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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发帖数: 1195 | 1 对楚明秋的担忧,勇子和虎子也不过陪着担忧了一会,便将精神集中在厂子上去了,楚
明秋很快便加入到讨论中,楚明秋给他们提出一个问题,除了工兵铲外,他想将野外背
包也交给虎子他们。
“那你呢?”虎子和勇子都有点意外,他们都知道这是楚明秋留给自己的,这要交
出去了,自己可就没了。
“我再想办法,”楚明秋随意的笑了笑:“再说了,这工厂要建起来了,我不一样
可以赚钱,你们说是不是?”
“那行,最差你也可以学你家老祖宗,摇铃行医去。”虎子笑道,勇子嘿嘿的也笑
起来,这笑话已经他们打趣楚明秋的老笑话了。
楚明秋一点不害臊,大咧咧的说:“你们还别笑我,我楚家老祖宗的手艺可还在,
再说了,哥们还学了西医,咱是中西结合。”
勇子和虎子同时嘘出声来,一脸鄙视,勇子随口问水生拿走的几个野外背包卖得怎
样,楚明秋说不知道,水生还没给他回话。
虎子和勇子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校办工厂的筹建中,姜大伟看着很是高兴,他
听了楚明秋的建议,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宣传周的活动,加强了军训,特别是队列训练,
每天下午操场上都是热闹非凡,口号喊得震天响。
楚明秋让大柱到楚宽远那,对楚宽远及其员工进行为期两周的培训,大柱很爽快的
答应了。
楚明秋倒不在乎,工厂办不办都可以,水生拿了几条背包去卖,结果让他很惊喜,
十条野外背包居然卖了一百块钱,本来他定价八元,水生拿去卖十元,纯利润便有七十
元,他和水生对半分了,水生有点不好意思,楚明秋却告诉他,这是他应得的,出去卖
包是要背风险的。
不过,这事给正处于财物困境的他很大鼓舞。从数字上说,他的钱还不少,还有八
千多,可问题是,他清楚的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会很艰难。
家里每月固定收入便是不老平安加上他自己和楚诚志他们三人的生活费,总共不过
九十块,而且,不老平安的三十块生活费,他没有动,给两个孩子存起来了。而小赵总
管夫妇,他是绝对不肯收他们的生活费,尽管小赵总管说了几次,他都坚决拒绝了。
剩下的就六十块,六十块钱养活这么大一家人,完全不够,每月他都要取一百块钱
以补足家用,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钱不够了,每年要补贴一千多块,最多也就能持续六
年多。
除了吃饭外,还有几个问题必须有准备,小赵总管夫妇和常欣岚都老了,有个生老
病死的问题,他必须有所准备,所以,他的钱不够了。
他必须想一个挣钱的法子,否则,过不了几年,存折就空了。
现在有这么个挣钱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趁进货的机会上中医院去看看高庆。
中医院的全称是燕京医学院附属中医院,蹬车,沿着公路向医学院驶去,一队队游
行队伍从边上过去,没人注意这个看上去象是搬运工的青年。
“打倒英帝国主义!”
“坚决支持香港人民!”
“打倒港英政府!”
.....
游行队伍从楚明秋身边过去,楚明秋偶尔也举起手臂高声叫嚷,到后来,他干脆停
下车,坐在车上看游行队伍过去。
这段时间,支援香港工人的游行越来越多,参加的群众从数万到数十万,天安门广
场隔上几天便有一次集会,与此相对的是,人民日报的声音越来越严厉,火药味也越来
越浓。
但楚明秋对这些不关心,几十年以后,中国人喜欢资本主义呢,美帝英帝香港,是
他们向往的地方。
待游行队伍过去后,他才蹬车慢慢走驶去,好像远远的跟着游行队伍,今天他的车
不是收破烂的装饰,自从四旧行动过后,他便决定不再收破烂了,三轮车上的装饰自然
就取消了。
三轮车很沉重,车上装了几卷厚厚的粗麻布,另外还有一些配件,主要拉链和扣子
,这些小东西用两个纸箱子装着放在后面。
天气很热,汗水浸透了汗衫,楚明秋擦把脸,看看中医院就在前面,他加劲蹬车,
很快进入医院内,在住院部边上将车停下。
医院就跟外面一样,到处都是大字报,不过,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没有广播,
显得相对安静。
在门诊大楼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高庆,他转身又到住院部去,说实话,他不愿去住
院部,住院部的副主任是孙晓川,他不想见这个人。
还好,半道上遇见了大师兄范中行,可范中行在扫地。
“大师兄,你现在也开始扫地了,好,好,向劳动人民学习!”
范中行抬头看是楚明秋,这要换其他人,可能会生气,可若是楚明秋,他也只能苦
笑下。
“你这猴崽子怎么跑来了,现在师兄帮不了你了。”范中行叹口气。
楚明秋沉默了下:“师兄,你怎么也....”
范中行悄悄摆手,摇头道:“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楚明秋深深叹口气:“老师的情况还好吧。”
范中行也叹口气:“也不好,现在被监管起来了。”
楚明秋左右看看,来往的病人和护士虽然多,可没人注意他们,楚明秋低声问道:
“那张通行证不行吗?”
“就是那张通行证的麻烦。”范中行叹口气,他也左右看看,然后向边上移动了几
步,靠近花圃,然后才低声说:“老师的事,你别问了,也别瞎参与,现在他的事,学
校上下都不敢说话。”
“倒底什么事啊!”楚明秋一下着急了,半年不见,高庆居然出了大事,而且看上
去很严重。
范中行深深叹口气,低声说:“江青说老师以前给她治病,故意下错药,是要谋害
她。”
楚明秋闻言不由暗自长叹,这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以高庆的人品医德,何曾会
有加害于人之事。
“学校的造反派把老师监禁起来了,每天逼供。”范中行说道:“也不知道他受不
受得了。”
楚明秋想了想:“师兄大概也是受老师连累,唉,师母他们呢?”
“师母,”范中行神情悲戚,眼眶一红说不下去了,楚明秋微怔随即着急问道:“
师母怎么啦?”
高庆的太太与他的另一个师母很相似,与高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是高中毕
业,可从未出去工作过,楚明秋曾经见过她,是个非常优雅的家庭妇女。
“哎,别问了!”范中行低着头说,楚明秋长长叹口气,高庆有二子一女,长子在
上海行医,此子在建国前去了香港,最小的女儿在东北,在帝都,就他和老伴俩人。
“老师现在关在那?”楚明秋问道。
范中行摇摇头:“谁也不知道,据说,他的案子成立了秘密专案组。”
楚明秋无声的叹口气,早知道就坚决将高庆弄到山里去,可转念一想,到山里就真
能避过此劫!
看着范中行,不用他说,也知道,多半是受老师的牵连,否则以他的光荣历史,怎
么会沦落到打扫卫生的境地。
得知高庆的遭遇后,楚明秋的心情极坏,连续几天都没好心情,罕见的冲小平安发
火,差点关了他的紧闭,弄得全家人都战战兢兢的。
“哥哥这是怎么啦?”小不老安慰着掉眼泪的小平安,边抬头问林晚和楚箐。
“唉。”林晚轻轻叹口气,抚摸着小平安的头:“他心里不好受。”
“为什么呢?”小不老依旧很不解,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林晚。
林晚微微摇头,起身要走,又扭头说:“你们别乱跑,啊,就在家里。”
楚箐连忙问:“你上那去?待会还要排练呢。”
“我去看看他。”林晚说着向屋里走去,楚箐嘟囔着嘴,四十五中要搞文艺会演,
大丫找上她们,林晚负责编舞和指导,每天都要上四十五中排练。
楚明秋在清理四旧,现在,他把时间分成两块,上午清理四旧,下午地下工厂,其
实只能算地下作坊,工人只有他一个,销售也只有水生一人。
林晚走过来,坐在他边上,拣起一册书本,这本书有些破烂,封皮和边沿都有点破
了,她随意的翻开两页。
“....,时春霁既久,风日暄丽,耆英少俊,序齿而行,鼓吹前导。从蓝溪东南行
五六里,两山峙如双阙,相距百步,绵亘东趋。....”
她读得很费劲,这些文字都没标点符号,而且好些字不认识,而且印刷与现在的方
式不一样,感觉很别扭。
“这是那个时期的?”
楚明秋接过来看了看:“元末明初的,嗯,应该是陶安写的,游龙鸣山记。这本书
的印刷来看,应该是在清代中期的,大约在乾隆嘉庆时期,你看这里,上面有印记,有
点模糊,这个字是陶,应该是陶安后人印制的。”
“陶安后人印的?”林晚好奇的问道。
楚明秋点点头,解释道:“我没有证据,可,还是可以这样判断,古代要印一本书
是很难的,印一本书的费用很高,就算很多名人都无法出书。
你知道翁同和吧,光绪的老师,他当户部尚书时,正修颐和园,很多商人想承揽工
程,可翁同和不贪财,谁的贿赂都不收,可有个人识破了他,将他的诗词散文编成一部
书,印了十本,花了大约几十两银子,结果便是,翁同和将朝廷准备给北洋水师买炮弹
的银子,给了那个承包商,间接导致北洋舰队在甲午海战中,缺少炮弹,你看过甲午风
云吧,邓世昌最后没炮弹了,只好开船去撞击吉野号,这里面就有翁同和的功劳。
所以啊,在古代,要印本书是非常困难的,不是至亲,不给银子,绝不可能帮你出
书。”
林晚轻轻哦了声,又问:“原来是这样,这些有什么用处吗?”
“这些都可以归在古籍上,研究古籍,可以知道古代的文化发展,更长远的是,这
些都是文化的一部分,保存这些东西,便是保存文化。晚儿,这些都是我们民族的东西
,是先人留下的财富,我们有责任保存他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林晚的称呼改了,从海绵宝宝变成了更亲昵的晚儿,林晚更喜
欢这个称呼。
“你最近有心事?”林晚低声问道,柳寒沉默的低下头,林晚将座位挪了下,从面
对着他,挪到他身边。
“给我说说好吗。”林晚温婉的说着,将毛巾拿起来,给他擦了擦肩膀上的灰尘和
汗珠,楚明秋穿着件汗衫,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发达,染上一层汗珠,显得非常有力量。
楚明秋依旧没有说话,慢慢的检查着手上的东西,林晚没有打搅他,只是默默的等
着。
半响,楚明秋才叹口气:“我以为我可以帮助一些人,可,晚儿,我心里难受,真
的很难受。”
林晚看着痛苦的楚明秋,她是第二次看到楚明秋这样,上次是岳秀秀被捕时,楚明
秋很沉默,那种痛苦是压抑着的,是爆发前的痛苦,但与这次不一样,这次痛苦他在发
泄。
这说明,他很无奈,发泄中代表无奈,他没有办法!
想清楚,看明白了,林晚温柔的靠在他肩上:“活土匪,你说过,我们还年青,有
些事没办法,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解决困难。”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可,我就是难受。”楚明秋有些暴躁的将一本几乎砸进麻
袋中。
“爸爸妈妈死的时候,我也很难受,”林晚挽住他的胳膊,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气
息,她忽然觉着这味道很好闻,深吸口气后,她才接着说:“可现在,我没那么难受了
,你说得对,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往好的地方想。”
楚明秋放下书本,搂着林晚,深深叹口气,想要说什么,可忽然又不想说话了,俩
人便这样静静的搂着。
在阳光下,在树荫下。
嘎吱,门开了,林晚连忙松开,楚明秋却搂住她,抬头看去,赵婶提着篮子进来,
看到他们俩,冲他们慈祥的笑了笑,便进了厨房。
林晚觉着脸上火辣辣的,握紧秀拳,狠狠的在他肩上锤了两下。
柳寒轻轻笑了笑,低声说:“你呀,这满院子谁不知道咱们是一对。”
“去你的!”林晚啐道:“没脸没皮的!不害臊!”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楚明秋嬉皮笑脸的说道,林晚恨恨不已,可拿楚明秋没
办法。
林晚起身准备走,楚明秋拉着她,林晚有点着急了,不住看着厨房门,楚明秋却好
像没看见,正想进一步动作,小不老拉着小平安出来了。
楚明秋只好放下,林晚在他脚用力的跺了一脚,转身拉着小平安,小平安没再哭了
,可看着楚明秋的目光怯生生的。
“好了,平安,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对你发火,哥哥给你道歉,不生哥哥的气好
了。”楚明秋蹲在小平安面前,十分诚恳的道歉。
小平安看看楚明秋,点点头:“是我错了,我以后每天都念书。”
楚明秋笑了,将他抱起来,小平安刚过了六岁生日,生日那天,楚明秋特地上老莫
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这种生日蛋糕很贵,一个就要五块钱,关键是还限量,每天只有十
个,楚明秋一大早跑去,才买到一个。
楚明秋擦擦他的脸,轻轻叹口气:“你现在还小,不知道读书的好,你要多读书,
将来爸爸妈妈回来,看到我们小平安能读这么书,一定很高兴,你说是不是?”
小平安用力点点头,忽然趴在楚明秋肩上,在他耳边说:“我想爸爸妈妈了。”
楚明秋心里咯噔下,低头看看小不老,小不老显然听见了弟弟的话,睁大眼睛紧张
的看着他。
“哥哥也不知道你爸爸妈妈在那,”楚明秋叹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哥哥打
听过,没有消息,不过,你们爸爸妈妈肯定希望你们好好读书,好好生活,是吧。”
小不老点点头,爸爸妈妈以前对他们的学习很看重,她五岁便开始背唐诗宋词。
小平安却又要掉眼泪了,楚明秋温和的说:“小平安,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还在
流眼泪,羞不羞啊,让你狗子哥看到,又要嘲笑你了。”
楚家后院中,狗子和小平安的关系最好,小平安有什么事也爱找狗子帮忙,包括谁
欺负了他,狗子一定仗义出手,除非是楚明秋,那狗子也只能躲得远远的。
楚明秋给小平安擦擦眼泪,然后放下他,吩咐小不老:“好了,带他去读书,今天
的两首诗还没背。”
小不老点点头,林晚拉着老不老和小平安进去了,楚明秋转身继续检查四旧,现在
作饭的事几乎都是赵婶在作,只有极少时候才是楚明秋作,不是他不肯作,而是赵婶不
让他作。
快中午时,狗子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了,学校有事,教官让校革委会的和各
连排长都留下,要开会。
午饭过后,略微休息,楚明秋便到作坊开工,野外背包并不复杂,他很快裁好了五
个,然后开始作。
“砰!”
楚明秋吓了一跳,回头看却是虎子和勇子,俩人几乎是冲进来的,胡自强跟在后面
走进来。
“我说你们俩,动静就不能小点,每次都这样。”楚明秋很是无奈的站起来,然后
冲胡自强笑道:“胡哥,你也来了。”
胡自强四下打量下,笑呵呵的说:“我是来向你取经的。”
“胡哥笑话了。”楚明秋看看房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咱们换个地方聊吧,这
里太乱。”
“没事,就在这里吧。”胡自强拿起工作台上的一个电路板,看了看问:“你还作
无线电,这是什么?”
“一个小玩艺,”楚明秋笑道:“我想作个电动三轮车,这是伺服电路,失败品。”
“失败品?”胡自强看看手上的电路板,楚明秋点点头:“功率不够,需要大功率
三极管和电容,可这些都是管制品,我搞不到,”
“哦。”胡自强没有细问,也没往心里去,扭头看了下院子里的三轮车,问道:“
就是那个?”
楚明秋点点头:“对,可惜了。”
胡自强又注意到屋角的收割机,虎子乐呵呵的将帆布揭开:“这是他弄的单人收割
机,吹牛说,若成功可以顶十个人。”
“你丫的,什么十个人,是五十个人。”楚明秋笑道,虎子和勇子都大笑起来,楚
明秋笑对胡自强解释道:“这东西也没成功,我也同样想用电,也一样卡在电路上。”
胡自强蹲下仔细打量,前面都好说,后面应该是背具,他问道:“这是背在背上的
?”
楚明秋蹲在他身边:“对。”
“我试试。”胡自强说着便动手,要将背带背上,楚明秋微怔,正要阻止,可随即
改变了主意,帮着他将东西背上。
胡自强背上后,拿起长长的收割杆,皱眉道:“好重。”
“对,是很重,我称过,有一百六十二斤。”楚明秋叹口气,胡自强一说,他便明
白什么意思,太重了,一百六十二斤,换个身体稍微弱点的,便背不动。
“干嘛不放在前面。”胡自强随口说道:“推着走比背着要省事多了。”
楚明秋脑中灵光一闪,惊喜的一掌拍在胡自强肩上:“你说得太对了,我怎么糊涂
了,推着也一样啊,这样可以用油,也可以用电。哈!胡哥,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怎么
没想到呢!”
楚明秋说着起身回到办公桌上,拿起笔迅速画了一张图,胡自强和勇子虎子跟过来
,楚明秋将笔放下,说道:“你看,我们这添对轮子,将电路,发动机,蓄电池,放在
这上面,推着走,哈,你们看行不行。”
虎子勇子看了一头雾水,胡自强却点头,楚明秋忽然皱起眉头,摇头道:“不对,
不对,还是不对。”
“怎么啦?”勇子纳闷的问道。
楚明秋摇头说:“你们没去过山里,山里的田间小道很窄,若是这样,压根走不了
。”
虎子和勇子没这个直观感觉,只是轻轻点点头,胡自强看来要知道得多些,他想了
想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先弄出来一个,再改进,慢慢来嘛。”
楚明秋想了想,微微点头:“你说得对,先弄一个,再改进。”
说完扭头看着胡自强,胡自强背找马达等,手里拉着长长的金属杆,忍不住乐了:
“胡哥,你这身装扮,还行,有那么回事。”
胡自强舞弄下,收割头还没装上,前面是空空的,楚明秋笑嘻嘻的帮着他卸下来。
“这是?”胡自强走到缝纫机边,楚明秋瞪了虎子勇子一眼,虎子无声的冲他作个
鬼脸,勇子嘻嘻一笑。
“我设计的一个野外背包。”楚明秋说着拿起一个成品递给胡自强:“胡哥试试。”
胡自强没有背上,而是先拿起来看看,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好!”
勇子和虎子顿时一喜,楚明秋眉头微皱,再度瞪了他们一眼,俩人笑嘻嘻的不说话
,勇子悄悄竖起一根中指。
胡自强兴致勃勃的背起背包,说道:“来装点东西进来。”
勇子虎子立刻动手,很快找了些东西装进去,楚明秋在边上一个劲的担心,担心这
布给装破了,好在这布很结实很争气。
“我说,这个东西有承重的,这要破了....。”楚明秋连忙阻拦。
“没事,破就破了,咱们就当次承重试验。”勇子说着拿了块铁疙瘩放进去,虎子
也说:“你着什么急,没事,这结实着呢。”
楚明秋心惊胆颤的看着他们往里装,胡自强感觉下后说:“行了,行了,这恐怕都
有百多斤了。”
勇子虎子这才罢手,胡自强背着包,试了下,很重,走了几步,却觉着很方便。
“很好,非常好,这要给部队作行军包,完全可以。”胡自强高兴的说道。
楚明秋却说:“这给部队的话,这布就得换,这布,恐怕不够结实。”
胡自强将包取下来,楚明秋拎了下,感觉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心中有些意外,这
布还忒结实了点。
“我看还行。”胡自强又拉了下,楚明秋摇摇头:“部队的东西太多,再说了,部
队要野外行军,日晒雨淋的,这布恐怕经不住。”
胡自强又仔细看看,略微沉凝便说:“先这样吧,部队用了,再说,还是那句话,
先试,再改进。”
说完,他环视下屋内,笑了笑说:“我们到外面去聊。”
楚明秋点头:“行,这里乱糟糟的,到我院子里去。”
四人说着出来,楚明秋锁上门带着他们到自己的院子,路过百草园时,胡自强看着
那些沙包,说道:“我算知道你的身手怎么来的了,听说你能打十二个?”
楚明秋嘿嘿笑了笑,颇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师傅说,这不过是花拳绣腿,锻炼身
体为主,比不得解放军。”
说到这里,心念一转:“虎子勇子也是好手,虎子能打八个了,勇子能打七个。”
胡自强哦了声,扭头看看虎子勇子,虎子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勇子干笑两声,黝黑
的脸上微微发烫。
这八个和七个可不是一样的,虎子的八个是2.0版本的八个,勇子的七个不过是1.0
版的,这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胡自强看着高低错落,远近不同的沙包,估摸下,决定不去自取其辱,虽然他的军
事技术优秀,可这种训练却没搞过,贸然上去,只能让人笑话。
“胡哥,我就住这。”楚明秋推开院子门,请胡自强进来。
胡自强刚才到过这院子,楚明秋没有让他进屋,而是在青藤下坐下,虎子进屋去将
水瓶和茶叶拿出来。
“公公,”胡自强开口道,这两个字出口,他忽然觉着自己回到了以前,就象在学
校时,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次我回卫戍区,找到后勤部的领导,领导认为这个工兵铲
很好,同意买,先买一千副,同时协助我们建立校办工厂。”
楚明秋闻言不由一笑,虎子和勇子兴奋的推开门,他便知道这个结果。
“好大的手笔,出手便是一千副,”楚明秋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工啊,还等
什么。”
胡自强说道:“今儿我是来向你讨教的,这办厂,我们都没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
作。”
“胡哥,您这可就谦虚了,这办厂啊,无非三件事,场地,资金,人,”楚明秋说
道:“找好场地,有了资金,就有了设备,工人是现成的,勇子他们,六六级毕业生就
是工人,有几百号吧,够用了。”
胡自强摇头说:“好就从这场地资金和人说起,资金,叶校长说,学校 可以出两
千块,我和上级领导商议了,军队可以援助五千,这些钱可以买些设备,但场地却比较
困难,学校能腾出一个库房来,我去看了,老实说不大,最多也就容纳十来人,这地方
太小,最后一个人,六六级高中毕业生,总共五个排,每个排四十六人,总人数是二百
三十人,校办工厂容纳不下。”
楚明秋沉默了会,想了想问:“胡哥,我先问个问题,你觉着这停课要停到什么时
候?”
胡自强一愣,皱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认为停课暂时还得停下去,几个月内恐怕看不到复课的机会,这样说
吧,什么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用词不当,胡哥,你别见怪。”
“你就说吧。”胡哥笑骂道。
“那我就说了,”楚明秋笑了笑,正色道:“这样说吧,什么时候能恢复到文革前
那样正常的升学读书的状况,这样说,胡哥应该明白吧。”
胡自强点点头,楚明秋又说:“我觉着这恢复正常教学,还要过一段时间,这样说
吧,我觉着时间可能在明年,明白了这个,如何选工人就可以了,首先选那些学习优秀
,家庭贫困的学生,为什么呢?学生到工厂干活,你也得给他们开工资,不然就是剥削
,工资高低,你可以和叶校长商议,千万别找这俩人,他们恨不得定得越高越好。”
“说什么呢!”勇子拉下脸,虎子一把抓住他,掐住他的后脖颈:“你这资本家狗
崽子,污蔑我们劳动人民!”
“认罪!认罪!”楚明秋叫道,小平安从外面跑进来,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没清醒,
看到虎子在“欺负”楚明秋,嗷嗷叫着便冲上来,对着虎子拳打脚踢。
“小平安!咱们是一条战线的!”虎子叫道,松开楚明秋转身抓住小平安,楚明秋
呵呵笑起来,小平安眨巴下眼睛,楚明秋将他抱过来,狠狠的亲了口。
“还是小平安好,向着哥。”楚明秋笑眯眯的说道,小平安扭头看看挣扎着要下地
,楚明秋松开他,替他整整衣服:“去吧,找姐姐玩去。”
小平安嗯了声,转身进屋,拿起上午被楚明秋没收的篮球出来,跑到百草园玩去了。
“这小家伙,脾气还挺倔。”胡自强笑道,楚明秋也笑了笑:“这院子里住的,都
有三分脾气。”
“你这是夸自己呢?还是炫耀?”胡自强笑道。
“嘿嘿,自卖自夸!”楚明秋笑道,胡自强哈哈大笑。
“好了,咱们书归正传,”楚明秋说:“学生干活,应该开工资,工资多少,你们
商议,但我建议你,优先选择那些出身好,家庭贫困的学生。
至于资金,七千块钱,我不太清楚够不够,不过这这工兵铲生产工艺并不复杂,也
不需要多少设备,就算不够,也可以找银行贷款,或者向上级借款,用产品还嘛,军品
的价格可以高点。
至于场地,我建议你找上级求援,看看附近还有那些空闲的仓库,土地庙之类的地
方。
最后一点,这校办工厂是勤工俭学,毛主席说过,学生要学工学农学军,我建议最
好从一开始,便让学生参与到工厂的经营管理中,你和叶校长,然后把他们加上,组成
一个校办工厂筹备小组,群策群力。”
胡自强听到这里笑了笑,楚明秋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不过,见他没有反
驳,显然是默认同意了。
“嗯,你这主意很好。”胡自强点头:“产品只有工兵铲,是不是太单一了。”
楚明秋微怔,随即笑道:“看看,这就犯错了吧,小步快跑,先弄一个工兵铲,成
功了,再上其他产品,你说是不。”
胡自强哈哈大笑,拍拍楚明秋的肩膀:“说得好,校办工厂,一千副工兵铲,你说
说价格多少?”
“嘿嘿,”楚明秋狡诈的看着勇子虎子,俩人会意的笑了,虎子说:“胡教官,你
说定多少?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块吧。”
“十几二十块!”胡自强笑骂道:“你当军队是土财主啊!”
“这个价格要经过成本核算。”楚明秋说道:“不过,胡哥,这价格要稍微高点,
这校办工厂是新工厂,需要积累,再说了,要研究出这个玩艺,也需要研究经费的,这
也得算在成本里吧。”
“那你这价格要定多少?”胡自强问道。
“成本核算后再说,”楚明秋说道:“胡哥,就算厂子建起来了,后面还麻烦着呢
,比如,原材料,这工兵铲要用钢铁,要用木柄,还有指南针,胡哥,到时候够你忙的
。”
胡自强笑了下:“有那么玄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楚明秋耸耸肩,楚宽远为了原材料,跑遍了整个四九城,
最后还不得不到宣化才弄到原材料,工兵铲的原材料除了钢材外,还有一些小部件,这
些小部件最好弄是进成品,自己加工太费事,属于大炮打蚊子,没那个必要。
可要买成品,这个时候,恐怕也是难上加难,胡自强恐怕也要跑断腿。
在院子里说着话,胡自强很快有了赵立新的感觉,这院子太轻松,完全没有那种紧
张感,文革开始以来,别说普通人,就算军队大院里,每天都充满战斗气息,整个社会
每天都在批判,大批判小批判,没完没了,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可在这,却很轻松,没有那种紧张的政治气氛。
院子外传来一阵女生欢快的笑声,他禁不住向外望去,七八个女生从外面过去,有
人还扭头看过来。
“她们也住在这?”胡自强禁不住问道。
“哦,恐怕是林晚和楚箐的朋友,”楚明秋面不改色撒谎,虎子笑了笑:“这院子
虽然叫楚家大院,可公公就占这个和刚才那个,旁边是他妈妈的,现在被封了,其他的
院子都是其他人的,我和勇子也住在这。”
胡自强没再问,坐下喝了几口茶,然后说:“老姜说,你答应写几首歌,怎么样写
好没有?”
“写好两首,正好你来了,把把关,看看有没有政治问题,老实说,这整顿文艺战
线,我都不敢写了,就怕万一有什么问题。”楚明秋起身到屋里,拿了两张乐谱出来,
放在胡自强面前,胡自强拿起来看,一首是《我和我的祖国》,一首是《映山红》。
“胡哥,你给把把关,要有政治问题,咱就再换。”
“我也不懂,不过,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回头我让政治部的同志看看,”胡自强
感觉没什么问题,但他也拿不准,放下乐谱,笑道:“唱一次,听说你唱歌很棒。”
“成。”楚明秋也不推辞,迟疑下说:“那就清唱吧。”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贴着你的心窝;
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
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
一曲歌毕,安静了一会,胡自强才醒悟过来,忍不住鼓掌叫好,叹道:“好!好!”
勇子和虎子却是勉强的拍拍手,虎子笑道:“胡哥,你就别叫好了,这家伙唱歌是
好,可你要一叫好,这家伙可得意了。”
“就是,就是,对他,要坚决批判!”勇子附和道,俩人毫不掩饰他们的报复。
“嘿,免费为你们演唱,怎么着,还不满意,要不,我不唱了。”楚明秋佯装生气
,大怒着要罢工。
“好好好,你就别伸着了,唱吧。”虎子笑道。
“拉倒吧,就你们这五音不全的,....”
“打住,打住,什么五音不全,我两音,他三音,凑起来不就五音了。”
虎子话声还没落下,胡自强在也憋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楚明秋哭笑不得,冲俩
人连连摇头,勇子摇头晃脑的直说:“就是,就是,加起来不就够了。”
众人乐了会,楚明秋拿起映山红,几个人安静下来: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
“好!”
三人叫好的声音刚落,楚明秋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说道:“这首歌有点哀伤,旋律
带着江西民歌,这首歌主要反映创建中央苏区的斗争的故事,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歌,
能不能行?”
“这歌要有问题,我和他上中央,到毛主席那打官司去!”胡自强一拍石桌站起来
:“公公,你太谨慎了,这歌绝对没问题!我打包票!”
“就是,公公你也太小心了。”勇子也说道,虎子连忙插话道:“他呀,自从那首
沧海一声笑被批评后,简直成了惊弓之鸟,写什么都怕,连语录歌都怕。”
胡自强不由有些惊讶:“语录歌怕什么?现在满大街都是。”
楚明秋苦笑下:“这语录歌的旋律要不好,那罪过岂不是更大。”
“你呀!”胡自强拍拍他的肩头:“就算整顿文艺战线,也犯不着作惊弓之鸟,有
了这两首,老姜该放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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