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k*****e
发帖数: 22013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Prose 讨论区 】
发信人: arrrrw (阿W), 信区: Prose
标 题: “小悦悦现象”引关注，悲愤之中有欣慰
关键字: 小悦悦,道德,人伦,文化传统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Oct 24 08:25:30 2011, 美东)
何谓“小悦悦现象”？笔者定义为类似于“小悦悦事件”这样的见死不救的社会文化现
象。有人认为“小悦悦事件”就是最典型的见死不救，该事件深刻地说明当代中国社会
道德颓废、人性堕落。其程度之深、之恶，旷古未有。笔者认为：“小悦悦事件”是一
个悲剧，是社会文化的最阴暗面之一。这样的社会阴暗面一直就存在于身边中国人的文
化习惯中，几十年如一日，也可以说古来有之。今后我希望，也相信会有所改善。但是
，该事件是否是集体见死不救，尚无法确认。如果全民族人人对陌生人的生死都漠视罔
顾，或者都是看热闹的心态，那是比亡国灭族更悲伤的事情，比做亡国奴要更羞耻万分
。当今信息技术发展，监控视频头无处不在，幸而记录下来了这个阴暗面，并且成功地
引起了全国乃至于全球的关注。人们开始把该事件作为一类社会文化现象来思考，由此
来反省我们文化体系中的毒素，探究该类社会阴暗面的渊源。现代传媒技术让我们民族
文化的沉疴痼疾像令人蒙羞的性病一样暴露在世人面前，由此引发如此阵痛、如此集中
地全民族反思文化体系的核心内容——道德和人性。悲愤之中，笔者感到欣慰。
我不太爱追风、不太爱关注纷纷扰扰的热点话题。因此，前几天有关小悦悦标题的新闻
我都疏于关注。直到读到网友格丘山的帖文《这个民族还有希望吗？》，才知道“小悦
悦事件”。感谢格丘山的帖文呼吁关注这个社会文化现象！正是响应他的号召，我认真
思考，诚惶诚恐地交卷。
那个视频让我很难过，很揪心。看完视频之后，我认真地读了有关格丘山帖文的网评。
之后，我看了凤凰卫视台“铿锵三人行”专栏有关“小悦悦事件”的节目。我问了太太
，如果她路经小悦悦被碾压现场会怎样，我还问过一个中国同事。太太和我的中国同事
的回答大同小异。她们说，她们会停下来报警，但不一定会采取别的什么行动，除非有
几个同行的朋友，否则怕被惹上麻烦。我说，我一定情不自禁就会停下来，首先报警，
同时招呼过往车辆和行人停下来。我会动员大家一起帮忙，即使他们不在行动上帮忙，
我也会争取他们做一个目击证人。在有了目击证人之后，我会进一步施救，比如叫车和
联系医院。
有我这样想法的人，我相信不占多数，但也不会寥若晨星。我乐观估计，会占全社会人
口的百分之几或十几吧。我相信自己，相信有我这样一类人存在，所以我对该事件心痛
，但不是绝望的悲痛。我仔细看了视频，设身处地地想过，也假想过身边的熟人或者别
的曾经接触过的人，如果他们路过现场的情形。我能够想象哪些人路过会有什么程度的
救助可能发生，哪些人路过可能会有怎样冷漠的场景发生。它发生在广东佛山，它也有
可能发生在全国其他城市。这个事件很血腥、很恐怖，就像前不久的药家鑫案件，震撼
人的灵魂。我们希望人间永远不再要发生。但是，该事件未必是集体见死不救。也就是
说，我们不能确认，18个路人都清楚明白地看到那是一个刚被碾压过的小孩，她还活着
。换句话说，我们没有证据确认，18个路人都应该在道德法庭判处“极刑”。其次，那
样冷漠的路人正是中国人国民性的一方面，久已有之。其三，社会冷漠是否于今更甚，
由此才导致小悦悦悲剧的发生，值得探究。其四，这样的冷漠令中国人羞见于世界民族
之林，但不能据此就推论中华民族的道德水准在世界民族的地位岌岌可危。
对于议题一，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凤凰卫视台“铿锵三人行”专栏有关“小悦悦事件
”的节目也有所提及。我主要想结合两个亲身见闻谈谈议题二。见闻一发生在1980年前
后的江西省临川县云山公社汽车站旁边。当时我不在现场，但听本村许多当天上街的人
传说。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被一辆倒车掉头的拖拉机碰撞了后脑勺。当时老人和拖拉
机的方向显然是背靠背。老人被撞之后没有立即倒地晕死过去，而是几个踉跄之后跌坐
在地上，形情木然，手捂流血的后脑勺。流血不是太多。围观的人很多。有人说，他后
面可能长了一个正在鼓脓的疖子，你看他前面也有一个疙瘩呢。否则，难道那像脓一样
的东西就是脑浆吗？人出了脑浆还能坐着吗？后来老人躺下了，几个小时之后死了。其
中现场一直不绝围观群众。围观群众热议的主题之一是，那是脑浆还是疖子的脓血？主
题之二就是，医院的人怎么还没有来，“好像”有人报告过医院呢，还没有人报过吗？
见闻之二发生在1993年7月底某日的南昌市莲塘镇。当时我在由抚州开往南昌的一辆长
途大巴车上。前面堵车了，汽车喇叭伴着夏日的燥热此起彼伏地喧叫，刺人耳膜。司机
惊呼前面有车祸。我看到一个妇女倒在自行车旁，腿在很大幅度地不由自主地抽搐。见
过宰杀鸡鸭和猪牛的人都知道，那是动物濒死前的抽搐，十分瘆人。每一个司机都按一
声喇叭减速通过。车内的妇女在慨叹：这些司机真缺德，怎么没有一个司机会积德，停
下来。另有妇女在叹息：哎，这就是命中当死！谁救？叫谁去救？这么大热的天？！说
说容易！你不知道骂人的话有“倒路死”吗？这就是“倒路死”，前生造的孽！车内一
堂哄笑。大家惊喜抚州方言的魅力。
由此想来，我联想到了小时候村民围观斗殴，以及所听闻的许多有关围观车祸的传闻。
似乎“小悦悦事件”这样的人间惨剧并不陌生，久来有之。只不过那时候传媒技术没有
这样发达，没有视频头，也没有手机。有人说，今天人人都有了手机呀，有了手机都不
拨一个电话，报告一下110急救中心。我没有说他们不应该拨电话，而是说那种类似的
冷漠是久来有之的。认真地想一想，逐个假设你身边的亲友和一般的熟人路过小悦悦的
现场，他们各自会怎样？根据他们的性情推理！ “小悦悦事件”类似的见死不救的社
会文化现象很陌生吗？
议题三，“小悦悦社会文化现象”于今更甚吗？人们总爱回忆过去的好时光，总以为当
前缺失的过去都有，总以为国内缺失的国外都有，总以为自家锅盆碗盏磕磕碰碰的事情
在别的好人家中都没会有！这样的心理大多数人都有，就是理想和现实的落差心理。关
于社会文化问题，习惯于归咎政府和政党；关于家庭问题，习惯于归咎对方。这是感觉
，不是理智。我不否定政府和政党的行为会对社会文化现象有重大影响。但政府对民情
民风的影响在改善还是再恶化，见仁见智。我没有见到令本人信服的政府对民情民风的
影响在持续恶化的分析。抱怨很多，任何时候的小说和演义里面都有类似于这样的话：
“话说如今，世风日下、民心不古。。。”。似乎古风就是好的风尚，似乎人类文化的
发展趋势是由天真璞玉走向邪恶。人们对政府有这样那样的不满，对某党有这样那样的
怨言，我都理解和接受。但是，某党越来越恶，突然加速变恶，以至于今天竟然出现这
样“骇人听闻”的“小悦悦事件”吗？但凡能够做“原因-结果动态分析”的人都应该
能够思考，在时间尺度上“原因-结果的响应关系”可能突然变化吗？某党几十年如一
日地执政，当朝天子登基也有快将近十年了。“小悦悦社会文化现象”仅仅是最近三五
年来突然出现的吗？
议题四，“小悦悦文化现象”令华夏民族集体蒙羞，我们还有自信见容于其他人类吗？
本人高度赞同，并同声呼吁：“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天天把外族入侵时的战
歌当国歌高唱，战火硝烟弥散久了，人们感觉空洞无物。倒是把如今的日本人吓得够呛
，以为大中国时时惦记着亡国灭族的仇恨和羞辱，没准什么时候找他们算账。把国歌赋
以新的内涵，重视伦理道德，作为口号，言过其实，未尝不可。中国人对陌生人冷漠罔
顾，这是中华民族国民性的特点、文化的特点。中国人相对于其他民族，更关心敬爱自
己的长辈，也是民族文化的另一个特点。我知道美国人普遍关注生命，众生平等，这是
宗教文化的积极面。但是，美国人相对中国人来说，乃至于我所听说的欧洲人，他们在
同等经济水准的前提下对自己高龄的长辈来说，很冷漠！很冷漠！！
我在美国时目睹过儿女冷淡父母的情形，现在在丹麦，我也有类似的亲历和见闻。我身
边有亲友在丹麦敬老院工作，她说丹麦儿女很少去敬老院看望自己年长的父母。丹麦敬
老院条件设施很好，但绝大多数敬老院工作人员很刻板，与老人没有太多人性化的互动
。这位亲友说，丹麦敬老院里高龄到完全不能自理的老人很让人心寒，绝对让人想象不
到这是世界上所谓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我与丹麦同事谈到这个问题。他们说，人要老
要死，有什么办法？！我说，儿女不该常去看看吗？他们说，那要看住得远近，还要看
个人情形。同事举例说，如果看望一趟要花两三个小时，那一年还能看好多趟吗？我们
说的是对已经完全不能走动的老人。西方文化会有人花几个小时救助一条受伤的野生动
物，但却不会像中国儿女一样孝敬自己的父母。这是西方文化的特色。
中国人漠视陌生人，但不等于漠视一切与自身利益无关的事情。举一个例子，说说中国
人在什么情形下关注“陌生人”。假设张三、李四、王五分别来自山东、四川和江苏，
他们同在一家广东的建筑工地上做工，彼此并不太熟悉。如果工地旁出了一个类似的“
小悦悦事件”，需要人帮举手之劳。张三、李四、王五同时去围观的可能性比较大，他
们中有人自觉出人头地去帮忙的可能性不能排除，但比较小。他们推互相推诿，但会互
相督促：“去吧，积个善德”。如果有线索表明 “小悦悦”来自某省，那么该省的张
三或李四就会出面。如果该事件发生在同一省内，那就得看离谁更近。如果没有线索能
够分得清距离，哪怕张三、李四、王五都来自宋家庄，“小悦悦”来自邻近的郑家庄，
对不起，“小悦悦”悲剧恐怕在所难免。这就是中国人的人性、价值观念、文化特色。
相对而言，中国人不太关注与己无关的抽象价值，比如公理、公德、公序，乃至法律的
尊严和公民权利。
笔者认为，“小悦悦社会文化现象”长期存在于我们这个文化母体中，从某种意义上说
是熟视无睹。现代传媒技术的发展和推广，使得人们有条件关注我们文化母体中的阴暗
面。如今社会呼吁要关爱同类，对见死不救的践踏道德人性的人要立法惩处。并且，有
人提议该法案应该取一个人性化的名称，叫“小悦悦法案”，由此保障悲剧不再发生。
由此使得我们能够挺直脊梁有勇气和世界其他民族优雅地交往。这些动议的初衷，笔者
由衷地赞许。但是，是否一定要立法，一定要在法律层面解决问题，以及立法是否能够
解决问题，笔者不敢盲从。
从系统论的科学角度看，社会是一个巨复杂的系统。社会的秩序是多个子系统协同工作
出来的。子系统包括法律、宗教、道德、人伦、文化传统、乡规民俗、公民小范围契约
等等。这些子系统以不同柔性程度和不同的方式作用于整个社会。如果硬性把一个子系
统的内容纳入到另一个子系统中，其副作用不可避免。就像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思想
改造运动一样，一切子系统都受到政治系统的硬性约束和规范，公民不仅没有在文化底
层发生根本改变，反而酿成了灾难。笔者提倡通过立法来规范公立医院以及公立救助中
心的职能，保障这些社会机构必须高效地作为。但对于公民个人行为，道德范畴内的事
，希望有识之士募集奖励基金，以柔性地鼓励督导为主，法制手段为辅。
为小悦悦默哀！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