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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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lda (守望星空的小猫), 信区: Biology
标 题: 我来写个海归记后续吧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Oct 11 22:34:20 2011, 美东)
老张回到了他的祖国。
然而工业界的工作也不是这么好找的。
外企大公司投了不少，由于没有工作经验，又不善言辞外加木讷不懂人情世故，即便是
拿到了面试，最后基本上也是杳无音信。国企么，大家都懂的，老张这样的简历，加上
家里有没有什么背景和关系，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老张不敢回到自己出生的小城市，因为如果这样裸归，会让父母和自己都非常没有面子。
回国都一个月了，找工作一点进展也没有，在蜗居城钱倒是花了不少。跟人合租两室户
里面的一间，一个月1200块，没有暖气， 老式公房的五楼；隔壁住一对小夫妻人倒是
不错，就是老喜欢在家里抽烟，说也没用，老张只好忍了。
老张在美国生活多年养成的一个好习惯是吃饭自己做，比天天外面吃节省不少。但是就
光买菜，也不便宜。Ole超市里organic的蔬菜20块一包，一磅，一斤都不到，牛肉基本
上40块以上，american cheese 20块一包16片的，除完6.5还比美国贵；好在小时候老
张跟妈妈去过一种叫做自由市场的地方，虽然短斤缺两外加用地沟油，但是价格着实是
便宜的，蔬菜一斤5块左右，猪肉十几块，有没有瘦肉精不知道。第一次买菜回家老张
糊里糊涂的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了一下就准备下锅，看到菜根全是泥巴，赶紧重新洗。不
光是吃的，穿的用的都不便宜，衣服，稍微像样一点的tshirt就是几百块，长袖都上千
了；运动鞋打完折都要500多，面试穿的皮鞋基本要1000以上。去买一趟日用品2－300
块－怎么不要呢，就连厕所纸都要两块钱一卷。要想过上温饱生活，一个月2.5－3k是
必须的，而且还是比较猥琐的专挑打折减价商品买的那种温饱。
其实回到自己的祖国，并非感觉像家。更多的是不适应。
大街上时不时泛起下水道的臭味，走几步路边上就会有一个或者几个抽烟的。自来水刷
牙受不了，洗澡的时候也要闭紧嘴巴。自行车汽车横冲直撞，有一次老张站在横道线上
，两边的车都冲过来，差点把他夹在中间撞了。在美国时候日思夜想的早餐小笼包，第
二天吃了就拉肚子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都回来了，一切都是现实。工作必须要找的，哪怕是摆地摊。和温饱
相比面子什么都是假的，反正父母亲友也不在这个城市。当时的老张并不知道摆地摊是
有被城管抓的风险的，所以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曾一度真的这样想。幸亏最后老张还是找
到工作了，没有真的去摆地摊。
听说高校都在引进海归人才，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做学术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国内的
学术并非真的做学术。为了维持生计，老张还是决定去试一下。百人千人自然是轮不上
他，一般的职位还是可以去应聘的。如果想要正式的职位而不是博后，稍微还可以一点
点的学校都要求海外博士学位加一年以上博后的工作经验；老张还算是有过做博后的经
验，就去投了简历。很快来了面试的消息，虽然老张在学术上没什么建树，给人做做苦
力还是可以的，某市西南某高校的研究院里一个PI表示愿意收他。
中国高校的体系里面是根据职称来分的：教授，副教授，讲师，助教。当然高校里面还
有很多工作人员是体系外面的，比如一部分技术员，一小部分讲师，后勤管理食堂阿姨
等等。体系内前面两个自然轮不上老张；最后一个助教么，就是像隔壁实验室23岁本科
刚毕业做技术员的小女孩那样子的，老张和老张未来的老板都觉得有点委屈他了，最后
和副院长商量，勉强给聘一个讲师职称。
副教授以下的，学校基本不管办户口，没有户口要工作，得办一个叫做居住证的东西。
这里审批那里盖章：讨厌的是办事流程材料清单网上查不到，打电话去问没人接，就算
接了也是跟欠她钱一样态度恶劣；一大堆材料少一个就办不了事儿啊，就算带全了材料
，一会儿这个负责人今天不上班那个负责人刚才出去了，白跑一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情。
各个部门来来回回跑了2个多月，总算是可以上班了。合同里面签的全是“按规定”，
所以到底有多少工资，老张自己也不清楚。单位不给解决住房，隔壁实验室的技术员告
诉他每个月发一千块房贴，而且房贴只发十年，十年以后要是还买不起房子，睡大街，
睡高架桥洞，还是睡实验室自己看着办。
5号是事业单位发工资的日子，老张盘算着拿了工资可以给女儿买个玩具。 女儿一直放
老爹老妈那儿，上次见到女儿还是刚刚回国的时候，都4个月没见到小宝贝了。这大城
市里小孩的玩具也不便宜，一个塑料架子下面用橡皮筋栓几个米老鼠，就两三百块。
上个月由于银行卡还没办下来，而且正值暑假，两个月的工资这个月一并打进卡里。老
张胃口也不算大，他在想今天进卡的会是8千还是一万呢？
手机短信来了，1600块人民币。老张反复看手机，两个月的工资啊，到底有没有数错一
个0呢？会不会是一万六千块，自己看走眼了？他反复看了3遍，是1600没错，两个“0
”没错。老张不敢问副院长也不敢问老板，忐忑的等待俗称小工资的事业单位的20号工
资。20号，手机短信又来了，这次是三位数。老张懵了，这时候的老张，和鸿门宴后听
到离婚两个字时候的老张相比，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女人么，走了一个可以再来
一个，而一个男人无才无艺，甚至连赚钱都不会赚得话，他活着能比浙大涂博士更有意
义么？还好老张是那种“存在既是合理”的受虐狂，他安然接受了现实，熬到了苦尽甘
来－当他四个月后忽然卡上进来了一笔大数字，他数了三边几位数之后，终于知道自己
的每个月的总收入，5号20号工资加月底房贴，大概是4千多块。有人可能会问，那么，
科研项目里面有没有花头呢？
利益集团里面的事情，和老张没有半毛钱关系。
凭良心讲，说半毛钱都没有是有点过了，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比如，上个月老板
让老张报销出租车发票，不管公差个人都可以，老张的确是拿到400块钱的。除此以外
，10月会有一个额外的三节奖，教师节国庆节中秋节，好像是这么三个，大概一千块，
年终奖大概还有一千块，以上就是全部了。至于端午节发粽子什么的，轮不上老张。
话说回来，一个月4千多块，老张也没脾气了。
老张虽然又窝囊又没天赋，但他做事认真勤奋，也处处负责任，这点上老板是非常欣赏
他的。他的新老板手里有钱，上千万的973项目，丢给一天肯工作10－12小时的老张，
四个月就出了可以交差的成果；国内项目普遍重立项轻验收大家也是都知道的；老张自
己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庸才用来做做这些正合适。然而他那种被当作苦力的定位，注定不
会有太大的发展。
老板看老张能干，而且自己手上又缺人，就把做项目，带学生，写paper，写funding，
写专利这些杂活全都交待给了老张，自己成天就开开会翻翻墙看看youtube看看mitbbs
。老张这个受虐狂，第一次遇到这么认可自己欣赏自己的老板，也就欣然接受了。
日复一日，一年的光阴就这样虚度过去了，明年女儿就该上幼儿园了，某市西南某高校
附属幼儿园开销也不小。老张希望将来可以升迁了涨工资，让女儿学弹钢琴。我也不知
道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祝老张好运。 |
b*******k
发帖数: 16989 | 2 辛苦了.
不行就回美国吧.美国postdoc待遇都比这个好
子。
【在 k****a 的大作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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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 题: 我来写个海归记后续吧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Oct 11 22:34:20 2011, 美东)
: 老张回到了他的祖国。
: 然而工业界的工作也不是这么好找的。
: 外企大公司投了不少，由于没有工作经验，又不善言辞外加木讷不懂人情世故，即便是
: 拿到了面试，最后基本上也是杳无音信。国企么，大家都懂的，老张这样的简历，加上
: 家里有没有什么背景和关系，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 老张不敢回到自己出生的小城市，因为如果这样裸归，会让父母和自己都非常没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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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c
发帖数: 73 | 3 拿着不到一万人民币回国不是吃饱了撑了么？？
不过有的人认为与祖国共呼吸领低工资比他老婆孩子重要的多。。
【在 b*******k 的大作中提到】
: 辛苦了.
: 不行就回美国吧.美国postdoc待遇都比这个好
:
: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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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0
发帖数: 6201 | 4 撸sir正传
【在 D******c 的大作中提到】
: 拿着不到一万人民币回国不是吃饱了撑了么？？
: 不过有的人认为与祖国共呼吸领低工资比他老婆孩子重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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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8
发帖数: 1795 | 5 其实我就认识一个这样的老张。
不过，我认识的老张还没有认命。一边拿着讲师的待遇，
一边企图到外面自己忽悠钱。我不知道，他这么干，
他的老板知道了会怎么样。
也祝这个老张好运。大家都是为生活所迫。 |
o**4
发帖数: 35028 | |
p*********o
发帖数: 207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