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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adin版 - 剑的旋律5 by 蓝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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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话】——港□守备队
【第二十二话】——又起风波
【第二十三话】——出发前的准备
【第第二十四话】——路上
【第二十五话】——上当


第二十一话

港□守备队

一辆辆警用马车沿着海滨大道飞驰,快要到码头的时候,前面的马车立刻分
散开来,朝着每一条和这座码头相连的通道而去。

所有通道很快就被封锁起来,不只是大路,连小巷也禁止通行。

后面的马车直接驶上码头,当它们停下来后,一群群警察从马车上下来,如
同潮水般涌入周围一幢又一幢建筑物,很快就占据那里。

现在是傍晚,很多船正忙着进入港口,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一艘船靠岸,码头
上到处是水手、苦力和谈生意的商人,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过来欣赏海景的普通人,
原本是一片祥和,现在被突然闯入这里的警察破坏了。

所有人全都一下子紧张起来,最紧张的就是那些船主和水手,这年头跑船的
人总会夹带一些私货,他们害怕自己的买卖暴露了 .,至于本地人,担心的是要出
大事了。

最近塔伦的治安非常糟糕,先是国王特使遇刺,那天很多无辜者被卷进去,
死在乱战中;接着仓库区出了怪事,蟑螂、老鼠乱跑,附近的几座区全都遭到波
及,到现在都没能把那些恶心的东西抓干净;前几天第七区和第六区之间的驿站

又发生激战,连火炮都用上了。

这些人不知道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送命。

又有几辆马车过来,这几辆马车看上去很普通,不过前面有一队骑警负责开
道,坐在里面的显然是个大人物。

随后,那几辆马车在码头区的外围停下来。

一个警察上前拉开车门,就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那是一个身材矮小、骨
瘦如柴的老头。

这位正是警察厅厅长安博尔?诺德,紧跟在他后面的是刑侦处处长吉尔斯特。
吉尔斯特这一次要亲身上阵,他已经拿到确凿的证据,这件案子已经没有任
何悬念,这种明摆着捞功劳的好事到哪里去找?更不用说,还能巴结上拉佩。

至于班克?穆雷第的父亲,那位市政厅秘书处的秘书长,吉尔斯特根本就不
放在眼里,毕竟出了这样的事,秘书长的位置恐怕也不保了。

甚至杜瓦利派也没被吉尔斯特放在眼里,杜瓦利派不是一个强势的党派,宾
尼派的人敢刺杀国王特使,杜瓦利派的人恐怕连想都不敢去想,正因为如此,塔

伦市政厅和议会里面杜瓦利派都不占优势,重要位置上也没他们的人,根本就不

构成威胁。

此刻,警察唯一没有占据的就只有码头西南角的一幢三层楼房,房子的后面
有一座很大的院子,这里就是港口守备队的驻地,里面的人正和警察隔着院墙对
峙着,黑洞洞的枪口从窗户里面伸出来,房顶上还架起五门火炮。

吉尔斯特走到那幢房子的前面,他从旁边的警察手里接过一只白铁皮喇叭,
朝着对面大声喊道:「班克.穆雷第,你涉嫌一桩强奸杀人案,我这里有拘捕令,
你还是赶快出来投案吧!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这只会让你的罪名中再增加一条
-煽动拘捕。」

吉尔斯特的话音刚落,对面三楼的一扇窗户前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个人
喊道:「胡说,什么强奸杀人案?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强奸女人?有这个必要
吗?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队希望我亲近她们,你们想要诬陷我,至少也该找个
好点的理由。」

这个人正是班克?穆雷第,他说这番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班克.穆雷第的长相不错,一张脸谈不上英俊,却很有阳刚之气,身材就不
用说了,身高接近两公尺,要肌肉有肌肉、要线条有线条。

「你既然有这样的自信,为什么不敢出来?为什么不让我们把案子查清楚?
你在害怕什么?」吉尔斯特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因为我不相信你们的公正性,谁都知道你们的目的不在我身上,而是想藉
我的事抹黑我父亲。宾尼派已经被干掉了,现在轮到我们了,下一个是谁?马格
鲁派?还是皮尔雷派?或者是那些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家伙?」

知道有人在找自己麻烦,也知道当初的案子被翻出来,穆雷第父子可没闲着,
他们设想了各种可能,制定了相应的策略。

穆雷第父子很清楚,凭老穆雷第那个秘书长的头衔是吓不住警察的,只有把
别的党派煽动起来,才有可能和警察抗衡。

吉尔斯特又举起喇叭,他必须有所回应,道:「放心,你会得到公正的审判,
如果你没有杀人,没人能够诬陷你。现在你公然拒捕,只能说明你的心中有鬼。J
吉尔斯特说的话明显偏软,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住口,你们这些只会玩弄权术的家伙,想要从你们那里得到公正,那根本

就是开玩笑。」

班克?穆雷第从窗口缩回去,然后砰的一声把窗关上,完全是一副不打算继
续谈下去的模样。

这个结果完全在吉尔斯特的预料中,他倒也不恼,把铁皮喇叭还给旁边的警
察,然后退回来。

「那家伙好像有什么依仗。」来到安博尔?诺德面前,吉尔斯特轻声说道。
「看来杜瓦利派的人花了不少心思。」旁边传来拉佩的声音,他此刻穿着骑
警的制服站在安博尔?诺德旁边,看上去像是在保护安博尔?诺德的安全。

「是啊,最近这段日子杜瓦利派很不安分,在到处串联。我原来以为他们是
在商量怎么把宾尼派赶下台,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对付我们。」安博尔?诺德摇头
叹息。

「我就觉得奇怪,其他党派怎么会答应?他们有什么必要招惹我们?」吉尔
斯特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说呢?」安博尔?诺德看了拉佩一眼。

「谁家的屁股底下都有一坨屎,宾尼派能够用这招对付杜瓦利派,同样也可
以用这招对付别人。想要阻止宾尼派乱咬,显然不太可能,所以只有在这边打主
意,只要这件案子査不下去,其他案子也就不可能被翻出来。」拉佩淡淡地说道,
他当然没有这样的分析能力,这是比格?威尔告诉他的。

自从拉佩决定去马内,比格.威尔再也没有和他作过对,不过他们的关系已
经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程度。

「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这样的见识。」安博尔?诺德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原来是这样。」吉尔斯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其实他也知道其中的原因,
之所以装傻,完全是一种拍马屁的方式。

不过旁边的人就不一样了,很多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同时看向拉佩的目
光也变了。这些人或多或少有点背景,全都知道拉佩的存在,以前都不以为然,
但是此刻他们的态度变了。

「你有办法破这招吗?」安博尔?诺德问道。

「为什么问我?」拉佩不疾不徐地说道:「现在最着急的可不是我们。」
「那是谁?」格拉罗斯警察署署长抢着问道,这本来没他的事,但是他也跟

了过来。

和吉尔斯特不一样,格拉罗斯是眞心不懂。

换成别人问这个问题,拉佩恐怕会卖关子,但对格拉罗斯他就不能摆这个架
子,道:「我不知道布这个局的人是谁,但我可以肯定,宾尼派的人肯定动了不
少心思,他们巴不得杜瓦利派和我们斗个两败俱伤,两边如果只是这样对峙,他
们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那他们会怎么做?」格拉罗斯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等着看戏就行。」拉佩耸了耸肩膀。

「我不明白,你能不能解释得明白一点?」格拉罗斯觉得有些头晕。

拉佩翻了翻白眼,好半天才道:「宾尼派想要打破对峙的办法实在太多,最
简单的办法就是装成我们的人扔一颗手雷进去;或者反过来,装成他们的人扔一
颗手雷出来。不管是哪边挨炸,结果都一样,想不打起来都做不到。」

「那我可得躲远一点。」格拉罗斯缩了缩脖子。

拉佩一阵愕然,他没想到格拉罗斯居然当眞了,道:「我只是说说罢了,这
绝对是最蠢的办法,万一出手的人被当场抓住,阴谋就暴露了,到时宾尼派自己
会有麻烦。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带着证据出场。」

「你就那么相信施罗德的话?即便他说的是实话,但他也说了,他没能找到
证据,所以有人关说之下,他就把案子挂起来。现在两年过去,就算有人拿出证
据,也未必有用,因为已经没办法证实了。」格拉罗斯对此并不看好。

「所以我才说要耐心等待。」拉佩笑了笑。

「听说了吗?警察封锁了码头,好像是抓一个强奸杀人犯。」
「杀人犯是一个大官的儿子,还是个队长,这帮家伙最不是东西。」
「也有人说是故意陷害,这件案子发生在几年前,当初没能查出凶手,现在
怎么查出来了?」

「前段日子塔伦的治安一塌糊涂,警察厅厅长大人急了,所以想要有所表
现o J

「听说这件事还和党派争斗有关,前一段时间宾尼派的人因为刺杀国王特使,

全都失势,所以他们要让别人也倒霉。」

仅仅只是两个小时,各式各样的消息已经满天飞。

此刻很多人都在猜测警察和守备队会不会打起来,城里的一些赌场甚至开出

盘口。

夜幕早已经降临,不过码头仍旧灯火辉煌,在封锁线的外面,到处可以看到
三三两两的人聚拢在一起,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在离码头不远处的巷子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注意
到她,闪身就钻进那条昏暗的小巷。

小巷内有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倚着墙靠在那里。

「快给我钱,我跑了三个街区,每座街区十五枚铜板,你得给我四十五枚铜
板。」仆妇兴奋地伸出手。

「你这也太快了吧?三座街区走一遍都要五、六分钟,更不用说散布消息,

说话总要五、六分钟吧?这样至少得半个小时,可你才花了多少时间? 少年掏
出怀表看了看。

那是一只镀金刻花的怀表,链子是纯金的,绝对値钱。那个仆妇看得两眼发
光,嘴角不由得流出口水,好在她很快就醒悟过来,道:「别人都知道我消息灵
通,都愿意听我说话,不行吗?快快快,别耽误时间,我还要跑几座街区呢!」

少年嘟囔一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铜板,数了四十枚递给那个仆妇。

「还少我五枚。」仆妇不依不饶地道。

「我得让人查一下,看看那边是不是都在传我让你散布的消息,如果你说得
不属实,别说这五枚铜板不会给你,已经给你的这些也得拿回来。」少年理直气
壮地道。

「你去查好了,不过我担心你私呑。」仆妇嚷嚷起来。

「我才不在乎这点小钱呢。」少年轻嗤一声,犹豫了 一下,最后还是数了五
枚铜板出来,随手扔在地上,道:「你帮我把活干得漂亮一些,自然少不了你的
好处。」



那个仆妇笑咪咪地把铜板一枚一枚地捡起来,巷子内光线这么暗,她居然也

能看清楚。

钱到了手,那个仆妇转身就跑,她并不是逃跑,而是急着再散播几条街,这
钱太好赚了。

仆妇一走,角落内人影一闪,汉德出现在那个少年旁边。

「干得不错。」汉德低声说道。

「头,您怎么来了?」那个少年连忙站直身子。

「那边没我的事,所以我过来看看。」汉德拍着那个少年的肩膀,老气横秋
地说道:「好好干,我和老板绝对不会忘记你们的。」

「是是是,我保证做得漂亮。」那个少年点头哈腰,突然他看了看左右,确
认没人,低声问道:「我觉得很奇怪,老板让人传宾尼派的坏话还好说,但警察
和咱们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也说他们的坏话?」

「老板的决定,你敢质疑?」汉德一瞪眼。

「不敢。」少年一下子缩回去,紧接着又腆着脸问道:「我这不是不明白吗?

所以才问。」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只要老板明白就行了。」汉德和前任老大不同,
没什么架子,干脆实话实说:「不和你说那么多废话,我还得去别的地方,要是
其他人都有你这样机灵就好了。」

说话间,汉德从那条小巷里面转出来。

汉德并没有注意到,巷子口斜对面有一辆马车,更不可能知道马车上的人正
看着他。

马车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另一个年纪要轻得多,看上
去四十多岁的模样。

「看到了吗?那小子不是没有动作,而是他没把动作放在明处,在暗中让人
散布消息。」老者轻叹一声。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中年人的声音低沉又阴柔,给人的感觉很不
舒服。

「我猜他肯定已经知道宾尼派只是被我利用了。」老者淡淡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中年人不明白。

「布这么复杂的局,操作起来有很大的问题,事态的发展根本不受我的掌
控。」老者叹息一声,语气中充满着力不从心。

「如果完全受您的掌控,您会怎么应对?」中年人问道。
「他不动,我也不会动,就看谁的耐心更好。那些警察不可能整天封锁住码
头,就算上面不发话,那些警察也是要吃饭、睡觉的。」老者冷笑一声,不过紧
接着他的神情变得落寞起来,道:「可惜,别人看不透这一点……或者他们看得
透,但是憋不住。」

这一次,中年人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老者之所以能够布这个局,是因为他抓住关键,不只是穆雷第父子的把柄,

也包括宾尼派上层的心思。

而宾尼派之所以乖乖入局,就是因为他们想保住地位。

现在两边陷入对峙,最急的就是宾尼派的人,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算了,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们想怎么动手就随他们去。」老者突然
放松了心情。

「我不明白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中年人问道。

「没什么目的,我只是想验证那小子的背后是不是眞的有人?」老者道。

「您验证出来了?」中年人问道。

「能够识破我的布局,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破解的办法,绝对不是一
个小家伙能做到的,就算他再聪明也没用,这需要足够的阅历,他的背后肯定有
人。」老者的声音显得有些深沉。

「没想到秘密警察这么让您忌惮。」中年人知道老者的心思。

老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好半天才说道:「你没有经历过当年的岁月,秘密
警察可不简单,那里面全都是高手,像我这样的人只能算是普通角色。」

突然老者停顿下来,深深地吐了 一 口气,道:「算了,不再说这个扫兴的话
题。当今国王对秘密警察同样忌惮,看来刺杀事件眞的把国王惹火了……早知道
这样,当初咱们应该阻止的。」.



中年人沉默不语,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屑。

中年人承认老人的睿智,也佩服老人的阅历,但是在他看来,老了就是老了,
如果换成是他,既然错了,也就没什么可追悔的。

港口守备队营地被围个水泄不通,一队队警察占据周围的制高点,他们还从码
头拖来一只只大麻袋,麻袋内全装着大米、黄豆之类不値钱的东西,并将这些麻袋
堆栈起来,堵住所有信道;而为了对抗守备队大楼顶上的那几门火炮,他们也借来
十几门火炮,其中就包括汉德手里的那门,所有炮口都对准守备队营地的大门。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月亮已经升到树梢。

突然外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一排马车朝着这边而来,这些马车全都
制作精致,很多马车上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甚至贴着金箔,来的都是大人物。
等到马车停下来,马车上的人下来,一切就很明显了,来的人分成四派。
跑在最前面,对拦路的警察吆三喝四,看上去气势汹汹的肯定是杜瓦利派的人。
在旁边冷眼旁观、指指点点,有时还会冷言冷语一番的是宾尼派的人。

另外两群人是来看热闹的,其中一群人纯粹就是凑热闹,这些人大多是贵族,
在各个部门中占据高位;另外一群人就不同了,虽然他们也在一边旁观,不过私
底下却在交头接耳,大多是其他党派的成员。

四个小时已经足够让大家弄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们已经知道穆雷第父
子为了脱罪找了 一个替罪羊,没想到却是那个年轻得不可思议的秘密警察头目的
父亲。

所谓的攻守同盟只是一个口头约定,现在这些人已经不打算遵守,甚至还琢
磨着要不要落井下石?

虽然各家屁股底下都有一坨屎,但这些人绝对不会去捅马蜂窝,再说,没人
会认为这是巧合,所有人都相信这是宾尼派的阴谋,如果他们眞的遵守攻守同盟,
站在杜瓦利派这边,和警察、秘密警察斗起来,最终只会便宜宾尼派。

各家都有各家的心思,所以那么多大人物同时到来,看上去气势汹汹,实际
上警察面临的压力并不大,等到他们的老大过来,那些警察就更没压力了。

「穆雷第先生,您来得正好,您最好劝劝您的儿子,让他停止反抗,要不然

他的罪名就要再增加一条了。」安博尔.诺德一上来就先来了 一个下马威,他一

点都不给秘书长面子。

同样是「长」,秘书长根本就不値钱,市政厅开会的时候,安博尔?诺德这
个警察厅厅长坐在圆桌前,而秘书长的位置却是在侧座,连个发言权都没有。

「他是在为公正而抗争,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诬陷他。」秘书长和他儿子的说
法完全一致,他们早就对过口径。

老穆雷第同样相貌堂堂,身材也很高,一张长方脸让他显得正直刚硬,论相
貌绝对比安博尔?诺德强多了。

可还没等老穆雷第的话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一个人走出来。

那人也是一个高个子,不过并不是高大魁梧的类型,而是又瘦又长,身体看
上去很单薄,好像大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阿尔德鲁,你居然也来凑热闹?」老穆雷第面沉似水地道。

「什么叫凑热闹?难道只允许你们为非作歹,不允许别人主持公正?」阿尔
德鲁冷冷地看着老穆雷第。

「你来主持公正?你有什么资格主持公正?你是警察吗?」老穆雷第毫不退
让,同时目光朝着角落里面的一群人扫去。

那群人全都很无辜地看着老穆雷第,他们属于一个叫马格鲁的小党派,原本
和杜瓦利派说好了要共进退,没想到他们的人会站出来朝穆雷第开炮。

这完全出乎老穆雷第的预料之外,他们设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有这样
的变故,攻击居然不是来自敌人,反倒来自盟友。

阿尔德鲁不等老穆雷第想出对策,抢先开口道:「刚才你儿子口口声声想要
得到公正,现在你又质疑我没资格主持公正,看来你们嘴里的公正才是公正,别
人全都没资格谈论公正。」

阿尔德鲁是律师,本身就以擅长演讲而著称,更擅长抓别人的破绽。

阿尔德鲁这话一说出口,老穆雷第的脸色顿时白了。

这是老穆雷第最担心的一件事,他可以质疑警察的公正,反正警察在世人的
眼里就是暴力的象征、是不公正的根源.,可一旦有第三方对这起案件表示关注,
那他们父子就麻烦了。

「你打算怎么主持公正?」老穆雷第只能先退一步。

「我们先谈谈你儿子的案子,你儿子是我见过的一个令人作呕的人渣,你也
是一个令人作呕的人渣,比你的儿子更不堪!」阿尔德鲁直接开骂。

「阁下毫无来由地说这种话,我可以告你诽谤!」老穆雷第指着阿尔德鲁喝

道。

「诽谤?」阿尔德鲁狂笑道:「两年前调査这件案子的时候,你让人把卷宗
拿上去,等到卷宗送回来的时候,上面有些东西被改动了,改动最大的地方就是
删掉那个女孩的身分,并被安上舞女的身分,后面甚至写成妓女,你为什么要这
样做?」

阿尔德鲁越说越激动,一步步朝着老穆雷第逼近。

老穆雷第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额头上冒出汗珠。

不等老穆雷第解释,阿尔德鲁继续说道:「可惜很多东西你没办法篡改,比
如死亡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女孩的身分;又比如墓志铭,那上面不但刻着女
孩的身分,还刻着她悲惨的命运;还有一样东西你也没办法篡改,那就是记忆,

女孩的亲友仍旧沉浸在悲痛中,他们对这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还有很多人
接受过调査,他们同样可以说出女孩的身分。」

老穆雷第只觉得眼前发黑,他知道最大的麻烦来了。

阿尔德鲁用手指着老穆雷第,转身朝着众人喊道:「看看这个老混蛋的样
子!你们肯定可以猜到他的儿子有没有罪!那个女孩叫弗莱娅.比埃尔,她的父
亲就是塔伦曾经最大的丝绸商人约翰?比埃尔,在他破产之前,他一直都是杜瓦
利派最大的资助者。」

阿尔德鲁的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然声。

约翰.比埃尔绝对是个名人,不只因为他曾经富有,也因为他热心政治,不
但是杜瓦利派最大的资助者,同样也资助过其他党派。

在远处,拉佩静静地听着,正如他和安博尔.诺德刚才说的,他们现在在看
戏,原本拉佩他们应该是主角,现在他们已经完完全全成了观众。

「我又学到了 一招,原来可以这样破局。」拉佩喃喃自语道。

「他还没拿证据出来呢!」.格拉罗斯在一旁疑惑不解地问道? ?「他的手里应

该有证据吧?」

「已经不需要了,这对父子完了。如果我是杜瓦利派的人,就会趁罪名还没
成立,和这对父子撇清关系。」拉佩淡淡地说道,紧接着他微微一笑:「我怀疑
根本就没证据,所谓的证据是幕后黑手抛出来的靶子,把穆雷第父子的注意力全
都吸引到那上面,忽略了别的东西。」

「这样一来不就没办法定班克.穆雷第的罪吗?」格拉罗斯很不甘心。

「没必要,老穆雷第删改卷宗,班克?穆雷第煽动守备队公然拒捕,杜瓦利
派到处串联,意图对抗警察,还有巴多尔的口供,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拉佩
讪笑道。

「这些判不了罪的。」格拉罗斯连连摇头。

「不需要判罪,只要大家都明白他们父子有罪就行。」吉尔斯特看不下去,

在一旁轻声解释道,还偷偷朝着拉佩指了指。

格拉罗斯愣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

警察要讲证据、法官要讲证据,但是秘密警察却不需要讲证据,只要大家认

定班克.穆雷第有罪,他就死定了,有的是办法让他死,事后也没什么人会追究,
一个畏罪自杀,足够把所有麻烦全都解决掉。

「我就不陪各位了。」拉佩转身上了旁边的马车,过了片刻,等他从马车出
来的时候,已经换了 一身适合战斗的衣服。

拉佩换上的正是当初去仓库区见乌迪内斯的衣服,也是几天前驿站一战时穿
的衣服,腰间系着一条很宽的皮带,左右各挂着一把细剑,旁边各插着一把短枪。

「柯克,这件事眞的是你做的?」一个红脸秃顶的老头满脸愠怒地问道。

这个老头是杜瓦利派的主席,正如拉佩所预料的,杜瓦利派看到事态不妙,
和穆雷第父子开始撇清关系。

对于一个党派来说,最大的危机不是被赶下台,而是失去资助者。

「我的儿子是冤枉的,他没杀人。」老穆雷第仍旧在坚持,他现在只能这样
说了。

老穆雷第装作悲痛欲绝地捂住脸,并用手挡住众人的视线,暗中给身后的仆

人打暗号。

那个仆人立刻悄悄地退出去,绕过外面封锁的警察,一直走到码头边上,从
旁边摘下一根火把,在手里晃动起来。

这是穆雷第父子约好的暗号,一旦打出这个暗号就说明事不可为。

在那幢被团团包围的房子内,班克?穆雷第站在窗边的角落中,他正看着远
处那晃动的火光,神情显得异常落寞。

房间内并不是只有班克?穆雷第一个人,还有两个人,是班克.穆雷第的副手。
和警察系统不同,守备队是队长负责制,这两个副队长都是班克?穆雷第一
手提拔的,是他的亲信。

「看来不行了。」班克.穆雷第长叹一声。

「您走吧,我们会帮您掩护。」一个副队长说道。

班克.穆雷第拍了拍那个副队长的肩膀,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您打算走哪个方向?」另外一个副队长问道。

「只有往罗厄尔海角走,虽然要绕一点远路,却用不着担心堵路。」班克?
穆雷第早就研究过逃跑的路线。

不过班克?穆雷第说的并不全是实话,他确实会走罗厄尔海角,却不是他说
的原因,而是有几艘快船正等在那里。

罗厄尔海角和对面的科登海角只有两点五公里距离,而科登海角就是第五区,

那也是塔伦最乱的一个区,到处都是酒馆和妓院,水手和外国人也多,而且各种见
不得光的人都混迹于此。

几天前,班克?穆雷第以一个外国商人的名义租下一间房间,他只要化了妆
之后躲在里面,等到避过风头,不管是离开塔伦,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都行。

「我去叫兄弟们准备一下。」那个副队长说道。

在外面的院子里,守备队的士兵早已经排好队。

虽然班克?穆雷第是一个强奸杀人犯,但是对这些士兵来说,他却是一个不
错的长官,赏罚分明、慷慨大方,他们都多多少少得到过一些恩惠。

「大家听着,等一会儿我会把门打开,你们不需要做别的,只要拚命往外冲

就行了。」那个副队长高声喊道,他不担心声音会传出去,港口守备队有魔法师,

虽然那几个魔法师不会帮他们和警察对抗,但是帮他们隔绝声音还是可以的。

「如果警察动手怎么办?」一个守备队队员问道。

「你们尽可能逃,如果逃不了就不必反抗了,让他们抓。」那个副队长说道,
紧接着又高声问道:「谁还有问题?」

「没有了!」那个守备队队员喊了 一声。

「如果没有问题,大家就做好准备,拿上你们的枪,不过别带弹药,拿枪只
是做做样子,让那些警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带了弹药,就会落人口实。」那个
副队长接着又道。

这个副队长确实对小穆雷第忠诚,不过他也不是死心眼,他已经在考虑以后
的事。

守备队队员四散开,各自回营房,过了片刻,他们全都拿着枪回来。

在营房的外面,安博尔.诺德同样也在下命令:「给我盯紧,里面看来要有

动作了,让大家把事先准备的东西全都洒出去。」

随着这声令下,那些警察从马车上抬下一只只箩筐,里面放着的全是铁蒺藜
和滚珠串。

铁蒺藜落在地上就成了 一枚枚朝天的钉子,一不小心踩上去,脚底就会多一
个透明的窟窿。不过守备队的成员穿的是重型长靴,鞋底全都衬有铁板,所以安
博尔?诺德才准备滚珠串。

滚珠串就是用细线把铁珠串在一起,每隔半尺一颗铁珠,铁珠的大小和铅弹
差不多,因为有线牵连着,不会乱滚,但是有人踩上去的话,那就有得瞧了。

穆雷第父子事先费了很多脑筋,警察这边也一样,虽然时间短,但是这边人
多,安博尔?诺德亲自上场,他手下的亲信一大堆,十几个人研究整整一个晚上,
那边有可能用到的手段,他们全都预料到了。

两边都在准备,突然守备队营地的大门打开,一大群士兵从里面涌出来,手
中全都拿着长枪。

「举枪,瞄准。」警察这边响起一片号令声。

安博尔.诺德和拉佩研究了整整一天,已经想到小穆雷第会用这招,所以来

在之前就已经下令,只要港口守备队的人一冲出来,这边随时准备开枪。

还没等枪声响起,守备队已经有人摔倒在地,这些人太卖力了,跑得飞快,

一下子踩在滚珠串上。

地上除了滚珠串之外,还有很多铁蒺藜,这一摔就摔在铁蒺藜上,那锋利的
尖头穿透皮肉,直接钉在骨头上,简直凄惨到极点。

惨叫声连绵不绝,不过能够发出惨叫声还算好,有几个人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来,眼看着凶多吉少。

守备队后面的人全都被吓坏,纷纷停下脚步,转眼间门口全都是踟蹰不前的
守备队队员。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撺出去,这个人的实力相当了得,只见他根本不走平地,
而是在扶栏、花坛中飞奔着,这种地方是不会有铁蒺藜和滚珠串的。

「砰砰砰……」枪声响成一片,硝烟瞬间将四周笼罩起来。

枪弹如同雨点般射过去,大部分是朝着那道人影射,不过也有不少枪弹朝着

堵在门口的守备队队员射去,十几个守备队队员倒在地上,剩下的人拼命朝着门
里面逃。

冲出来的那个人挥舞着一把长剑,剑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射向
他的子弹全都兜起来。

就在这时,后门又有一道人影蹰出去,可警察的注意力全都被前面那倘人叫
引住,根本来不及反应,再加上那个人看上去肥头大耳,比小穆雷第的块头大
五、六圈,所以很多警察也没在乎。

那个肥头大耳的人灵活得像一只猴子,他同样不走正路,而是从这幢房子跳
上另外一幢房子,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那人已经逃脱,之前撺出来的那个人举起双手,喊道:「不要开枪!我
是副队长雅文。J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小穆雷第早已经从房顶上跳下来,他随手一撕,身上的伪装顿时被一撕为二,
底下是一身警服,现在四周都是警察,没有比装扮成警察更能够朦混过关。

突然,小穆雷第听到身后响起一片犬吠声。

小穆雷第皱起眉头,他最担心的就是警察动用警犬追捕他,他只能加快速度,
拚命朝着罗厄尔海角的方向跑。

守备队驻地离罗厄尔海角并不远,大概一点五公里,以小穆雷第的速度也就
两、三分钟的事。

前面是一条死胡同,小穆雷第居然毫不犹豫地撞上去。

随着一阵尘土弥漫,墙上开了 一个大洞,墙后面是一座仓库,这里堆着一桶
桶酱瓜、咸菜,所以味道很刺鼻,更诡异的是前面已经开了 一个大洞,就像是撞
出来似的。

小穆雷第没走那个撞出来的洞,而是转身朝着一侧跑去。

这座仓库很长,一侧有扇已经打开的窗户,小穆雷第翻身跳出去,反手把窗
关上,窗户的插销自动落下,一切都天衣无缝。

这就是小穆雷第的父亲为他准备的逃跑路线,窗户底下是一条小河沟,这条
河沟直通罗厄尔海角。

小穆雷第刚翻身跳入河里,身后就传来犬吠声。

那些狗显然被迷惑了,直接穿过前面那个破洞,牠们那敏感的鼻子顿时闻到

一股强烈的气味,这股气味沿着正前方的大街一直下去。

警犬全都追下去,跟着警犬的警察也追了下去。

小穆雷第松了 一 口气,然后沿着河沟边的石台狂奔。

石台很窄,只有一巴掌宽,很多地方已经塌了,就算没塌,也长满苔藓,又
湿又滑,也幸亏小穆雷第的实力不错,才不至于滑倒。

这条河并不长,也就五、六百公尺,却弯弯曲曲,而且越往前,河道变得越
宽,石台坍塌的路段也越多,有的时候小穆雷第不得不踩着旁边的墙壁往对面爬,
所以短短的几百公尺,他花的时间反倒比刚才还多。

转过最后一个弯,小穆雷第看到远处的一点光亮,那是海角尖端耸立的灯塔,
就在灯塔底下隐约可以看到一艘船。

小穆雷第快步跑过去,还没跑到,他就大叫起来:「快,快开船!」

可,船上没有动静。

但慌乱中的小穆雷第根本没有发现异常,他飞身一跃,跳上了船头。

突然,小穆雷第的脸色变了,因为他看到船上坐着一排人,这些人坐得笔直,
看上去非常诡异。

「你们怎么了?」小穆雷第问道,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轻推了 一把最近
的那个人。

那个人应声而倒,而且倒下去的时候就像一根柱子般直挺挺的,一动也不动。

小穆雷第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弯下腰,伸出手指探了 一下那个人的鼻息,
果然一点呼吸都没有。

「是谁?给我出来!」小穆雷第拔出长剑,大声喊道。

现在小穆雷第已经顾不得警察了,就算被警察抓住,他也未必会被判刑,但
是此刻他却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海面很暗,灯塔的光只照耀远方,底下却是一片漆黑。但是当小穆雷第拔出
长剑时,周围顿时变得亮起来,他的剑发出蒙蒙青光,剑刃上有一层光芒伸缩呑
吐着。

「你是谁?是宾尼派的某个人?还是那个秘密警察的小头目?」小穆雷第摆
出防御的姿势,他的心提到了喉咙。

四周仍旧没有动静。

小穆雷第茫然地看着对岸,他现在才发现,最隐秘的逃生路线一旦出了意外,
就会成为一条绝路。

突然小穆雷第一咬牙,脚朝着岸边猛的一蹬,这艘船离开岸边驶入大海,这
就是小穆雷第的抉择。

此刻,往回走已经不切实际,小穆雷第只有往前闯,如果能到达对岸,那自
然再好不过;如果不能,他还可以跳海。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塔伦人,小穆雷第的游泳技术很不错,可以在水里潜游
一个多小时,而且现在正是涨潮的时候,海水会推着他往岸边去,可能会把他推
回码头,以他对码头的熟悉,或许可以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上岸。

小穆雷第就不信,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还能跟着他跳海?
第二十二

又起风波

「咳……咳咳……」小穆雷第突然大声咳嗽着,他用力抓着喉咙,此刻他的

喉咙就像要被撕裂了 一样。

「毒——」小穆雷第已经知道自己中招了,这艘船肯定已经被下了剧毒。
此时小穆雷第又是一阵狂咳,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就在小穆雷第弯下腰的一瞬间,其中的一具尸体动了。

剑光一闪,一把又细又长的剑刺穿小穆雷第的胳膊,划开腰部右侧,鲜血一
下子流淌出来,不过更多的是痛楚,难以忍受的痛楚,伤口就彷佛被烧红的烙铁
不停地烫着。

小穆雷第不是乌迪内斯的那些手下,他的实力或许不比那些走私贩子差,但
是他没有那些走私贩子的决断,也没有割自己肉的勇气。

不过小穆雷第的出手却很快,手腕一抖,数十道剑光已经划出去。

小穆雷第也是个剑客,走的路子和拉佩一样,追求的也是速度,不过他的剑
法却是以划为主。

两人的剑在半空中来回碰撞,爆闪出一连串火花。

小穆雷第咬紧牙齿,他不但要忍住咳嗽,还要顶住手臂和肋下那两处伤口传纠
来的阵阵剧痛,不过这也激起他的凶性,让他的剑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大。

比速度,拉佩并不差,但是力量就差多了,甚至他手中的剑也没小穆雷第的
剑长,更没有对方的重,小穆雷第出一剑,他必须用两、三剑才能挡住。

「砰——」枪响了,拉佩几乎是顶着小穆雷第的脑袋打出这一枪。

小穆雷第手中的剑一摆,剑光瞬间荡开,如同一面盾牌竖在面前。

子弹打在剑光上,激起一连串涟漪,它被挡住了。

「魔法装备?」拉佩一个闪身,退开十几步和小穆雷第拉开距离。

拉佩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剑不给力,好在小穆雷第不但中毒,还被拉佩下诅咒,
此刻小穆雷第能够拿出来的实力不到全盛之时的三成,而且小穆雷第担心警察会
追过来,根本无心恋战,以致实力又跌掉一半。

不过拉佩自己也有麻烦,魔力变异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刚才又是下毒又是下
诅咒,差一点引发魔力反噬,虽然被他强行压下去,但是现在魔力开始乱窜起来。

「你……咳咳……是谁?.」 小穆雷第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到了现在,你还装什么傻?」拉佩冷笑一声。

「黑魔法师……你是……那个秘密警察。」小穆雷第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不
由得露出苦涩的神情。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小穆雷第的父亲透过一个魔法师传递消息进来,告诉他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当时他差一点昏过去,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找的替死鬼,居然
是秘密警察头目的父亲。

「很荣幸阁下居然还知道我这个人。」拉佩挤出一丝笑容,他一点也不急,
拖时间对他有利。

「你父亲的事……咳咳……我很抱歉,这……咳……不是我的本意。」小穆
雷第拚命想要辩解。

「我知道,有人策划了这一切,这个人很厉害,而且藏得很深,我怀疑他甚
至不是宾尼派的人。」拉佩看上去很平静。

「你都知道……」小穆雷第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
这一大半是心理作用。

「我不会放过那个幕后黑手,我会一直追查下去。但是你、你父亲,还有
瓦利派里面知道这件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因为你们差一点把找l「'l:>s^
入深渊,如果他眞的出了事,倒霉的绝对不只他一个人。以往大家是怎lf?'lH';*ll
奸杀人犯的家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拉佩的语气中充满怨毒。

「我看你......是找不到……咳咳咳......幕后黑手......所以......咳......令^||1

气。」小穆雷第重新举起了剑。

「可以这样认为。」拉佩说得很轻松,不过身上却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拉佩的话音落下,船上瞬间划过一道闪光,就彷佛两道闪电同时划过。

这一剑很快,拉佩和小穆雷第一出即收,同时退后两步。

小穆雷第的胸口瞬间被染成红色;拉佩同样流血了,心口下方的部位被划开
一道口子。

这叫决杀,完全放弃防御,一剑定胜负。

拉佩低头看了胸口 一眼’他里面穿着一件护甲,此刻护甲已经被穿透,最外
面的铁板上多了 一道很细的划痕,底下的几层同样被破开,可以看到翻卷的钢丝


和撕裂的皮革。

如果没有这件护甲,拉佩就死定了。

拉佩同时也在庆幸’小穆雷第手中的剑并不长于穿刺’剑刃上喷吐的光芒明
显长过剑尖。

鬼使神差般,拉佩的手在伤口沾了 一点血,放在舌尖上舔了舔,那股血腥味

顿时在他的嘴里扩散开来。

突然拉佩的瞳孔缩小’变成黄豆大小的一点,眼睛里面一大片眼白,看得异

常骇人。

拉佩抬头看着月亮,月亮并不是很圆,但是那皎洁的月光倾洒在海面上激起
粼粼波光。

此时拉佩毫无征兆地动了,速度快如鬼魅,在闇弱的月光下,根本看不出他
的眞身,只看得到一连串残影。

拉佩的剑法也变了,变得近乎于疯狂。

枪不知道被拉佩扔到哪里’他原本握枪的手现在握着另一把剑,两把剑同时49

狂舞,化作一片淡银色光幛。

小穆雷第也发了疯似的反击,他或许是一个混蛋,但他也是一个剑客,有着
剑客的骄傲。

三把长剑来回穿刺,不时碰撞在一起。

和一开始交手时完全不同,这一次拉佩和小穆雷第都没有刻意去抵挡对方的
攻击,只要避开要害就行。

转瞬间,小穆雷第的身上就多了七、八道伤口;拉佩身上也差不多,其中一
道伤口在脸上,左侧的耳朵都被削成两半,但是此刻的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此刻的拉佩已经失去理智,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刺、刺、再刺,至于
格挡和闪避则是本能在控制,他就像是一具机器,一具只知道战斗的机器。

唯一和机器不同的是,拉佩还有感觉,他有种强烈的饥饿感,他想喝血,特
别是当他看到小穆雷第身上全被染红的时候,这种饥饿感变得难以遏制。

「当——」一声脆响,拉佩的剑断了,他的剑同时也是魔杖,中间是一条蛇
骨,一侧是轻薄的剑刃,比不上小穆雷第手中的剑,被砍断很正常。

这个意外改变了 一切。

机器不会惊讶,本能让拉佩立刻做出反应,他瞬间贴上去。

小穆雷第先是一阵狂喜,紧接着才想到要趁机干掉拉佩,但是已经晚了。

剑客玩的是近战,近战也是有距离的,剑客的距离是一公尺到三公尺之间。
拉佩突然间扑上来,一下子就变成贴身肉搏。

小穆雷第只感觉到心口 一阵刺痛,他茫然地看着拉佩手中的断剑,这把剑只
剩下半公尺长的一截,就如同一把匕首,此刻这把匕首的顶端正在滴血。

下一瞬间,小穆雷第感觉到喉咙一痛,这一次不是被剑刺穿,而是拉佩扑上
来,咬住他的喉咙。

小穆雷第最后的记忆是他的喉咙被咬开,鲜血喷涌而出,却被那个怪物一滴
不剩地吸个干净。

血很腥,味道也很难闻,但是对此刻的拉佩来说,却是最美味的东西,他大
口大口地呑咽着。

拉佩的身上有伤,伤得很严重,特别是护甲覆盖不到的部位甚至可以看到骨

头,但是此刻所有的伤口都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这是狼人的特性,黑暗生物都有自愈的能力,其中又以狼人和吸血鬼最强。
以前拉佩的恢复能力虽然很强,却还没到这样的程度,他获得的好处更多体
现在体力和魔力的恢复上,愈合能力只比普通人强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拉佩恢复了知觉,顿时被满口的鲜血呛到,一阵剧烈的咳
嗽之后,他趴在船舷边上开始呕吐。

拉佩杀过人,也不在乎杀人,但是以前被他杀掉的人,要嘛死于他的剑,要
嘛死于他的枪,要嘛死于暗器,没有一个像小穆雷第这样被他硬生生地咬死。
拉佩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人,而是越来越像怪物。

突然,远处射来一道灯光,那灯光来自灯塔,而且岸边到处是晃动的火把。
警察到了,他们听到刚才的枪声,不过他们来晚了,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拉佩稍微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倒不怕被人发现,谁能知道这血是他吸的?
看到的人只会认为他吐血了。

刚才打得那样惨烈,拉佩和小穆雷第完全是以伤换伤,他吐两口血再正常不过。

只有一件事让拉佩在意,那就是小穆雷第喉咙上的伤口,那个伤口一看就知
道是被咬的,于是拉佩手指一弹,一小撮药粉覆盖在尸体上,顿时尸体上所有的
伤口都开始腐烂。

此时在码头那边,警察已经攻入守备队的营地,守备队成员全都被控制起来,
几个牧师正在救人,不过那几个伤得最重的守备队队员已经不可能被救活。

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安博尔?诺德正揪住老穆雷第不放,这时一个警官走过
来,凑到安博尔.诺德耳边低声嘀咕几句。

安博尔.诺德顿时眼睛一亮,转头朝着老穆雷第微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
息,你用不着再为你的儿子烦恼,他再也不会给你制造麻烦了。」

老穆雷第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身体一阵摇晃。

「你儿子如果乖乖听话,让法律来主持公正,他未必就会死,可你们枉费心
机,公然拒捕,结果反倒被打死了。」安博尔?诺德继续刺激老穆雷第。
「这也是一种公正,正义的公正。」阿尔德鲁显得异常激动地道。

「阁下手上应该有班克.穆雷第强奸杀人的证据吧?」安博尔.诺德随口问
道,他这样问完全是因为好奇,刚才拉佩怀疑根本就没证据,他想弄个明白。

「我只能证明穆雷第先生曾经修改过卷宗、只能证明他们试图掩盖眞相,并
不能证明班克.穆雷第就是凶手。如果他不拒捕,到了法庭上,他完全有机会脱
罪,但是他做出错误的选择,所以我才说这是正义的公正。」

阿尔德鲁很坦白,不过他的回答更像是在刺激老穆雷第。

老穆雷第的脸一阵发紫,紧接着一 口血喷出来。

「这同样也是正义的公正。」阿尔德鲁两眼放光,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他看
上去有些疯狂。

「你手上的那些证据能够让我看吗?虽然罪犯死了,但这件案子必须了结。」
安博尔?诺德又狠狠地踩了老穆雷第一脚,这些证据全都和老穆雷第有关,
显然他打算揪着不放,把老穆雷第也一棒子打死。

「能够为您效劳,这是在下的荣幸。」阿尔德鲁立刻接受安博尔?诺德的提
议,他对于穆雷第一家充满仇恨。

「阿尔德鲁先生,我曾经得罪过你吗?」老穆雷第咬牙切齿地问道。

老穆雷第确实想要弄明白这件事,同时还有另一个目的,只要阿尔德鲁说有
仇,那么证据就会受到质疑,没人能够保证这不是陷害;如果阿尔德鲁说没仇,
他就会质疑对方在撒谎,然后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转移众人的视线。

「得罪?」阿尔德鲁狂笑起来,眼睛里全都是泪花,好半天他才指着老穆雷
第的鼻子骂道:「那个被你儿子奸污并且杀害的女孩是我最爱的人!我曾经向她
求过婚,那时她父亲还没破产,我确实有些高攀不上。当我得知比埃尔先生破产
的消息,虽然替她难过,但是更多的是兴奋,打算第二次向她求婚。但没想到等
我回到塔伦,听到的却是她死去的噩耗。我曾经发过誓,要找出杀害她的凶手,
让那个家伙得到应有的惩罚!」

说到这里,阿尔德鲁发疯似的冲上来,用手死死地掐着老穆雷第的脖子。

一旁的警察一拥而上,拚命把阿尔德鲁和老穆雷第拉开。

老穆雷第的脸已经被掐得发紫,不过和他的脸色相比,他的神情更加难看,
因为他的图谋落空了,如果是这个仇,别人不但不会认为那些证据有问题,反而

会认为证据可靠。

就在老穆雷第琢磨对策,一个东西飞进来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老穆雷第被砸了个踉跄,不过当他看清楚砸他的东西,便放声大嚎起来。
那是一颗人头,老穆雷第儿子的人头。

把人头扔过来的正是拉佩,他身上的伤表面看上去仍旧很可怕,特别是脸颊
上的那一剑,从鼻梁一直延伸到耳根,不过其实里面已经长好,他故意留下表面
上的伤痕,只有那被削成两半的耳朵彻底恢复原状。

拉佩一身血污地走过来,手中还拎着小穆雷第的长剑,这是他的战利品,不
过这把剑同样不适合他。

「是你,原来是你杀了我儿子。」老穆雷第不像他的儿子还要猜测一会儿,
他一看到拉佩,就立刻猜到拉佩的身分。

「强奸杀人,栽赃陷害,你们一家全是人渣,你儿子罪有应得,你也一样!」
拉佩狠狠地朝着老穆雷第啐了 一 口。

「你应该很清楚,这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老穆雷第大声吼道,现在他

儿子死了,他的名声也即将不保,他已经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你儿子也说过同样的话。」拉佩冷笑一声,紧接着他的语气变了 :「你儿
子强奸杀人,难道也是圏套?你为了帮儿子脱罪,让无辜者当替罪羊,难道也是
圈套?」

拉佩一步步朝着老穆雷第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反倒觉得这是正义
的公正,因为想要伸张正义的人大多没有这个实力,而有这个实力的人却都不打
算伸张正义。」

这番话的打击面实在太大,甚至连拉佩的盟友安博尔.诺德也被包括在里面,
不过没人会在意,因为他们相信拉佩也不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这一次要不是
涉及到他的父亲,他恐怕也不会过问。

「现在,我就给你一个公正的机会。」拉佩站定下来,他脱下手套,甩手扔
在老穆雷第的面前,道:「你们父子俩意图将罪名嫁祸给我的父亲,现在我杀了
你的儿子,我们之间的仇怨无可化解,所以让我们用决斗来了结恩怨。」

老穆雷第看了看地上的手套,又看了看拉佩,他很想接过手套,将剑刺进拉


佩的胸膛,但是他不敢这么做,因为这样只会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他被杀。

老穆雷第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实力,能够杀掉他儿子的人,杀他不会比杀一只
鸡费力。

「这不是决斗,而是赤裸裸的谋杀,我不会同意的。」老穆雷第转过头,看
都不看那只手套。

「我来和你决斗。」阿尔德鲁在身上翻找起来,他在找手套。

「你同样也是谋杀,你那样年轻,我却是一个老人。」老穆雷第再一次退缩。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嘘声,发出嘘声的大多是看热闹的市民,不过也有警察和
那些大人物的奴仆。

「够了!」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喝声,那声音并不响亮,但是震得在场每一
个人都耳膜发痛。

拉佩顿时变了脸色,除了刺杀比格?威尔的那个刺客之外,这绝对是他遇到
过最强的人物。

在塔伦,只有一个人拥有如此实力,那就是护卫队的队长贾克卜。

「上校,您终于来了。」拉佩转过身,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人群分开了,一队骑兵朝着这边而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

这个人满脸皱纹,不过那不是苍老的皱纹,而是受风吹雨淋造成的,他的皮肤黝
黑,颧骨很高,一头黑发打着散乱的小卷。

从这位上校的名字就可以听得出来,他有着异族的血统。

「身为一个剑客兼魔法师,你居然向一位普通的老人提出决斗,实在太丢脸
了。」贾克卜的眼神中充满蔑视。

「是啊,强奸杀人就不丢脸;为了脱罪,栽赃陷害就不丢脸;对曾经的资助
者下手就不丢脸。阁下的是非观果然很有意思。」拉佩冷言相对。

贾克卜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就算是安博尔.诺
德也不敢。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力量决定一切的时代,但是像他这样的强者,仍旧
会受到应有的尊重。

「小心祸从口出。」贾克卜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我相信就算我非常小心地和你说话,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相反的成为

敌人的可能性还比较大。」拉佩耸了耸肩,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

「何以见得?」贾克卜皱了皱眉头。

「几天前在第七区的驿站发生一场激战,被击毙的匪徒中有一个魔法师,这
家伙从头到脚都是护卫队的打扮,进行尸体解剖后,他的胃里面未曾消化的食物
也和护卫队当天的午餐完全一致;第三天的晚上,我又遭遇了刺杀,在我击退刺
客并且追赶的过程中,又遭遇两个人的伏击,这一次是魔法师和剑客的组合,最
后那两个人被我双双击毙。虽然他们穿着平民的衣服,但内衣却和护卫队配发的
款式完全一致,而尸体解剖的结果,他们胃里面的食物和当天护卫队的晚餐完全
吻合。」

拉佩原本并不打算提这件事,因为他怀疑这是某个人故意做局,但是此刻贾
克卜主动跑出来找麻烦,他不得不拿这当理由。

「你这算是正式指控吗?」贾克卜冷着脸问道,身上散发出丝丝怒意。

贾克卜之所以站出来,完全是受人所托,这起案子如果继续追究下去,会导
致公信力的丧失。


但贾克卜绝对没有想到,拉佩不但没放手的意思,还怀疑到他的头上。

「我原本打算对此事展开调查,没想到这边先出了事。我有些怀疑,是不是
有人不希望我查出什么来?.」拉佩干脆把矛头指向贾克卜,他已经打定主意当一
回疯狗,反正事后他要前往马内,这里就算天翻地覆,也和他没任何关系。

「看来你认为我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贾克卜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笑声
显得异常阴森。

实力强,并不代表贾克卜的气量也大,很多时候正好相反,实力越强的人越
无法容忍别人的轻视,不过贾克卜至少还没昏头,没忘记拉佩的秘密警察身分。

「我可没这么说。」拉佩继续挑衅道:「以阁下的智慧,怎么可能设下这样
一个局?我更愿意相信那个让你站出来的家伙是幕后黑手。」

拉佩这话充满侮辱的味道,不过还有一层挑拨的意思。

果然贾克卜心头一震,不由得朝着刚才叫他出面的人看过去,不过他没看到
人,那个人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

贾克卜顿时起了疑心,感觉自己上当了,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服软的模样,

他必须硬撑下去。

身为一个强者,贾克卜的自尊心比其他人更重,如果此刻他承认自己被骗,
那就说明他的智力有问题;但如果他硬撑下去,摆出一副明知道被坑,却情愿往
坑里跳的模样,这只能说他的性格有问题。

古往今来那么多英雄,性格有问题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并不可笑。

「我能不能把你刚才的话视为侮辱?我能不能向你提出决斗?」贾克卜很严
肃地问道。

「不能。」拉佩的回答很坚决:「你是嫌疑犯,我是调査官,如果每个嫌疑
犯都可以向调查官提出决斗,那么这类职业就太过危险了。想象一下,如果有朝
一日罪犯向逮捕他的警察提出决斗,犯人向宣布他有罪的法官提出决斗,死囚向
执行死刑的刽子手提出决斗,这有多么可笑!」

底下又是一阵哄然。

围拢在周围看热闹的大部分是平民,他们才不管什么嫌疑犯、调查官,也不
会在意刺杀,这和强奸杀人案不同,离他们太远,他们之所以倾向于拉佩,是因

为拉佩说得有趣。

贾克卜闭上眼睛,他已经明白自己的错误,他的实力在于他的身手,而不是
他的舌头。拉佩子却不同,脑子不差、身手也强,不过最厉害的还是那张嘴,就
是靠那张嘴,拉佩硬生生地把乌迪内斯从仇人说成盟友,也是靠那张嘴让尤特佬
们不得不服软,他和这小子斗嘴,只会输得很惨。

想明白这些后,贾克卜不再开口,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那狂飙的气势吓住,没有人敢说话,特
别是离拉佩三尺之内的人更是脸色苍白,一步步往后退,他们感觉到的压力更加
恐怖。

拉佩也感觉到那股威压,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他是威压的中心,承受的压
力远比别人大得多,而且他还不能退,只要后退一步,就说明他输了。

眼看着拉佩就要撑不下去,突然贾克卜的脸色变了。

刹那间,另外一股令人颤栗的气势横扫过整座码头,贾克卜释放出的气势和
这一比,简直就像烛光和火把的区别。

下一瞬间,每一个人都感觉到恐惧,这是一种从心底深处涌出的恐惧感,好
像要把人活生生地呑噬掉。

女人和小孩首先承受不住,有的直接昏倒过去,有的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接着是一些老人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虚汗,年轻人稍微好点,不过神情也异常
痛苦。

不只是人,所有生物都感觉到这种恐惧,到处是马的嘶鸣声,不管是战马还
是拉扯的马全都失去控制,牠们趴在地上,深尿齐流.,所有狗也狂吠乱叫,牠们
夹起尾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

好在这种恐惧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的工夫就恢复原状。

「我现在没办法接受你的挑战,不过以后肯定有机会的。」拉佩朝着贾克卜
龇了龇牙,毫不退让地说道:「只要证明这件事和护卫队无关,有人故意挑起护
卫队和秘密警察之间的纷争,自然会有人向你提出决斗的要求。」

拉佩这话没有说反,如果证实和护卫队有关,事态就严重了,甚至可以定调
为叛乱,到时就是军队来平叛,自然没有秘密警察的事;只有证明和护卫队无关,

拉佩才能以私人的名义提出决斗,用私人的方式解决恩怨。

拉佩的话显露出的是一种霸气,蛮横到极点的霸气。

而秘密警察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众所周知秘密警察里面高手无数,可是
整个塔伦只有贾克卜一个大骑士,但是在秘密警察里面大骑士的数量多如牛毛,

甚至更高层次的传奇等级人物都有两位。

贾克卜的脸阴沉似水,他很愤怒,同时也很后悔,早知道这样,他绝对不会
乱出头,他可不认为拉佩只是随口说说,拉佩心狠手辣,而且睚訾必报。

「我等着你。」贾克卜一扬下巴,道:「但愿不要让我等太久。」

贾克卜和拉佩一样,也没办法退缩。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拉佩看了贾克卜一眼,转头朝着众人说道:「我知
道大家很讨厌我,自从我表明身分后,前前后后发生很多事,大家为此而担惊受
怕,我只能在这里说一声抱歉。」

说着,拉佩微微鞠了 一个躬,紧接着又道:「现在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我
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即将前往马内,一方面向国王陛下呈报这边的调査结果,另

一方面配合那边的人继续调查这件案子。如果没有几天前的那场激战和眼前这件
事,我本来应该昨天离开的,现在虽然耽误了几天,不过这个星期必须得走。」

「代我们向国王陛下表达敬意。」远处一个胖子朝着拉佩说道,他正是市长。

「我会的。」拉佩朝着市长点头致意。

「您的那些手下呢?」另外一位官员问道,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一件事,谁
都不希望身边有一堆秘密警察。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会跟我前往马内,小部分的人会留在这里,就像当初的
我一样。各位尽管放心,过去的几年,我甚至没有机会写一份报告。同样大家也
可以放心,陛下的眼睛从来没有盯着塔伦,因为这里太小了,除非这里再一次发
生类似国王特使遇刺这样的事。」

拉佩突然笑了起来,道:「对于我本人来说,我必须感谢那位刺客,感谢安东
尼?普拉米奥先生,感谢安排这场刺杀的人,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四周又是一片哄然,这一次发出声音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拉佩的话让他
们很受刺激。

围观的人中也有不少宾尼派成员,此刻他们成了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人,周围

的人对他们不是冷眼就是怒视。

对于拉佩的话,大部分人还是相信的,所以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宾尼派。
「您打算如何向上面报告这起案子?」另外一个官员问道。

「我会如实禀报。」拉佩打着马虎眼,是比格.威尔让他这样回答,此刻这
只鬼魂就站在他的旁边。

「能够具体说一下吗?我们都很好奇。」那个官员不肯放过拉佩。

旁边的人全都点头,很多人都担心拉佩在报告里面说他们的坏话,其中最担
心的就是邮政署的一帮官员。

「原本我的报告早就写好了,里面只有和调查有关的事,比如安东尼.普拉
米奥的逃跑和那几张汇票,我还额外提了 一下宾尼派的情况,另外我还对塔伦的
警察表示感谢。

「不过现在我恐怕要修改那份报告,我突然间想到,刺杀事件发生的那天有

很多事非常蹊跷,我已经见识了上校的实力,为什么那天您没到场?护卫队的魔
法师数量不少,为什么那天只有两个人在那里?

「那两个魔法师的行为也很可疑,在当时的情况下,明明用滞涩、昏迷、麻
痹之类的魔法最有效,为什么他们偏偏乱射火球?不但没起到效果,反而误杀很
多无辜者,还导致警察不敢追得太近?」拉佩朝着贾克卜问道。

贾克卜仍旧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拉佩一眼,冷笑一声,
道:「随便你怎么说,我不会在乎的。」

「我可不是胡说。」拉佩针锋相对地道:「你尽管放心,在报告里面我绝对
不会加入自己的想法,只会详详细细地把当时发生的一切写进去。至于上面能够
从中分析出什么,那就不是我需要管的了。」

拉佩看着贾克卜,见他没有反应,紧接着又加了 一句:「对了,我会特意提
一下您的身分,好像您的父亲是外国人吧?」

这下子贾克卜有反应了,眼睛里面喷射着怒火,血统问题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同样也是他的逆鳞。

在愤怒的同时,贾克卜也感到头痛,终于知道自己得罪了 一个什么样的对头,

这是一个小人,赤裸裸的小人,阴损毒辣,最会玩弄阴谋,说什么不加入自己的

想法,可那份报告里面只要稍微多加几笔,给人的感觉就是护卫队和刺杀事件有
关.,至于在贾克卜的身分上做文章就更不用说了,无形中把他的身分划成外国
人,外国人在这里可不受待见。这简简单单的一招,其实已经把贾克卜置于死地。

不只是贾克卜,旁边的那些人此刻对拉佩也有了那么一丝畏惧,没人愿意得罪
小人,更不用说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小人;在秘密警察里面,越是小人,升得越快。

市政厅的那些大佬并没有因为拉佩的话而安心,他们害怕拉佩的报告里面隐
藏着对他们不利的言辞,想到的是要如何补偿。

离开码头半公里外有一幢五层楼房,在其中一间房间的窗口,一个老人正拿
着望远镜眺望远方,旁边有一群老人垂手而立。

房间的正中央竖着一座魔法阵,拉佩和众人的对话全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他们
的耳中。

「这小子前途无量。」为首的老者发出一声感叹,他就是刚才马车上的那个

老者,道:「他事先应该不知道贾克卜会跳出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对
策,他的脑子很不错,而且反应快,有急智,再加上这小子够卑鄙,做事没什么
底限……我很看好他。」

「有急智的人多着呢,又不只他一个。」旁边的一个老者很不以为然。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要不是我们躲在暗处、要不是时间紧迫,他
或许会把我们也找出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有危险了。」为首的老者放下手中的
望远镜。

「没这样厉害吧?我们的布置肯定没有任何破绽,直接出面的都不是我们的
人,甚至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怎么査??」一个干瘦老者问道。

「我不知道,这只是一种直觉。」为首的老者淡淡地说道,他不指望这些人
能够相信,所以紧接着又道..「巴多尔、穆雷第、霍华德,这三个人已经没有利
用价値,留着他们反倒会坏事,把他们处理掉吧。」

「我会做好的,保证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角落中传出一道阴柔的声音,说
话的正是那个中年人。

「你别出手,如果再用魔法,反倒有可能露马脚,随便找几个杀手搞定这件

事就行,这样反倒不容易査。」为首的老者绝对是一个谨愼的人。

「我会办妥的。」那个干瘦老者连忙说道。

「你办事,我放心。」为首的老者颔首微笑,紧接着又道:「让夏洛克跟那
小子去马内,我也会去一趟马内,去看望几个老朋友,顺便让他们对那小子多加
关照。」

「有必要这样做吗?我觉得有夏洛克跟在他身边已经足够了。」中年人不明
白,有必要花这么多心思吗?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代理人,那小子很有潜力,而且他对我们尤特人没有什
么恶感……当然,也看不出有什么好感,不过这已经很难得了。」为首的老者解

释道。

「我们已经有很多可以用的人,多一个人又能怎么样?」中年人有他的看法,
他明显有些不服气。

「因为时局不对,那个小子都已经感觉到这个国家马上要有大乱,他已经在

暗中转移财产,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为首的老者反问道,这话并不只说给中年
人听,同样也是说给其他人听,他知道其他人虽然不说话,其实都有些不以为然,
这让他愈发有了危机感。

「我们原来投资的那些人恐怕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帮助我们。那个小子无牵
无挂,他的那些手下也都和他一样,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在乱局中捞到好处。」
「您想得太远了吧?」那些老者全都摇头。

为首的老者暗自叹息,他已经把道理说得如此透澈,他的这些同胞仍旧如此
愚蠢、短视,这让他感到无奈。

「你们不愿意投资,那就我来。」老者只得退让一步,道:「你们只要配合
就可以了。」

其他老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谁都没有开口,显然大家默认这个决定。
「你们会后悔的。」为首的老者做出预言。

「有您就行了。」一个老者低声说道:「如果将来眞的需要他帮忙,您可以
帮我们引荐,我们花钱就行了。」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为首的老者看到大家都是这副态度,他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很快的,房间变得空荡荡,只剩下老者和那个中年人。

「我亲爱的侄子,除了夏洛克之外,就只有你和他接触过,你觉得他怎么
样?」老者问道。

「那小子是个疯子,他把自己的意识分裂成许多份,还分别和不同的魔王缔
约,没有比这更疯狂的了,这也证明他非常狠,对别人狠,对他自己更狠。」那
个中年人说出自己的看法,这番话足以暴露他的身分。

知道拉佩的意识分裂成许多份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佛勒,一个是西尔维娅,
最后一个就是城里唯一的黑魔法师,当初借阴井给拉佩的那位「主教」——小恩
格哈。

「这恐怕是因为时间紧迫。」老者叹息一声,突然他转移话题,道:「我们
也该把财产转移出去了。」

「局势眞的会恶化到这种程度?」小恩格哈始终有些犹豫,转移财产可不是

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这样做必然会造成损失。

「只会比预料的更糟糕,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中,很多东西正悄悄发生着变
化。持续千年的国王、领主,平民阶层的构架已经被侵蚀得差不多,领主的权力
和实力都越来越弱,国王直接面对平民,这样的效率确实高得多。

「不过高效的背后是崩溃的征兆,国王直接面对平民,中间没有缓冲;而领
主的势力被大幅度削弱,让数量众多的战职者失去依靠,他们不再是这个国家的
基石,反倒成了 一股不安定的力量。

「不过最大的危机是商业的发达,现在的商人比一个世纪以前多了几百倍。
商业发达也导致手工业发达,工场越来越多,工人也越来越多,这是以前没有的。

「一旦社会发生动荡,工场就会纷纷倒闭,商人也会纷纷破产,数量众多的
工人立刻会失去生活的来源,如果不想被饿死,他们就只能去抢。

「这个国家就像一个火药桶,导火索都已经装好,就差一颗火星。」

老者得出的结论和比格?威尔一模一样,甚至连形容的方式都差不多。

第二三话 出发前的准备

「全都扔掉,什么都不要带,到了密斯露,我帮你们买新的,挑最好的买。」

拉佩对正在整理东西的父母大喊大叫,他感觉自己已经受不了了,他的父母似乎
想把所有东西都带走。

「这几件衣服还是结婚的时候你爸爸帮我买的。」拉佩的母亲恋恋不舍地抚
摸着一条长裙,裙子原本应该是白色,因为放得太久,所以有些泛黄。

「你现在已经穿不下了 .,至于妹妹,你根本用不着操心,我不是给了您一千
比绍,那是让你们零花的,不够的话就向我拿,她想买什么样的衣服都行。」拉
佩现在总算用不着遮遮掩掩了。

「我要裙子,你答应过要给我裙子。」拉佩的妹妹在一旁嚷嚷道。

「好,等一会儿我们去逛街,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拉佩一口答应。

拉佩确实打算陪家人好好玩玩,这是待在塔伦最后的时光,他的父母或许有
朝一日还会回到这里,但是妹妹几乎没这个可能,再过几年她就长大了,或许会
在密斯露找到一个爱她的男人,然后结婚生子,最后在那里老去。

「太好了、太好了!」拉佩的妹妹兴奋地叫起来。

「没必要花那么多钱。」拉佩的母亲过惯了苦日子,心态仍旧没有转变。

「放心,我比这座城里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有钱,就连市长大人的收入
也只不过是我的零头。」拉佩开始吹牛,反正他现在说什么,他父母都会相信。

拉佩转过头,朝着父亲说道??「爸,我订了 一辆马车,等一会儿你陪妈妈坐
着马车蹓跶一圈,看看那辆马车舒服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就让他们重做。那
辆马车就是为了前往密斯露而订造的,很适合长途旅行,座位可以翻起来,让你
们躺下。座位底下有抽屉,可以放吃的东西,还附带一座烧酒精的紫铜炉子,如
果你们想吃热的东西也没问题。」

拉佩很清楚自己的父母最喜欢的话题,父亲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一辆马车,而
母亲对奢华的生活并不在意,她比较讲究实惠,喜欢优雅而又舒适的生活。

「这可太好了。」拉佩的父亲有些急不可耐起来。

拉佩的母亲却没有那么高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我们是不是再也
回不来了?」

拉佩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一次我得罪很多人,宾尼派、杜瓦利

派、守备队、护卫队,这些还是明面上得罪的人。我为了查案子,还查了地下钱

庄的帐,这件事得罪的人更多……」

「我明白,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这里。」拉佩的母亲捣住嘴巴,脸上满是悲戚。

「一切都会过去的。」拉佩的父亲站起来,走到妻子的身后轻声安慰道。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拉佩就站在门口,他随手拉开门。

来的人拉佩全都认识,为首的正是父亲的顶头上司,他们那个科的科长,后
面全都是父亲的同事,其中也包括大威尔森。

这些人显然没想到开门的是拉佩,对于拉佩,他们当然很熟,但是此刻他们
全都不敢拿以往的态度面对拉佩,一个个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爸,是找你的。」拉佩并没有搭理这些人。

为首的科长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两下,和别人不一样,他以前和拉佩很熟,虽
然他已经知道拉佩是秘密警察头目,昨天晚上不但杀了小穆雷第,还和老穆雷第
针锋相对,最后甚至杠上护卫队队长贾克卜,但是他仍旧忘不了拉佩的邮差身分,

观念一时之间转不过来,看到拉佩对他毫不在意,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怒意。

「哎哟,是科长,您怎么来了?」拉佩的父亲心态同样还没转过来,他对这
位科长是客气之中带着几分畏惧。

「听说你们要走了?大家同事一场,我们是来给你饯行的,餐厅都已经订好
了。」大威尔森一边朝着拉佩点头示意,一边对拉佩的父亲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让你们这样破费。」拉佩的父亲满脸堆笑,嘴里这么说,
心里却异常得意,不过得意的同时多少也有点失落,他一直巴望着能够升职,结
果到最后也没做到。

拉佩的父亲正打算继续客气几句,门外又有一辆马车停下来,一个干瘦矮小
的老头和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从马车上下来。

拉佩的父亲不说话了,他的那些同事,包括那位科长也同样不说话了,他们
都认得这两个人,一位是第七区警察署署长,另外一位是警察厅厅长。

众人随即让开路,甚至包括拉佩的父亲也让到一旁。

拉佩在屋内正感到奇怪,刚才还有说有笑,一眨眼变得鸦雀无声,等到他看

见安博尔?诺德,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阁下会大驾光临。」拉佩朝着安博尔.诺德微微行了 一个礼。
「我找您有事,老穆雷第死了,巴多尔也死了,除此之外还死了 一个人,这
个人叫罗戈特.霍华德,贾克卜莫名其妙站出来替老穆雷第说话,就是这个人挑
唆的。」安博尔?诺德倒也不见外,直截了当说了 一大串。

拉佩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旁边的那些人全都倒抽一 口凉气,他们听过这几个
名字,罗戈特.霍华德是检察官,论等级,或许不如老穆雷第这个秘书长,但是
检察官的手里却有实权,在塔伦绝对算是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他们居然死了。」拉佩皱起眉头,道:「幕后黑手的动作好快,我还没来
得及行动,他就已经将线索弄断。」

「有人怀疑这几个人是您杀的。」安博尔?诺德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
口气更像是在开玩笑。

「如果人是我杀的,他们肯定连尸体都找不到……对了,巴多尔的妻子和两
个儿子怎么样了?」拉佩问道,他是故意问的,他必须给人留下穷凶极恶的印象。

「死了,一刀毙命,死得很轻松。」安博尔?诺德知道拉佩的意思,所以顺
着拉佩的口风回答。

「可惜,我都已经联络好了买家。」拉佩异常遗憾地摇了摇头。

「是萨莉亚那个虐待狂?」安博尔.诺德嘿嘿一笑,笑得很猥琐。

「您怎么知道?」拉佩故意装出奇怪的模样,他知道安博尔.诺德这样说,
是在配合他,在帮他洗脱罪名。

「那个老鸨已经把风声放出去,巴多尔的老婆年轻时有很多追求者,他们都
等着能够一亲芳泽,可惜人死了。」安博尔.诺德笑得愈发猥琐。

拉佩和安博尔?诺德一问一答,把旁边的人吓得不轻,那位科长心里的那一
丝不忿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拚命回忆以前有没有得罪过拉佩?

「您特意跑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是有人要借机对付我?」拉佩紧接着又问道,
说话间明显带着一丝杀气。

「当然不是,是市长大人让我过来跑一趟,他也相信这几个人不是您杀的,
因为他们死得太容易了,没有一丝痛苦。如果他们是死在您的手里,绝对不会这

么幸运。」安博尔?诺德同样也在帮拉佩宣扬恶名,并道:「市长大人还让我带

一句话给您,以后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您完全可以打声招呼,让大家坐下来商
量。」

「谢谢市长大人的提醒。」拉佩顺势把警察厅厅长和警察署长让进来。

那位科长傻傻地站在门口,他可没胆子进去,他和警察厅厅长之间的距离简
直是一天一地。

而科长都不敢进去,其他人自然更不敢。

拉佩的父亲倒是明白事理,连忙说道:「家里小,不如我们出去谈?J
「走走走,咱们去餐厅,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一边聊,一边等。」那
位科长连忙说道。

众人前呼后拥走了,不过这一次被簇拥在中间的不再是科长,而是变成拉佩
的父亲。

那位科长再也不敢小心眼,他就算不替自己考虑,也要替妻子和女儿考虑。
拉佩的母亲此刻早已经上楼,和女儿进入自己的房间。

客厅内只剩下拉佩、格拉罗斯和安博尔.诺德。

「多亏了您,我提前升职了。」门关上之后,格拉罗斯抢先说道..「我现在
已经是督察长。」

「督察长??」拉佩大吃一惊,虽然格拉罗斯之前就说过他即将调往警察厅,
却没说过是什么职位。

在警察厅里面,督察长是排名前五的人物,头顶上只有一位厅长、三位副厅
长,而且这还不是一个虚职,督察长有监督所有警察的职权,虽然不能任命谁,
却可以撤别人的职,权力很大。

美中不足的是督察长没有油水可捞,不过对格拉罗斯来说,这并不是缺点,
他在拉佩的生意里面有股份,接下来水警队那边也有一份好处,足够他赚了,他
也乐得摆出清廉公正的姿态,说不定几年之后,他就有资格考虑厅长的宝座。

「我祝贺您。」拉佩说道,这正是他需要的,同样他也能够猜到吉尔斯特肯
定已经接替格拉罗斯的职务,正式成为第七区的警察署署长。

拉佩知道,安博尔?诺德早就想让吉尔斯特坐上第七区警察署署长的位子,

之所以让格拉罗斯再兼一年,最大的原因就是怕他多心。这一次吉尔斯特出了大

力,两边合作得非常愉快,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我也有件事要告诉您,我打算和您一起前往马内。」安博尔?诺德突然说

道o

拉佩被弄个措手不及,第一个反应就是安博尔?诺德对他的身分仍旧有猜疑。
「恐怕不太方便吧!这一路上肯定会非常辛苦。」拉佩找了 一个理由,不过
话刚出口,他猛然间意识到这未必是理由,或许他去马内的路上眞的会很辛苦。

「没问题。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旅行,就算现在,我每年也要回一趟马内。
马上就要年底了,我每年都要回马内过年,一直待到一月底才会回来。」安博尔.
诺德猜到拉佩会拒绝,所以借口都找好了。

拉佩的心愈发乱了,他不停琢磨安博尔?诺德为什么要和他同行?

「路上我还有点事要和您商量。」安博尔?诺德继续说道。

拉佩想了半天,最后觉得还是和安博尔.诺德保持距离为好,于是又找了 一
个理由:「恐怕有点问题,后天我就得离开,我已经耽误太久了。」

「这不是问题,反正最近这段日子也没什么大事,我随时能启程。后天就后
天,我准备两件替换衣服就行。反正马内也不算很远,走快点,四、五天就到了 ;
走得慢些,也不过一个星期。」为了和拉佩同行,安博尔.诺德什么都顾不上了。

安博尔?诺德的这番话根本就是瞎说,这段日子又是国王特使遇刺,又是嫌
疑犯脱逃,再加上驿站激战和小穆雷第的强奸杀人案,现在又有三位政府官员被
杀,这件事的背后还涉及塔伦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党派,更和港口守备队、护卫队
有关,因此安博尔?诺德手上的事有一大堆,根本没他说得那样空闲。

拉佩也知道安博尔.诺德在胡说,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办法再拒绝,
只得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咱们后天在采石场那边碰头。」

「那就说定了。」安博尔.诺德显得很高兴。

「到时候您十之八九会后悔的。」拉佩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百七十一、三百七十一 一、三百七十三……」汉德蹲在地上,此刻他正在
数一堆金属片,这些金属片都有手掌大小,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他并不知道

这玩意有什么用处,只知道当初拉佩让他把这些金属片散布在码头区四周的隠秘

处,现在又让他收回来。

「咱们都已经数过了,总共一千一百一十一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旁
边的一个小扒手说道。

「我不是信不过你们,而是做任何事都得认眞。」汉德头都不抬,一边数,

一边回道。

「这话说得没错。」旁边突然传来拉佩的声音。

「老板。」汉德一下子站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鞠躬行礼。

「其他人出去,给我守在外面,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拉佩吩咐道。

众人全都乖乖地走出去。

门关上后,拉佩随手将一块符石扔在地上,随着一阵波动,这间房间和外面
隔绝开来。

「我打算去马内了,后天就走。」拉佩说道。

「我跟您一起去。」汉德之前就打定主意紧跟拉佩,道:「这边就交给吉雅。」
「这件事我会安排的。」拉佩以前也属意吉雅,不过现在他有了更好的人选,
他打算把这块交给保罗。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拉佩发现保罗并没有想象中窝囊,他只不过缺少雄心,
拉佩的父亲至少还知道巴结上司,加入杜瓦利派也是为了有个靠山,比保罗要强。

保罗的性格上有问题,但能力并不差,不但枪法好,做个计划什么的也没问
题,驿站的那场战斗就是他策划的?-后来对付守备队的时候,他也加入进来,安
博尔?诺德那边来了十几个人,而拉佩这边只有保罗一个人,结果保罗出了好几
个主意,让那边的人全都刮目相看。

至于吉雅,年纪毕竟太小,还是继续做副手。

「费德里克怎么样了?你有他的消息吗?」拉佩又问道。

「他已经到马内了,您的房子已经找好,最近马内不太景气,很多任务场主破
产,他们的房产正等着出售。他按照您的意思,在郊区买了 一幢别墅,地址是红
枫大道七十九号。」汉德原本就打算说这件事,费德里克走的时候带去十只信鸽,

其中一只信鸽是今天早上飞回来的。
「很不错。」拉佩赞道。

费德里克是在驿站之战发生前走的,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星期。

「你去把吉雅叫进来。」拉佩吩咐道。

汉德出去了,过了片刻他又回来,身后跟着吉雅,不过还有另外一个人。

后面那个人让拉佩有些出乎预料,来的人是尤特佬夏洛克。

「他说有事要找您。」汉德连忙道。

拉佩转头看着夏洛克,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夏洛克摘下帽子,微微鞠着躬,异常谦卑地问道:「听说您打算去马内?」

「现在全城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拉佩自嘲地笑道。
「那实在太好了,我一直都希望有机会把业务拓展到马内,您能带着我吗?」
夏洛克满脸期冀地道。

拉佩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夏洛克有什么业务需要扩展到马内,他做的可不是
本分生意,他的古董铺内全都是假古董,只能卖给那些附庸风雅的乡巴佬充场面,

在塔伦还有些市场,可到了马内根本就吃不开。

至于夏洛克的珠宝铺,其实是销赃的地方,那些偷来的东西经过改头换面再
卖出去,但汉德他们现在不再偷东西,珠宝铺内也就只剩下一些廉价货色,在塔
伦都卖不出去,更不用说去马内。

夏洛克显然猜到拉佩的心思,连忙说道:「古董生意和珠宝生意我早就不做
了,我现在专心卖各种化妆品,主要是时光逆转,顺便卖点胭脂膏、玫瑰露、乳
香、媚药之类的东西,这不也是您需要的吗?」

原来如此!拉佩心想:老家伙找到新的发财门路,而且贪心不足,已经不满
足于塔伦这个小市场,打算跑到马内去做生意,这倒是一个发财的门路。

「这边的生意怎么办?」拉佩问道。

「我已经计划好了,这边的生意就交给我的侄子经营。」夏洛克双手抓着圆
顶礼帽,非常小心地回话,他之前说的话都是眞的,现在却是撒谎。

夏洛克根本就没有侄子,让他去马内是长老会的意思,为了补偿他的损失,
长老会已经用非常优惠的价格买下他的那两间店铺。

「那好吧。」拉佩没有太在意,他没想到夏洛克会撒谎。

反正到了马内,拉佩也需要和那边的地下钱庄打交道,进一步查明那几张汇
票的来源,马内的地下钱庄同样掌握在尤特佬的手里,他需要一个能够和那些家
伙打交道的手下。

「后天我们出发。」拉佩说道。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夏洛克一步步往后退,他得立刻回去准备。

等到门重新关上,拉佩转头向吉雅问到:「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头已经说过了。」吉雅看上去很沮丧,他本来以为汉德离开之后,他就是
头了,没想到这个位置被保罗抢去。

别人不知道保罗的身分,以为保罗早就是秘密警察,吉雅和汉德却一清二楚,
而且保罗加入的时间比他们还晚。

「你的年纪太小,让你担任秘密警察在塔伦的负责人,别人会怎么看?」拉
佩淡淡地问道。

吉雅的心里顿时舒服多了,他担心的是拉佩看不上他,现在听到拉佩仍旧属

意于他,只不过年纪成了他最大的障碍,他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们离开之后,你也带着其他人离开,过一个星期再回来。不过回来之后
你们必须改头换面,也不要再来这里,这三幢房子我会让人卖掉。」拉佩对这些
人的安排早就有了计划。

汉德和吉雅的脸上全都露出惋惜的神情,对于这座老巢,他们是有感情的,
这段日子老巢更是成了他们的天堂,现在要卖掉,他们的心里很不好受。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尽量低调,管好手下,别让他们再上街偷东西,小
命要紧。所有人仍旧得住在一起,如果分散开,很容易被别人各个击破,万一有
人被收买,成为他们的内应,那可就不好了。」拉佩警告道。他知道吉雅肯定会
趁汉德不在的机会收买人心,他不会去阻止,但是有些事情绝对是不允许的。

「我明白。」吉雅知道拉佩最忌讳什么,当初大家自己在外面找房子住,结
果拉佩大发雷霆。

「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需要打探消息,不过你可以多招一些眼线。这一次
那些碎嘴婆娘就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没有她们,就不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造成

这样的声势,那些大人物也就不会被逼出来。」拉佩说出让吉雅过来的目的。

「老板,您觉得招多少人合适?」吉雅对于招人绝对赞成,这里的一切都由
他负责,招募来的人就是他的嫡系。

「越多越好,如果你有本事让全塔伦的人都成为眼线,那就更完美了。」拉
佩随口开了 一个玩笑。

吉雅很心动,不过他犹豫了 一下,低声说道:「这需要不少钱。」

吉雅更头痛的是这种钱花出去,连一个凭证都没有,他还不能保证有效果,
很多线人拿钱不办事。

「我会把你需要的资金挂在第七区警察署的名下,每个月给你五千比绍,反
正只是招人,不需要他们做事,应该够了。正式人员的工资和津贴从乌迪内斯那
边拿,我会和他打声招呼。我不在的时候,他的手下会负责训练你们,包括带你
们出海,你们需要熟悉附近的海路。」拉佩提了 一连串要求。当初他和比格?威
尔发生争执,就是因为他想搞定这些事,然后再去马内,现在只能靠吉雅。

「我明白,老板您是要我夯实基础,多招眼线、多学本领。」吉雅很聪明,

立刻领会拉佩的意图。

如果换成两个月前,吉雅或许更热衷于权势,但是驿站一战让他明白实力的
重要,特别是歪锤的死更让他触动极深。

「你明白就好。」拉佩拍了拍吉雅的肩膀,紧接着转头对汉德说道:「吉雅
需要的是夯实基础,你的问题是方法不对,做事认眞很重要,但方法也很重要。」
说着,拉佩打开门,朝着门外的那群手下喊道:「都给我进来,把这些东西

整理一 下,十片一迭,十迭一排,一排就是一百片,十排就是一千片,绝对不会

搞错,而且很快就能数完。」

匡当的一声,一只沉重的麻袋扔在佛勒的面前。

佛勒难得没在做试验,他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拿着羽毛笔,正在纸上计算着
什么,看到拉佩进来,他放下了笔。

「效果很不错,居然把贾克卜唬住了。」拉佩笑着说道。

昨天晚上横扫码头的那股恐怖的气息,根本就不是传奇强者所发,而是这些

铁片的功劳。

这些铁片被安放在码头周围的一些特殊的点上,构成一座复合法阵,至于那
恐怖的气息则来自于幸运金币。

为了以防万一,拉佩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有人拿出证据揭露穆雷第父子的罪
行,他就顺势把穆雷第父子拿下;如果没人站出来,他就会释放出这股气息,震
慑住穆雷第父子,然后让警察强行闯进去抓人。

没想到一切正常,贾克卜却跳出来,结果拉佩准备的那两手全都派上用场。
「我打算去马内,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跑一趟?」拉佩和佛勒之间没必要

兜圈子。

「我去那里干什么?」佛勒一点兴趣都没有,在他看来,有那工夫还不如多
做几个试验。

「魔力变异的问题仍旧没解决,这绝对是一个大麻烦,我需要你帮忙……或
者说需要你救命。」

拉佩表现得异常诚恳,他很清楚如果直接请佛勒帮忙,佛勒肯定不会答应,

必须引起佛勒的兴趣,因为佛勒一直在研究他身上的魔力变异问题,这是一个重
要课题。

「这个啊……」佛勒果然心动了。

对佛勒来说,拉佩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试验品,此刻他的手里至少有三项研究
和拉佩有关。

与此同时,佛勒也不希望失去一个优秀的管家兼合伙人。

这段日子以来,佛勒不用为一日三餐操心,住的地方也舒服多了,可以静下
心思进行研究,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吃猪食、住狗窝。

「你别指望我会在其他事情上帮你忙。」佛勒还是挺谨愼的,他怕拉佩把他
当打手用。

「没问题。」拉佩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这边东西太多,想要搬的话,不容易啊。」佛勒看了看楼上。

「不需要全带走,你列一个计划,看看最近要进行哪些研究,带上必须的资
料和书籍,再带上最贵的材料,其他东西肯定可以在马内买到,大不了我们在那

里再弄一间实验室。」

「这是你说的。」佛勒立刻兴奋起来,他对这间实验室本来就不太满意,最
初想的是凑合着先用,以后有了钱和空闲再推倒重来,结果一晃七、八年,最终
他也没对实验室加以改造,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搞定。

「那当然,我说话算话,不过你别坑我,魔法这玩意是没底的,你可别要求
一些特别贵重的器材。水警队还没组建起来,你炼制的那些魔药虽然卖得不错,
不过市场还没有彻底打开。我手头上顶多拿得出十几万比绍,就算找地下钱庄借,
也最多能凑二十几万比绍。」拉佩先设置了 一个底限,他怕佛勒狮子大开口,这
不得不防,佛勒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放心,我手里也有一些积蓄。」佛勒难得知道不好意思,不过他这样说,
也是怕吓退拉佩这个金主。

「算了吧! 一直都是我帮你管帐,你的那些老底,我还不清楚吗?」拉佩对
佛勒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尊敬。

以前拉佩认为佛勒这样的魔法师肯定很有钱,可接管佛勒的财务后,他才知

道什么叫四面漏风、什么叫债台高筑。

佛勒老脸一红,干脆摆手说道:「反正现在你负责理财,你又可以随意进出
地下室,你觉得什么东西可以卖掉换钱,就告诉我一声。」

为了新实验室,佛勒决定大出血了。

「那行。」拉佩一 口答应下来,不过他没去地下室,他对那里面的东西了如
指掌,像「僵尸药」那样能够立刻换钱的东西并不多,再说拉佩也不打算现在卖,
很快这个国家就会乱起来,到时肯定战火连天,那时佛勒的东西才能卖出好价钱。
「后天就要出发,我找几个人来帮你搬东西。」拉佩最后才说出发的时间。
「你……」佛勒一下子跳起来,他零零碎碎的东西最多,单单那些资料就不
可能一天内整理出来。

「所以我让你好好计划一下。」拉佩笑了起来。

扔下佛勒,让他自己头痛去,拉佩跑去地下室,那里有拉佩需要的东西。

拉佩来佛勒这里,不只是为了请佛勒同行,也不只是为了归还那些铁片,更
重要的是为旅行做准备。


佛勒的地下室很大,除了那一排排架子上放满东西,旁边还堆着很多物品,

这些对象体积都比较大,没办法放到架子上。

在最里面的角落中趴着一匹马,这匹马看上去很瘦弱,皮包骨头,上面还满
是灰尘,这不是一匹眞马,而是一具魔偶,放在这里已经有点年头了。

拉佩走到那匹马的面前,轻轻按了 一下马的额头,顿时那满是灰尘的双眼亮
起来,紧接着又暗下去,不过这匹马却站了起来——它活了。

「呼——」一股灼热的气流从马的鼻孔里面喷出来。

「这实在太酷了。」拉佩看着那匹马,神情看上去有些异样。

同样是魔法物品,这匹马和怪力手套、跳跃靴完全不同,和魔法门、阴井也
不一样,实用性或许没那么强,但是给人的冲击绝对要大得多,这也是造物。

「它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这也是一件不算成功的作品。」一道光线从天花板
投射下来,映照出佛勒的身影。

「它有什么缺陷?」拉佩摸了摸那匹马。

「机器毕竟是机器,它不够聪明,就算明知道前面有个坑,也会直愣愣地跳

进去;就算前面有堵墙,它也不知道避开.,遇到弯道也一样,它不知道转弯。所
以你必须一直控制着它,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放松。」佛勒一脸痛苦,显然有
一些不好的回忆。

「这么蠢?」拉佩失望了。

「人工智能是个永恒的课题。」佛勒喃喃自语道,脸上满是茫然。

拉佩听佛勒说起过,魔法界有好几个终极课题,其中之一就是人工智能。

「应该有办法弥补这个缺陷吧?能不能从眞马身上抽取灵魂,然后注入里
面?」拉佩不愧是黑魔法师,想出的办法就是这样邪恶。

「我又不是死灵法师,玩弄灵魂不是我的擅长。」佛勒嘟囔道,口气明显带
着不屑的味道,不同体系的魔法师互相之间都有些看不起。

相对而言,炼金术士还算中立的;如果换成一个元素法师,绝对不会说死灵
法师,只会说那群骨头棒子。

拉佩不会搀和这种魔法师之间的派系纷争,不过他已经明白佛勒的态度,就
算这招能行,佛勒也不会采用。

「这东西走大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拉佩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倒没什么问题,只要注意转弯。」佛勒给了 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就没问题。」拉佩放心了。

可惜,佛勒的下一句话又让拉佩的心提起来。

「这东西还有一个毛病,它的力气小,拉不动太重的马车。」

「双轮轻便马车能行吗?」拉佩连忙问道。

双轮轻便马车是最轻的马车,这种两个轮子的马车一般只在城市行驶,勉强
也可以用于短途旅行。马内离塔伦有九百多公里,这段距离绝对不能算近,所以
双轮轻便马车并不是合适的选择。

另外还有一个麻烦,双轮轻便马车全都是开放式的,没有车厢,顶多上面有
遮雨的雨篷,这要是夏天出行还好说,现在是冬天,到了晚上非得冻成冰棍不可。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你确定要这样去马内?」佛勒问道,他觉得拉佩已经

「您对那辆马车还满意吗?.」一个矮胖子朝着拉佩点头哈腰。

说话的这个人是城里最大的马车行的老板,这家马车行主要的业务是长途运
输,也租马车给别人,不过他们也造马车,虽然不是太专业,却胜在便宜。

矮胖子说的马车,正是拉佩替父亲订的那辆马车。

「我还需要一辆双轮轻便马车,要尽可能轻,还要有密封的车厢。」拉佩可
不是为了那辆马车来的,他提出新的要求。

矮胖子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道:「这怎么可能?」

「而且你只有一天时间帮我改装。」拉佩又加了一句。

「很抱歉,这个生意我做不了。」矮胖子连连摇头,他不想得罪拉佩,拉佩
是格拉罗斯介绍来的,格拉罗斯已经把拉佩的身分告诉他,但是这个要求他根本
做不到。

拉佩皱起眉头,他并不是心血来潮才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必须的,要不然
他就得大费周折。

「你这里最轻的双轮马车的车架是哪种?」拉佩干脆直接问道。

矮胖子闻言,朝着身后的一副架子指了指。

造马车是很专业的活,矮胖子这里其实只负责组装和最后的装饰,车体的各
个部件,比如车轮、车轴、车架这类东西都不是他造的,而是从外面买的。

这里的车架有十几种,从高档到廉价的都有,其中大部分是四轮车架,两轮
的不多,此刻矮胖子指的那副车架就只有并排的两个座位,后面再加上一个车斗,
正因为简单,所以才轻。

拉佩只看了那车架一眼,就不由得摇头,这车架的重心太高,如果弄一个车
厢上去,头重脚轻,很容易翻倒。

突然,拉佩的目光扫到角落的一副车架,看起来非常奇特,它实在太简单了,
只是一根车轴、一根车辕,再加上两个轮子,组成一个「山」字的形状。
「那种车架好像很有意思。」拉佩指了指那副车架。

「那个?」矮胖子一脸怪异地道:「那是比赛用的,最近几年马内流行赛马,

双轮马车是其中一个项目。这里也有人跟风,所以我专门从马内进几套车架,别
看它简单,价格可不便宜。那根车轴是钢质的,为了减轻重量,中间还钻空;车03

辕是百年以上的老藤做的,很结实,却又很轻……不过这恐怕也不符合您的要求,
我想象不出怎么在上面加个车厢?」

「看过皮划艇吗?」在来的路上,拉佩就已经想好了。

「看过。」矮胖子立刻点头道,塔伦是港口城市,海边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
船,其中不乏皮划艇。

「像那样就行。用尽可能轻的材料编织出骨架,然后在外面蒙上皮革……里
面也蒙一层,中间帮我塞上棉花,这样可以保暖。密封性不需要像皮划艇那样好,
能挡风就行。」拉佩解释道。

「我明白了。」矮胖子已经在脑子中勾勒出马车的样子,不过随即又道:「这
样的东西可不牢靠,我不敢保证能用多久。」

「这不关你的事。」拉佩并不在意,只要从塔伦到马内这一路上不散架就行。

「那好吧。」矮胖子接下这笔买卖。

「我的时间很紧迫,明天晚上必须取走。」拉佩旧事重提,时间对他来说,
实在太紧迫了。

「时间确实紧迫了 一些。」矮胖子沉思起来,他默默盘算着,好半天才一拍
巴掌,说道:「没问题,既然急用,我干脆就用柳条枝编个框架出来,蒙皮也简
单,我这里有现成的小牛皮。」

矮胖子看了天色一眼,紧接着又道:「从现在到明天晩上还有三十多个小时,
我让工人们通宵加班,应该可以赶出来。」

「很不错,我会付加班费的。」拉佩现在不在乎钱,他已经想通了,干脆学
佛勒,就算债台高筑也没关系,只要他有足够的实力、只要他有还钱的能力,总
能借到钱。

但和佛勒不同的是,佛勒不擅长理财,所以债台高筑,他从一开始就打着赖
帐的主意。

大乱就在眼前,到时候性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谁还会在意债务?

从马车行出来,拉佩的心情不错,最后一项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成了。

不过有一件事不得不防,于是拉佩朝着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打了 一个手势。

那辆马车立刻靠过来,马车上总是有两个车夫,一个负责驾驭马车,另外一105

个负责替拉佩传递消息。

「去叫几个兄弟过来,让他们盯着这里。如果里面有人鬼鬼祟祟地跑出来,
或者有人在附近窥视,就让他们把人扣起来。」拉佩最喜欢收买眼线,他当然要
提防别人也用这招对付他,同时还得防备有人在马车上动手脚。

负责传递消息的那个人立刻跳下来,然后去召集人。

拉佩感到浑身轻松,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好半天才猛地一拍脑
袋,他答应过要带妹妹去买裙子。

「回家。」拉佩跳上了马车。

,第二十四话 路上

冬天的太阳出来得很晚,清晨时分,外面仍旧只有朦胧的微亮。

现在塔伦的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没人愿意这么早出来,所以大街上冷冷清

清的。

突然,一辆马车破开清晨的薄雾。

那是一辆装饰得异常奢华的马车,车厢是用上等柚木做的,油漆得埕亮,车
门上印着一个繁复的花纹,那是一枚纹章,上面有一面盾牌和三只老鹰。

在塔伦,谁都知道这是警察厅厅长安博尔.诺德的座驾。

此刻安博尔.诺德正睡眼蒙眬地靠在窗户上,不时会打个呵欠。

马车内不只安博尔?诺德一个人,新任的督察长格拉罗斯,现在的第七区警
察署署长吉尔斯特也都在,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保镖。

马车渐渐放慢速度,采石场到了。

这时,安博尔?诺德往外看了 一眼。

采石场的外面停着十几辆马车,大部分马车的车顶上高高堆满行李,一副即
将远行的模样,不过也有几辆马车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来了吗?」安博尔.诺德打着呵欠问道。

「应该没来,我认得他的那辆马车,不在这里面。」格拉罗斯此刻也凑在窗
口张望着,他的回答并不是很肯定。

「那好像是乌迪内斯的人。」吉尔斯特指着一个车夫说道。

「我听说了,乌迪内斯也派了几个人和拉佩同行。」格拉罗斯立刻回答,他
还知道那几个人也是去马内拓展业务的,「时光逆转」卖得异常火爆,乌迪内斯
不愿意看到夏洛克一个人吃独食。

「他肯定还没来。」格拉罗斯得出了结论。

「您要不要下来走动走动?.」吉尔斯特向安博尔?诺德问道。

安博尔?诺德哈了 一 口气,半空中凝结起一片寒雾,看着那片寒雾,他摇了
摇头,道:「这么冷的天,还是待在马车里面吧。」

「您其实没必要……」吉尔斯特欲言又止。

「我如果不亲自跑一趟,怎么表现得出诚意?」安博尔.诺德摆摆手,阻止
吉尔斯特继续规劝,他已经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时,安博尔_诺德凑在窗口张望起来。

一辆怪模怪样的双轮马车从雾气中驶出来,这辆马车只有一匹马拖拽,而且
那匹马看上去很丑陋,不但骨瘦如柴,神情也显得有些呆滞,动作更是笨拙。

马丑,马车更丑,那辆马车就像一艘倒扣着的船,前部略微显得尖锐,后面
圆钝,长度差不多有五尺’比一般的马车还长,宽度却只有一尺半’高度同样也
只有一尺半,从外面居然看不到车夫的座位,两根缰绳透过前端的两个小洞一直
延伸进马车内。

「这是什么东西?」格拉罗斯张大了嘴巴。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安博尔.诺德的脸色有些变了,毕竟在冬天进行
长途旅行,本身就不是让人愉快的事,如果马车舒适一些还好说,至少没那么受
罪,现在看来他有得受了。

「我看您……还是算了吧??」吉尔斯特趁机又劝了 一次。

「不行。」安博尔.诺德一咬牙,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不只安博尔.诺德从车上下来,那十几辆马车全都打开车门,里面的人纷纷
下车,大家等了这么久,就是等拉佩到来。

外面的天气很冷,寒风一吹,安博尔?诺德立刻瑟瑟发抖起来,连忙将身上
的熊皮大衣裹紧一些。

那辆样子古怪的马车渐渐停下来,车门从两边打开,打开的方式有点像蚌壳,
两俱的车壁整个往上翻起,只见拉佩和佛勒坐在里面。

里面的座位排成一列,总共三张,座位同样用柳条编织而成,斜度很大,可
以说是半坐半躺。座位之间的间隔很小,简直是挤在一起。

「不好意思,来晚了。这辆马车是连夜赶出来的,半个小时之前才拧上最后
一颗螺丝。」拉佩找了 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但眞正的原因其实是佛勒早上起不来,他是个夜猫子,晚上不到十二点不睡
觉,早上要睡到七点才起床。

「您打算坐这样一辆马车去马内?」安博尔?诺德穿着厚实的熊皮大衣,走
到近前探头探脑,仔细打量着那辆马车。

「是啊,为了这趟旅行,我专门订制这辆马车。」拉佩拍了拍车厢,那蒙皮

的车厢发出咚咚的声响,就像敲鼓一样。

「您完全可以和我共乘一辆马车,我的马车要舒适得多,而且速度绝对不慢,
拉车的马是纯种的索尔伯莎,速度和耐力绝对一流。」安博尔.诺德发出邀请。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打算和佛勒魔法师先行,我觉得与其在路上浪费时
间,不如早点道马内。」

拉佩拒绝安博尔?诺德的好意,他的理由绝对充分:「从塔伦到马内,全程
九百五十多公里,如果按照一般的速度,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一天行进十到
十二个小时,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赶到。我和佛勒魔法师打算日夜兼程,轮流
驾驭马车,现在出发,明天晚上就可以到达。」

「是吗?」安博尔.诺德有点不太相信地看了那匹神情呆滞的马一眼。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安博尔.诺德一狠心,坐在最后那个空出来的座位上,
道:「那我也坐这辆马车,您不介意吧?」

「大人,这不安全。」一个保镖想要阻止安博尔.诺德。

「放心,有他们两位在,绝对可以保护我的安全,再说,我还巴不得半路上
遇到强盗、劫匪,我这把老骨头很多年都没动过了。」安博尔.诺德扬了扬腰间
的佩剑o

紧接着安博尔.诺德又朝保镖招了招手,道:「把那只棕色的皮箱给我,两
天的时间连替换衣服都用不着准备,不过要准备一条毯子,晚上说不定会很冷。」
「您实在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受苦。」拉佩又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没关系,我以前也经常旅行。」

安博尔?诺德接过皮箱后,将皮箱塞在座位底下,那下面有一个空间,地方
不大,正好可以塞一只手提箱进去。

坐下之后,安博尔?诺德往椅背上一靠,感觉了 一下,说道??「虽然挤了 一
点,不过还是蛮舒服的嘛!」

拉佩翻了翻白眼,心想:但愿你不要后悔。

说实话,拉佩很郁闷,最后这个座位是留给西尔维娅的,这样三个人就可以
轮流驾车,西尔维娅还是一个不错的保镖。



现在总不可能让安博尔?诺德驾车吧?就算他愿意,拉佩也不敢信任,万一

车翻到沟里怎么办?

砰的一声,拉佩将车门关上,他隔着车窗对众人说道:「我们先走一步,到
了马内再碰头。」

佛勒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只见他在旁边的一个踏板上踩了 一脚,顿时那匹马
动了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回到马车上,车队出发了。

汉德等人一开始想跟紧拉佩,不过很快他们就放弃,因为拉佩坐的马车越来

越快。


「我建议让马跑得慢一些,这样可以节省体力,去马内的路还是有点距离
的。」安博尔?诺德在一旁劝道。

「您尽管放心,没问题的,这根本就不是一匹眞的马。」拉佩现在可以说实
话了。

「不是眞的马?死灵?傀儡?还是魔偶?」

安博尔?诺德见多识广,立刻明白了,怪不得这匹马给他的感觉是那样呆板
和笨拙,没有一点灵性。

死灵就用不着解释;傀儡是用活的生物进行改造,变成半机械、半生物的构
造;魔偶则是纯机械构造,由一堆弹簧、齿轮、杠杆、螺丝组成。这三种东西都
不需要休息,只要能量足够,就可以一直跑下去。

还没等拉佩开口,佛勒就吼起来:「你们别说话了!前面有条岔道,往左转,
还是往右转?.」

佛勒在塔伦住了十几年,却很少出门,对城里的路都不熟,更不用说城外。
「往右。」拉佩毫不犹豫地说道。

安博尔.诺德犹豫一会儿,又探头看了看窗外,忍不住说道:「要不要停下
来看看地图?我觉得应该往左才对。」

「没错,最短的路确实是往左,不过我打算稍微绕-下路,因为我担心有人
在前面堵我,他们可能会装成强盗之类的角色。」拉佩转头朝着安博尔?诺德笑
了笑,脸上满是歉意的神情。

安博尔?诺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现在终于明白,拉佩为什么要准备这样

一辆马车,原来早就料到这一路不会太平。

现在安博尔.诺德后悔了,但是上了贼船再想要下去,那可就不容易了。
马车拐进右侧的岔道,这是一条土路,顚簸得非常厉害,好在这辆马车原本
就轻,用柳条和皮革做成的车厢架在一根弹簧上,两边还有两根伸缩性很强的皮
绳牵着,所以车厢内只有小幅度的晃动。

「这车很不错。」安博尔?诺德只能没话找话,突然他的神情凝重起来,因
为他看到后面有一辆马车跟过来。

没人会愿意走这样的路,先不说人是否受得了,马车也会被颠散架,所以这
辆跟过来的马车绝对有问题。

「你说对了,有人要对付你,后面有一辆马车,六匹马拖拽,后面还拴着两
匹马。」安博尔.诺德异常严肃地说道。

「我已经看到了。」拉佩头也没回就说道??「从我们上了环城大道,那辆马
车就一直跟在后面。」

「你打算怎么解决?」安博尔.诺德问道。

「就让他们跟着,看他们的马车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拉佩不以为然地说

道o

「我再给他们加把劲。」佛勒突然兴奋起来,猛地一踩踏板,那匹马开始加
速,虽然这种加速非常缓慢,却胜在持久。

「这辆马车不错,看来我也应该弄一辆。」安博尔?诺德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可不是恭维,而是心里话。

塔伦在南方,马内靠近北方,对于国内旅行来说,这已经是比较远的路程,
单程一般要四天到一个星期,如果眞的能缩短到两天一夜,倒也是値得。

别看四天和两天一夜似乎差不多,实际上完全不同,四天的话,晩上肯定要
找旅店过夜.,如果只是两天一夜,随便找个荒郊野外熬一夜也没关系,因为第一 一
天晚上就能舒舒服服待在家里。

「厅长大人,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同行了吧?」拉佩直接问道。
这一次安博尔.诺德倒是很干脆,他咳嗽一声,说道?. 「我希望能够调回马内。



拉佩张大嘴巴,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博尔?诺德长叹一声,说道:「我已经在塔伦待了二十五年,从警务处处
长做起,一直做到厅长,我本来以为厅长的职位就已经做到头,但是最近发生的
一连串事,让我动了心思。」

拉佩连忙问道??「警察厅厅长的位置不好吗?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力,有
权力。」

犹豫了 一下,最后安博尔.诺德决定实话实说:「我有种预感,塔伦接下来
会很乱,警察厅厅长这个位置吃力不讨好,我是不想干了。

「再说到了我这把年纪,什么地位、权力都已经看淡,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调
回马内,能够和家人在一起、能够经常看到儿子和孙子。」说着,安博尔.诺德
叹了 一 口气。

拉佩就算想帮忙都做不到,他耸了耸肩’说道:「我在警察系统里面可没什
么门路。」

「我有门路,也已经想好怎么做了,问题是我需要一个能够帮我说话的人,
我想请您帮我引荐一位这样的人物。」安博尔.诺德说出自己的目的。

「您怎么知道我在上层有门路?」拉佩惊奇地问道。
「我有我的消息来源,我知道您是混哪个圏子的,如果您能够领我进入这个
圏子,我会万分感激。」安博尔.诺德显得异常谦逊。

安博尔.诺德的消息来源其实是福特曼,福特曼已经成了他的人。

福特曼确实是人精,三条大腿一起抱,一边紧跟着老上司格拉罗斯,一边抱
住拉佩的大腿,暗中又投靠安博尔.诺德,把拉佩说过的一些闲闻逸事告诉他。

安博尔?诺德出生在马内,很清楚马内有很多圈子,从拉佩说起的那些人和
那些事,很容易推测出他所属的圈子。

稍微花了 一番工夫,安博尔?诺德就打听明白了,结果让他喜出望外,拉佩
所在的圈子很有名,里面的人很复杂,有破落贵族、有豪门的旁系子弟、有外交
官、有职业掮客。反正就是一群地位不高,但是结交广阔,手眼通天的人。

知道这些事后,安博尔.诺德就拚命和拉佩拉近距离,他需要拉佩帮他引荐

一些大人物,只要搭上任何一个关系,他调动的事就十拿九稳了。

「您想让我怎么帮您?」拉佩没办法推托,只能先听安博尔.诺德的要求再
说,如果不难,他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我只要您帮我引荐几个人。」

安博尔.诺德提出的要求听上去很简单,拉佩才不会上当,他不以为然地说
道:「马内有几百万人,大部分人我都不认识。」

「我已经圈定了 一个范围,总共十几个人,我也已经打听清楚他们的喜好和
经常出入的地方,但是我没办法接近他们,所以我需要一个领路人。」

安博尔.诺德事先做了很多准备,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这个很容易,一般的沙龙或者舞会,我都可以带你进去。不过您得自己去
打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机会,同样您也要确定他们会不会到场,还得提前三天告
诉我,最后就是……这可能需要一笔钱。」拉佩轻轻搓了搓手指,他的表现完全
就是一个职业掮客。

这是比格.威尔教拉佩的,比格?威尔自己就是掮客,而且是马内最高级的
掮客。

「钱绝对没问题,我也不会忘了您的那份好处。」安博尔?诺德立刻许诺。

「我不缺钱,如果您愿意帮我对付贾克卜,绝对比给我钱更有意义。」拉佩
转过头来,朝着安博尔?诺德笑了笑,道:「反正您要调离塔伦,这里就算闹翻
了天,也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安博尔?诺德的神情变得异常古怪,如果拉佩只提钱,他肯定会起疑心,怀
疑拉佩有没有这样的本事、怀疑拉佩会不会拿了钱不办事;现在拉佩提出这样的
要求,疑心是没了,他却头痛起来,对付贾克卜可没有那么容易。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安博尔?诺德打算做一下和事佬。

拉佩指了指后面,道:「做得太绝的不是我。」

「您的意思是那群人是护卫队的成员?」安博尔?诺德皱起眉头。

「我走得这么匆忙,想找强盗或者雇佣兵对付我肯定来不及。在塔伦,有哪
几个势力能够凭自己的人马干掉我?别忘了,我之前可没说过会先走一步,想要
对付我,就必须干掉您的两个保镖和乌迪内斯派过来的那四个人。」拉佩直接点
破其中的关键。

不算汉德这些杂兵,这边能打的至少有九个人,其中拉佩和佛勒还是魔法师,
想要对付他们,至少要动用二十几个人,对方的魔法师至少要有三人以上。
安博尔.诺德稍微一想,也明白过来。

塔伦是个小地方,这里没什么大贵族,所以贵族首先被排除,黑道同样也没
有这样的实力,有这个实力的只有警察、缉私队和护卫队。

安博尔.诺德的脸色变得很臭,他原本不想和贾克卜结仇,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见安博尔.诺德动摇,拉佩趁机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贾克卜为什么
要卷进这场风波?」

「您找到了原因?」安博尔?诺德问道。

安博尔.诺德这样问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答应和拉佩连手。

「还记得我刺激贾克卜的那句话吗?」拉佩提示道。

「哪句话?」安博尔.诺德已经记不得,在他的印象中,拉佩对贾克卜说的
每一句话都是在刺激对方。

「就是他的血统。」拉佩不得不说出答案。

.「原来您指的是这个。」安博尔?诺德恍然大悟,和贾克卜共事多年,他当
然清楚贾克卜最忌讳的是什么,便道:「他确实很在意这件事。」

「堂堂大骑士只能窝在小小的塔伦,担任护卫队队长的职务,这实在太屈才
了吧?」拉佩用嘲讽的口吻问道。

护卫队队长名义上的地位不低,和警察厅厅长平起平坐,护卫队的实力也远
远超过警察,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塔伦有几十万人口,警察都能管;塔伦有几千家店铺,警察大部分能管,职
权之大、油水之厚,简直没办法形容。

而护卫队的职责是保卫塔伦的安全,只有出大事的时候,他们才会行动,平
时只能待在驻地,没什么权力,更谈不上油水。

贾克卜如果不是因为血统的关系,凭他一身本事,地位绝对会比这高得多。
「如果塔伦平平安安,他就只能默默无闻;但是塔伦如果乱起来,他的机会
就来了。国王特使遇刺那天,他手下的人胡乱放枪,导致很多无辜者被杀,那两

个魔法师更是乱来,死在他们手里的人比死在刺客手里的人更多,听说其中一些

人身分不低,但是事后,护卫队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很威风?警察不敢这么做
吧?」拉佩已经是赤裸裸的挑拨。

「确实很可疑。」安博尔.诺德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帮您,不过您的人
必须冲在前面,警察只能起辅助作用。」

安博尔.诺德虽然动心,但是他没兴趣在前面冲锋陷阵。

「没问题,只要到时警察帮我盯住护卫队就行,贾克卜由我来解决。」拉佩
自信十足。

高手有的是,花钱就能雇到,大不了花个二十几万比绍,雇两个同等级的高
手,拉佩再躲在暗处对贾克卜下诅咒,肯定能够干掉他。

拉佩眞正担心的是护卫队的那些魔法师,所以他需要警察帮忙,让护卫队的
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

马车一路飞驰,速度始终没有减慢,每当前面有岔道,佛勒总能提前知道,

他也总会询问拉佩,而拉佩的选择也总是出人预料。

不过安博尔?诺德已经发现其中的奥妙,这一路上没有经过任何一座大城市,
只看到一些小鎭和村庄,拉佩挑选的全都是一些荒僻的小路。

贾克卜肯定想不到拉佩会走这些地方,也就不可能在这些地方布置人马。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低,快要到傍晚了,安博尔.诺德不由得问道:「今晚怎
么办?停下来休息吗?」

「太阳下山之后,我来驾车,咱们要连夜赶路。」拉佩道。

「我觉得他们已经被甩掉了。」安博尔?诺德看了后面一眼。

「他们仍旧跟在后面。」拉佩非常肯定地说道。

拉佩说这番话,当然是有理由的,在这辆马车的四周有很多类似竹蜻蜓的东
西在漫天飞舞,这同样也是一种魔偶,它们能飞,透过它们,佛勒和拉佩可以看
到远处的情况。

之所以准备这些竹蜻蜓,最初是为了驾驭马车。

那匹马没有智力,也没有灵性,不会跃过浅坑,亦不会拐弯,一切都需要人



来操纵,而佛勒的反应又有些迟钝,必须事先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弯道。

这种竹蜻蜓总共有二十六枝,其中二十枝放在前方,每隔五十尺就有一枝,

前方一公里有什么,佛勒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两枝放在两侧,另外四枝专门盯
着后面,所以拉佩知道那辆马车仍旧跟着他们。

「总要停下来吃点东西吧?」安博尔?诺德愁眉苦脸地问道。

中午的时候,拉佩等人就没有停下来过,吃的是拉佩准备的煮鸡蛋、奶酪和
火腿面包,好在还有一小瓶葡萄酒,总算能够让安博尔?诺德勉强咽下去,如果
晚上再来这么一顿,他绝对受不了。

「说到晚餐……我也饿了,你可以准备起来了。」佛勒吧嗒着嘴嚷嚷道。

「好吧。」拉佩应了 一声,道:「告诉我哪里有猎物?」

「左面那座山上有一群野鸡。」佛勒早就探查过四周了。

拉佩一推旁边的车门,整个人「飘」了出去,他踩着旁边的山壁往上跑了七、
八尺,一抖手,打出一条飞索。

叮的一声轻响,飞索钩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拉佩踩着崖壁往上爬,他的动作

很快,就如同在平地上行走。

「要不要停一下?」安博尔.诺德看着窗外,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必要,这辆马车加速很慢,一旦停下来,想要再达到这样的速度,至少
要半个小时。」佛勒没兴趣,紧接着他又说道:「他会追上来的。」

此刻,拉佩已经登上山顶,两只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异常恐怖,瞳孔收
缩,看上去只有眼白。

这两天来,只要一有空闲,拉佩就会练习这招,他现在已经能够控制这种不
完全的狼人化。

之所以是不完全的狼人化,是因为提升的只有速度和自愈能力,拉佩的力量
没有丝毫增加,而且狼人拥有敏锐的视觉、听觉和嗔觉,他却只得到视觉。

转眼间拉佩就发现猎物的踪迹,他从腰际的皮套里面取出一把弩,这是一把
折迭弩,收起来只有巴掌大小,打开之后弓臂有一尺多长,他随即又从旁边的箭
套里面抽出一枝弩箭。

拉弓、上弦、放入弩箭,拉佩瞄准了目标扣动扳机。

随着一声弦响,弩箭飕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枝弩箭和别的弩箭不同,不但后面有尾羽,前段也有两个很小的翅膀,而
且尾部还系着一根很细的丝线。

像这样的轻箭一般只能射三十多尺,但这枝弩箭飞到三十尺开外,顶端突然
啪的一声弹开来,变成一对扇叶,紧接着这对扇叶急速旋转起来。

这同样也是竹蜻蜓的原理,只不过那对扇叶小得多,速度也快得多。

树丛中原本有十几只野鸡在休憩,那枝弩箭发出的嗡嗡声顿时惊动牠们,野
鸡生性胆小,立刻扑撮着翅膀飞起来。

然而,野鸡们的速度当然不可能快过弩箭。

一只野鸡掉落下来,挂在树冠上,牠的胸口全都是血,不停地扑腾着。

拉佩一扯丝线,那枝弩箭带着猎物就飞了回来。

「用起来还行,不过这声音讨厌了 一些,如果没有声音就好了。」拉佩喃喃
自语道。

这些弩箭可不是打猎用的,拉佩打造它们,原本是用来代替飞索。

老的飞索完全靠弓弦发射,顶多飞一 一十几尺;这东西采用的是竹蜻蜓的原
理,飞几千公里都没问题,不过后面的丝线只有六百尺。

但六百尺已经够长了,足以跨越大部分的峡谷和河流。

拉佩之所以会想要改进飞索,就是因为那天小穆雷第试图从海上逃跑,要不
是他恰好躲在船上,弄得不好就让小穆雷第逃了。

崩的一声轻响,拉佩又打出一条飞索,他朝着马车追去,此刻他用的是老式
的飞索,新的飞索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拉佩走的是直线,佛勒赶着马车走的是山道,山道绕来绕去,自然没他快。
片刻的工夫,拉佩就追上马车。

车门早就打开,拉佩飞身跳进去,然后快速把门关上。

「外面好冷。」拉佩缩了缩脖子,然后拍了拍佛勒的肩膀,说道:「现在轮
到您了,弄点水来。」

「没问题。」佛勒朝着窗外悬崖底下的一座深潭招了招手,水潭中顿时飞起
一道水柱,朝着这边笔直而来。

拉佩打开车窗,让水柱飞进来,马上又关上窗户。

不过即便拉佩的速度很快,仍旧有一股寒风灌进来,冻得安博尔?诺德的身
子一阵颤抖。

「眞的很冷。」安博尔?诺德也缩起了脖子。

「没办法,冬天旅行就是受罪。」拉佩一边说道,一边给那只野鸡开膛、破肚、
斩头、剁脚,顺带拔毛。

给佛勒当了好几个月的厨子,拉佩做这些已经很熟练了。

随手把鸡头、鸡脚、内脏、羽毛全都扔出窗外,拉佩把已经处理好的光鸡递
给前面座位上的佛勒。

佛勒朝着挂在旁边的一盏灯点了 一下,灯瞬间变大,大到足够把那只野鸡塞
进去。

这玩意不但是灯,同时也是烤箱。

看到这一幕,安博尔.诺德不由得赞叹道:「您们想得果然周到。」

此刻,安博尔.诺德再也不嫌这辆马车简陋了。

「有一个人告诉我,眞正的贵族追求的不是奢侈,而是享受,最好的证明就
是那些公主,很少有细腰、尖下巴,身材削瘦的公主,大部分的公主都长得胖嘟
嘟、肉呼呼,一般有两层下巴,腰身和水桶差不多。」拉佩开着玩笑。

这番话当然是比格?威尔说的,当初拉佩听到时还失落很久,因为童话故事
里面的公主全都年轻漂亮,哪里想得到现实中的公主们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有见地。」安博尔?诺德拍手赞同,他也长见识了。

别看安博尔.诺德是贵族,贵族中也要分三、六、九等,他属于最低等的那
1类,别说公主,伯爵千金他都没看过几个。

拉佩和安博尔.诺德顺势聊起贵族圈子里面的趣闻轶事,大部分时间是拉佩
在说,安博尔.诺德只能在一旁听着。

安博尔.诺德越听越不是滋味,因为他发现自己接触的那个圏子,等级比拉
佩所在的那个圈子低了好几层,拉佩嘴里吐出的死胖子、蠢女人,他十有八九需
要仰望,甚至想拍马屁还不一定拍得上,让他又失落又惊喜。

时间在闲聊中渐渐流逝,天色也变得越来越暗,佛勒放慢速度,他可不想找死。

在不知不觉中,阵阵香气从玻璃笼子里面传出来,拉佩不时会撒点香料上去。

有乌迪内斯这个合伙人,拉佩从来不缺香料,而且他用的都是最好的。

「可以吃饭了,换我来驾车。」拉佩拍了拍佛勒的肩膀。

下一秒钟,拉佩就消失了,那个位置上换成佛勒,而拉佩则坐在前面的车夫
座位上。

「你一半,我一半。」佛勒也不怕烫,直接从玻璃笼子内拿出烤鸡,一下子
撕成两半,比了比大小,把稍微小点的烤鸡给了后排座位上的安博尔?诺德。

「他不吃?」安博尔.诺德连忙问道,刚才他就感觉奇怪,为什么只打了 一
只野鸡,三个人不够吃啊。

「这点东西根本不够他塞牙缝,他吃的是行军丸。」佛勒掰下鸡腿就往自己
嘴里送。

安博尔.诺德当然知道行军丸是什么东西,他年轻的时候也吃过,那是用面
粉、猪肉和肥肉捏成的丸子,再用魔法强行压缩成葡萄大小,吃一颗就能顶一天;
至于味道……反正他吃过两次之后,就再也不碰行军丸了。

「没必要这样虐待自己吧?」安博尔.诺德说道:「实在不行,咱们三个人
分一分也行。」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些不够他塞牙缝的。这家伙和暴食魔王缔约,所以
每一顿的食量都非常吓人。」佛勒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安博尔.诺德点了点头,他听说过这件事。

佛勒朝着烤箱一点,烤箱又缩成马灯,被他随手塞在角落里面。

「马上天就要黑了,为什么不点灯?」安博尔?诺德感到心惊肉跳,他怕拉
佩把车赶到悬崖底下。

「放心,他用不着。」佛勒并没有解释,他不可能说拉佩相当于半个狼人,
就算一片漆黑也能看到东西,道:「再说,他正憋着劲要给后面那帮家伙一个狠
的,点灯的话,很容易暴露目标。」

「晚上动手!」安博尔.诺德也猜想过拉佩为什么不采取行动?为什么任凭
后面的人一直跟着?现在他明白了。

「我们还要追下去吗?」

「走夜路非常危险,这条路又格外危险。」

「这家伙眞是够谨愼的,专挑偏僻、危险的路走。」

「为什么让我们负责追踪?为什么不派魔法师做这件事?他们能飞,比我们
容易多了。」

「已经有两个魔法师死在他手里,这小子本身就是魔法师,还是最危险的黑
魔法师,枪法又好,魔法师上去就是送菜。」

「这算什么理由?我看,眞正的理由是魔法师高贵,死不起;我们这帮人低
贱,不値钱。」

在后面的那辆马车内,那群跟踪者正在争论不休,此刻马车正停在路边。

「嘘1轻点。」一个趴在座位上的跟踪者叫起来,只见他枕着一个像是鼓
的东西,耳朵一直贴在上面。

「怎么?听到什么了吗?」为首的人问道。

「那辆马车的速度好像慢下来了。」负责侦听的人低声说道。

「我就说嘛!就算人吃得消,马也应该吃不消了。」旁边一个人兴奋起来。
这人立刻受到众人的鄙视,刚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追吧,继续追下去,都到这里了,总不能前功尽弃。」为首的那个人叹了
一 口气,道:「米勒,您骑马给后面的人送信,想要追上那家伙,恐怕只有这个
机会了。」

「他们赶得过来吗?」被点到的那个人迟疑了 一下,问道。

「肯定赶得过来,也必须赶得过来,咱们这几年都干过什么事,大家心里清
楚,上面一旦査起来,咱们谁都逃不了。」为首的那个人咬牙说道。

这话确实管用,其他人本来已经有了退缩的念头,现在没人再敢这么说。
「咱们继续追,就算马跑废了也没关系。」为首的那个人做出决定。

「这样很危险。」一个手持马鞭,五大三粗的人犹豫着说道,他是负责赶马
车的人,责任重大。

「咱们把所有的灯都点起来,反正那小子不敢加快速度,就算他知道我们跟
在后面也没关系。」为首的那个人已经不顾一切了。

「追——」一个神情木讷的人抢先说道。

有第一个人表示赞同,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片刻工夫,这辆停在
路边的马车又动了起来。

车上点起六盏马灯,前面有四盏灯,全都带着反光镜,微弱的灯光全都被聚
拢在前方.,旁边也有两盏灯,两侧的山壁全都被照亮。

这里是荒郊野外,到了晚上就一片漆黑,这么多马灯同时点亮,显得异常刺
眼,几十里外都能看见。

「驾——」赶车的人猛地打了 一记响鞭,他也豁出去了,顿时拉车的六匹马
狂奔起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这辆马车来到一个分叉路口。

赶车的人不得不把马车停下来,大家的目光都盯着那个负责侦听的人。

「往左。」那个人回答地异常简练。

赶车的人并没有急着行动,他看着为首的人。

为首的人掏出地图铺在桌上,凑在灯光下看了看,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137

「这家伙是越跑越偏了,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是莫索瓦的方向,这得绕多大一个138
圈啊!」

「要追吗?」赶车的人问道。

「追。」为首的人挥了挥手。

「驾——」赶车的人再一次挥动长鞭,那六匹拉车的马拐上左侧的那条路。
路越来越难行,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而且弯道很多,更恐怖的是很多
路段一侧是山壁,另一侧是悬崖,掉下去就粉身碎骨。

「这王八蛋,眞会找路!」一个追踪者看着旁边深不见底的悬崖,不由得骂
了 一声。

「为了逃命,当然顾不上别的。」为首的那个人倒是能够理解,道:「咱们
不也一样?为了截杀这小子,咱们动用了多少人马?」

「会不会暗中有埋伏?」另外一个追踪者问道。

为首的那个人犹豫了 一下,他看了看负责侦听的人。

「那辆马车离我们至少有二十公里,一直在前进,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负


责侦听的人立刻说道。

听到这番话,众人总算安心了。

马车继续狂奔,或许是因为这是唯一能够追上的机会,赶车的人又把速度加
快了 一些。

又追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离开岔道有二十余里,前面有一个小下坡,这个
坡还不算陡,之前他们遇到过不少比这更陆的坡,所以赶车的人并没有放慢多少
速度。

可让赶车的人意想不到的是,前面明明有路,地上也没有坑洞,但是马车却

一头栽了下去。

这一剎那,车上的人全都汗毛直立,反应最快的还是赶车的人,因为他的座
位在车厢外面,只见他双脚在踏板上一蹬,整个人飞了起来。

「砰——」一声枪响打破了深山中的寂静。

这一枪,是对着赶车的人打的。

赶车的人下意识地想闪避,可惜此刻他在半空中,周围根本没有可以借力的

地方,等到他想格挡,一切都已经晚了。

赶车的人眉心正中绽放出一朵血花,很小、很鲜艳,却很致命。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那辆马车一下子碎开,被困在马车内的人同时打破
车壁,为首的那个人手握一把弯刀,朝着拉佩砍去,另外几个人则拚命想要跳到

崖壁上。.

「砰砰砰砰砰——」又是五声枪响,每一枪都射向不同的目标。

普通的枪绝对做不到如此密集的连射,但拉佩的枪是特制的,需要魔力才能
激发,他的枪又快又狠,更可怕的是子弹上全都涂抹剧毒,就算不击中要害,擦
到一点肉皮都会致命。

被派来对付拉佩的人全都是好手,看到赶车的人的结局,他们已经知道躲闪
是不可能的,只有硬接。

「当当当!」三声轻响,为首的那个人和另外两个人挡住射来的子弹,剩下
两个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一个人额头中枪,当场毙命;另外一个人胸口中枪,身
体朝着底下摔下去。

那辆马车原本有八个人,米勒去送信,赶车的人刚才就死了,拉佩的枪总共
只有六发子弹,所以有一个人侥幸没挨枪。

那个人飞身跳到崖壁上,一只手抓住悬崖,不过下一瞬间,他惊叫一声,手
猛地收回来,紧接着朝着悬崖底下摔下去。

连崖壁上都是死路,剩下的三个人彻底绝望了,更何况此刻他们正掉落山崖。

「救命!」其中一个人大声喊道。

为首的那个人伸出手臂,喊救命的人顿时大喜,连忙去抓,让他意想不到的
是为首的人改抓为拍,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 一掌,借机放缓下落的势头。

「不——」被推了 一把的那个人惨叫着往下落,在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撞击
声之后戛然而止。

剩下的那个追踪者早已经被吓破胆,不过他很快就用不着害怕了,一声闷响,
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虽然落地之前他已经尽可能地缓冲,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
下来,这点缓冲根本没用。

那个追踪者的腿骨折了,而且内脏全都被震破出血,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⑷

涌而出。

比那个追踪者晚了两秒钟,旁边也传来重重的落地声,为首的那个人也摔了
下来,不过这人靠犠牲部下减缓下落的力量,所以摔得不重,只是落地的时候脚
踩拐了 一下。

「我没死、我没死。」为首的那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马上笑不出来,
手中的弯刀顿时挥舞成一片。

「叮叮当当!」随着-连串金属碰撞声,火花乱闪、火星乱冒,一大片暗器
被打得四散乱飞。

还没等为首的那个人松口气,闪烁的剑光如同漫天星辰般朝着他落下。

这绝对出乎为首那个人的预料,谁能想到剑和暗器会同时到达?为首的那个
人已经来不及变招了。

剑光一闪即逝。

为首的那个人捣着手腕连连后退,他手中的弯刀已经飞出去,插在地上。
拉佩其实也不好受,每一次进入半狼人的状态,魔力都会失去控制地乱窜。


这招只能用来突袭,两、三秒钟内就要解决问题,如果时间拖得太长,危险
的就是拉佩了。

「你想不想活命?」拉佩用剑指着为首的那个人。
「我想活命。」为首的那个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应该很清楚我想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护卫队会卷入这场刺杀事
件?」拉佩厉声质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为首的那个人连连摇头,事到如今他仍旧想狡

剑光爆闪,拉佩出手了,他从来不讲什么骑士精神,对没有武器的人同样能
毫不留情地下手。

为首的那个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手脚全被刺穿,拉佩的剑上同样涂抹了毒药。
中剑的瞬间,他就感觉到手脚麻痹,而且这种麻痹感正沿着双臂和双腿往上延伸。

「你太不聪明了,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活口,他亲眼看到你犠牲同伴保全自己,

肯定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拉佩一边说道,一边朝着那个还剩下半口气的人走了

拉佩将手中的长剑朝此人一指,顿时一道皎洁的白光从天而降,将这个人笼
罩在底下。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拉佩问道,此刻他看上去慈祥和蔼,完全不像
是黑魔法师,反倒更像是牧师。

「我叫罗伯特.和鲁尼。」这个身受重伤的人一边吐着血沫,一边回答。

罗伯特?和鲁尼看上去很凄惨,两条腿和一条手臂诡异地弯曲着,骨头都戳
出来了,但是随着白光落下,弯曲的手臂和双腿在迅速愈合。

「我坦白、我坦白!」为首的那个人趴在地上大声喊道,他很清楚拉佩不是
善男信女,也很明白拉佩只要一个活口,而他更明白没有价値的人是什么下场,
连忙道:「有人向贾克卜队长许诺,这个国家很快就会乱起来,到时候一切都将
以实力说话,没人还会在意他的血统。那个人建议队长暗中扩充护卫队的规模,
这两年来,护卫队的规模比原来增加了三倍……」

「规模扩大三倍,经费肯定也要增加三倍。我查过,这两年护卫队确实提出
增加经费的要求,但是数额并不大,上面批下来过一次。」拉佩打断为首那个人

的话。

「贾克卜另外有来钱的途径,护卫队一直在暗中走私。贾克卜的血统给他带
来不少麻烦,也给他带来很多便利,他认识不少从东方来的商人,进货的价格很
便宜,他还让我们兼职保镖,保护那些商人,帮他们押运货物。」为首的那个人
把他知道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向贾克卜许诺的人是谁?」拉佩问到关键点上。

「我不知道,贾克卜从来没对我们提起过那个人,那个人也从来没有主动找
过贾克卜……至少没来兵营找过他,他们可能有某种特殊的联络方式。」为首的
那个人很无奈,他很清楚这个情报的价値。

拉佩确实很失望,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种鬼鬼祟祟的家伙一般都很
谨愼,大多采用单线联系的方式。

知道在这件事上问不出什么结果,拉佩换了 一个问题,问道:「这一次你们
出动了多少人?」


「三十二支小队,每支小队七到十二个人。我们不知道你会走哪条路,又不
敢在塔伦附近动手,只能在塔伦通往马内的主要通道上全都安排人手。I旦确定
你们走哪条路,大家就会朝着那边聚集,最终形成合围。却没想到你居然独自先
走,还挑了 一条绕远的路,在这个方向上根本没有安排人。」为首的那个人为了
能活命,把知道的一切都抖出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派人去通知其他人了吗?」拉佩又问道。

「派了,中午的时候就派了 一个人。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又派了一个人过
去。」为首的人连忙说道。

「他们什么时候能到?」拉佩又问道。

「我不清楚。」为首的人不敢乱说,道:「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中午派过去
的那个人肯定已经通知另外几路人马,但是要把大家收拢起来,少说要五、六个
小时,再抄近路赶过来,又要好几个小时。」

拉佩知道从为首的这个人嘴里再也套不出什么口供,于是他撤去那道白光。
当白光消失,之前被白光笼罩着,看上去伤势已经好了一大半的那个人居然

已经死了,他身上的伤仍旧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一点回复的迹象。

「你骗我!」为首的那个人大声吼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那一枪打穿他的头颅,他那愤怒的吼声戛然而止。

拉佩吹了吹枪口,这是他的另外一把枪,那把击杀过魔法师的重型短枪。

拉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他只要知道贾克卜为什么会卷进这件事就已
经足够。

抖手打出飞索,钩住了山壁,拉佩踩着山崖往上爬。

崖壁上挂着很多冰棱,这些冰棱异常锋利,刚才那个跳上崖壁的人就是碰上
冰棱,然后被冰棱戳破手指,而这些冰棱同样剧毒无比。

拉佩当然不会被自己的陷阱伤到,他很快就爬上山崖。

在刚才马车翻下来的地方,另外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佛勒正伸着脖子往下张
望着。

这段路是个拐弯,下坡再加上拐弯,这绝对是一个要人命的地方。这里原本
有一排护栏,不过护栏被拉佩拆掉,地上还有一些亮晶晶的粉尘,这是施展幻术

的媒介。

佛勒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什么忙都不帮,让那些跟踪者翻下悬崖的幻术就是
他的杰作。

佛勒只是制造了 一个简单的幻觉,他把转弯变成直道,那辆马车就笔直地冲
了下去,甚至包括瞒过侦听者的渐渐远去的声音,也都是佛勒的杰作,他们其实

早就停了下来。

回到马车内,拉佩转头对安博尔?诺德说道:「您听到了?果然是贾克卜做
的,没想到两年之前他就有异心了。」

「眞是想不到。」安博尔.诺德喃喃自语道。

拉佩也不多啰嗦,他驾着马车转了 一个弯。

「你打算做什么?往回走?」佛勒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打算回去揭露贾克卜?」安博尔?诺德也大吃一惊,以为拉佩立刻就要
动手。

「不是,我只是想转回前面那条岔道。」拉佩摇了摇头,道:「另一条路通

往达提努斯,从达提努斯到马内是一条笔直的大道。」

一边说,拉佩一边催动那匹马前进,马车再一次动了起来。
第二十五话 上当
急促的马蹄声再一次打破山中的寂静,一条火龙沿着狭窄的山路蜿蜒前进。
那是一队骑兵,大概有二十多人,每个人都有两匹马,手中都高举着火把,
火光照亮前方的道路。

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贾克卜,他那张充满异族气息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
愈发阴沉。

当贾克卜知道拉佩坐着一辆样子非常特殊的马车先走,他就知道自己再一次
失算了,拉佩已经意识到了危机,也做好了准备。

一路赶来,贾克卜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突然,贾克卜心头一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贾克卜猛地一拉缰绳,他骑的那匹马人立而起,一下子停下来。

紧跟在贾克卜身后的副官也连忙剎住坐骑,后面的人早已经听到马嘶声,能
够跟着贾克卜过来的人全都有点本事,大家纷纷拉住战马,虽然队伍变得散乱起
来,却没有发生冲撞。

贾克卜早已经从马背上下来,他走到了前面。

前面是一条弯道,转弯处的护栏没有了,地上有明显的擦痕,贾克卜探头朝154
着山崖下看了 一眼,然后用鼻子嗅了嗅,脸色顿时大变,飞身跳了下去。

贾克卜和拉佩不一样,他没有滑翔翼,但是他落下的速度却异常缓慢,就彷
佛有什么东西托着他似的。

山崖底下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最显眼的就是一辆砸得粉碎的马车,

拉车的六匹马全都死了,是被活活摔死的,那模样异常凄惨,周围十几尺的距离
还散落着几具尸体。

贾克卜走了 一圈,他仔细地检查每一具尸体,当他看到为首的那个人的尸体,
眼神中露出一丝凝重。

其他尸体都是摔死的,大部分是当场死亡,只有一个人支撑了 一会儿,不过
很快也死了,唯独贾克卜的这个亲信是被枪打死的,而且是在没有反抗能力的情
况下被打死的。

贾克卜在四周寻找着,突然他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枚钉子,钉子上有刀痕。

贾克卜转头看了插在地上的那把弯刀一眼,然后扫了那个亲信手腕上的伤痕



这时,贾克卜已经大致知道当时的战况。

「头,安德门怎么了?」贾克卜的副官也从山崖上跳下来。

「被干掉了,是那个小子干的,另外一个魔法师甚至都没出手帮忙。」贾克
卜越想越恨,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不过此刻贾克卜最在意的还不是这件事,他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的事可
能已经败露了。j

「怎么会这样?.」那个副官大惊失色。

「安德门不是摔死的,他被俘虏了,这个家伙一向贪生怕死,肯定把我们的
事全都交代出来,却没料到那个小子得到口供之后,随手就把他杀了。」贾克卜
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居然猜出当时的情景。

「那我们怎么办?」副官忧心忡忡地问道。

贾克卜并没有回答,他转身朝着山崖走去,到了山崖边上,他飞身而起,踩
着崖壁就往上跑,他的样子看上去和当初那个刺客一模一样。

到了贾克卜他们这个境界,地形已经不是限制,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在水156
上行走,甚至可以不藉助任何东西,在空中行进很长一段距离。

眨眼间,贾克卜就回到原来的那条路上。

「把你们的马给我。」贾克卜朝着旁边的几个人命令道。

没人敢提出质疑,所有人都把自己用来替换的战马牵到贾克卜的面前。

贾克卜飞身跳上一匹马,然后随手挑了两匹精神最好的战马,顺着那条路追
下去。

贾克卜决定自己一个人去追,这比带着大队人马要快得多。

因为有足够的马可以替换,贾克卜完全放开速度,在山路上飞驰,嘈杂的马
蹄声打破夜晚的寂静,一根火把照亮漆黑的夜晚。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不知不觉中夜色渐渐退去,贾克卜熄灭了火把,随手将
火把扔在路边,他愈发加快速度,因为他知道,一旦天亮,拉佩就会再一次发力
狂奔。

天亮了,远处传来一阵鸡叫声,贾克卜驾马跑到一片山岗上,远远地看到一

座村庄。

这条路很偏僻,跑了那么远,这是贾克卜看到的第一座村庄。

村子很小,只有十几幢房子沿路而建,或许是因为没什么行人,这里也没驿
站之类的地方,更没有旅店,只有村口那幢最大的房子竖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
烤肉两个比绍、红酒烧鸡两个比绍、马铃薯炖牛肉一个比绍、煎鱼一个比绍、蒜
泥面包二十枚铜板、苹果酒二十五枚铜板一杯、麦酒二十牧铜板一升、三楼单人
房间十个比绍、二楼通铺两个比绍。

贾克卜催动战马,朝着那幢房子而去,到了近前,他用马鞭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谁这么大清早来这里?」里面传来一道含糊的说话声,过了
片刻,一个中年胖子迷迷糊糊地把门打开。

这个中年胖子看到贾克卜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看到对方一个人三匹马,腰间
配着长剑,立刻知道这位大爷不简单,连忙低头哈腰,满脸堆笑问道:「这位大
人,您需要什么?是要住店?还是要用餐?」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马车过去的声音?」贾克卜板着脸问道。

「马车?」中年胖子一愣,紧接着连连摇头道:「没有马车,绝对没有任何
马车通过这里。」

「你睡胡涂了。」贾克卜冷着脸骂道,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充满失望。

贾克卜原本以为能够得到一些线索,没想到只是浪费时间。

「我绝对没有睡胡涂。」中年胖子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连忙争辩道:「顺着
这条路往下五里就是皮尔马蒂罗河,想要过河唯一的办法就是摆渡。你如果不信,
可以问问对面的老乔治,他是摆渡人。」

听到这番话,贾克卜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想到了什么,翻身下马,在地上仔
细査看起来。

现在是冬天,地面上免不了会有一些枯枝落叶,这条路又挺偏僻,很少有车
辆通行,所以连落叶上都积了 一层灰。贾克卜经过的地方,到处都是马蹄印,但
是没有车轮辗过的痕迹,就算有,也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贾克卜朝前快步疾走,一直走到村子的另一头,这里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上当了。」贾克卜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从衣袋里面掏出地图展开后,凑

在眼前看了起来。

贾克卜看得很仔细,也看得很慢,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追不上了。
突然,贾克卜的瞳孔一下子收紧,他注意到出事地点前方的那条岔道,这下
子他彻底明白了。

怒从心起,贾克卜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拔出长剑猛地一划,一道刺眼的白
光飞出去,所过之处,村子旁边的树林被齐刷刷地砍倒在地。

贾克卜仍旧感觉不够,这样的发泄并不能让他忘却羞辱,他用力乱劈,一道
道刺眼的白光朝着四面八方乱飞,树木被一劈为二,岩石也被切成两半,泥土更
被砍得乱飞。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村口的一间屋子倒塌了,那是一间铁匠铺,用来打
铁的铁砧居然也被劈成两半。

贾克卜停了下来,他茫然地看着天空,好像看到拉佩那满是讥讽的脸。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贾克卜仰天吼道。

在两百里外,在一条宽敞的大道上,拉佩正驾着马车悠闲地在路上飞驰。
现在时间还早,所以路上没别的马车,这里的路况和之前根本不能比,青条
石的地面平整光滑,偶尔有一、两个坑,也都不是很深,完全可以放开速度狂奔。
这辆马车是为竞赛准备的,追求的就是速度,全速奔跑起来,感觉就像在飞。
拉佩当然是有多快就赶多快,虽然他有八成的把握贾克卜不可能再追上他,
但是保险一些总没错。

「需要我替换你吗?」佛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安博尔.诺德也打了 一个呵欠,他是被吵醒的。

突然安博尔?诺德感觉浑身一凉,不由得打了 一个寒颤,紧接着他就发现身
上浮出很多白色泡沫,嘴里也一样,且不只是他,前面的佛勒也是如此。

不久后这些泡沫聚拢在一起,变成黑乎乎的东西,顺着窗口飞出来。

安博尔.诺德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好像刚刚洗了个澡似的。

「魔法这东西确实方便。」安博尔?诺德轻叹一声,可惜他不是魔法师。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或许可以早几个小时到马内!」拉佩大声宣布


「傍晚之前能到吗?」安博尔.诺德立刻问道,晚上他不想再吃烤鸡了。

拉佩稍微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说道:「应该可以。」

「那就好,到了马内后,我请你们好好地吃一顿。」安博尔?诺德提议道。
「还是改天吧,在马内我有一幢别墅,不过还没收拾。」拉佩拒绝了安博尔.
诺德的好意,他怕安博尔.诺德再提引荐的事,现在他还没有一点准备。

果然,看到拉佩没有答应,安博尔?诺德顿时露出失落的神情,他确实有那
样的打算,好在他并不气馁,因为拉佩之前已经答应了,以他对拉佩的了解,拉
佩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

「我更关心的是早餐吃什么?」佛勒在一旁嘟囔道。

「前面应该有城市,我们可以稍微停一下,买些吃的东西……干脆连午餐也
一起准备好,这样就可以节省时间,保证我们在晚餐之前能到马内,你们觉得这
个方案怎么样?.」拉佩在那里做着计划。

突然,拉佩打了 一个喷嚏。

「长命百岁。」安博尔?诺德和佛勒同时说道。
「有人在想你了。」佛勒说得很猥琐,他知道西尔维娅的事。

「也可能是在诅咒我,比如贾克卜。」拉佩笑了笑,说道,绝对没有意识到
他居然猜对了。

没有了生死攸关的威胁,也没有了紧追不舍的跟踪者,旅途变得安静却又乏
味起来。

虽然拉佩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照理说应该很兴奋才对,但是他有幸运金
币,那里面有很多地方的记忆,看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太阳出来后,赶车的人换成佛勒,拉佩回到后面的位子上,他靠在椅背上打
起盹。

这段日子拉佩太累了,现在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拉佩被车外的喧闹声吵醒,他透过车窗看了外面一眼。
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时分,外面全都是房子,看上去就和塔伦的市中心差不多。
「已经到马内了?」拉佩睁着蒙眬的睡眼问道。

「没错,这里是马内的东郊。」安博尔.诺德也正看着窗外,神情看上去有

些急切。

拉佩默然无语,仅仅只是郊区,就和塔伦的市区差不多,马内的繁华确实不
是吹的,两边的店铺让拉佩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这里就是马内,既是首都,也是这个国家的中心。

不过拉佩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异常,此刻的他早已经换成演员人格,从
他脸上能够看出的只有缅怀和回忆的神情,好像他曾在这里住过很久,时隔多年
又回来了 一样。

「那是斯特罗斯餐厅,马内最好的餐厅之一,也是最大的餐厅。」安博尔.
诺德突然指着远处的一幢房子说道。

安博尔?诺德指的是一幢七层的高楼,马内没有这样高的楼房,不只是因为
建造的难度太大,把房子造得这么高,爬楼梯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听说过,那里的烤骆驼好像很有名,不过更有名的是顶楼的花厅。」拉佩
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安博尔?诺德听到这番话,也露出类似的神情。

这下子安博尔?诺德彻底放心了,他提到斯特罗斯餐厅,也有一些试探的意咔U
佛勒并不认识路,走这边是安博尔.诺德提议的,他也是无意间看到斯特擗
斯餐厅,一时冲动提起这件事,这一切都很偶然,拉佩怎么可能事先有所准备?
再说,斯特罗斯餐厅并不是很大,而且绝对算不上是最好的餐厅,顶多就是
新奇,因为店里有很多异国风味,唯一吸引人的就是顶楼的花厅,那里有肚皮舞
表演,如果看中某个舞娘,底下两层就是旅店,有的是空房间。

「你来过?」经过了 一天的旅行,安博尔?诺德自觉和拉佩已经拉近关系,
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客套。

「没有。」拉佩摇了摇头,道:「当初我来马内的时候,年纪还小,那里面
是不让未成年人进去的。我听别人说起过,却一直没机会进去看看。」说着,拉
佩露出遗憾的表情。

这些当然是比格?威尔告诉拉佩的,现在是冬天,黄昏时分,天已经很暗了,
所以这只鬼魂跑了出来。
「过两天我请你。」安博尔?诺德顺口说道。

拉佩摆了摆手,道..「等其他人到了之后再说吧!这两天我很忙。」

拉佩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连忙问道:「我们要去红枫大街,您呢?」

「海德勒大街五百三十六号。」安博尔.诺德说出他家的地址。

「我可不熟。」佛勒喊道。昨天一直是拉佩在指路,今天是安博尔?诺德负
责这件事,之前没进城还好,现在就不行了,几乎每过一个十字路口,他都得问
上一问,他已经烦了。

「好吧,换我来,我对那里还是有点印象,我记得海德勒大街有一幢四层楼
的红色砖房。」拉佩再一次显示他对马内的熟悉。

「没错,我家离那幢红房子只有两个街区。」安博尔?诺德愈发没有怀疑。
那幢红房子可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只不过是一幢普通公寓,之所以会被人
记住,是因为它太显眼。

拉佩和安博尔?诺德正在说话,突然有人敲了敲车厢。

拉佩拉开车门后,看到一个警察正站在那里,这个警察板着脸,很漠然地看

着他。

「怎么回事?」拉佩皱起了眉头。

「这算什么东西?马车吗?」那个警察用警棍敲了敲那皮质的车厢,说道:
「不是什么车都可以进城的。」

「你这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怎么能够理解这辆马车的内涵?」拉佩破口大骂。
拉佩并不是故意找事,此刻他扮演的是一个秘密警察头目,就算只是一个小
头目,也不是警察能够招惹的,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威严。

「没必要和他多啰嗦。」佛勒摆了摆手。

也不知道佛勒做了什么,前面那匹马突然发出一阵嘎嘎吱吱的声音,紧接着
外面的皮肤渐渐消失,露出里面的一堆东西,有的像骨骼、有的像筋腱,不过更
多是杠杆、齿轮之类的。

那个警察瞪大眼睛,旁边来来往往的马车里面也伸出一张张好奇的脸,这下
子再也没人觉得这辆马车寒縿了。

「恕在下冒昧,这……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在下……」那个警察连退了

「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吧I?他说得没错,马内确实有这样的规矩。」安博
尔?诺德在一旁劝道,毕竟他也是警察系统的,不过他也不能让拉佩太没面子。
安博尔.诺德伸出头,朝着那个警察骂道:「以后多长眼睛,也多动动脑子!」

「是是是。」那个警察连连鞠躬,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帮他说话的老头也

是大人物。

拉佩瞪了那个警察一眼,砰的一声关上车门,驾着马车往前而去。

因为那匹马诡异的模样,这一路上再也没有警察跑过来找麻烦,半个小时后,

拉佩送走安博尔?诺德,然后驾着马车来到红枫大道七十九号。

这条大道同样也在郊区。

「眞没想到,这里居然是郊区。」拉佩惊诧地看着四周。

塔伦的郊区住的全都是穷人,在拉佩的记忆中,郊区的印象就是房子挤在一
起,街道狭窄、小巷幽深,地上到处是垃圾,而且路面湿滑,还有很多水塘。

可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同,一条宽敞笔直的大路,两边是成排的别墅,式样都67

不相同,别墅周围都有花园和草坪。

现在是黄昏时分,每一幢别墅的窗口全都透出灯光,马内人好像很不在乎钱,
所有房间都有灯光射出来,但很多房间里面应该是没人的。

「乡巴佬,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比格.威尔在一旁讪笑道:「这里是首都,
国王住在这里,历任国王都有给自己另外建一座王宫的癖好,新的王宫一般都建
造在郊外,而每一座王宫都会成为新的城市中心。」

「原来是这样。」拉佩总算明白了,突然又问道:「这里怎么一棵红枫也看
不到?」

「我怎么知道?」比格?威尔耸了耸肩膀。

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管家打扮的人从里面出来,这个人长着一张圆脸,
个子不高,身材瘦小,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抹了发油,看上去埕亮,因为在屋
子里面干活,他的身上只穿了 一件小牛皮背心。

「老爷,您总算来了。」费德里克迎了上来,他和别的扒手不一样,他不叫
老板,而是叫老爷,因为他的身分是管家兼仆人。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红枫大道吗?」拉佩问道。

「我不知道,老爷。」费德里克连忙回答,紧接着又说道:「回头我会打听
一下。J

拉佩没有阻止,他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刻意刁难,只是想尽可能了解这
里的情况。

当初在塔伦的时候,拉佩对街道的熟悉曾经帮了他不少忙。

「我的实验室在哪里?」佛勒一把拉住费德里克。

「在地下室,那里原本有一间藏宝库,外面是青条石,中间是一层铁板,里
面是混凝土,非常结实。」费德里克对佛勒绝对小心,他早就听吉雅说过佛勒的
恐怖。

「马马虎虎吧。」佛勒倒也不急着去看那间地下室,因为实验器材和材料至
少要两天之后才能到,他现在就算想布置实验室也做不到。

「有马车吗?」拉佩这两天肯定要出去,他的那辆马车是赶路用的,在城里
就太显眼了,所以他需要一辆低调点的马车。

「有,我已经租了 一辆马车,不过还没拿回来,因为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式
样?」费德里克为了当好一个管家,花了很多时间学习。

做个管家不容易,既要考虑到主人的需要,也要兼顾主人的喜好,费德里克
猜到拉佩需要马车,但是具体的式样和装饰的细节要由拉佩来决定。
「很不错。」拉佩夸奖道。

拉佩在院子里面转了起来,这里就是他今后的家。

院子很大,这幢别墅原来的主人没怎么打理,地上只是普通的杂草皮,那些
草有高有低,种类也不一样,一簇簇地乱长着.,院子后面是一条小河,宽大概有
三尺左右,河边芦苇丛生,另外三面竖着高高的铁栅栏,对于眞正的强者来说,
这些栅栏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拉佩也能一跃而过,它们更多是象征意义,

证明这是属于私人的地盘。

「我不喜欢这里,还是原来的老巢更好,至少隐密得多。」拉佩低声自语,

站在这里,他有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

「去找个擅长建造玻璃暖棚的人,我要搭一座超大规模的玻璃暖棚,要把整

幢房子罩起来,里面种上各种植物。」拉佩吩咐道。

「我明白了。」费德里克连忙应道。

「在马内,哪里可以买到狗?」拉佩又问道。

「买狗?」费德里克迟疑了半晌,最后道:「我去问问。」

拉佩倒没感到失望,毕竟费德里克只比他早来这里几天,对这里同样不熟。

「你买狗干什么?」佛勒很奇怪地问道。

「我怕有人会找我的麻烦,我可没钱养一群保镖,所以只能用狗代替。」拉
佩道。

拉佩说这番话半眞半假,他就算有钱也不想养保镖,因为他有太多秘密,汉
德和那些小扒手倒是可以信任,但是他们的实力不够,所以拉佩只能用狗来代替。

狗可以信赖,也不会泄漏秘密,嗅觉和听觉也远比人强,而且尽忠职守,让
牠们値个夜班什么的,牠们绝对不会反对,也不会偷懒。

当然狗也有缺点,比如一块肉排就能把牠们引开,弄出点声响就能吸引牠们
的注意力,还有一些药剂也会对牠们产生影响。当初拉佩就是用一种药剂,让马

文家那条叫罗宾的狗变得狂暴,以至于被关起来。

好在,这些全都有办法防备,拉佩自己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马内的东郊有一座市场,这是一座很大的市场,占据了半个街区,被一圈篱
笆围拢着,正面是一道十尺宽的铁栅栏门,足够让两辆马车并排进出。

远远的就可以听到里面传出嘈杂的声音,有各式各样的鸟叫声,还有犬吠声。
这里出售的全都是宠物,因为不景气,很多人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用说饲
养宠物,所以大部分店铺没什么生意,店铺老阁全都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

中午时分,一辆马车停在路口。

那是一辆等级不低的马车,外表看上去很简洁,没什么装饰,但是油漆得如
同镜面一样,可以清晰地照出人影,底座、扶栏、车灯、门把手这类地方全都是
镀金的。

这时,门口附近的店老板们全都围拢上去。

车门开了,只见一个少年从车上下来,他穿着黑色礼服,带着宽边的礼帽,



下半身是贴身紧绷的白色长裤,脚上踩着一双小牛皮的高筒马靴。

「这位少爷,您想要些什么?」
「您看看我这只鹦鹉怎么样?刚刚从皮尔斯托运来的。」

「我这只蓝山雀才是好东西,牠的叫声可好听了。」
「我这里有一只紫火云燕,这可是魔性生物,飞行速度超过两百公里。」

那些店老板立刻凑上去,拚命推销手中的货色,还有人在推销自己,想让少
年雇佣他们作向导。

那个少年当然是拉佩,上午他去买衣服,这身衣服就是刚配的。

拉佩从口袋里面掏出手帕撝住鼻子,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样子,他的一举
一动无不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贵族味道。

拉佩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贵族子弟,他对这类地方了如指掌。

塔伦也有类似的市场,这种拚命拉客的店家一间都不能信任,眞正生意好的店
家靠的是口碑,靠圈子里面的人推荐,所以这类店家不愁生意,用不着如此巴结。
至于那些想要充当向导的人就更不可信,这些人只会带你去最差的店铺,用

很高的价钱买下很烂的东西,等到你走之后,他们就和店家对半分钱。

顺着犬吠的声音,拉佩朝着买狗的区域走去。

「您要买狗?我带您去一家,他那里的狗是最好的。」

「您要猛犬,还是要听话的小狗?有一家店铺,狗的种类最多,您可以随便

「这里有几家店铺很会宰人,如果您雇佣我,我绝对能够让您避免损失。」
那些拚命推销自己的人仍旧紧紧跟随着拉佩C

就在这时,迎面又来了 一群人,这一次来的人全都是卖狗的,早有人给他们
通风报信。

和刚才门口的那些店主一样,这些人也拚命夸赞自己的狗好。

拉佩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才说道:「我要一批狗,种类我不在
乎,只要求好养、温顺、安静,最好再跑得快一些。」

拉佩并不需要猛犬,因为他不指望狗帮他战斗,如果他都对付不了敌人,狗
上去也没用。


「我那里有一批灵缇犬,样子可漂亮了,非常温顺,从来不叫唤。」
「我也推荐灵缇,我那里也有,牠们跑得最快。j

「我手里的灵缇才是最快的,牠们是黑王子的后裔,黑王子是有史以来跑得
最快的一条狗。」

「黑王子没有酋长快,酋长赢得过六十四场胜利,黑王子只不过才五十二

场。j

这时,两个卖狗的人吵了起来。

越来越多卖狗的人聚拢过来,有的人手里还抱着狗。

拉佩原本并不知道灵缇犬长什么样子,现在知道了,那优美的线条确实让拉
佩喜欢。

灵缇犬绝对是一种擅长奔跑的狗,后腿长而有力,肩膀宽阔,腰肢却很细,
微微弯曲的脊背就像一把绷紧的弓,牠们的毛很短,薄薄的一层皮肤下可以清楚
地看到一块块凸起的肌肉。

「很不错。」拉佩点了点头,道:「你们手上有多少这样的狗,全都牵过来 让我看看
。」

的 那些卖狗的人一下子全都散开,过了片刻,他们或是牵着三五条狗,或是带
W 着一群人,赶着一群狗跑回来。

转眼间,这里被挤得满满的,里圈全都是狗,外圏全都是人。

这种狗果然非常温顺,既没有乱叫,也没有乱跑,甚至没有显露出慌乱的神
情,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拉佩看了起来,他是个外行,所以挑选狗的标准就是看牠们是否漂亮。

先挑毛色,拉佩只要金色,这下子就淘汰大半,接着把外形有缺陷、体型太
大或者太小,又或是太老的狗全都剔除。

这种挑选方式的效率极高,转眼的工夫拉佩就挑好二十几条狗。

拉佩也没问价钱,反正费德里克是不会让这些人占便宜的。

看到拉佩已经买好东西,原本围拢着他的那些人全都散去,就连那几个自我
推销的人也失望地回到门口。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跑了过来。
「您好像对狗一点都不了解,您的仆人显然也不懂狗,您们肯定不知道怎么
照料这些小东西吧?您可以雇我,我可以帮您照料牠们,我很擅长饲养宠物,还
可以帮您训练牠们。」

拉佩看着这个女孩,女孩肯定比拉佩小,十三、四岁的样子,人很痩,身上
穿的裙子又脏又破,应该是穷人,但是她的身上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那绝对
不是穷人家的女孩能够拥有的。

除此之外,拉佩也注意到女孩的眼神闪烁不定,不时朝着四周偷眼观瞧,似
乎在害怕什么?又像在躲避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拉佩问道。

「妮娜.艾格美迪,你可以叫我娜娜。」妮娜眨着眼睛,装出一副可爱的模
样看着拉佩。

拉佩可不吃这一套,他笑了笑,然后拒绝道:「好吧,妮娜……我不需要仆
人,也不需要别人帮我养狗。」

「我可以帮您做任何事,求您了,只要给我一个睡觉的地方,能让我壉ザ

子就行。我能写会算,可以说六国语言……」妮娜愈发靠近拉佩,还拚命将胳膊
夹紧,想要挤出一些乳沟。

「你能说六国语言?」拉佩很意外,塔伦是海港,经常有外国人,所以他能
够勉强听懂五个国家的语言,也能交谈,不过那是最简单的交谈,稍微难点他就
不行了,更不用说阅读和书写。

「马提兰、赫尔美、西撒、亚舍拉、塔克瓦尼亚、罗格纳尔,我会这六国语言,
并且能够阅读和书写。如果只是听懂,还可以加上隆哥、艾特文、索罗拉特、托
特莱、普特朗五国语言。」妮娜回答道,她更多是在炫耀。

「这样说来,你受过很好的教育,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拉佩问道。

「我的父亲破产了,家里的东西都被拿去变卖抵债,父亲承受不住打击,跳
河自杀了,母亲伤心欲绝,也跟着去世了。我本来被寄养在姑姑家,不过这段日
子姑父的生意也变得越来越差,他认为是我带来了霉运,所以把我赶出家门。我
需要一个工作,求求您了,收留我吧。」妮娜的脸上满是哀伤和失落。

拉佩倒是没什么反应,费德里克却在一旁不停地抽鼻子,身为一个管家,他

显然还不合格。

盯着妮娜的眼睛,拉佩要确认她是不是在撒谎,他到处是仇家,有些事不得

不防o

妮娜的眼神很清澈,看不出有撒谎的迹象,但是拉佩不敢立刻肯定,有些人
天生擅长撒谎,这里面又以女人居多。

「最近马内破产的人很多吗?」拉佩问道。

「是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糟糕,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每天早上您去索拉河
边转一圈,肯定会看到一、两具浮尸,有时候甚至是一家人绑在一起跳河。索拉
河上总有一艘挂着黑帆的船来回游弋,那艘船的职责就是打捞尸体。」说到这里,
妮娜愈发伤心起来,因为她的父亲就是被那艘黑船打捞上来的。

「老板,雇了她吧,她可以和汉德他们待在一起。」费德里克在一旁恳求道。
拉佩翻了翻白眼,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费德里克那么早跟着霍夫,而且
深得霍夫的信任,却混得连汉德都不如,原因就在费德里克是个好人,而且是个
老实人。



「好吧,这些狗就交给你了。」拉佩叹了 一 口气,反正他也需要一个向导,
他需要尽快熟悉这座城。

事实证明,妮娜确实是个不错的帮手,她打了声招呼,跑开了 一会儿,然后
带着一个车夫打扮的人走过来。

「我答应给他五枚比绍,他会帮您把所有狗全都送回家,他有一辆大车。」
妮娜对拉佩解释道。

五枚比绍不便宜,拉佩并不是像是贵族子弟,很容易被人欺骗,他知道这里
面肯定有回扣,妮娜至少能拿到两枚比绍。

不过拉佩不在乎,贪财是能够容忍的缺陷,只要女孩不是探子就行。

「你跟着他回去。」拉佩转头对费德里克说道。

费德里克一点都没犹豫,因为他很清楚,老板根本不需要他保护。

拉佩还不打算回去,他还想看看有什么东西,刚才在门口的时候那些店家拚
命介绍自己的鸟,他全都不屑一顾,现在他有兴趣了,特别是对那只紫火云燕,
紫火云燕既然是魔性生物,还是燕子一类,肯定以速度见长。

「您买这么多灵缇犬干什么?赛狗吗?」妮娜问道。

和玛格丽特的拘谨、西尔维娅的冷淡不同,妮娜的出身不错,虽然谈不上什
么天之骄女,却也是高高在上,一时的挫折并没有磨灭她性格中的骄傲,生活有
了着落,她就开始放肆起来。

拉佩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道:「我刚到马内,暂时也不想招太多仆人,房
子里面空荡荡的让人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打算买些狗看家。」

「看家?您用灵缇犬看家?」妮娜捣着额头。
「怎么?」拉佩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您还是把狗退回去吧,这种狗根本不会看家,牠们太安静了,甚至可以说
是冷漠,对一切都不关心,就算有陌生人进来,牠们也会冷眼看着,不会扑上去
撕咬,也不会示警。当然牠们同样不会摇着尾巴上去讨好,至少在这一点上牠们
比一些傻狗要强得多。」妮娜的话音中隐约带着一丝讽刺的味道。

拉佩看了看刚刚散去的那些卖狗的人,其中有些人已经看不到影子。

「算了,挺麻烦的,这些狗既然很安静,就养着吧。」拉佩并不在意。

「我劝您还是退回去的好,这些狗不但不会看家,牠们也不是纯种的灵缇。
纯种的灵缇腰更细,身体弯曲的弧度更大,姿态更加优美,是最古老的一种贵族
犬。您买的这些狗都是杂种,牠们的个头比纯种的灵缇大,腰板硬,所以弧线没
那么弯曲,而且身体魁梧,肌肉更加发达,俗称傻大个。那些家伙看您是外行,
所以合伙来骗您。」妮娜继续劝道。她的父亲是个商人,她天生也是做商人的料,
最无法忍受这种事,就算损失的不是她的钱,她也感觉很不舒服。

「牠们至少能够抓兔子吧?」拉佩问道。

「那倒可以,抓兔子牠们是一把好手。灵缇在狗里面是跑得最快的,而杂种
灵缇个头更大,力量更强,也更有爆发力,所以速度更快。」妮娜点了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拉佩松了 一 口气,只要这些狗能抓兔子,就证明牠们的
视觉、听觉、嗅觉都没问题,并没有彻底退化成萌宠。

身为一个魔法师,拉佩有的是办法让这些狗成为优秀的看门狗。

不就是性格有问题吗?扭转过来就行。

「说说你的父亲,他是做什么的?」拉佩打听起妮娜的情况,他得确保妮娜
没问题,同时也能从侧面了解马内现在的情况。
「我不想提这件事。」妮娜阴沉着脸。

「这可不行,我回头会派人调査。」拉佩并不担心这话伤人,如果妮娜为了
自尊选择放弃,他也会感到轻松。

妮娜犹豫了 一下,不过最终活下去的渴望战胜了自尊,道:「我们家经营的
是皮革、布料之类的生意,不但有店铺,还有一家工场,可惜现在全都没了。」
「你父亲怎么会破产的?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啊。」拉佩感到奇怪。

「我们家的货根本就卖不出去,这两年棉花的价格一直在涨,皮革涨得更快,
工人也闹着要涨工资。我的父亲一开始也涨价,结果没人买,他把价格调回来后,
虽然有人买,但是买的人很少。最近这段日子市面很不景气,破产的人越来越多,
没破产的也不敢乱买东西,大家都在存钱,所以做新衣服的人越来越少。父亲龄
本出售都卖不出去,要付的账单却有一大堆。」妮娜呜呜哭了起来。

拉佩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听比格?威尔说过局势的恶劣,不过他没有什么感
受,塔伦也看不到市面不景气的迹象。


现在拉佩感受到了,不只从妮娜身上,他从那些商贩的身上也感觉到一种失
落和恐慌的味道。

「不好,快让我藏起来,有地方藏吗??」妮娜突然慌乱起来,她朝着旁边的
一家店铺跑过去。

拉佩这才注意到门口有一群人正朝这边过来,这群人全都凶神恶煞似的,为
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

「您是谁家的小少爷?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那个光头径直走到拉佩
跟前,把脸凑了过来。

光头显然是想吓唬一下拉佩,如果拉佩是普通人,恐怕眞的会被吓到,可惜
他不是。光头把脸凑得这么近,简直就是送上门来让他打,所以拉佩出手了,他
伸出两根手指,如闪电般插了一下。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响彻了整座市场。

光头捣着脸蹲在地上,插眼睛是仅次于踢小鸡鸡的狠招,他痛极了。

拉佩也钻进妮娜刚才用来躲藏的店铺,他看到妮娜躲在一排架子后面,连忙

拉起她就走。

「抓住他,不管他是什么身分,先打个半死再说!」光头嗷嗷大叫,他太痛
了,痛得已经失去理智。

光头的身分就和汉德杀掉的歪锤一样,只不过是个混混。不过这帮家伙也是
亡命之徒,逼急了,什么人都敢下手,如果眞的闹出人命,他们也不怕,顶多逃
离马内,到外面躲几年。

三个混混追进那家店铺,其他人从后面绕过去。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混混大叫一声,他撝着脚摔倒在地上。

只见那人的脚上插着一根钉子,那根钉子有三寸多长,两头都是尖的,一头
戳在地上,另一头笔直朝天,那个混混一脚插上去,脚板被完全穿透,钉子尖从
脚背冒出来,鲜血直流。

看到这一幕,后面那两个混混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们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冲在
前面,要不然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

拉佩拉着妮娜一起逃跑,一边逃,一边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

「我刚才不是告诉您了吗?我的父亲欠了 一大笔债,有人就想拿我抵债。以186
前我在姑姑家,他们还不敢乱来,不过他们三天两头骚扰我的姑父,这也是我被
赶出来的原因之一……」妮娜叽叽呱呱说了 一大堆。

「放心,你父亲的债务不可能算到你的头上,就算打官司,你也不会输的。」

拉佩安慰道。

「您在开玩笑,法律不可能站在我这一边。」妮娜觉得拉佩疯了。

「我和警察厅厅长的关系不错,你说法律会站在谁那边?」拉佩笑了,他说
的是实话,只不过他没说那是塔伦的警察厅厅长。

妮娜瞪大眼睛,紧接着她想到什么,连声说道:「既然这样,您还在这里绕
来绕去做什么?我们跑出去找警察就是了。」

「因为我喜欢。」

拉佩并不在意,如果那不是十几个混混,而是十几个护卫队的成员,他或许
要犹豫一番。

拉佩随手一挥,又有一根钉子插在地上。

这是拉佩在塔伦打造的钉子,原本是为了对付追兵,来的路上没有派上用场,
现在有用了。 .

只是片刻的工夫,后面又传来一阵惨叫声。

「您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东西?.」妮娜起了疑心。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拉佩往旁边的一条小巷里面甩了 一根钉子,不过这一次他是直接打在一个混
混的膝盖上,那个混混原本打算绕过来堵他。

拉佩并没有当眞,眞打的话,他很快就可以解决掉这些混混,但是他不想这
么做,
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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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棒走天下?
l**********e
发帖数: 102
3
感觉蓝晶的这本书水平回升了不少啊,比梦幻泡影好多了。和暗行者水平风格都很接近
i****r
发帖数: 1803
4
俺怎么有点读不下去。
那个啥秘密警察的幌子,怎么这么久也没被揭穿啊?

【在 l**********e 的大作中提到】
: 感觉蓝晶的这本书水平回升了不少啊,比梦幻泡影好多了。和暗行者水平风格都很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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