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j*****x
发帖数: 18139 | 1 小说行文至此，西门大官人已是死期将近，虽说庆哥人亡家散是在之后的章节
里突然展开，但是对他死亡的描写却是从现在就开始了。
第七十七回一开头，尚举人来向庆哥借皮箱毡衫。这个尚举人进京会试与小说
前后的内容并不相干，本章开头拿他来罗嗦一通是什么原因？很简单，他的出现在只是
为了勾起读者的回忆：当年与西门大官人竞争孟玉楼的那个尚推官的儿子尚举人，就是
眼前这位尚小塘。庆哥是靠着杨姑娘的支持才击败他娶得美人归，当初说好要负责杨姑
娘的寿材，承诺总要兑现的。于是，接下来，杨姑娘的去世就顺理成章了。
“一日，门外杨姑娘没了。安童儿来报丧。”
文中淡淡地一笔，带过的不仅仅是小说中一个不起眼的配角，更是又了结了西
门大官人生命中的一个”牵挂”。
本章中，还有一位“故人”露面，他，就是何九。其实何九在上一章就出现过
，只是并未与西门大官人相遇，当时与他一起现身的也是一位老朋友－－“王婆”。这
两位时隔很久再次出镜并分别与西门庆和潘金莲照面，毫无疑问，就是要提醒大伙儿武
大郎的冤案未结啊，很快，武二郎就该回来结案啦。
人说举重若轻是写作中很高的一个境界。听起来朦朦胧胧的，要想准确把握并
不容易，也许品读《金瓶梅》会是个现成的好法子。眼前这不起眼的几笔，闲话家常中
既有了对前文的呼应，又有了对后文的铺垫，当呼应和铺垫都顺利完成之后，西门老爹
自然可以安心去死了。当然，以我们对作者的恶趣味的了解，轻拿轻放不可能是其追求
的主流，这不，在西门庆去世前的两个关键章回里，小说的题目记录了西门老爹最后的
疯狂－－“西门庆踏雪访爱月” “贲四嫂带水战情郎” “林太太鸳帏再战” “如意
儿茎露独尝”。看着这标题里令人瞠目的约炮四连击，我不得不说，兰陵笑笑生，你真
他娘的是个天才！！！
郑爱月是在《金瓶梅》过半之后才正式登场的一个妓女，却在短短十几章内就
隐隐压过了李桂姐，成了西门庆在青楼里的头号相好，除了容貌出众之外，其心思灵敏
更是关键。在本回中，这粉头就把她的人小鬼大和心肠的歹毒表现得淋漓尽致。
西门庆兴冲冲地踏雪来访，正当杯来盏去、性致勃勃的时候，却看见爱月床边
的锦屏风上挂着一轴《爱月美人图》。图上歪诗一首，啥有美人兮啊，啥少年情思啊酸
不溜丢的西门老爹当然不感兴趣，可是落款“三泉主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不是俺
的干儿子王三官吗？原来这小子不仅在李桂姐哪儿跟我“连桥”，在郑爱月这儿把“小
铁桥”也建得结结实实的啊？
就在这个西门庆怒火即将爆发的紧要关头，郑爱月表现出了极其过硬的心理素
质和非同一般的应变能力。三言两语不但打消了西门老爹的醋意，还说得他满心欢喜。
"这还是他旧时写下的。他如今不号三泉了，号小轩了。他告人说，学爹说：'
我号四泉，他怎的号三泉？'他恐怕爹恼，因此改了号小轩。"一面走向前，取笔过来，
把那"三"字就涂抹了。西门庆满心欢喜，说道："我并不知他改号一节。"粉头道："我
听见他对一个人说来，我才晓的。说他去世的父亲号逸轩，他故此改号小轩。"
这段话是真是假咱们无从验证，但总之西门庆是转怒为喜了，接下来两人的话
题就由王三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他娘林太太身上。大家别忘了，西门庆之所以与林太
太勾搭成奸，最终的目的就是想把王三官的媳妇黄氏弄到手。而这条计策的设计师恰恰
就是郑爱月，她在前文第六十八回跟西门庆亲热的时候出了这个缺德的主意。
爱月道：“王三官娘林太太，今年不上四十岁，生的好不乔样！描眉画眼，打
扮的狐狸也似。他儿子镇日在院里，他专在家，只寻外遇。假托在姑姑庵里打斋，但去
，就在说媒的文嫂儿家落脚。文嫂儿单管与他做牵头，只说好风月。我说与爹，到明日
遇他遇儿也不难。又一个巧宗儿：王三官娘子儿今才十九岁，是东京六黄太尉侄女儿，
上画般标致，双陆、棋子都会。三官常不在家，他如同守寡一般，好不气生气死。为他
也上了两三遭吊，救下来了。爹难得先刮剌上了他娘，不愁媳妇儿不是你的。”
如今这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西门庆成功地上了林太太的床，郑爱月却还在不
断地提醒庆哥，接下来不能放过她的儿媳妇黄氏。
粉头拍手大笑道："还亏我指与爹这条路儿，到明日，连三官儿娘子不怕不属
爹。"
......
粉头道："爹，你还不知三官娘子生的怎样标致，就是个灯人儿也没他那一段
风流妖艳。今年十九岁儿，只在家中守寡，王三官儿通不着家。爹，你肯用些工夫儿，
不愁不是你的人。"
读到此处，大家或许会有几分迷惑。郑爱月为啥非要鼓动西门庆把林太太和黄
氏弄上床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讨好西门庆，投其所好的出主意么？从文中她几次三番的
设计、提醒、鼓动的执着劲儿来看，应该是不完全如此。又或是作为失足妇女，心理比
较阴暗，对良家妇女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羡慕嫉妒恨？可若如此，为啥就盯着王三官一只
羊使劲儿薅呢？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常言道：姐儿爱俏！王三官出身名门年轻英
俊，也许郑爱月真对王三官同学产生了感情？否则她为啥要把王三官的诗画挂在床头？
否则为何要在前文里煞费苦心地告李桂姐的状？按说李桂姐儿再次跟王三官纠缠在一起
，不是更方便郑爱月自己在西门大官人这里上位么？
爱月便把李桂姐如今又和王三官儿好一节说与西门庆：“怎的有孙寡嘴、祝麻
子、小张闲，架儿于宽、聂钺儿，踢行头白回子、向三，日逐标着在他家行走。如今丢
开齐香儿，又和秦家玉芝儿打热，两下里使钱。使没了，将皮袄当了三十两银子，拿着
他娘子儿一副金镯子放在李桂姐家，算了一个月歇钱。”
小姐姐郑爱月是对小鲜肉王三官动了真情，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即使王三官
再不敢去找李桂姐，也很难跟自己有结果。因为他家娘子是六黄太尉的侄女儿，谁勾引
王三官谁就是惹到了那个权势滔天的老太监，前些时李桂姐儿就还险些因此吃上官司呢
。除非......除非黄小娘子跟她婆婆林太太一起西门大官人之间发生点不可言传的事情
，那......跟我爱月姐的距离就近乎多了，到了那时候，咱们唱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谁
也别嫌弃谁，啧啧，想想都开心......
西门大官人第二个约炮的对象是贲四嫂。乍看这段偷情相当无趣，首先是模
式老套，跟宋惠莲、韩六儿等人一样，偷的还是自家伙计的老婆；其次手段也十分粗糙
，既没有刺激地追求过程，也没有令人兴奋的挑逗环节，更没有让人心痒难耐的等待，
甚至连起码的调情都没有安排，这种剧情在动作爱情片里都该是低分差评一档的，怎么
会出现在如此关键的章回里呢？
不合情理的安排自然应有不同平常的考量。我的理解是，在笑笑生的眼里贲四
嫂不重要，这段婚外情也不重要。描写这段偷情的真实目的还是要埋下线索，是为了铺
垫玳安的身份地位，毕竟，他可是日后的西门小员外。
我们来整理一下庆哥跟贲四嫂从相见到相奸的过程：
庆哥第一次见到贲四嫂是在第七十四回孟玉楼过生日的时候，当时正是玳安与
贲四嫂在一起：
西门庆正在厅上，看见夹道内玳安领着一个五短身子，穿绿缎袄儿、红裙子，
不搽胭粉，两个密缝眼儿，一似郑爱香模样，便问是谁。玳安道：“是贲四嫂。”西门
庆就没言语。
到了第七十七回，贲四嫂再次被提起又是从玳安引出：
（西门庆）因问他："贲四不在家，你头里从他屋里出来做甚么？"玳安道："贲
四娘子从他女孩儿嫁了，没人使，常央及小的每替他买买甚么儿。"西门庆道："他既没
人使，你每替他勤勤儿也罢。“
之后，庆哥更是直接指示玳安去牵线，才顺利促成了这段婚外情。大家要注意
一点，与以往勾引有夫之妇不同，以前找人拉皮条，庆哥都是联系这个嫂、那个婆或是
什么婶儿，此次却干脆由自己的亲信玳安来牵线搭桥。为什么？因为作为花丛老手，他
早就看出来玳安跟贲四嫂有一腿，怎么那么巧，庆哥自己也好这一口，而且对手下捷足
先登一点都不在乎。所以此次由玳安牵头就是效率最高的选择。而玳安也果然不负西门
老爹所望，不但帮助庆哥约炮成功，还认认真真地学习，老老实实地接班，理直气壮地
继续跟贲四嫂上床。
原来贲四老婆先与玳安有奸，这玳安刚打发西门庆进去了，因傅伙计又没在铺
子里上宿，他与平安儿打了两大壶酒，就在老婆屋里吃到有二更时分，平安在铺子里歇
了，他就和老婆在屋里睡了一宿。
由此玳安与西门庆的关系更近一层，读者们也更清楚了他在西门庆府中不同一
般的地位，为将来成为西门庆的继承人打好伏笔。
西门庆跟林太太本次的床戏在第七十八回发生。与跟爱月、贲四嫂等人不同，
大官人跟林太太的性爱过程是用沙场鏖战的意象模拟方式来全景展现的。
但见：
迷魂阵罢，摄魄旗开。迷魂阵上，闪出一员酒金刚，色魔王能争惯战；摄魂旗
下，拥一个粉骷髅，花狐狸百媚千娇。这阵上，扑冬冬，鼓震春雷；那阵上，闹挨挨，
麝兰叆叇。这阵上，复溶溶，被翻红浪精神健；那阵上，刷剌剌，帐控银钩情意乖。这
一个急展展，二十四解任徘徊；那一个忽剌剌，一十八滚难挣扎。斗良久，汗浸浸，钗
横鬓乱；战多时，喘吁吁，枕侧衾歪。顷刻间，肿眉（月囊）眼；霎时下，肉绽皮开。
正是：几番鏖战贪淫妇，不是今番这一遭。
读者朋友们，看到这儿千万别迷惑，这确实不是《水浒传》。作者摆出这么大
的阵仗，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表现他俩战况的激烈，这是一个别具匠心的设计。张竹坡说
，这是”一路用战争语，极力一丑招宣。”我感觉没完全说到点儿上。要我说，作者根
本就是在黑我们庆哥嘛，变着法儿的揭示西门老爹是怎样拼命地装出了一副征服者的姿
态，而其实是想克服他心底的自卑。
本章的标题是“林太太鸳帏再战”，明显跟前文的“招宣府初调林太太”有对
照的意思。把两段对比之后，我们会看到一个有趣的细节，西门庆第一次约会时的穿着
是这样：
“头戴白缎忠靖冠，貂鼠暖耳，身穿紫羊绒鹤氅，脚下粉底皂靴”。
这身打扮好看不？好看！帅酷屌炸天啊，但书中交代，虽然林太太在帘子里一
眼就看中了西门庆身材凛凛，一表人物，但最终就只给了他个“富而多诈奸邪辈，压善
欺良酒色徒。” 的评价。为啥？因为林太太是贵族！她是太原节度邠阳郡王的孙媳妇
，妥妥的高级贵妇。这身份也能从她命妇官太太的打扮上体现出来：
“头上戴着金丝翠叶冠儿，身穿白绫宽绸袄儿，沉香色遍地金妆花缎子鹤氅，
大红宫锦宽襴裙子，老鹳白绫高底鞋儿。”
虽然王家如今败落了，可身份照样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西门大官人尽管有钱有
势，可仍然只是个花钱买官的土豪。西门老爹一贯坚持“灵欲横流,尽显英雄本色;丁丁
矗立,不堕凌云之志”的信仰，哪能忍下这口气呢？于是第二次约会时，大官人的穿戴
就换了：
“穿着白绫袄子，天青飞鱼氅衣，十分绰耀。”
明代官袍，文官是绘禽鸟，武官绘走兽，但有例外，如蟒袍，仅比龙少绘一
爪；又如飞鱼，是龙头鱼尾的形象，再如斗牛，则是牛角龙身的神兽，因为形象都
跟龙很相像，所以更显尊贵。皇帝会把这些特殊的官袍赐给最信任的臣子来彰显荣耀。
这飞鱼袍在武将身上，多是由皇家特务锦衣卫中高级官员所常穿戴，西门庆其实根本没
资格这样打扮，他这身飞鱼氅衣其实是何太监送他的礼物，如今约炮时穿出来显摆，靠
狐假虎威来掩饰自卑的心理就暴露的很明显了。所以，到了床上他一定要在性交之战中
获胜，只有像勇猛的将军那样击溃这个人前堂上的贵妇人，征服这位将门之后的未亡人
，庆哥才会扬眉吐气，获得到更大的满足。
西门老爹床上功夫了得自不需说，又有胡僧药、银托子等法宝相助，林太太
虽然是好风月也终究不是对手，最终 “一段身心已被他拴缚定了。” 对西门庆
提出的要请她们婆媳俩一起赴宴的邀请也 “于是满口应承都去。” 眼看着，咱
们西门老爹一箭双雕的计划就快要实现了。接着，就是正月十二西门庆请各位官家女眷
赴宴赏灯的场景。这是《金瓶梅》中西门大官人亲自摆下的最后一次宴席，可惜他本人
却并不知道，此刻，他正焦急地盼望着在与王三官的媳妇黄氏小娘子的精彩会面呢。
在这里，我忍不住想多费几句口舌，强调一下作者烘托气氛的技巧，让我们
一起来看看，随着宴会准备停当 ，读者和庆哥的胃口是怎样一点一点被一起吊起来了：
先是，“王皇亲家小厮，从早辰就挑了箱子来了，等堂客到，打铜锣鼓迎接
”，然后，“周守备娘子有眼疾不得来” 。这不要紧，西门大官人和读者们都不在乎
。再然后，荆统制娘子来了，张团练娘子来了，云指挥娘子来了，乔亲家母来了，崔亲
家母来了，吴大姨来了，孟大姨也来了，直到了午间，才“只见林氏一顶大轿，一顶小
轿跟了来。”甭问，小轿子里一定就是黄氏小娘子了吧，偏偏就不是，兰陵笑笑生就是
这么任性，在大家都已经望眼欲穿的时刻跟所有人开了个玩笑：黄氏娘子没来！
这就好比看戏，一个个配角纷纷出场，又是引导又是铺垫，眼瞅着观众们的
情绪已经接近高潮，就等着主角儿上台喊个碰头彩儿了。嘿嘿，打住，主角儿没来！
大伙儿的心里没着没落的，西门庆更别扭啊，就要追问原因：
见了礼，请西门庆拜见，问："怎的三官娘子不来？"林氏道："小儿不在，家
中没人。
看到此处，别说西门庆，估计每个读者都想骂街了，我们连那什么，口罩都
脱了，哈喇子流了半尺长，你就给我看这个？这理由当俺们庆哥是傻子吗？
那么林太太为何给出这个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在敷衍的理由呢？只能有一种
解释：她就是要用很坚决的方式，明确地拒绝西门庆。可是，之前她刚刚才在床上答应
了庆哥，为啥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呢？这就有多种可能了。可能是黄氏娘子冰清玉洁，
坚决不同意；也有可能是林太太神清气爽之后回过神儿来，觉得对不起儿子、媳妇，所
以反悔了；又或者是林太太想得更深，是为了套牢西门老爹。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
偷，偷不如偷不着。有儿媳妇这块肥肉吊着，西门色狼就彻底跑不了喽。
原因笑笑生没有交代，说明这不是重点，所谓文似看山喜不平，写文章讲究
出人意料，这才是笑笑生的追求，如今效果杠杠的。可挖坑不填绝不算能耐，我夸笑笑
生的高明，是因为他能把大伙儿忽悠得眼巴巴地等着一个角儿上台，又能在关键时刻冷
不丁的把主角儿给换了人，然后还能把大戏推向高潮。这不，王三官的媳妇不来了，可
另一位美人儿何千户的娘子蓝氏却闪亮登场了。
蓝氏的美貌之前已有铺垫，两天前月娘去何千户家赴宴回来，就夸赞过一番：
月娘便说起今日何千户家酒席上事："原来何千户娘子年还小哩，今年才十八
岁，生的灯上人儿也似，一表人物，好标致......”
当时两口子谈论的重点集中在了她的身份和嫁妆上，她是蓝太监的侄女儿，
陪嫁有好多钱。大家眼熟吗？跟王三官媳妇儿有几分相像？还不止如此，更像的不就是
李瓶儿吗？所以，西门庆当时怎么可能不记在心里呢？如今真人来了，他又怎会不动心
思呢？
西门庆悄悄在西厢房，放下帘来偷瞧......（大段描写，美女美女美女)....
..这西门庆不见则已，一则魂飞天外，魄丧九霄，未曾体交，精魄先失......见叙礼已
毕，请西门太拜见。西门庆得了这一声，连忙整衣冠行礼，恍若琼林玉树临凡，神女巫
山降下，躬身施礼，心摇目荡，不能禁止。
不用多说，现在大官人的头号猎艳对象已经正式转换成了蓝氏小娘子。可惜
初次见面毫无准备，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到宴会结束，他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只
得偷偷地目送美人离开。
西门庆就下席来，黑影里走到二门里首，偷看他上轿......这西门庆正是饿
眼将穿，馋涎空咽，恨不能就要成双。
正因为西门大官人“心摇目荡，不能禁止”于是“饿眼将穿，馋涎空咽”，
所以在酒席散后，碰上了来爵媳妇的时候才完全压抑不住，干脆乘着酒兴把这个漂亮的
女仆当作替代品拽上了床。
可霎作怪，来爵儿媳妇见堂客散了，正从后边归来，开房门，不想顶头撞见
西门庆，没处藏躲......于是乘着酒兴儿，双关抱进他房中亲嘴......两个解衣褪裤，
就按在炕沿子上，掇起腿来，被西门庆就耸了个不亦乐乎。
这段错乱的床戏发生在本章的最后，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清清楚楚地点明
了此刻的西门庆已经彻底疯狂。未曾得遇莺娘面，且把红娘去解馋。如同后来曹雪芹笔
下拿着风月宝鉴的贾瑞一般，西门庆也已经陷入疯狂的意淫不能自拔。
回应这两个章回的题目，小说以连续的性爱为题，这是一条明线，说明西门
庆已经失控；小说中其实还有一条暗线：与西门庆不断高涨的欲望对应的是，他的身体
正在迅速的衰弱。正月初六与林太太鏖战回来，在跟月娘的谈话中西门庆第一次抱怨腰
腿疼： “ 这两日春气发也怎的，只害这腰腿疼。”
过了一天，再次与应伯爵提到身体不适： “这两日不知酒多了也怎的，只
害腰疼，懒待动旦。”
因为腿疼，他想起来吃延寿丹（别的不说，就听这名儿吧），要用人奶服用
，所以就自然想到了如意，却又跟如意瞎搞了一通。原本是为了养生，结果非但没有休
息，反而还大大的损耗了一番：“西门庆情浓乐极，精邈如泉涌。” 甭问，恶战之后
，腰腿只会更疼，这延寿丹算是白吃了。
《金瓶梅》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处，用埋伏的暗线暴露出西门庆欲望的发展正
在和他身体的状况相向而行，使得小说的张力和情节的紧迫感越来越强烈。王三官的媳
妇还没跟林太太一起被刮喇到手，何千户的娘子也还没抱上床，西门大官人的身体却快
不行了，“不知已透春消息，但觉形骸骨节熔。”西门大官人要用生命约炮，只是，与
之前的无往不利相比，如今他猎艳的时运似乎下降了很多，更为重要的是，留给他的时
间也不多了。
这正是：可惜明日尽 再难揽香来！ | L*******s
发帖数: 15925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