阳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你先告诉我们，这个若隐若现的神秘人物是谁？”刘大羽指着桌上的画像道。
门向阳沉思片刻：“你们仔细看看这张画像，然后再看看我的脸型。”
“这的意思是……”
“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秘人物，这个神秘人物就是我。”
门向阳的回答完全出乎欧阳平和刘大羽的意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欧阳平看了看桌上的画像，又仔细端详了一会门向阳，门向阳的脸型确实和画像上的
脸型差不多——他也是“国”字脸。
“难道你会易容术吗？”
“你们算是说对了。我这张脸，如果在额头和眼角上画几道皱纹，在嘴唇上面和下巴
上沾上一点胡茬，如果再戴一顶宽沿帽，像不像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呢？”门向阳所
谓的“宽沿帽”应该就是汪老爹提到的“礼帽”。
“你的意思是说，去年十一月住进伏龙寺的人就是你。”
“对啊！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遮掩隐瞒了。”
“易容的工具和材料在什么地方？”
“早扔了，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这次，我到付龙寺来，没打算易容。”
“为什么？”
“我本来以为除掉汪麻和辜福才以后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没想到……”
“你难道就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从这里到小汪村，有一条林间小路，可以避开辜福才家。这里非常偏僻，不容易被
人发现。”门向阳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偶尔会看到一两个打猎和采药草的人，只要避
开他们就行了。”
“你当时为什么要乔装打扮呢？”
“这很简单，怕别人认出我来。大春的母亲经常到庙里来，汪二虎的母亲在辜福才家
见过我几次，辜福才天天在山上打猎和采药草，汪二虎的母亲经常在天井附近采药草。
”门向阳的话多少印证了一些生活细节。
门向阳果然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我是学美术的。易容对我来讲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
清云住持和智仁和尚也曾提到这一点。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公主墓凶杀案东窗事发的呢？”这个问题很重要。
“省考古队在二龙山有些日了，没有人不知道，五月八号，汪麻就在案发现场。”
“汪麻在案发现场？”
“省考古队进驻二龙山，汪麻打电话告诉我，我就知道要出事了。本来我们准备再挖
——再盗一座墓的。”
“是哪一座墓？”
“就是省考古队现在挖掘的这座墓。”
“为什么选择这座墓？”
“汪麻转了很多天，他说这座墓里面的东西可能比公主墓还要多。”
汪麻果然是一个老手，竟然和考古队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这不是谈话的重点。
“门向阳，你接着说。”
“五月八号，你们的警车开进了二龙山，麻就在人群里面。他打电话给我，问我怎么
办？”
“于是，你就住进了伏龙寺。”
“是的。”
“你住进伏龙寺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杀人灭口呢？”
“当时还没有想到这一步。”
“什么时候想到的呢？”
“汪麻说你们到小汪村去了。我就感到大事不妙。”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去找辜福才的呢？”
“昨天晚上，我一直呆在天井附近，你们上了鬼岭以后，我就跟了上去，我本来以为
你们是去找辜福才的，你们离开辜福才家以后，我悬着的心才落在地上，但在在半道上
，汪队长和赵所长提到了辜家堡和辜福才。我想，你们很快就会找到辜福才。所以……”
“你认识汪队长？”
“汪队长就住在汪麻家的旁边。”
“你到汪麻家去过吗？”
“去过，不过都是在金荷花回娘家的时候。”
金荷花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
“你为什么不在当天晚上动手，而要在第二天早上动手呢？”
“辜福才一夜没有睡，大春他娘也在屋里——没有机会下手。”
“当天夜里，你已经潜入辜家了。”
“不错。本来我还有点犹豫，但辜福才的反常举动促使我必须早一点下手。”
“第二天早上就一定会有机会吗？”
“不知道，我在等待机会。第二天早上，辜福才准备上山采药草——他几乎每天都要
上山采药草。本来，我准备在树林里面下手，但没有想到情况有变——婶让辜福才等她
从伏龙寺回来以后再去采药草——老太婆三天两头往伏龙寺跑。”
辜大娘离开家是上面时间？”刘大羽想确认一下门向阳的话有没有虚假的成分。
“七点多钟——快八点了。”
门向阳交代的时间和辜大娘提供的时间基本吻合。
古墓遗尸 第六十六章 汪二虎店铺现身 门向阳黄雀在后
要问的问题太多，刘大羽和欧阳平商量后决定从头开始问，这样条理会清楚一些。
“门向阳，你们是怎么盯上公主墓的，从头开始说。”
“有一次，在喝酒的时候，汪麻提到了两件事情；一件是桃花坞山体滑坡的事情，他
说有不少人在桃花坞挖到了宝贝，他还特别提到汪二虎，说汪二虎挖到了玉佛、金豆、
玛瑙和翡翠。我就让鬼他们去收购。”
“等一下，‘鬼他们’？他们姓甚名谁？一共几个人？”
“鬼姓付，叫付更生，还有一个是他的关门弟，姓苏，叫苏大林……”门向阳顿住了
，大概是遇到了障碍。
“你把付更生和苏大林遇害时所在的位置说一下。”
“付更生死在墓室，苏大林死在棺椁里面。”2号和3号终于有正式的名字了。
“他们都是盗墓贼吗？”
“除了盗墓，还倒卖物。”
“还有一个人呢？死在盗洞里面的人是谁？”
门向阳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他的名，道上的人都喊他猫头鹰——因为他长得很像
猫头鹰。”
“此人年龄多大？”
“比鬼大几岁。”
“从事什么职业？”
“收藏、倒卖古董物。”
“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他走南闯北，能说很多方言。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刨根问底。他这个人居无定所
。他是一个老江湖，我和他在一起共事好几年，不知道他的底细，他的头绪和路很多，
鉴别古董物很有一套。”
“这也就是说，你们公司表面是做服装生意，实际上是在干倒卖物的勾当。”
“是的，我的公司需要这样的人，付更生和苏大林就是猫头鹰介绍给我的。”
“付更生、苏大林，是不是为你们提供货源？”
“是的，还有猫头鹰。他也提供货源，但主要任务是鉴定物。”
“为什么一定要鉴定呢？”
“买家是港澳台等境外商人——他们都是一些内行。如果我们心里没底的话，就会被
对方‘黑吃’。”
“什么叫‘黑吃’？”
“他们会在价格上拼命往下压，如果我们懂行的话，在价格上面，就有了主动权和话
语权。”
欧阳平和刘大羽意识到，他们不仅仅是在侦破一起盗墓案和凶杀案，他们同时是在摧
毁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细的物走私集团。
“接着前面的话题说。你刚才说汪麻提到了两件事情，第二件事情呢？”
“汪麻提到了公主墓，还提到了辜家堡和公主墓的守墓人。辜家在辜家堡住得好好的
，怎么会突然消失呢？汪麻还提到了他的祖父，他的祖父也是干这个的，在他父亲十几
岁的时候，他祖父突然不见了，不见的时间，正好和辜家消失的时间差不多。汪麻听他
父亲说，祖父年轻的时候喜欢沾花惹草，很不守本分，估计是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汪麻还提到了一个人？”
“谁？”
“辜福才。他说在整个二龙山，姓辜的就剩下他一家了，辜家祖祖辈辈住在鬼岭下，
必有蹊跷。我家和辜家沾亲带故，多少知道一点辜家过去的事情。辜家很早以前就消失
了。没想到辜福才这一支会躲到‘鬼岭’来。”
“我就让汪麻和鬼师徒俩对公主墓和周围的陵墓进行实地考察，那里一共有五座陵墓
，哪一座才是公主墓呢？我们当时并不知道，从表面上看，间一座陵墓被盗的可能性很
小。”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这个陵墓群是什么时期的陵墓。没有任何标志，
也就是几个堆叠在一起的土丘。历史上，在荆南市建都的朝代很多，很多帝室成员怕后
人和盗墓贼打扰，在安葬的时候做足了章。我们怕劳而无功，正好遇着桃花坞塌方，我
们就盯上了乡亲们手上的随葬品，接着就打起了公主墓的主意。”
“汪麻不方便收购这些随葬品，我就让鬼师徒两人到二龙上——特别是小汪村转。经
猫头鹰鉴定，这些随葬品是南唐时期的物。但这些物都比较一般，汪麻和鬼他们就盯上
了汪二虎。”
“汪二虎将那尊玉佛卖给了朝天宫物市场的陈老板，你们是不是在暗跟踪了。”
“是的，小汪村人都发了财，汪二虎憋了一段时间，终于沉不住气了。有一天，他把
鬼请进了院门。但价格没有谈拢，汪二虎和其他村民不一样，他的胃口很大，人也很精
明。鬼估计他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再加点价，他肯定会松口，可没有想到他进城了，汪
麻就住在汪二虎家的旁边，他出村必须经过汪麻家的院门口。”
“一天早晨，汪二虎起了一个大早，汪麻立即赶到西山镇，当时，鬼师徒俩就住在西
山镇一家旅馆，鬼就盯上了汪二虎。”
“鬼不是识货吗？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弯呢？”
“鬼识货不假，他只知道东西的真假，却不知道东西是哪个时期的，我们也没有想到
汪二虎会到物市场去。”
鬼跟踪汪二虎，让苏大林通知我，我赶到朝天宫物市场的时候，汪二虎正在店铺里面
和陈老板谈价钱。几分钟以后，汪二虎拿钱走人，我们就进去了。”
古墓遗尸 第六十七章 门向阳投石问路 大黑狗命丧桥下
“你们买下那尊玉佛。”
“是。”
“多少钱？”
“两万八。”
门向阳的话出现了明显的漏洞。
“两万八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和鬼难道不怕看走眼吗？”
门向阳对着鼻吹了一口气：“我刚才忘记交代了，我和鬼前脚进去，猫头鹰后脚就到
了。他装作顾客在我们周围转。掏出香烟，点着了，我们就买下了。”
“抽香烟是暗号吗？”
“对，过去，我们都是这么干的。我们卖货，必须得到他的点头。”
“辜福才在这起盗墓案和凶杀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辜福才和公主墓的案没有关系。我们早就盯上了二龙山的古墓群，特别是公主墓。
听了汪麻的话以后，我就上了‘鬼岭’。辜福才是辜家的后人，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虽然是旁支，但也只能在他那儿碰碰运气了。”
“辜福才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公主墓就是间那堆土丘。”
“根据是什么？”
“墓前有皂荚树，树下有一块很特别的石头。”
“除了辜福才，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呢？”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辜福才是这么说的。我看汪二虎家和辜家的关系非同寻常。我
问过辜福才，辜福才支支吾吾；我也曾问过婶，婶说是八竿都打不到的亲戚，因为住在
二龙山，所以走得比较近。”
“是你先提到公主墓的吗？”
“我先提到了二龙上的风水和历史。辜福才很快就提到了公主墓。”门向阳对心理学
还是很有研究的，他也用到了心理暗示。
“当时，辜福才喝了不少酒，当一提到公主墓，他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他支开了汪
二虎——他把汪二虎支到厨房去了。这正是我所希望的。当时，屋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
。”汪二虎所言非虚。
“你打听汪二虎和他母亲的身份，目的是什么？”
“我想知道除了辜福才，还有什么人知道公主墓的秘密。”
“你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曹师傅家的那条黑狗是怎么回事？”
下面是门向阳交代的内容，笔者整理概括如下：
一三年十一月四日夜——八点多钟，在山里人洗脚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向阳一行五人
，像幽灵一样，从不同方向汇集到了公主墓。
天空下着小雨，伸手不见五指。
门向阳、汪麻、鬼师徒俩先到了公主墓，五分钟以后，竹林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狗
叫声。在这寂静的夜晚，狗叫声传得很远。
不一会，猫头鹰来了，他在小竹林里遭遇到了一条凶猛异常的全身漆黑的狗。这条狗
一直追到木桥东边的树林里面才肯罢休。
本来，他们没有准备对这条狗下手。第二天夜里，在公主墓北边的树林里面突然出现
了两条狗——一条黑狗，一条黄狗，黑狗对着门向阳他们吼了一阵，黄狗不动声色地站
在一旁。
大家商量好了，必须先除掉这条狗，要不然，什么事情都干不成。汪麻答应由他来处
理这件事情。
第二天夜里，汪麻带来了两个肉包，他躲进竹林里，不一会，从曹师傅家的院里面窜
出来两条狗。
汪麻把包扔了过去，一条狗一个，奇怪的是，黑狗吃了，而且吃了两个，黄狗闻了一
下，径自走进了院门。
汪麻在肉包里面下了药。门向阳让苏大林和汪麻同去。被汪麻拒绝了。汪麻为什么要
单独行动呢？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在肉包里面下了麻药，否则，同伙们会非常警觉的
。汪麻一开始就想好了后面的计划。门向阳心知肚明，这也是他所希望的，借汪麻的手
除掉猫头鹰和鬼他们，门向阳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一分钟以后，黑狗瘫在地上。汪麻和将黑狗拖到木桥下面，当时正值秋天，水位比较
低。汪麻将黑狗压在了一块大石头的下面——大石头在水下五十公分的地方。
上岸的时候，汪麻看到竹林里面有两个绿色的光，应该是两只眼睛，它就是曹师傅家
的那条奇怪的狗——阿黄。
每天早上四点多钟，他们就离开了公主墓。山里人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早晨四点多钟
，山路上就已经有脚步声了。
盗洞一共挖了天，汪麻和鬼之所以把盗洞的入口放在灌木丛里，是因为这里有灌木的
杂草的遮挡，这一带，经常有人上山采药草，或者打猎，盗洞口放在灌木丛，不容易被
发现。至于从盗洞里面挖出来的土，汪麻和鬼也是有考虑的。公主墓的西南角十米左右
的地方就是河——河在这里有一个呈三四十度角的弯道，这里树多林深，他们把土倒进
了河里，这样一来，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盗洞口附近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正好可
以挡住洞口。
真可谓机关算尽。
古墓遗尸 第六十八章 汪麻子酒中有鬼 老江湖呜呼哀哉
他们将公主墓东边树林里那间岌岌可危的厨房进行了加固，以作为他们临时歇脚的地
方，人不能全聚在公主墓，否则很容易被人发现。
他们在灶膛里面放了一捆稻草——稻草是汪麻拿来的，这里距离丁字路口有二十米左
右的样，有大树和灌木杂草的遮挡，谁会在意这片废墟呢。
汪麻每天从汪家桃的小店里带来两瓶洋河大曲，目的是解乏，御寒，去邪气。汪麻可
谓老谋深算，前八天是铺垫，最后一天晚上，汪麻的酒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酒了。
真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门向阳和汪麻一拍即合，他们在动手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在
适当的时候解决猫头鹰和鬼师徒俩。
门向阳之所以要留下汪麻，原因很简单，盗挖公主墓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有了陵寝
里面的随葬品，猫头鹰对门向阳来讲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汪麻之所以和门向阳合作，是看了门向阳的出货渠道。他们手的物，只有通过这个渠
道才能赚到大钱，再说，仅凭他一个人是很难搞定猫头鹰和鬼师徒俩的。
基于以上的考虑，门向阳和汪麻建立起了暂时的同盟。
第八天凌晨，盗洞已经挖到米深，鬼从洞里面爬出来，他显得异常兴奋，从洋镐落下
去的声音来判断，盗洞距离墓室已经不远了。
所有人都在洞口，越是到最后，大家的神经绷得越紧，上面的人密切关注着盗洞里面
的情况。
听了鬼的话以后，几个人挨个钻进盗洞，用洋镐敲了敲——声音很空洞，汪麻估计再
挖两三个时辰，就可以到墓室了。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几个人迅速离开了公主墓。
离开之前，经过商量，大家决定由猫头鹰和苏大林守候在盗洞的附近。这样做，有两
个目的，一个是防止他们的其他人单独行动——这也是道上的规矩；第二个目的是防止
盗洞被人发现——千万不能让煮熟的鸭飞了。
两个人隐藏在公主墓附近的树林和灌木丛里面。一天无事。
第天夜里，汪麻按照惯例带来了两瓶酒，他在其一瓶酒里面掺了蒙汗药。
前八天，大家一到盗墓现场，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喝几口酒，第天夜里，汪麻照常拿出
酒来。这里面有一个细节，前八天，汪麻两瓶酒是同时拿出来的，可最后一天，他只拿
出了一瓶酒，这瓶酒没有问题，几个人分而饮之。门向阳象征性地喝了一点。他不善饮
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门向阳甚至还责怪汪麻带酒来：喝酒不但会误事，还会乱性。
汪麻的怀里面还揣着一瓶酒，猫头鹰和鬼师徒俩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的注意力
和心思全聚焦到了墓室里面，每个人都想早一点看到棺椁里面的随葬品。
汪麻和门向阳考虑问题比其他三个人要深远的多。在整个盗墓过程，猫头鹰和鬼师徒
俩谨小慎微，睡觉的时候恨不能睁着一只眼睛，可是到了最要命的时候，他们却大意了。
五个盗墓贼一步一步地接近墓室，而猫头鹰、付更生和苏大林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死
亡。遗憾的是，他们却浑然不知。也可以这么说，他们步步注意，时时小心，但在就要
到手的财宝面前，他们乱了阵脚和方寸。
洋镐挥舞的速度明显比前八天快多了。本来应该挖两三个时辰的盗洞，他们只挖了一
个半时辰。十一点钟左右，洋镐砸在了石头上。
“挖到石头了。”盗洞里面传来了苏大林的惊呼声。
苏大林的话还没有讲完，鬼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盗洞。
“等一下，里面潮湿，阴气很重，先喝几口酒。”汪麻从怀里拿出一瓶酒。
鬼趴在盗洞口，他接过汪麻手的酒瓶，喝了好几口，然后将酒瓶递给门向阳。鬼的意
思是，每个人都得喝。
这里有一个细节要交代一下：门向阳喝了一大口，但没有咽下去，这是汪麻交给他的
方法。他把酒瓶递给了猫头鹰。在猫头鹰喝酒的时候，门向阳将口的酒吐到了草丛里面
，黑暗遮盖了一切。
这里还有一个细节，也要说一说：猫头鹰仰起酒瓶，从表面上看，他喝得毫不犹豫，
而且喝得很多，他一共喝了两大口，第一次，他的舌头堵在酒瓶口——是假喝；第二口
倒是喝了不少，但顺着衣领流到脖里面去了，猫头鹰当时穿着一件军大衣，衣领高高翘
起。
黑暗，汪麻和门向阳捕捉到了这个细节。鬼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盗洞里面。
猫头鹰不愧是老江湖。虽然他并不敢肯定酒瓶里面有章——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啊！
鬼看了看酒瓶里面的酒，然后将酒递给了苏大林，苏大林是一个刚入行不久的盗墓贼
，他哪知道江湖险恶啊，他看师傅喝了，自己也跟着喝了。他是一个酒鬼，他喝了一大
半，剩下一点，递给了师傅，在酒精的作用和强烈的心理预期下，鬼将剩下的酒都灌倒
肚里面去了。
几两酒下肚以后，苏大林劲头十足，他撬开石头，然后用洋镐砸开砖墙。
苏大林第一个钻进墓室，鬼紧随其后，手里面提着一盏马灯。汪麻跟在鬼的身后。
猫头鹰看门向阳没有进洞的意思，犹豫片刻，也留在了上面。但他又急于知道墓室里
面的情况。所以，他趴在洞口，随时和墓室里面保持联系。
不一会，墓室里面传来了好消息：墓室四壁没有发现盗洞——这是他们最担心的，因
为，墓室里面一旦有盗洞，就意味着棺椁里面的随葬品将所剩无几。
好消息如同一剂强心剂，猫头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再也坐不住了。门向阳也沉不住
气了，他蹲在洞口旁，想钻到墓室里面去。
猫头鹰让出洞口，他想试探门向阳是真下还是假下。
门向阳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盗洞。
猫头鹰也钻了进去。
“向阳，你们下来干什么？”
“下来看看，快打开棺椁。”
“你们快上去——守住洞口，你想一想，如果有人堵住洞口，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这可不能闹着玩。你们是不是对我们三个人不放心啊！”汪麻话有话，“你们”应该是
“你”，“如果有人”的“人”应该就是猫头鹰，他可是一个老江湖啊！小心驶得万年
船。墓室里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
门向阳听出了汪麻的言外之意。他退出了盗洞；汪麻的话也提醒了猫头鹰，他退出盗
洞以后，留在了洞口。但他仍然趴在洞口上。
墓室里面传来三个人说话的声音。人在盗洞口，能听见墓室里面的声音，但到底说了
些什么？没法知道，嗡嗡的，不很清楚。
不一会，墓室里面传来了共同用力的声音——估计是在撬棺材盖。
“麻，盖打开了吗？”猫头鹰朝墓室里面喊道。
“声音小一点，你不怕别人听见啊！”汪麻站在盗洞口小声道。
不一会，墓室里面传来了移动棺材盖的声音。
“发财了——这回发大财了！”这是苏大林的声音，声音很高，这回听清楚了。
猫头鹰也很兴奋，但他兴奋的时间不长，随着墓室里面传来的一声惨叫。猫头鹰的后
脑勺上被一样东西重重地敲击了一下，猫头鹰连喊都没有来得及喊就失去了知觉。
这声惨叫是：“师傅，酒里面有药——我们上当了。你快跑！”
在这声惨叫发生之前，门向阳已经站在了猫头鹰的身后，手握着一把平口铁锹。
终于对上号了，1号后脑勺上的豁口就是这么来的。
古墓遗尸 第六十九章 汪麻子侥幸脱险 师徒俩共赴黄泉
“大林，掐死他。狗娘养的，老瞎了眼，认识了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还有那个姓门
的。他妈的，大林，都是师傅财迷心窍——害了你啊！”
“师傅，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你快过来啊！趁我们还有一点力气，先让这个王八
羔去见阎王爷。”
“大林，我快不行了——我动弹不了，我们恐怕出不去了。都怪我啊！我早该想到的
。”
“向阳，你赶快下来！”
“你这个王八羔——狗杂种，去——去死吧！”
“你——大——向——”
墓室里面传来扭打搏斗的声音。
药性已经发作。师徒俩终于看清了门向阳和汪麻的真实面目，但为时已晚。
门向阳将猫头鹰拖出盗洞——当时，猫头鹰的脑袋和一只手挂在盗洞口。
门向阳蹲下身看了看，他要确认猫头鹰是不是死了。
猫头鹰的头上脸上全是血，门向阳用手指在猫头鹰的鼻上试了试，好像还有点呼吸—
—后脑勺上的血还在往外流。
门向阳摘下猫头鹰手上的两只纱手套，盖在猫头鹰的鼻和嘴上，然后将手按在手套上
面。猫头鹰的手蠕动了几下就不动了。
三分钟以后，门向阳松开了手。
门向阳抓住绳——绳的一头系在一棵树上，另一头在盗洞里面，盗洞斜插墓室，绳是
进出盗洞的辅助工具。不管多陡多深的盗洞，汪麻和鬼师徒俩是上下自由，门向阳和猫
头鹰就不行了，当然，这根绳的主要作用是运盗洞里面的土。
门向阳脚朝下，迅速滑进墓室。
墓室里面弥漫着浓重的煤油味。
鬼弓着腰，站在洞口的右侧，他一手搭在墓室的墙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脑门。几秒钟
以后，鬼突然双膝着地，不一会，就倒了下去。
汪麻躺在棺椁的旁边，脸朝上，侧着身，一只手压在身体下面，一只手放在脖上，两
脚笔直地伸着。他已经失去了知觉，身边躺着一盏马灯——马灯还亮着微弱的光，煤油
大概是从这盏马灯里面溢出来的。
此时的苏大林则蹲在棺椁里面，他双手抓住棺椁的边延，在用力向上爬，试了几次，
都没有成功，等他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之后，大概半分钟的样，苏大林的头靠在了棺椁上
，如雕塑一般——蒙汗药的作用已经完全显现出来。
棺椁里面有亮光，应该是马灯发出来的。
门向阳没有去理会汪麻，他走到棺椁跟前，棺椁里面果然有一盏马灯。
门向阳拎起马灯，这才看到，马灯下面是有个骷髅头。棺椁里面没有水，只有一层黑
土，黑土里面，墓主人的骸骨若隐若现，若隐若现的还有一些随葬品——这些随葬品被
泥土厚厚地镀了一层，但露出了一些本色，随葬品已经被人动过了，棺椁的西北角上有
一堆东西，门向阳拿起一件环状物件，在衣服上上下摩擦了几下，然后在灯光下照了了
照，是一个玉镯。怪不得苏大林说发大财呢。
门向阳用马灯照了照苏大林的膝下——苏大林双膝跪在棺椁里面。膝下也有一些随葬
品。
墓室里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到底是做贼心虚，门向阳被这阵急促的咳嗽声吓得魂飞魄散，门向阳的感觉就像诈尸
一样。他举起马灯，在墓室里面照了一圈。
咳嗽的人原来是汪麻，他已经坐了起来。
他望了望门向阳的背影，然后爬到洞口，用沙哑的嗓喊道：“向——向阳，你——你
快——快下来！”汪麻并不知道墓室里面的人是门向阳，他以为鬼师徒俩药性已经过了。
“麻，我在这。”门向阳走到汪麻的跟前。
汪麻总算看清楚了门向阳的脸。墓室里面，亮光和黑暗交织着，黑暗多于亮光。由于
心理的作用，黑暗被放大了很多倍。
“这个苏大林，劲太大了，要不是药性发作，我们恐怕——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
“麻，你吓死我了。”
“我也被你吓死了，你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我听到你的声音，就下来了。”
“猫头鹰呢？”
“解决了。”
“解决了，事情做利索了吗？”汪麻的意思是：猫头鹰是不是死透了？
“你放心吧！阎王爷已经把他的名字勾掉了。”
“鬼和大林呢？”
“你看——”门向阳将汪麻扶了起来，同时举起马灯。
汪麻的脖上有一块血红的掐痕。
汪麻终于看到了洞口附近的鬼和棺椁里面的苏大林。
接下来，老谋深算的汪麻做了两件事：
他脱下自己的背心，分别在鬼和苏大林的鼻和嘴上捂了五分钟。万一这两个人苏醒过
来，那就麻烦了。他们干的可不是到商店打劫的勾当——拿几样东西就走人，他们是在
盗墓，这是一锤买卖，既然进来了，就要收拾干净。要收拾干净，就需要一些时间，必
须让鬼和苏大林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他们才能安心顺利地清理棺椁里面的随葬品。
“既然汪麻已经昏过去了，为什么不趁机除掉他呢？”欧阳平问门向阳。
门向阳是这样回答的：“当时确实有这样的念头，没有想到他突然醒了。不怕你们笑
话，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一个人在那种鬼地方，心里面直发颤。再说，棺椁里面的随葬
品还要清理，这件事情得麻干，还有洞口的处理。我不在行，既然公主墓里面有这么多
的随葬品，那么，其它陵寝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少到哪儿去。麻死了，我去找谁呢？”
我们接着前面的话题往下说。
汪麻做的第二件事是爬到第一个洞口，用树枝和杂草将洞口盖好，墓室里面有灯光，
万一有一个冒失鬼往洞口前面这么一站。结果将不堪设想。汪麻世代以盗墓为生，精得
能和猴谈恋爱。
门向阳留下汪麻，应该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古墓遗尸 第七十章 财宝前眼花缭乱 互堤防如履薄冰
门向阳和汪麻虽为同伙，但彼此都心存芥蒂，互相堤防，面对如此高规格的陵寝——
所谓高规格是针对陵寝的隐秘程度、内部构造、和随葬品的数量而言的，在这种情况下
，人的思想不可能不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面深藏着的欲火和眉宇之间暗含着的贪婪。“欲火”和“
贪婪”的后面就是杀机。
汪麻走到洞口，从绳上解下帆布袋——帆布袋是运土的工具，然后走到棺椁跟前，掀
起棺材盖，从下面抽出一把洋镐，这把洋镐是汪麻在移动棺材盖的时候，藏在下面的，
墓室里面，这是唯一的利器。如果掌握在鬼师徒的手，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这把洋镐原来的位置在洞口旁边的青砖堆里，洋镐把露在外面。苏大林撬开石头以后
，就把洋镐扔掉了，汪麻找了几分钟才找到它，没有洋镐，棺材盖是很难打开的。
苏大林发现酒有药之后，情急之，已经找不到洋镐了。如果苏大林洋镐在手的话，汪
麻肯定在劫难逃。汪麻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以他的经验，药性很快就要发作。
鬼和他的徒弟是一个德性，一进墓室，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师徒俩心情过于急切
，一进洞就扑向棺椁。汪麻藏洋镐的动作，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比较而言，汪麻就非常冷静：他进墓室的第一件事是查看墓室四壁有没有其它盗洞—
—目的是对这次盗墓工作进行合理的估值。
汪麻的头脑非常清醒，他是来盗墓的，不是来欣赏珍宝的——珍宝是要欣赏，但不是
现在。
他示意门向阳将膝盖放平，门向阳明白他的意思，汪麻要借助于他的膝盖爬到棺椁里
面去。
汪麻一脚站在门向阳的膝盖上，纵身一跃，翻到了棺椁里面。棺椁的高度在汪麻的肩
膀处——在门向阳的胸部。棺椁的边延已经朽了，身体碰在上面，就会落下一些不成块
的朽木，还有一些粉末。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清理棺椁里面的随葬品，墓室里面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洞口已
经被盖上，两盏马灯迅速吞噬着墓室里面仅有的一点氧气。
汪麻虽然低着头，但眼睛一刻也没有放松对门向阳的警戒，汪麻将帆布袋平摊在墓主
人的骸骨上面，洋镐成了汪麻清理随葬品的工具。挖洞和运土的工具成了清理和装随葬
品的工具——老祖宗在长期的盗墓实践把所有环节都想到了。
汪麻将随葬品堆在帆布袋上——用“堆”说明随葬品的数量不在少数。他将金银首饰
上的泥土清理干净，玉、玛瑙和翡翠上的泥土仍留在上面，因为随葬品太多，这么多的
东西放在一起，磕磕碰碰，会弄坏的，有点泥土在上面，间有泥土做缓冲，可以避免互
相碰擦磨损，这些东西在棺椁里面呆了很多年，娇贵得很，如果碰坏了，价值就会大打
折扣。
棺椁里面的土有二三十公分深，门向阳左手提着两盏马灯，右手在土里面或抠或挖，
整个人像一床被一样挂在棺椁的边延上，脚已经离开了地面；汪麻用洋镐在土里面仔细
寻觅，遇到块状物，就用手搓一搓。难怪考古队的同志们没有在棺椁里面找到多少随葬
品。
汪麻迅速清理出一角，他直起腰，示意门向阳也到棺椁里面去。门向阳犹豫片刻，然
后爬进了棺椁。
汪麻的目的非常明显，他怕门向阳对自己不利，门向阳站在棺椁外面，居高临下，自
己蹲在棺椁里面，处于进退无据的境地，盗洞口有青砖和石头，如果门向阳对他不利的
话，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两个人同在棺椁里面，心理上没有什么压力，即使门向阳有
什么动作的话，在棺椁里面，门向阳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门向阳之所以犹豫，是他看
不透汪麻的真实意图。汪麻用一瓶酒了结了鬼师徒俩的性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这种
人不得不防啊！
他们在墓室里面呆了一个小时左右，随葬品很多，但到底有多少件，不知道。
汪麻将帆布袋的四根绳对角系了起来，绳正好把帆布袋系了个严实。
汪麻在爬出棺椁之前，双手合十，对着墓主人的尸骸作了三个揖。
门向阳大惑不解：“麻，你这是干什么，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死者为大，咱们客气一点，她就不会找咱们的麻烦了。咱们不是惊扰人家了吗？”
汪麻的名堂真不少。门向阳直想笑，不怕活人，倒怕死鬼，干的是为人不齿的勾当，竟
然能理直气壮说出一些歪理来。
汪麻爬出棺椁之后，两个人还将棺材盖移至原处，苏大林留在棺椁里面和墓主人做伴
了。
门向阳走到距离洞口半米远的地方，脚底下踩到了一样东西，用灯照了一下，是一个
圆形硬物，汪麻拿在手上，上下看了看，原来是一只金手镯。两个人在鬼尸体的附近找
了一会，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去摸苏大林的口袋，也没有去翻动鬼的尸体。苏大林香烟盒里面
的玉佩和鬼身底下的玉环，一定是在药性发作之前藏在身上的。
这里有一个细节：汪麻在鬼周围找随葬品的时候，门向阳说了一声：“麻，快走吧！
我都快憋死了。”话音未落地，门向阳便捷足先登，钻进了洞口。如果汪麻在前面，这
对他来讲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汪麻在盗洞里面上下自如，如果汪麻堵住洞口，那么
，他的命运不会比另外三个人好到哪儿去。
汪麻意识到了处境的险恶，他像猿猴一样，迅速闪进了洞口，紧紧地跟在门向阳的后
面，如果门向阳对自己不利的话，他的手就会死死地抓住门向阳的脚。
这里也有一个细节：汪麻迅速闪进洞口的时候，手的洋镐滑落了。是洋镐自己滑落的
，还是汪麻有意识扔掉的呢？不得而知。
古墓遗尸 第七十一章 猫头鹰葬身盗洞 情急中疏忽大意
门向阳和汪麻爬出盗洞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左右。两个人长长地舒了一口
气，最危险的时候总算过去了。
两个人将几块大石头推到盗洞里，其一块稍大一点的石头卡在洞，然后将堆在洞口周
围的土填到洞，填到一半的时候，门向阳将猫头鹰头拖到洞口，头朝下掀进盗洞，剩下
的土正好填平了洞口。
汪麻做事非常谨慎，他又和门向阳搬来了一些石头压在上面，如果不注意看，谁也不
会想到石头下面是一个盗洞。
十一月份，正值秋末冬初，采药草的人早就不上山了，打猎的人大多收起了猎枪。偶
尔会有一两个拾柴禾的人到松树林里面去划松针，他们绝不会到灌木丛里面去，灌木丛
里面除了荆棘和石头，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汪麻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开春以后，灌木、荆棘和杂草开始
生长，所有盗墓留下来的痕迹都将不复存在。滕队长他们在勘察公主墓的时候，一开始
也没有看什么问题。
两个人将盗墓工具藏到天井下面的山洞以后，上鬼岭，溜进了伏龙寺。
悟能和尚看到的两个人影，难道就是门向阳和汪麻吗？
门向阳回答：“正是。”
那么，既然已经挖到了宝贝，为什么还要到福龙寺去呢？
一是清点分赃，二是睡觉，两点多钟，汪麻无论是回自己家，还是到汪桃花家去，都
不合适；门向阳即使要离开伏龙寺，也必须在清云住持的眼皮底下离开，这样才合乎常
理。每天早晨，僧人们会送水送饭。这时候，门向阳必须出现在禅房里面。
随葬品一共是多少呢？
一共五十件，除了一尊玉佛和金佛之外，全是女人的装饰品，这些装饰品，以头饰为
最多。头饰，又以玉、翡翠和玛瑙居多。
门向阳没有提到猫头鹰和鬼师徒俩的棉外套。
“你们为什么要把衣服藏到桥下面，为什么不直接埋进盗洞里的呢？”刘大羽对门向
阳的话半信半疑。这里应该是一个疑点。
门向阳向刘大羽要了一支烟，点着了，猛抽两口：“我们填好洞口以后，正准备离开
的时候，麻发现了草丛里面的衣服，汪麻想到了桥下，曹师傅家的狗就藏在桥底下，我
们把衣服藏在了那里。
你们难道不怕别人发现吗？
“时间一长，就烂了。”
“你们难道不怕摸鱼人吗？”
“桥下横七竖八地立了很多树棍，摸鱼的人一般不会到那里去。”
“那些随葬品呢？”
“我们分了。”
“我问的是那些随葬品到哪里去了？”
“大部分都处理了，还剩下几件。”
“几件？说清楚了。”
“四件。”
“汪麻呢？”
“和我差不多。”
“你如何晓得？”
“我们每次只出手两样东西，一人一件。”
“为什么？”
“麻对我不放心，他这个人做事一向谨小慎微，他怕我被那些东西看花了眼。这也是
干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一次出手太多，不但价钱上不去，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一件一件
买，可以坐地起价。这样还可以吊买家的胃口。”
“东西都买给了谁？”
“是境外的人，他们是专干这个的，到底是什么来路，买家不会讲，我们也不会问。”
“这些东西，是不是卖给了同一个买家？”
“过去只认一个买家，这次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呢？”
“馋猫鼻尖，这些人嗅觉灵敏得很，现在干这个的人也多了，就像苍蝇一样，都盯上
来了。这么多的东西是不能卖给同一个人的。”
“为什么？”
“如果他们发现我们手上有许多货，这对我们来讲是非常危险的。”
“四件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在家里——卧室——保险柜里。”
“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
“57600913。”
“带我们走一趟。”
门向阳下意识地站起身。
欧阳平示意门向阳坐下，车还要等一段时间。
刘大羽从包里面拿出手机，走出禅房，来到走廊上：“喂，是冯局长吗？我是刘大羽
，对，交代了，详细情况，我们回去以后向你汇报。我们要到门向阳家去提取赃物，请
派两辆车过来，把车停在竹林里。好。冯局长再见。”
欧阳平走出禅房，刘大羽跟了出去。
“大羽，通知老陈和小韩他们，可以撤了。我们在这里等小韩他们，然后走过去。”
“欧阳，你还有什么吩咐？”
“自行车。”
对了，门向阳的自行车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呢？”
小门开了，赵小鹏和柳彬走了进来。欧阳平和刘大羽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自行
车没有找到。
古墓遗尸 第七十二章 刑侦队踏破铁鞋 门向阳挖空心思
第七十二章 刑侦队踏破铁鞋 门向阳挖空心思
大家走进禅房。
“门向阳。”
“在。”门向阳看了看刘大羽，又看了看欧阳平。
“自行车藏在什么地方了？”
“自——自行车，在——在柳大娘家。”
赵小鹏和柳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怪不得在福龙寺周围找了半天没找着呢。
“柳大娘是谁？”
“是柳家湾人。她是一个五保户。”
“住在什么地方？”
“住在村口，在社房后面。”
“你们是亲戚吗？”
“不是。”
“柳大娘跟你家是故交？”
“也不是。”
“走。”欧阳平站起身。
很巧，韩玲玲和周颖来了。
赵小鹏和柳彬一左一右，跟在门向阳的后面，走出了禅房。
“等一下。”
门向阳站住了。他不解地望着欧阳平。
欧阳平从椅背上拿起那件灰色外套挂在门向阳的手腕上，用现在某些领导干部常挂在
嘴边的一句话说是人性化服务。
大家押着门向阳出小门，穿过树林，上了一条羊肠小道。
刘大羽等人曾经走过这条路。
越过一个小山坳，前面有一个大水塘，水塘里面躺着几头水牛，不时从嘴里面喷出一
些水来；水塘的斜对面几百米处就是伏龙寺的正门。水糖的北边是社房，社场边上有几
堆草。
门向阳沿着水塘和草堆东边的小路向南走，穿过一个桑树林之后，大家看到了一片竹
林，竹林的位置在一个山坳里面，穿过竹林，一个低矮破败的茅草屋呈现在大家面前。
茅草屋的门虚掩着。
门向阳轻轻推开门：“大娘。”
屋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声音道：“年轻人，你怎么又来了，你前天带来的点心还没有吃完呢。我这里老
鼠多，难为你老惦记着，连那些老鼠也跟着沾光了。”
随着说话声，一个弯腰驼背的、年已古稀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她手扶着门，仰着脸
，像是在看什么，但什么都看不见，因为她是个瞎——眼窝深陷 上眼皮和下眼皮之间
只有一条窄窄的缝隙；老人门牙已经没有了，两腮凹陷得很厉害。
门向阳的心机太深了。
“大娘，我今天是来拿车的。”
“他们是谁啊？”老人虽然看不见，但耳朵还是很灵光的，“屋里太脏，连坐的地方
都没有。”
老人一边说，一边摸索着将门完全打开，刘大羽走进屋，但他没有看到自行车。
屋里面有一种浓重的老人味，还夹杂着其它味道。
门向阳朝床后面指了指。
刘大羽终于看见了，在老人的床后面，有一辆自行车。柳彬走过去，准备将自行车推
出来，但没有推动——车上锁了。
门向阳指了指右边裤口袋。柳彬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串钥匙：“是哪一把？”
门向阳用手指了一下：“这把。”
公主墓凶杀案又增添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老人家，您跟这个年轻人是什么关系，您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好人啦！”
“好人？”在不同人的心里，好人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把车放在我这儿，又不碍我什么事？可他每次来都要带几样点心。”
“老人家，有人照顾您的生活吗？”
“生产队养着我呢？每年抬粮食都不要钱。公社每个月给我几块钱。我一个人，好对
付。”
欧阳平的鼻有点发酸，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然后从里面掏出五块钱来——欧阳
平平时身上不怎么装钱。刘大羽和其他人合计了一下，五个人凑了三十块钱，加上欧阳
平的五块钱，一共是三十五块钱，然后塞到了老人的手。
老人楞了很长时间，半晌没有缓过神来：她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
同志们走进竹林的时候，看到老人仍然站在门前，但并非目送——雕塑一般。欧阳平
很自然地想到了东门镇的刘奶奶。
“门向阳，你把自行车放在老人这里，出于什么考虑？”
“去年秋天，我住在伏龙寺的时候，经常到附近来转转，老人无儿无女，一人独居，
跟村里面的人几乎不来往，住得又偏僻。自行车放在她这儿，是最保险的，老人眼睛看
不见，她到现在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好一个狡猾的门向阳。如果他不说，同志们还真不知道自行车的下落。
同志们在竹林里会合了。陈杰和李化也来了。赵所长也在。时间是点十分。
汪麻今天出殡，从公主墓到竹林东边的小路上，落了一地的纸钱，欧阳平他们赶到竹
林的时候，出殡的仪式早就结束了。汪麻被安葬在竹林北边的土丘上。坟地上还聚集着
一些人，坟头上飘着一些白色的条状物。
“赵所长，小汪村附近有很多土丘，金荷花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地把汪麻安葬在这里呢
？”
“二龙山已经被上面规化为南唐陵寝保护区，保护区里面的坟墓也要限期迁出。”
考古队的挖掘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着，今天，围观的人似乎更多了。因为时间紧，欧
阳平一行路过挖掘现场的时候没有去打扰滕队长他们。
不过，欧阳平等人、特别是门向阳的出现，还是惊动了在考古现场围观的人。
欧阳平看到了汪二虎、汪队长和曹师傅。曹师傅的肩膀上扛着一根粗长的扁担，扁担
头上绑着几根绳，估计是抬棺材的工具。他们刚参加完汪麻的葬礼，正在考古现场看热
闹。汪二虎认出了门向阳。
门向阳从汪二虎面前经过的时候，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虽然有灰色外套的遮挡，但人
们很快就确认了门向阳的角色地位。
汽车启动的时候，欧阳平看到，金荷花在几个女人的搀扶下，上了小木桥，后面跟着
一个女人，手牵着一个小男孩。
这两天，二龙山的空气显得凝重而萧杀，明天，又要有一位老先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去
报到，老天也也应了这个景，把天空弄得灰蒙蒙的，偶尔还飘下几滴雨。
古墓遗尸 第七十三章 随葬品果然不俗 刘大羽似有所思
汽车进入山门，走北京东路，绕过鼓楼广场，驶上北京西路，在西康路口拐向北，西
康路一带，大部分是欧式别墅。
“向右，第三个路口再向左。”门向阳低头望着车窗外。
这里的道路比较狭窄，岔路特别多。
“到了。”
汽车在一个大铁门跟前停了下来。大铁门有一丈高，院墙比铁门高出半米的样。
柳彬扶着门向阳下了车。
门向阳走到铁门跟前，用脚踢了踢铁门。
“旺——旺旺——旺旺旺。”院里面回应的是激越高亢的犬吠声。
“谁啊？”终于有人说话了——声音很苍老。
“武妈，是我。”
“向阳啊！你等一下，我来开门。”
不一会，大铁门左侧的一扇小门打开了。一个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她用眼
睛扫了一下其它人，再看看门向阳的表情，颜色骤变：“向阳，他们这是——”
老太太后面的话被狗叫声掩盖了，伴随着铁链的声音。院门不远处，一个雨棚下拴着
一条黑灰相间的母狗，一根两米长的铁链被它拉得直直的；它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牙
齿全部暴露在外面，嘴唇上有几条明显的沟槽。它的后面有一床破棉花胎，棉花胎上面
有几只小狗，相互依偎在一起，蠕动着，好像刚生下来不久。
“旺财，别叫了，你没看见，是主人回来了。”
母狗很听话，果然不叫了。哼哼唧唧地回到了棉花胎上，把几只小狗圈到了自己的怀。
“向阳，把衣服给我。”武妈拿起灰色外套的时候，他看见了门向阳手腕上的手铐，
“这，向阳，这是怎么回事啊？”
“武妈，你就别问了。”
院里面有一幢两层欧式小楼。
武妈呆呆地站在一旁，门向阳走进了小楼。
卧室在楼上。
床头柜旁边果然有一个保险柜。
门向阳拨了几下保险柜上的密码转扭，打开保险柜，里面果然有四样东西。
这四样东西分别是：
一个紫金香炉，上面是凤凰和祥云组合的造型——全为镂空；炉体上有四个凸起的章
体字：“永享安康”；下面有个脚，每个脚着地的地方都是虎头造型。刘大羽见过不少
古董物，但这样的物件还是第一次见识。
一尊玉佛，造型为大家所熟悉的千手观音，高三十公分左右。
一件头饰，为凤凰造型，长十五公分左右，刘大羽见过金簪，但这么长的金簪——特
别是凤凰造型的金簪，没有见过。
第四样东西是一个半环形玉器，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门向阳，这是什么？”
“这叫玦，是古人的装饰物——挂在身上的。”
关于随葬品所有的情况，都是门向阳提供的，其可信度到底有多大呢？同志们虽然见
到了四样东西，但未必“眼见为实”。是门向阳事先布好的局？还是以点遮面，丢卒保
帅呢？神秘人物就是门向阳吗？欧阳平和刘大羽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有的症结
都集到门向阳的手机上——门向阳为什么要砸坏手机呢？
还有，门向阳的交代太过积极，交代的过程，也太过从容镇定。
门向阳的手到底还有多少赃物呢？汪麻已死，死无对证。欧阳平和刘大羽立即意识到
：第一，如果门向阳不是神秘人物的话，那么，神秘人物对门向阳来讲，一定非常重要
。第二，如果门向阳交代的四样随葬品只是冰山一角的话，那一定是老鼠拖木掀——大
头在后面。
柳大羽很自然地想到了汪麻，汪麻的赃物会藏在哪里呢？
离开门向阳家的时候，刘大羽看到，母狗躺在棉花胎上，几只小狗正在吃奶。
门向阳被带回了刑侦队，门向阳的交代还没有结束呢？等门向阳交代完之后，同志们
还要到汪麻家去一趟。
古墓遗尸 第七十四章 刑侦队汪村觅踪 急下手提前动手
吃过饭之后，审讯继续进行。冯局长也来了，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欧阳平和刘大羽把
公主墓凶杀案的侦破情况向冯局长做了比较详细的汇报。
审讯的地点在审讯2室。
刘大羽询问，周颖记录。
冯局长和欧阳平坐在刘大羽和周颖的旁边。
审讯内容如下：
五月日早晨，门向阳天刚亮就来到了公主墓东边的密林深处。
门向阳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公主墓下面的松树林，有一条丁字形的路口，刑侦队进入二龙山必然要经过这个丁字
路口，公主墓盗墓案和凶杀案的线索在小汪村，只要汪麻不出纰漏，门向阳就可以高枕
无忧。也可以这么说，只要刑侦队的人不进小汪村，就可万事大吉，门向阳自作聪明，
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刑侦队的人一定是野猪吃刺猬——无处下口。
遗憾的是，刑侦队的第一步就蹅进了小汪村。
五月号上午点多钟，门向阳看着陈杰一行进了小汪村，这时候，他并不担心，因为汪
麻此时不在小汪村，八点多钟，汪麻就挑着货郎担向北去了，不是到辜家堡就是到黄家
洼和柳家湾去了。
自从做成了那件事情以后，汪麻再也没有心思走村串户买东西了，门向阳告诫过他几
次，还应该像过去一样，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出不妥来，汪麻没有办法，只得耐着性一切
如常，但每天都是迟出早归，门向阳知道他的心思，汪麻不放心那些东西啊！
门向阳尾随陈杰一行。他对小汪村的地形和环境非常熟悉。
刘大羽看了看欧阳平：“门向阳，你回忆一下，我们去了那些人家？”在门向阳的交
代，神秘人物完全消失了。单凭门向阳和汪麻两个人，能轻而易举地杀害猫头鹰和鬼师
徒吗？猫头鹰和鬼可都是老江湖啊！
刘大羽想从门向阳的交代找到破绽。
“我躲在天井下面的树林里，我只关心汪麻，只要你们不找汪麻，我就放心了。”
“五月号，我们并没有去找汪麻，你为什么还要杀他呢？”
“你们晚上不是又去了吗？”
同志们刚开始的判断是对的，陈杰等人的行动被人跟踪了。
“我们到小汪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而汪麻死亡的时间是在天黑之前——五点多
钟。”
门向阳一时无语——大概是思维出现了短路。
陈杰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把笔记本推到了刘大羽的面前。
刘大羽看着笔记本道：“门向阳，你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吗？”
陈杰笔记本上的内容是：“1，我们进入崖口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个人影——但很快就
不见了——消失的方向是小汪村，2，我们在汪家贵家呆了半小时左右。”
如果汪麻是门向阳杀害的话，那么，这个瞬间消失的黑影一定另有其人。
“下午，你们离开小汪村以后，我回到伏龙寺，心神不定，坐立不安，感觉很不好。”
“为什么？”
“你们刚接手案，这么快就找到了小汪村，你们一定是找到什么线索。而汪麻就在小
汪村。我不能再等了。”门向阳总算说了一句大实话，“照这样下去，你们迟早会找到
汪麻。”
“七点钟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我一直躲在树林里面。”
“你没有去过其它地方吗？”
“没有。”
韩玲玲看到的黑影肯定不是门向阳。
“你把作案过程说一下。”
“两点多钟，我去了一趟辜家堡。买了两块猪头肉，半只盐水鸭和一包花生米。”
“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
“汪麻好这一口，特别是猪头肉。”
“猪头肉全带到汪麻家去了吗？”
“我留了一块在口袋里。”
“为什么要留一块呢？”
“寺庙里面的饭菜没有一点油水，我想留着晚上吃。”
门向阳显然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连佛教徒都谈不上。
“你带酒了吗？”
“带了，汪麻好酒，除了早上，他顿顿不离酒，如果没有酒，要想——是不可能的。
”“想”后面少了几个字，应该是“除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汪麻的软肋就是
贪酒——说贪嘴更准确一些。
“你在酒里面放了什么？”
门向阳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望着刘大羽。又看了看欧阳平和冯局长。欧阳平眯着眼
睛，直视着门向阳；冯局长最里面叼着一支香烟，表情异常平静。
大家都看到了：门向阳的眼睛里面写着两个大大的问号。门向阳算是遇到对手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对汪麻的胃进行了解剖。”
“我乘汪麻不在意的时候，在酒里面下了蒙汗药。”
“蒙汗药是从哪里来的？”
“就是安眠药。汪麻用蒙汗药麻翻了鬼师徒俩……”
“你受到了启发，是不是这样？”
“是的，不过，安眠药没有汪麻的蒙汗药效果好。”
“怎么讲？”
“汪麻的蒙汗药要什么时候倒就什么时候倒，他的药是祖传的。不像安眠药，汪麻半
个小时以后才……”
“接着说。”
“我进了小汪村。”
“从什么地方进去的？”
“崖口右边有一条进村的路，这条路通到汪麻家后面的树林。”
“骑自行车去的吗？”
“是的。”自行车总算派上了用场。
“自行车藏在了什么地方？”
“藏在了崖口前面的灌木丛里，那里有不少坟堆，一般人是不会到那儿去的。”门向
阳对小汪村周围的环境也很熟悉。
在同志们的印象，崖口西边确实有不少坟茔，我们在前面也交代过。
古墓遗尸 第七十五章 汪麻子道高一尺 门向阳魔高一丈
“我钻进了汪麻家后面的树林，蹲在灌木丛里。”
欧阳平将周颖手的笔记本挪到冯局长的面前，翻到五月日，上面有一份李化和左向东
签名的勘查记录。
刘大羽明白欧阳平的意思：“门向阳，你当时穿什么样的鞋？”
“就是脚上这双鞋。”
“多少码？”
“四十二码。”
冯局长和欧阳平同时点点头，其意思是李化和左向东在茅厕和草丛里提取到的鞋印的
尺码和门向阳鞋的尺码是一致的。
其实，刘大羽早就对笔记本上的信息娴熟于心了。
这也就说，门向阳确实是杀害汪麻的凶手——至少是凶手之一。
“你躲进树林里是什么时间？”
“三点左右。”
这个时间和二楞他娘反映的情况是吻合的。
“汪麻还没有回来，院门锁着，两头猪在猪圈里面嗷嗷叫。我就发了一条短信给汪麻
。他身上有一个BB机。”
“你们就是通过这个来联系的吗？”
“是的，这个BB机是我买给他的。”汪麻没有对老婆说实话。
“你呼他的内容是什么？”
“我让他赶快回家，有重要的事情商量，最后，我还加了；‘十万火急’四个字。”
“汪麻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半个小时以后。”
“继续。”
“汪麻打开后院门，把我让了进去。他很紧张，劈头就问出了什么事情？我跟他讲公
安已经找到小汪村来了。他大惊失色。问我怎么办？我让他出去避一避，他说不能回避
，如果回避，不就等于告诉你们他和公主墓的案有瓜葛吗？”
“你怎么说？”
“我让他一切如常，如果公安找到他的头上，就一问三不知。”
“你的真实意图并不是和他商量如何应对我们的询问，这只是你的烟幕弹，对不对？”
“是的。我当时只想找机会下手。很巧，他午没有吃饭，回到家就到厨房找东西吃。
我从怀里拿出了酒和卤菜。”
“他没有察觉吗？”
“不知道，他拿起一块猪头肉就往嘴里送。我以前到他家的时候，都要带酒和猪头肉
。”
“别停下来，往下说。”
“刚开始，我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汪麻并不糊涂，他把我带的酒收起来，说我的酒太
好，留他以后慢慢喝，他从堂屋里面拿来一瓶洋河大曲。他怕我的酒里面有东西，在酒
里面放药，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所以，他对别人的酒特别警惕。”
“那你是怎么得手的呢？”
门向阳犹豫了一会，道：“他怕心存戒心，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我将计就计，
放开来喝了两杯。”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其实，我的酒量很大，但汪麻不知道，我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门向阳也是一个
不简单的角色啊！
“他渐渐放松了警惕。我又喝了两杯，第二杯刚喝完，我把酒杯扔到了地上，坐下去
的时候，凳一歪，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两个心怀叵测的人在斗智斗勇。放松了警惕的汪麻，危险正在逼近他。
“汪麻把我扶到板凳上，我就势趴在桌上，汪麻赶忙去泡茶……”
门向阳的机会来了。汪麻以为门向阳喝醉了。
“他到堂屋拿茶的时候，我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粉倒进了他的酒里面，拿筷搅了搅。他
这个人十分贪酒，不喝到舌头发直是不会罢手的——他还会接着喝。”
“汪麻回到厨房的时候，我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拿茶泡茶让我醒醒酒。我说没有醉
，还能喝，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和汪麻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喝了下去。”门向阳不愧
是一个出色的演员。
“汪麻端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其实，真正喝醉的人是他。”
“这杯酒下肚以后，他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不一会就趴在桌上了。”
古墓遗尸 第七十六章 门向阳自作聪明 刑侦队洞察秋毫
门向阳在这里卡住了。
“接着往下说，爽快一点。”
“货担上正好有两根绳。我把两个绳系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汪麻把绳放在货担上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不——不知道。”
“让我们来告诉你吧！汪麻两个货担的底板都有些松动，他想用绳把底板兜起来，我
们量了一下，绳的长度正好够货担的周长。你想制造汪麻自杀的假象，但没有想到这两
根绳泄露了天机：一个想死的人还会在意自己的货担吗？”
“还有，这两根短绳是从另外两根长绳上割下来的。两根长绳是金荷花山上砍柴时捆
柴用的，汪麻既要用绳，又要考虑到老婆捆柴有绳用，所以割下了一小截，一个想死的
人，能考虑得这么细致入微吗？”
冯局长重新点着了一支烟，嘴角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他对刘大羽的能力和才干非常赞
赏，同时赞赏欧阳平独具慧眼。
在阴暗的灯光下，门向阳的脸色越来越阴暗。
“你接着往下说。”
“我把两根绳系在一起，把汪麻扛到屋后的茅厕里，那里有两棵桑树，我把汪麻吊在
一棵桑树上。在离开厨房之前，我把桌上的碗筷和酒杯收拾了一下。”
“汪麻没有一点反应吗？”
“我把他往树上吊的时候，他的腿瞪了几下，手抓住套在脖上的绳，但为时已晚。我
管不了那么多了，拼命地往上拉。不一会，他就不动了。”
“箩筐是怎么回事情？”
“我把一个破箩筐扔到茅坑里面，让人一看就知道汪麻是自寻短见。”
“汪麻鞋上的粪便是怎么回事情呢？”
大概是刘大羽的问题太过突然，门向阳摸了摸耳朵，挠了挠腮帮，迟疑片刻道：“我
把汪麻放在茅坑旁边的时候，没有放好，汪麻一只脚掉进了茅坑。”
“我把汪麻吊到树上以后，拽了一把草将鞋上的粪便擦干净了，没有想到还是被你们
看出破绽来了。”
门向阳低估了同志们的能力，同志们所看到的东西要多得多。
“从你把汪麻挂到树上，到金荷花回到家，这间大概有多长时间？”刘大羽想证实一
下同志们的判断。
“我刚把汪麻挂好，你们就来了，接着院门就开了。金荷花也回来了。”
照这么说，同志们对汪麻的死亡时间的判断还是有点出入的。但要从汪麻被麻翻之时
算起，时间还是吻合的。
“我们晚上进小汪村，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门向阳一直躲在
树林里面，他就不可能看见同志们进村。
“你们晚上去不去小汪村，我当时不敢确定，当我有一种预感，必须早一点除掉汪麻
——因为汪麻是唯一知道我们——唯一知道我底细的人。”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门向阳先说“我们”，后说“我”。欧阳平和刘大羽都注意到了
这个微小的细节。欧阳平走到冯局长的跟前，和他低语了几句。他们说的可以也是这件
事情。
刘大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这样一行字：“我们——我？”
门向阳在这里露出了破绽。虽然他说的合乎情理，但刘大羽还是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
题。
“我们在汪麻家勘查现场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天井附近。我看到你们的人上了鬼岭以后，就想到了辜福才。我就跟了过去。”
“我听你们提到了柳家湾，估计你们是去找汪麻的连襟柳三顺或者汪麻的姘头汪家桃
了解情况，这我就不但心了。”
“为什么？”
“这两个人对汪麻的底细不清楚，金荷花都不知道他干挖坟掘墓的事情，柳三顺和金
荷花就更不知道了。”
“这你就说错了。正是由于柳三顺和金荷花提供的情况，我们才确认汪麻的死和公主
墓凶杀案有牵连。”
门向阳疑惑不解地望着刘大羽的脸。
“汪家桃交给我们一个玉佩——这块玉佩正是一件随葬品；汪麻每天晚上离开柳家湾
的时候，都要从汪家桃的小店里面拿两瓶洋河大曲。这你总该知道吧！”
门向阳低下了头。
“汪麻离开汪家桃家的时间是晚上七八点钟，回到小汪村的时候却是第二天凌晨四点
多钟。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那你们怎么知道汪麻是盗墓贼的呢？”
“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小汪村有人知道汪麻祖上的那些事情，而且，还有
人在汪麻家后面树林里面的山洞里面发现了盗墓工具。”
门向阳做梦都没有想到，刑侦队的同志们竟然在短短的几天里了解到了这么多的情况。
古墓遗尸 第七十七章 草丛中偷听谈话 辜福才命丧鬼塘
接下来，门向阳交代了杀害辜福才的全过程；
五月十号上午八点多一点——请注意，这个时间正是欧阳平他们从刑侦队出发的时间
，辜大娘走出院门到伏龙寺上香去了，门向阳像幽灵一样来到了辜福才家的院门口前。
辜福才正在院里面劈柴，旁边有一堆劈好的木材，地上还有几根树棍。
门向阳还没有进院门，辜福才家的阿黑就迎了出来，门向阳从口袋里面掏出事先准备
好的猪头肉，扔给了阿黑——说准确一点是扔进了辜福才家对面的松树林，阿黑冲了过
去。
正在门向阳犹豫怎么下手的时候，辜福才走进了厨房，斧头斜立在一根树棍上。
门向阳轻轻推开院门，然后带好院门，院门上有一个铁钩，门向阳将铁钩挂到了门鼻
上。如果有人来，就得喊门。带上院门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狗挡在外面，阿黑在跟前
，情况难于预料。
门向阳从口袋里面套出一副纱手套。
辜福才打开锅盖，灶台上有一个碗和一双筷，碗里面有一个勺，辜福才从碗橱里面拿
出一个瓶，拧开瓶盖，往碗里面倒了一点东西——好像是麻油。
门向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此时，辜福才背对着厨房的门，他正准备用
筷挑锅里面的面条——对于门向阳的到来全然不知。
门向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匆忙之——当时，屋里面的光线有点阴暗，门向阳的右脚
碰到了桌旁边的竹椅，竹椅哗啦一声倒在地上——竹椅距离灶台只有一步之遥。
辜福才猛然回头，他看见了门向阳——至少是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辜福才大惊失色
，他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
后面的话已经来不及说了，此时的门向阳就在辜福才的身后。
门向阳用右手捂住辜福才的口和鼻，左手扼住辜福才的脖，这两个动作几乎是在同一
时间内完成的。
困兽犹斗，辜福才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辜福才年已古稀，在人高马大的门向阳的
面前，就如同老鹰手的小鸡。刘大羽估计，灶墙上的鞋印可能就是这时候留上去的。
门向阳看着手表，右手按在辜福才的脸上，长达三分钟之久。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辜家是单门独户。平时少有人来。
在他确认辜福才断气之后，戴上手套，扛着辜福才，出厨房门，再出院门，直奔鬼塘。
从辜福才家到鬼塘只需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条路上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杂树。正是
由于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门向阳才敢于用这种方式结束辜福才的性命。他的判断是对
的，刑侦队的同志迟到了一步。
门向阳将辜福才扔进了鬼塘，很快，尸体就沉到水下去了。
门向阳刚准备离开鬼塘的时候，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把门向阳吓得魂飞魄散——
差点栽倒水塘里面。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辜福才家的阿黑。一条贪吃的狗，把自己的主
人弄丢了。
“等一下，阿黑好像跟你很熟吗？”刘大羽很自然地想到了辜福才家的大狼狗。
“我每次到辜福才家去，都带东西给他吃，吃饭的时候，我会特别照顾它。所以，他
跟我特别亲近。”
门向阳迅速离开了鬼塘，辜家掩映在树下的黑瓦屋和他渐行渐远。
走到一半的时候折回头，门向阳觉得不妥，所以又返回辜家，闪进厨房，挑起水桶。
阿黑跟在门向阳的后面，不离左右。
门向阳把一只水桶放在跳板上，另一只水桶和扁担扔进了水塘里。
“布鞋是怎么回事情？”
“布鞋是我放在码头上的。”
觉得再没有什么破绽之后，门向阳钻进了辜福才家对面的松树林。
糟糕的是，阿黑一直跟着他，在半道上，门向阳赶走了阿黑。
几分钟以后，他进了伏龙寺。
门向阳自以为消失于无形。
古墓遗尸 第七十八章 汪大娘眼神不对 急匆匆离开辜家
十点钟左右，门向阳的手机响了。是辜大春打来的，门向阳赶到柳大娘家，推走了自
行车，他抄小路，到牛角镇，买了一顶被面和一沓纸。
一个小时以后，门向阳出现在辜福才家的院门口。这个演技高超的演员，刚演完凶手
的戏，又以吊唁者的身份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奔丧只是一个幌，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
了解情况，探听消息。
门向阳耳听路，眼观八方。
他看到了刑侦队的同志，但他没有往上凑，而是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观察，或者故
意和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之所以没有和刑侦队的同志照面，就是怕弄巧成拙，引起刑侦
队同志们的注意。
他还注意到了韩玲玲和周颖。他甚至向辜大娘打听韩、周二人的身份。
“辜大娘怎么说？”
“她说是侄女儿——是远房亲戚。”
“你凭什么怀疑这两位女同志的呢？”
“她们对上门的人特别在意，她们做事没有山里的女人利索。”
门向阳还注意到了汪二虎的母亲。吃过饭以后，汪二虎的要走，辜大娘拼命挽留，汪
二虎的母亲执意要走，辜大娘将她送到院门口，辜大娘的一席话引起了门向阳的注意。
“什么话？”
“她说：‘说好了不走的，怎么突然又要走呢。我还指望你搭搭手呢？’”
“汪二虎的母亲怎么说？”
“她说：‘孙没有人带。汪麻明天出殡。’我到辜家的时候，跟她打招呼，她微微一
笑，态度比较冷淡，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有意识地接近她，她都避开了。她看我的
眼神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特别是柳老爹对她的称呼，提醒了我。”
“什么称呼？”
“大春他大姑。大姑，这就说明她和辜福才是一个姓。”
“辜福才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吗？”
“他只说是远房亲戚，同辈人都喊她汪嫂，小字辈都喊她汪婶。我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
“你是不是担心汪二虎的母亲可能知道一些事情？”
“是的，我晚上就到小汪村去了。只有汪二虎母亲一人在家，小汪村绝大多数人都在
汪麻家。刚想下手，你们就来了。”
“你看到我们以后，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闪到东院墙下，然后爬进了院——那里有几棵芭蕉树，挡住了你们的视线，等你
们往鬼岭去的时候，我钻进了后面的树林。你们回到二虎家院门口的时候，我上了鬼岭
。”
门向阳还会逆向思维，同志们当时也没有想到门向阳会躲到汪二虎家的院里面去。
“你爬进汪二虎家的院，是不是想继续你的杀人计划？”
“是的，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杀人的时间是有的，离开杀人现场的时间就没有了我
刚准备下手，你们就回来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能冒这个险。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
尽的时候，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你到二龙山来，身上带着大哥大，难道仅仅是为了发短信给汪麻吗？”刘大羽还有
半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除此以外，你是不是还和什么人通话呢？”
“不错，我带大哥大就是为了和汪麻联系。在二龙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家安装
电话。”门向阳说的也是事实。
门向阳的话能糊弄住刑侦队的同志们吗？欧阳平和刘大羽心里面敞亮着呢！神秘人物
根本就不是二龙山的人。门向阳用的是心理误导，他想把同志们的注意力往别处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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