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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侯的魂魄在被吸入霜魂剑之前,曾经受过左流英的法术加持,因此变得可控,
即便如此,慕行秋也得小心使用,每次都要想方设法收敛其中的力量,这一次却是例外
,他自己不能施法,申尚无力施展强大的法术,只能召出玉斧,激发里面的魂魄,消除
法术加持,然后一切顺其自然。
孟元侯的魂魄终获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
吸力开始还比较弱,申尚的实力最弱,因此感受最为明显。慕行秋的幻术已经离开
,申尚恢复正常,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带动着移向十几步以外的玉斧时,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法宝?不分敌我啊。”
慕行秋一把抓住申尚的胳膊,“别跟它争。”
“我不争,估计我也争不过。”申尚老老实实控制自己的力量,越发觉得这场斗法
不在自己的理解范围内。
下一拨受到吸引的是两滴洗剑池水,一滴在慕行秋手心里,另一滴刚升起一丈多高
,都是宝珠的形态,这时一起飞向半空中的玉斧,速度不快,却没有半分犹豫。
慕行秋失去洗剑池的助力,务虚幻术立刻弱下去一大截,原本还只是略处下风,现
在却是兵败如山倒,周契的幻术席卷而来,慕行秋除了收回自己的幻术,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最危险的一刻,如果被敌人的幻术攻入头脑,慕行秋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这也是局势发生大转变的一刻,玉斧里的魂魄不受控制,吸力迅速变强,洗剑池水
失去宝珠的形态,恢复成两滴水的样子,在距离玉斧十余步的位置撞在一起。汇聚成为
一滴水。
慕行秋冒了一次险,打赌注神道士更在意法宝,还打赌孟元侯的魂魄连虚无缥缈的
幻术都能吸纳。
他猜准了第一项。周契的魔族幻术已经触摸到慕行秋的脑门,突然又收了回去。在
立刻杀死慕行秋和夺取宝物之间,周契做出了一次选择。他了解洗剑池水的强大,也看
出了玉斧中魂魄的与众不同,这两样他都想要,可是再晚一会,洗剑池水就会与玉斧融
合,发生的结果难以预料,周契要极力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慕行秋期望的第二件事却没有实现。孟元侯的魂魄对幻术的确产生了吸力,但是吸
力还没有达到至高点,对某些法术影响不大。
注神道士一心想要的东西,慕行秋和申尚是不可能阻止的。
玉斧与一滴水同时飞向森林,周契终于现身了,他就飘在冰魁头顶数尺的地方,可
能是刚飞过来的,也可能一直在这里。
距离拉开,申尚感受到的吸力也减弱了一些,心中却更慌张了。扭头看着慕行秋,
“这在你的计划之中吗?好东西可都被拿走了。”
“再等等。”慕行秋盯着百步之外的敌人。
周契一手握着玉斧,一手托着洗剑池水。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了,黑冇色长须顺滑
地垂在胸前,神情一如雕像般威严,声音却是轻蔑的,“曾经拥有这么多罕见的宝物,
你一定觉得自己很特别吧?没错,高等道士一度都有过提携后进的热情,我也一样。六
百多年前,我特别关注过一名年轻的道士。比你聪明,也比你有悟性。可惜他死了,他
想创建一套强大的新法术。结果害死了自己,还不到三百岁。”
周契并非纯粹的缅怀旧人,同时也在施展一系列灯烛科法术压制玉斧中的魂魄,要
将它变成听话的傀儡。
“那你的眼光可不怎么样,比不上左流英。”申尚没资格参与斗法,一心加入斗嘴
中来,“慕行秋不到三十岁,做成的事情比你那个不到三百岁的弟子可大多了。”
申尚根本不认得周契的弟子,只是嘴上不服输。
周契仍然当他不存在,目光盯着慕行秋,突然又转到手中的玉斧上,“这就是琥珀
道士的魂魄吧,有点意思,很有意思。”
对孟元侯的魂魄,慕行秋只是引导,从来没有过压制,连试都没试过,既是因为实
力不济,也出于一种尊重,在他心目中,孟元侯总是孟都教。
周契精通灯烛科几乎一切法术,很自然地想要驯服魂魄。
慕行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周契贪念一生,他就知道机会即将到来。
慕行秋再次施法,严格来说这算不上真正的法术,是在他龙洞里受周契折磨时领悟
到的吸力,与孟元侯的魂魄相似,只是更弱一些,因为他必须保留一丝清醒,防止自己
也变成琥珀道士。
吸力不算法术,因此也是不可控的,一旦生效就向四面八方辐射,申尚又一次感受
到强劲的吸力,只好与慕行秋背靠背,“又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申尚已经很努力地控制内丹了,可是体内还是有一点点法力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
仍然会受到吸力的影响。
“斗法还没结束。”慕行秋最先吸入的力量是弥漫在周围的禁制。
周契轻轻摇头,“坚持是一个好品质,做过头就是固执和愚蠢了,慕行秋,我不是
告诉过你吗,注神道士的法力跟你们不一样,你是吸不了的。”
“那就将它们当成垃圾扔掉。”
禁制是法术,进入慕行秋体内却还原为法力,那是注神道士特有的灼热法力,除非
有他本人允许,普通道士根本不能接触。
慕行秋不是普通道士,而是经脉尽毁的道士,毁灭者正是周契。
正常的经脉才值得珍惜,此时的慕行秋却无所谓,禁制化成的法力碾过破碎的经脉
,像是一辆装载千斤的车子行过瓦砾遍地的街道,所过之处,留下深深的辙痕。
慕行秋相当于又一次摧毁自己的经脉,痛苦丝毫未减,他只能忍受,圆睁双眼。绷
紧的肌肉上青筋毕现,内丹无力吸收这股特别的力量,他就将它们引导至绛宫。积聚一
会,再一古脑倾泄出去。
注神道士的法力在破碎的经脉中兜了一圈。不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转化成任何法
术,就这么简单直接地进入到空气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消失了。
三声巨响之后,慕行秋的吸力变得更强,跟玉斧里的吸力发生冲突,双方互相拉扯
。数里之内的无形禁制遭到破坏,竟然露出了可见形态,那是数百道流光溢彩的法术,
互相增强,互相掩护,形成一个强大的整体,如今分别流向慕行秋和玉斧。
七声巨响之后,周契手里的玉斧动了一下。
孟元侯的魂魄吸力更强,可周契在正在施法压制它的力量,反而不如慕行秋了。
“嘿。斗法果然没有结束。你想自杀,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周契的眉毛微挑,渐
渐放松对魂魄的压制。玉斧又稳定住了。
慕行秋背后的申尚心中越发骇然,他也算是活过一百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识、没听
说过这种斗法。
玉斧渐渐占据上风,慕行秋吸入的法力越来越少,痛苦却因此减轻了。
这次斗法持续的时间很短,玉斧的吸力没有按照周契的意愿平稳上升,在达到一定
程度之后,它的吸力彻底爆发。
这股力量爆发得太突然,慕行秋想不到。周契更是无从预料,他还没来得及施展任
何法术。另一只手里的洗剑池水已经飞到玉斧身上,与它合而冇为一。
吸力瞬间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连周契也不能等闲视之了,接连施展不同的灯烛科法
术和魔族法术,想要控制住玉斧里的魂魄,他有一个简单的想法:慕行秋曾经控制魂魄
为己所用,他更没问题。
又是砰的一声,周契下方的冰魁爆炸了,冰魁受到法术制约不能离开原地,在两股
力量的争夺中,除了爆炸别无选择,冰冻之力还没发出来,就被吸入玉斧。
秃子嗖地升起,包裹在外面的粘液壳严重变形。
慕行秋和申尚也被吸得飞起来,虽然相隔百余步,却只比秃子晚到一小会,慕行秋
左手抓住秃子,阻止粘液壳破裂,右手按在玉斧上,抵抗里面的吸力。
慕行秋与周契相距只有四五尺,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谁也没办法攻击对方。
周契实力强大得多,可他的法术一出来就被玉斧吸走,慕行秋以吸力对吸力,反而
更轻松一些,但他分不出余力施展念心幻术。
“这不可能。”周契终于开口了。
“你奇怪为什么不能控制玉斧的里魂魄吧。”慕行秋猜到了周契的疑惑,“这就是
你不如左流英的地方。”
“我比乱荆山宗师更了解灯烛科法术。”周契冷冷地说,可他已经从试图控制魂魄
变成了全力自保。
“左流英比你聪明,他对魂魄使用的是幻术,营造了一个完美的修行环境。魂魄只
有在存想的时候吸力才会消失,脱离存想就会产生吸力。灯烛科法术只能用来引导这股
吸力,却不能控制魂魄。”
慕行秋将孟元侯的魂魄收入霜魂剑的时候,左流英就在身边,施展了复杂的幻术,
他从来没说过要如何对待这只魂魄,后来的使用与引导,全是慕行秋自己的揣摩。
周契神色微变,因为他知道,与洗剑池水融合在一起的魂魄,已经不会再受任何幻
术的影响了。
“你也会死在这里。”周契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声音不要太愤怒。
慕行秋头也不回地问:“申尚,你怕死吗?”
“怕。”申尚说话很困难,声音变得古怪,却没有恐惧的意思,“可是能跟注神道
士死在一块,还是挺合算的。”
申尚的合算,正是周契的不合算,他想逃走,可是一切都晚了,法力正从全身每一
个毛孔里外泄,根本没办法在绛宫里形成法术,他也来不及像申尚一样控制内丹不再产
生法力。
慕行秋将秃子举成周契面前,受到两股力量的拉扯,粘液壳变得像泡沫一样柔软多
变,靠着微妙的平衡才没有破裂。
里面的秃子早已进入沉睡状态,眼睛却睁着,呆滞无神的目光与周契相对。
“不准欺负秃子。”
即使同归于尽,慕行秋也要告诉周契这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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