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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adin版 - 【转载】亲王新作:这里是古北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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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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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里是古北口(一)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至少部分是真实的。
这个故事是从我的一位朋友那里听到的,而且不只一次。这位朋友是个腼腆、安静的姑
娘,可是一碰到类似于午夜的宿营地篝火旁、凌晨离开钱柜的路上、疾驰于深夜高速的
越野车后的场合,她就像是被拨动了一个开关,一改平日的内向,略带神经质地把这个
故事再讲给我们一遍。
而且她每次讲的时候,都会用“上次我忘记说了”的方式,在里面插入更多细节——有
些细节让它听起来更真实,有些细节让它更离奇。于是,这一个故事在一遍遍讲述中逐
渐变得丰满妖异,以至于即使是讲述者自己,也再无法从中准确地剥离真实与想象。
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虽然里面有诸多细节自相矛盾,还有许多不符常识的脑补之处
。但我还是决定忠实地把这些记录下来,保留它的每一处瑕疵。正因为这种粗粝感,才
使它更像是一段口述的经历,而不是一个精心雕琢的故事。
为了揣摩她的心情,我特意选择在午夜记下这个故事。也许一过十二点,故事本身的某
处开关也会被悄然拨动,弥漫出令人难以言说的诡秘气质。
这个故事有一个非常经典的开头:
我的朋友有两个同事,有一年的夏天,她们决定去爬野长城。
爬野长城是北京年轻人中很流行的一种户外运动。所谓的野长城,不是八达岭那种毫无
个性的旅游景点,而是指穿行于怀柔、延庆、密云、门头沟、平谷山区之间的明代长城
城墙。长城延伸至此,墙体依山势而起,往往百转千回,时而隐于断崖之下,时而盘于
高坡之巅,如同一个线段迷宫,难以捉摸。这些长城地处险峻,人迹罕至,多少年来都
无人修葺维护,大部分墙体已然荒朽不堪,甚至只残留几截断垣残壁,反而保留了原始
风味。
适合野长城爱好者的长城有很多处,比较著名的有长峪城古村、黄花水关长城、亓连关
长城、墙子路长城、箭扣长城等。不过我朋友的那两位同事认为,当一个幽静之地变成
热点,就没劲了,她们不想混在一大群背包客之间,像逛动物园一样爬山。
所以她们在研究了几天攻略和地图以后,决定前往古北口长城。
古北口在密云东北,已经是北京与河北的交界处。她们选择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古
北口附近的长城体系保存很完好,城段之间彼此贯通,可以选择的攀登处很多;第二,
古北口距离城区很远,有一百二十多公里,游客相对比较少。
定下目标以后,她们分头去做了准备。
哦,对了,我还没有介绍这个故事的两个主角。
她们都是女生,八零后,与我的朋友在同一家广告公司,都姓张,我们不妨称之为“大
张”和“小张”。
大张在大学时代是学生会干部,性格干脆,思考富有条理。她是个有科学精神的无神论
者,唯独有点怕鬼,这跟理念无关,纯属心理问题;小张年纪稍小,满脑子都是幻想,
平时喜欢看看动漫,算算塔罗星座,是个有点神神道道的天然呆。
她们没有车,也没有驾照,本来打算坐公共汽车到密云,再转到古北口镇。小张提议,
说我们为什么不坐火车去呢?大张打听了一圈,发现古北口虽然有一个小火车站,但根
本查不到路过车次,也买不到票。一个在火车站工作的朋友告诉她们,古北口站从2008
年起就只剩货运业务。
“不过你们也不要灰心,古北口站只是停办客运业务,但仍旧保留着乘降所的功能。北
京北站有两趟绿皮客车,会在这一站停留一分钟。”朋友说完,然后忧虑地看了她们一
眼:“我听说那个站……嗯,有点复杂……如果你们坚持要这么走,我告诉你们乘坐的
办法。”
这两趟绿皮车一个是6453,上午6点16发车,10点43到;一个是4449,晚上4点43发车,
8点43到,路上都是四个多小时,而且经常晚点。大张和小张权衡再三,决定坐4449那
一趟车。这样一来,可以在周五从公司提前一点出发,前往北站上车,晚上到古北口睡
一夜,周六一早精神饱满地去登长城。
现在回想起来,这是她们在整个旅途中犯的第一个错误。
确定车次以后,小张在网上搜索当地农户,希望找一个在古北口附近村子的落脚点。
两个姑娘都认为,她们只是想找个地方睡一夜,其他没必要太铺张浪费。小张本着这个
原则,选定了一家农家乐。从地图上看,这个村子恰好位于古北口火车站与长城之间,
地理位置很理想。但是电话打过去,对方说已经不做这门生意了。在小张的恳求下,对
方推荐了同村的一个独居老人,姓国,他家的房子很大,应该够住。
“只要安静点就没事。”对方在挂电话前叮嘱了一句。
小张按照提供的号码打过去,发现是一个小卖部的电话。小卖部的主人听明了来意,放
下电话出去喊了一嗓子,几经周转,国老头才拿起了话筒。他的口音有点模糊,听力也
有点差,沟通起来颇为吃力。小张费了好大力气,才跟他谈好了条件——国老头提供当
晚的住宿,10块钱一个人,不包括早餐。
这个价格让小张很满意。至于不提供早餐,也不是问题,她们自己会带足够的面包和火
腿肠,还有泡面。
小张特意说明,因为抵达古北口已经很晚了,他得去火车站接她们。国老头呼噜呼噜地
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拒绝,然后主动把电话给挂了。如果是大张的话,大
概会再拨回去,确认国老头确实听明白了,但小张没多想,高高兴兴告诉大张一切都安
排妥当了。
这是第二个错误。
剩下的就是一些简单的准备工作。小张带了各种零食、PSP、照相机以及好几本漫画。
大张则准备了一些远足必要的东西,诸如创可贴、手电、打火机、指南针什么的——这
次计划只有一个白天的活动,所以她没准备太多东西。
大张还考虑要不要带张地图,然后发现市面上的地图对他们爬长城没有任何帮助,只在
网上参考了一下攻略,决定周六一早沿着卧虎山长城向东爬——从卧虎山到蟠龙山、金
山岭,都是很好的城段。
到了周五,大张小张背着旅行包到了公司。同事们听说她们打算周末去爬长城,都纷纷
表示羡慕。只有老板表示了忧虑,提醒她们注意安全,队伍里没有男性,又是荒郊野岭
,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或者打电话给同事。
“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项目还得靠你们来完成。等交了这个,你们死活什么的我就不
管了。”老板满怀关心地叮嘱他们。
下午三点,大张小张向老板请好假,拿起背包离开了公司。他们公司离西直门不算远,
而且周末晚高峰还没降临,她们在四点一刻顺利抵达北京北站。
按照朋友的指点,她们买了两张4449到怀柔北的车票,然后在候车室里兴奋而耐心等待
。她们一直等到4点43分,还是没有任何登车的动静。大张跑过去问乘务员,才知道这
趟车的发车时间晚了,要到5点半才会开出。没办法,在这个高铁与动车大行其道的时
代,绿皮车已经成为最低等的存在,尤其是四个数字构成的车次,它必须给一切火车让
路,任凭它们趾高气扬地从身边飞驰而过。
很快检票口聚集了一大批乘客,他们大部分都是在北京打工的河北农民,趁着周末回家
,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与娃娃。大张和小张帮其中一位中年妇女扶起她的行李,两边很
快就熟悉起来。中年妇女是隆化人,经常坐这趟车,她证实了火车站朋友的说法,这趟
车确实会在古北口停留一分钟。
“你们两个女娃,怎么跑到那里去?”中年妇女问。
“我们去爬长城。”小张自豪地说。
中年妇女忽然想起来什么:“这趟车子晚上才到,有白天到的车你们为啥不坐?”大张
回答说日程规划这样最有效率。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那个古北口火
车站,邪的很呐。”小张很好奇,问她则么回事。
中年妇女说,她以前总坐这趟车,每次火车夜里到古北口站时,从来没见人下车或者上
车。但乘务员每次都会把车门打开,过一分钟后再关上。这时候车厢里的温度会陡然变
冷,阴气袭人。她听同车的人说,古北口当年是兵家必争之地,无数士兵战死在此。之
所以要保留上午、夜里两趟车在此停留,有个说法,叫日里走人,夜里走魂。白天的车
次是方便附近村民出行,晚上火车在此停靠开门,行的方便就和村民无关了。
“你们其实应该坐白天那趟车,好歹是走人的。这古北口大半夜的,可不好下人。”中
年妇女说。
小张听了这里,心里有点发寒。大张却不屑一顾,告诉小张说,火车和公共汽车一样,
在哪一站停是有严格规矩的,就算没人,一样要开门停够时间再走。至于温度,古北口
是山区,夜里开车门,当然会有冷空气进来。绿皮车速度慢,乘客穷极无聊,就会编一
些这样的东西来解闷。
5点20分,终于开始检票。大张和小张被人群裹挟着进入月台,连滚带爬地进了车厢。
车厢很破旧,但打扫的特别干净。她们找好座位坐下,小张开始玩PSP,大张则把一兜
子葡萄、一个装垃圾的小袋和两个旅行杯拿出来,搁到小桌上。路上要四个小时呢。那
个中年妇女没看到,估计在另外的车厢里。
火车在5点30准时开车,慢悠悠地离开了北站。大张叮嘱小张看好行李,起身去找乘务
员。
在火车时刻表上,这一趟车从北京北开出,途经清华园、清河、沙河、昌平等站,过了
怀柔北,下一站就是河北滦平附近的虎什哈镇。古北口站恰好位于怀柔北与虎什哈运营
线的中间。这个小车站电脑里显示不出来,自然卖不出票。火车站的朋友教大张小张的
办法,是先买北京北到怀柔北,上车以后再找售票员补两张怀柔北到古北口的车票。
乘务员听大张说明来意,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你们两个还真实诚。”大张问他为什么
这么说。乘务员回答说就算你们不补票,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古北口是四等站,只是个
乘降所,没有检票口。哪怕你们买一张到清华园的票,在古北口下车也没人管。
大张说我们要诚实做人,不贪小便宜。乘务员耸耸肩,问你们要留着票报销吗?大张摇
摇头。于是乘务员掏出圆珠笔,唰唰几笔把两张车票上的“怀柔北”划掉,改成“古北
口”,票钱各加了三块。乘务员说这趟车硬座全程273公里才21块钱,怀柔北到古北口
这一段大约四十多公里,折下来每一人差不多三块多。如果不要收据,三块钱就够了,
反正他也没零钱找。
补完票以后,乘务员问她们去古北口干嘛。大张说爬长城,乘务员问你们带手电了么?
大张说我们是打算周六白天爬长城,应该用不着吧。乘务员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你们今天晚上就得用上。古北口那个地方,黑的很啊。”
大张忽然想到中年妇女说的事,说给乘务员听。乘务员大笑,说一个农村妇女知道什么
,就一句话说对了,那地方确实不好下人。
“不过你们只要看仔细路,就不会出事。快到站的时候我叫你们。”说完他转身去查票
了。
大张觉得这句话很难理解,又不好继续追问,满腹疑窦地回到座位。小张玩游戏正玩的
不亦乐乎,大张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试了试,一切正常,随手搁到口袋里,拿出一本
书也读起来。
火车开的很慢,慢到可以被沿途的苍蝇飞蛾骚扰。大张和小张昏昏欲睡,相继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只手搭到了小张的肩膀,吓的她一声大叫,猛地跳了起来。她
环顾四周,发现全车厢的人都盯着她,乘务员尴尬而恼怒地站在旁边。
“你们两个,准备下车吧。”乘务员说。
小张把大张摇醒,两人朝外面看去,只有一片漆黑,黑到什么都看不见。车厢里的人影
映在车窗上,和外面的黑暗叠加,仿佛加了一层铅色透镜,每个乘客的脸都是灰灰的。
大张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是10点多了。这趟车出发时已经晚点,中间又会了几次车,
比预订晚了两个小时。
她们两个把背包背在身上,从人群里穿行到车厢连接部。小张眼睛尖,看到嵌在墙壁的
半斜式烟灰缸里,居然插着三根香烟。这三根香烟都是过滤嘴朝下,烟头冲上,夹在铁
盖与墙体之间,像是庙里供奉的香烛。香烟刚点燃不久,只烧了一个头,袅袅的青烟飘
荡在连接部里,然后顺车门缝隙飘了出去。
小张问乘务员这是谁弄的,乘务员说车厢内不准吸烟,所以很多瘾君子都跑来这里抽烟
,大概是谁有钱,一口气点了三根吧。大张最讨厌别人抽烟,想伸手把烟头给掐了,却
被乘务员拦住,说你们快到站了。
这时候火车“咣当”一声停住了,乘务员掏出钥匙打开车门,一股寒气从外头涌了进来
。即使是在夏天,大张和小张还是忍不住一哆嗦。乘务员一脚踹开车梯,让她们两个人
走下去。她们踏上月台,环顾四周,看到身旁竖着一面色白如骨的站牌,上头用黑体写
着“古北口”三个字。
还没等她们两个人决定第一句话应该感慨什么,乘务员咣地把车门关了起来,透着玻璃
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车厢里的人也纷纷把眼光投过来,隔着厚厚的玻璃,他们的面目
表情有些扭曲,看不太清。
远处的车头发出一声鸣笛,火车又再度开动。当整列火车离开古北口站以后,大张突然
领悟到了乘务员那句“古北口,黑的很啊”的意思。
大张和小张都是外地人,一个家在江西,一个家在四川,都坐过许多次火车。在她们的
概念里,火车站应该是个彻夜灯火通明的地方,有忙碌的车站工作人员,有蜷成一团在
躺椅上睡觉的乘客,还有无精打采叫卖的流动小贩。
但古北口火车站跟这些印象截然不同。火车是仅有的光源,当列车离开以后,这里立刻
就陷入黑暗,这种黑暗和城里的黑暗不同,非常纯粹,今天又是个阴天,所以伸手不见
五指这句话,在这时候绝不是夸张修辞。没有路灯,没有高杆灯,只有远处闪着几团血
红色的小点,那是铁路的信号灯
小张有些惊慌,大张连忙掏出手电,四处晃动。很快她就后悔了,这个手电功率很小,
在这片无处不在的黑暗中,它只能勉强照到身旁数米之外的情形,而且只局限在一个点
,再远就看不清了。
“候车室和调度室里,应该会有值班人员吧。”大张心想,她一边安慰小张,一边拿着
手电四处晃去。很快她找到了一座像是火车站一样的建筑,可是房子里悄无声息,也没
有一点亮光,门和窗都紧锁着。大张不甘心,沿着建筑转悠,结果却发现一件奇异的事
:建筑周围有一圈半人高的围栏,围栏环过建筑,延伸到月台两侧,把这个小火车站整
个包了起来,没有出口。
这里的铁轨一共有两条,除了她们站立的地方,在两条铁轨之间还有一条狭窄的月台。
两个月台之间有平道相联。
这时候,一阵山风吹过,很凉,还带有一种混杂了岩石、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这是真正
属于深山的味道。如果她们不是还踏在月台上,真的会以为自己已经置身于深山老林之
中。除了味道,山风还送来低沉的沙沙声,像是什么脚步在黑暗中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小张甚至赌咒说听到了隐约的狼嚎,这让她更加害怕。
大张眉头紧皱,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火车站到了晚上会没人值班。就算是个一年没一
个乘客上下的四级小站,也不至于如此放任。难道说到了晚上,这里就不是走人的地方
,所以工作人员们早早关了灯锁了门回家去了?
小张说,她以前的男朋友说过,在有些乡下地方,在特定的日子会给鬼魂安排唱戏。一
到晚上,活人都早早回家关门睡觉,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场子,那是鬼魂们的座位。大张
是共产党员,当然不会信这些东西,可眼前这番景象,却让她心里有点犯憷。
“对了,不是说国老头会来接我们吗?他人呢?”大张问。
小张说他已经答应会来接呀。大张问那你们约好在哪里接么?小张先是点点头,随即又
摇摇头,辩解道:“一般说接人,当然是指出站口那里嘛。”
这次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了。大张想。按照那个乘务员的说法,这个古北口小站连个检
票的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出站口了。
“给他打个电话。”
“国老头没手机。”小张又试着拨打小卖店的电话,没人接。这里的手机信号很不好,
时有时无,她们两个的手机平均起来才一格半。
大张当机立断:“那我们还是在原地等着吧,这么黑,万一走岔了就不好了。”
于是两个人回到站牌底下,把背包放下,垫在屁股下,忐忑不安地在空无一人的月台等
待着。周围除了山风,再没任何动静,安静得可怕。在这种环境下,时间会变得特别漫
长,最初的兴奋劲已经一扫而光。小张哭丧着脸,说我们能不能坐火车回北京啊。大张
只能安慰她,说国老头大概是腿脚不利索,走的慢。
两个人就这么等了一个多小时——感觉上是十个小时——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大张有
点坐不住了,她决定无论如何先离开火车站再说,便抄起手电筒,去找出口。她用理性
告诉自己,绝对不可能存在一个没有出口的火车站。
大张在火车站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出口。栏杆那边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下面是什么
,她不敢翻越。她心灰意冷地往回走,心想实在不行就报警吧。可她还是有点犹豫,因
为这事实在荒谬,两个成年人居然被困在一个火车站里,要报警才能走出去,这有点丢
人。
正想着,大张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前扑去,“噗通”一声朝着地下跌去,连滚了几下才
停下来。她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手电一晃,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地下通道里,两边是
石灰墙,脚下是一条向下走的台阶。通道很狭窄,头顶逼仄,台阶是石质条石,一条宽
一条窄,不是很整齐。
“原来出口要走地下通道啊。”
大张顾不得浑身疼痛,心中一喜。火车站嘛,一定会有穿越各个站台的地下通道,这让
她有一种亲切感。她光顾着高兴,却没仔细想想,一个只有两排铁轨两个月台的小火车
站,为什么会有地下通道?
大张跑到站牌下,把自己的发现跟小张一说。小张也特别高兴,两个人拿起背包,点着
手电钻进了地下通道,大张走在前,小张走在后。
两个人没走出几步,大张手里的手电闪动几下,啪地灭掉了,整个通道陷入一片黑暗。
大张急忙拍了拍电筒,没有任何反应,估计是出发前忘了换新电池。大张恨恨地把电筒
收到,让小张把手机拿出来,凭着两部手机的微弱光芒,继续朝前走去。
“只要穿过地下通道,就出火车站了,国老头肯定在那等着。”大张对小张说,小张紧
张地点点头。台阶很陡,两个人半蹲着身子,拿手机照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蹭。
“如果有狼从那头钻进来,会不会把我们都堵在这里啊。”小张一边走着一边问。她很
怕狼。大张放声大笑,说北京附近的狼早就被打光了,你想找的话只能去动物园。
可很快她不笑了,有两件事不对劲。
第一,她发现自己的大笑没有回音。要知道,这可是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
第二,台阶一直在向下,斜度还很高。她们已经走下了几十个台阶,却没有任何台阶向
上的迹象。也就是说,她们现在位于火车站地下十几米深的地方。这对一个小火车站的
地下通道来说,似乎有点太夸张了。
台阶一直向下而且又这么长,这么深,通道尽头到底会是什么?大张能想到的只有两种
:要么是地铁。
要么是墓穴。
难道那个中年妇女说的“古北口难下人”,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大张安抚自己的慌乱情绪,拿起手机,向左右晃去,发现了第三件让她惊骇不已的事情
:通道的石灰墙壁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手机所照之处,都是一片黑暗。她伸手去摸,
也摸不到什么。大张紧紧挽住小张的手,警告她的脚绝对不要离开台阶。在没搞清楚周
围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这些台阶是她们唯一的依靠。
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是,这个通道里的通风良好。除了刚进入时有淡淡的陈腐味,现
在的空气味道很清新,并没有随着深入地下而变得浑浊。而两个人的手机信号,居然也
还保持着一格半的水平。
“我们是继续朝下走还是返回去?”大张面临着抉择。小张已经紧张的说不出来话,只
是攥着她的手,手心都是汗。大张叹了口气,说:“我们往回走吧,先回到月台再说。
夏天晚上不会很冷,我们在月台上过一夜,第二天坐车回北京。”
“红点!”小张忽然颤声喊道。大张急忙回头,看到在远处亮起了一个红点。红点的位
置离他们很远,而且是在更下方。她们必须低头才能看到。
“我们回去,还是继续向前?”大张这回也没主意了。小张说咱们还是往下走吧。大张
问她为什么,小张苦笑着说:“我的双腿已经麻了,向下还好,向上根本迈不动步子。”
两个人没有办法,只能望着红点,朝着地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大概过了几分钟,她
们已经离红点很近了,大张抬腿朝下走去,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幸亏被小张一
把抓住。她拿手机往地下一照,发现原来台阶已经走完了,她现在双脚是落在一片平地
上。
这时又一阵山风吹过,大张大惊,在这个地下怎么会有山风吹过来?这时候小张也走完
了台阶,一边喘息一边揉着小腿。大张想要扶起小张,却看到小张瞪圆了眼睛,用手指
指向大张身后,说不出话来。大张急忙回头,发现那个红点朝她们开始移动,缓慢而略
有起伏,有踩在沙石上的脚步声传来。
大张浑身僵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红点像是一只被击中的苍蝇,从半空跌落到地
下,随即一道光柱打到她们身上。
“你们咋才到咧?”
一个含混不清的苍老声音说道。大张和小张望过去,看到一个七十多岁、满脸褶皱的矮
老头拿着手电筒正指着她们俩,一个香烟头在脚下还冒着烟。
“国先生?”大张试探着问。
“是我。我都等了好几个钟头了。”国老头跺跺脚,语气很不耐烦。
“您……您怎么不去火车站接我们啊?”大张问。
国老头撇撇嘴:“那地方忒陡咧,我七老八十,可爬不动。”然后转过身去,让她们跟
着自己走。大张和小张已经精疲力尽,什么也没多问,跟着国老头回了村子,倒头就睡。
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她们才知道,自己又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和别的火车站不同,古
北口火车站坐落在半山腰,背靠着卧虎岭野长城,比平地高出近三百米。从火车站出来
,没有别的出路,只有一条依山势修的台阶直通山脚下。大张和小张想象自己是往地底
钻行,实际上却是顺着台阶下山。
现在回想起来,中年妇女说古北口大半夜不好下人,是很有道理的。那个台阶的斜度有
二十到三十度,非常陡峭,夜里下山会非常危险。她们两个小姑娘在几乎看不清周围环
境的情况下,凭借着莽撞的勇气与运气,居然安安全全下到了山脚,算得上是一个不大
不小的奇迹。
大张和小张非常庆幸,认为这是个有惊无险的好兆头,她们的长城之旅一定会很顺利。
她们错了。
——未完待续——
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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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X,他那个赶尸又太监了?

【在 P****D 的大作中提到】
: 这里是古北口(一)
: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至少部分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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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虽然里面有诸多细节自相矛盾,还有许多不符常识的脑补之处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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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t was a short one, already finished.

【在 wy 的大作中提到】
: 我X,他那个赶尸又太监了?
n*****m
发帖数: 9872
4
结尾如何?

【在 m*****e 的大作中提到】
: It was a short one, already finished.
v*****s
发帖数: 20290
5
大团圆结局,祝佳音碉堡了,所以commando同志气疯了,在微波上扬言要写一个亲王杯
具的故事。

【在 n*****m 的大作中提到】
: 结尾如何?
d*****0
发帖数: 68029
6
祝佳音有什么典故吗?

【在 v*****s 的大作中提到】
: 大团圆结局,祝佳音碉堡了,所以commando同志气疯了,在微波上扬言要写一个亲王杯
: 具的故事。

v*****s
发帖数: 20290
7
commando同学的笔名,有著名太监代表作“我的儿子祝奎达”

【在 d*****0 的大作中提到】
: 祝佳音有什么典故吗?
P****D
发帖数: 11146
8
祝奎达 is completed.

【在 v*****s 的大作中提到】
: commando同学的笔名,有著名太监代表作“我的儿子祝奎达”
B*G
发帖数: 13438
9
不是扬言,是已经写了,印度火车的故事,马亲王都出场好久了。

【在 v*****s 的大作中提到】
: 大团圆结局,祝佳音碉堡了,所以commando同志气疯了,在微波上扬言要写一个亲王杯
: 具的故事。

d*****0
发帖数: 68029
10
这两个人是相互炒作吧

【在 B*G 的大作中提到】
: 不是扬言,是已经写了,印度火车的故事,马亲王都出场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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