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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alling (starry-starry-night), 信区: Dreamer
标 题: 鸟殇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Dec 15 23:10:21 2010, 美东)
上周，中西部地区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强降雪。我们这里的降雪量达到了15cm。尽
管当地从来不缺雪，甚至到了令人生厌的地步，但所有雪都集中在冬天的4个月里倾泻。8个月是没有雪的日子。所以2/3年后，白色天使的降临，尽管带来了出行不便，更带来了惊喜。
和低温。
-16摄氏的低温。
整个世界变得萧条。地面冻硬，树叶凋零。被大雪包裹的汽车，车底盘上垂下了冰柱。
公交车站附近，人们头顶上弥漫着凝结的呵气。
太冷了。
冷也不得不爬起来去上课。那天的课在早晨8点。
站在站亭里发抖时，看见对面有一群鸟扑拉扑拉从树上飞下来，落到地面上找食吃。似
乎是麻雀，也可能是杜鹃。看到它们那么单薄，一点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么肥，我担心它们怎么挨过严冬。又一想，能生存到今天的鸟，它们的祖先survive了更冷的冰河世纪，想必优秀的抗寒基因早就传下来了，冰河间期更不在话下，哪需我土人忧鸟。
而且，我记起来，我从来没有在冬天见过鸟的尸体，冻僵的尸体。所以或许的确所有鸟
最终都能熬过这个冬天吧，我想。
我想错了。
今天还是在那个站亭下等车，我发现站亭后面有一个黑影半埋在雪中。是一只鸟的形
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沉下去。不过我很快想，也许是小朋友丢下的鸟玩具。我急切想确认一下，就走近了看。鸟的头和胸半扎在雪中，翅膀上的鸟羽，一根一根很清晰。明显是一只鸟。
或者说鸟的尸体。
我觉得已经沉到底了。
几个小时前，它还在天上飞着。几个小时后，它就迫降了，坠落了，蹒跚了，不动了，
冻僵了。
我不确定它是饿死的还是冻死的。更不确定它死前有多么挣扎和绝望。在死亡的临界点
，它在想什么？
那里无疑是绝对零度。
就在一刹那间，一丝气息断在雪中。就像卖女孩的小火柴，摇曳的火光，瞬间熄灭。
公车来了，车灯穿过冰冷的空气打过来。光柱里有亮晶晶的东西纷纷坠下。
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
我知道，鸟的尸体不用多久就会被雪掩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这样，最终还是会有鸟熬不过严冬，在不知不觉间凋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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