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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 发帖数: 1232 | 1 事情果真如田笑光所说的那样,不论我怎样折腾,不论我是哭、是喊、是沉默、还是努
力辩 驳,鲁郁夫和田笑光始终口径统一、目标一致,没有半点姑息我的意思。他们如
庖丁解牛一般,帮我剖析了我自己,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好多面,让我不得不承认他们
所说的“你就是一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是符合事实的,让我不知不觉地改变了自己。
那是一场长达一天一夜的审判,那是一场推心置腹的长谈。那场审判、那场长谈让我有
生以来 第一次企望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能够停下来。我想让自己融化在
那段时间里,永远沉浸在那样的氛围中,因为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爱与
被爱,无所顾忌的爱与被爱。事后我才知道,不仅我有这样的感觉,就连醉和白雪也
有这样的感觉。醉说,当时,她好想把风叫过来,让他听听鲁大哥和田大哥的谈 话,
她好想和风一起凝固在那场谈话中。白雪则说,她一下子就爱上了在场的所有人。她说
,她以前也爱醉和我,但那种爱和那次谈话中感受到的爱完全不一样。她 说,那是一
种让她的心柔柔的、暖暖的、静静的、安闲又不倦怠的爱。
那是醉和白雪帮我送走鲁郁夫和田笑光后。两个丫头像两个小旋风一样,忽地刮进了房
间里, 双双跳上了床,一左一右地“挟持”我,齐刷刷地将闪电一样的目光射向我,
诡异地看着我笑。我看看左边的醉,又看看右边的白雪,假装莫名其妙地说:“怎么?
没见过这么有内涵的男人?被人家给迷住了?”
两个丫头齐刷刷地点头,齐刷刷地说:“是的。没见过。”
“傻丫头们,真没出息。”我笑着说罢,一把把她们两个搂在怀里,眼睛登时就湿润了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
醉伏在我的怀里,抚着我的手,疑惑地问:“姐姐,为什么有的人,你见他好多次了,
每一次都像初次见面一样?为什么有的人,你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已经和他相识很久了
呢?”
看醉那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我就知道,那个“第一次见到就觉得已经相识很久”的人,就
是她前 不久对我说的在迪吧里遇到的叫风的男人。那天醉对我说起风时,一向惨白的
面庞忽地就泛起了绯红,一向冰冷的声音忽地就升温了,连一向深幽的眼睛也闪烁起晶
亮的光,当时我就知道,这个貌似冷若冰霜实则热情似火的小丫头,情窦初开了。这
样的好事,我本该为她高兴,可是一想到他们是在迪吧里相遇的,我又为她担起 忧来
。当时,为了不让她失望,也不让她受到伤害,我是这样对她说的,“邂逅的美丽就在
于那是一场偶然的邂逅。至于以后是否有缘,那是以后的事。你可不要一 下子就坠入
爱河,难以自拔啊。”醉说:“我不想去爱任何人,我也没有能力去爱任何人。但是,
我好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喝一杯,聊聊天。”
“丫头,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个风吗?”我搂紧了醉,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疼得我冒了
一身冷汗。
“嗯。那之后,我再没去过迪吧。”醉幽幽地说,“姐姐说得对,邂逅的美丽就在于那
是一场偶然的邂逅。”
“讲一讲那场偶然的邂逅吧。”我在醉的额头亲了一口,鼓励道。
“是啊。讲一讲吧。”白雪也伏在了我的怀里,和醉脑门顶脑门,叹息道,“你们可真
麻烦。有什么偶然不偶然的?喜欢呢,那就制造邂逅。制造邂逅之后还喜欢的话,那就
约会呗。”
“白雪。”醉嗔怪道,“姐姐是个保守派。”
白雪挤了挤鼻子,缩了缩肩膀,乖乖地应道:“好吧。我错了。”
醉早就对我说过,白雪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是一场悲剧的主角。醉说,别看白雪整
天一副 游戏人生的姿态,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她的心里痛苦着呢。醉知道,
白雪非常非常在意她的前男友,醉也知道,白雪已经丢掉了他们两个人的幸福,怕是永
远也寻不回来了。当初,醉试探性地问我,可不可以把白雪介绍给我认识时,是这样
对我说的,“姐姐,有些人表面上干干净净,内心里都是垃圾,龌龊得很。白雪 呢,
表面上随随便便,似乎是个不洁净的女孩,可我知道,她的内心干净着呢,像雪一样干
净。”
我疼爱醉,白雪又是醉唯一一个知心的朋友,我怎么能够拒绝白雪呢?再者,我是极为
相信缘分一说的。我和醉的相遇是一个偶然,醉和白雪的相遇也是一个偶然,那么,我
和白雪的相遇就应该是偶然中的必然了。
说起来,我和醉的相遇和相识颇有几分戏剧色彩。那是一位旅居国外的心理专家回国巡
诊时, 在临时诊室里,我和醉双双出现在医生的面前,这让这位身经百患、足智多谋
的心理专家难掩尴尬。此专家从业几十年了。近十年间,他一直以我们这样的“高端患
者”为接诊对象,他了解客户的心理,深知客户的所需。他曾在他的私人空间里如此
写到:他们是一群有些自知,又有更多自负的人。他们大多心地善良,纯净如 水。同
时,他们大多尖酸刻薄,“高深莫测”。他们大多受到过伤害或在臆想中受到过伤害,
他们希望有人走进他们的心里,但是,同时,他们拒绝任何人靠近,也 让人难以靠近
。他们的苦在于他们知道得太多了,貌似看透了整个世界,他们的苦也在于生命中,知
者太少了,貌似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懂得他们。我之所以选择他 们为接诊对象,是因
为当我与他们面对的时候,时常有一种面对着另一个自己的感觉。
我和醉都是先喜欢上他空间里的文字,后成为他的客户的。
专家知道,对于他的客户来说,最大的忌讳就是被别人知道他们有病,最最大的忌讳就
是被人与其他病人相提并论。所以,当我和醉同时出现在诊室时,专家一边暗自责怪助
理工作不利,一边核计如何向我们这两位交流多年的客户道歉,一边慨叹:“常与心理
病人走,岂能不胆颤心惊”。
不曾想,我和醉却如庄子《大宗师》里面写的那样: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
为友。我们的莫逆于心,着实让专家惊诧了,以至于老老实实地向我们坦白了刚才他那
忐忑不安的心理。
心理专家看着她们,幽幽地说:“你们是我从业以来,唯一一次同时接待的两位病人。
以你们掌控自己病情的能力来看,两个人确实不相上下。”
我说:“人若有缘,连病症都如出一辙。”
醉说:“病症相同不足为奇,自救的方式相同,才是有缘人的默契。”
专家笑,他说他已经快成了我们两个的病人了。
“未来的日子,我们应该怎样治疗?”我和醉同时问。
“快乐生活,不治而愈。”心理医生摊了摊手,笑着说,“如果,心理病人都像你们这
样强悍,我宁愿失业了。”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出诊室时,听到医生问护士:“怎么喊的号?怎么同时喊来了两位
客人?”
小护士怯懦地答道:“对不起,她们两个的名字太像了,所以……”
“我们两个的名字太像了?哈,真有水平。”醉夸张地笑着说。
“也有可能, 我也莫名其妙地觉得像。唐逸飞,为什么听到你的名字,我就想到了赵
飞燕?”我皱一本正经地问。
“他心通呗。”醉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或许,因为我和赵飞燕一样,不但瘦得像
难民,而且都生活在坟墓里。”
醉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她有着和我相似的身世,有着和我的情况不同却一样令人悲哀的
少年时光,还有着比我的经历更加令人绝望的悲凉。面对醉时,我时常觉得,她是上苍
派送给我的一个宝贝,一个需要我来疼爱的宝贝。醉则认为,白雪是上苍派送给她的宝
贝,一个需要她来疼爱的宝贝。
说起醉和白雪的相遇,一样充满戏剧色彩。她们两个曾 多次脑门对着脑门地冥思苦想
,可是谁都想不起来,当初她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到底是谁走向了谁。她们只记得在
“情难尽”酒吧里,只是相视一愣便认定了彼 此,把对方看成了自己的影子。她们从
来没有表白什么,没有承诺什么,连玩笑式的表白与承诺都没有过,但是,她们彼此笃
信,彼此透明,毫无条件地接受与包容 对方的一切,包括优点,包括缺点,包括隐私
。其实,早在她们相识的第一个月,在大致了解了对方之后,她们就知道了,两个人的
阅历、性格、人生观、价值观以 及处世准则都大相径庭,除了“很难相信任何人”这
一点之外实在难以找到交集,但是,她们依然认定彼此,依然把对方看成自己的影子。
她们认真地说,彼此是最 亲密的闺蜜,却从来没有邀请对方走进自己的闺房,也没有
要求对方引自己走进她的闺房。用她们的话说,她们之间的默契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白雪是1984年生人,醉同是1985年生人。白雪只比醉年长121天,但因了这121天,她在
醉的面前时常以“老姐”的身份自居,并时常以“老姐”的身份关爱和“训导”醉。细
算起来,我比这两个丫头也大不了多少,可是在我的心目中,她们确实只是小丫头,在
她们的心目中,我也确实是大姐姐。
我经常和两个丫头见面,或邀请她们一起看电影、喝茶、喝咖啡,或邀请她们和公司的
员工一起到福利院看望小朋友们。我们几个比较贴心,比较亲密,但是,如那天一样一
起腻在床上,还是第一次。
坦白地说,如果没有醉,我是不会喜欢白雪的;但有了醉,白雪也就成了需要我来疼爱
的宝 贝。我曾对醉说:“如果,白雪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不再游戏人生,我会更加
爱她。”醉则说:“姐姐,我把白雪介绍给您,就是想让您影响影响她,帮她走出泥
潭一样的过去。”醉还说:“一旦白雪走出了痛苦,肯定会遇到真心疼爱她的人。到时
,姐姐想疼她时,还得有机会才行了。”我就捏着醉的鼻子说:“我倒希望, 我早一
天失去疼爱你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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