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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526 | 1 （四）
每天早上七点，Ryan跑步回来后，她就跟他一起，陪孩子们走一段狭窄的黄泥路去上学。
不长的70年的英国殖民统治，居然就让英语成为了这个非洲国家的官方语，很多人都是
取的英文名字。像孤儿院负责人彼得牧师，他的太太温妮，和大多数孤儿院里的小孩。
因为这样，她很快就把孤儿们的名字都记住了。记住归记住，要一个一个的了解，又是
另一回事。
每天早上的这一段路，大约二十几分钟。黄泥地两旁稀疏杂乱的大树野草，远一点的玉
米地，加上蓝天白云，他们浩浩荡荡二十人男孩在前女孩在后两三人一排的走着，从远
远的地方看过来，想必也挺壮观，她后来常常可惜，没有把这一幕拍下来。这一群杂牌
军一样的孩子，穿着破旧的校服，或蓝或红，连色彩也是热热闹闹的。可这条路不知为
什么除了他们没有别的路人，走着走着，竟然让人感觉萧条起来。夏天的早晨，空气很
凉，她整夜的失眠，都是在接近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闭眼，在肯尼亚最好的记忆之
一却是早起走的这一段路。
学校是一排低矮的屋子，外面有个干枯的草场。她会靠在树上看一会儿孩子们在草场上
跟着老师做体操，一群小人东倒西歪的。孤儿院的孩子们明显的比别的孩子们矮小，长
期的营养不良，她知道的，她每天准备他们的伙食。
回去孤儿院的路上，只剩下她和Ryan。她从来也不是怕生的人，谈得来说两句，谈不来
不说话也能怡然自得。所幸Ryan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伙伴，言语不枯燥，更难得的是不
会喋喋不休的硬要聊天。他们俩就这样，有时谈谈走走，有时各走各的，每天的这段回
程路倒是一点不难受。
有一天从学校往回走时，Ryan 突然说，“你知道John 原来是 Lucy 的弟弟吗？”
John 五岁，是一个常常在大哥哥们踢球时在后头跟着跑的小瘦孩，有着圆滚滚的大眼
睛，男孩们几乎都有着圆滚滚的大眼睛。Lucy 七岁，虽然看起来只有四五岁，有着细
长的黑眼睛。她想着他们俩眉眼不大像，却原来是姐弟。样貌虽不像，两个都有一样的
皱眉的表情，这一来就感觉有点像了。
一直以来，她没有多注意 Lucy，安静的孩子容易被人忽视。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Lucy
时，她向她露出微笑，小小的她却满脸狐疑。“我们抱一抱好吗？”她尽量柔声的说，
Lucy 摇摇头，走开了。相比别的孩子，Lucy 一直沉默，她不知道在她和Ryan没来之
前Lucy是不是活泼点。这所孤儿院之前也有过好几批的义工，小朋友们想是都很知道这
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义工来和他们玩玩闹闹一阵的也就散了。敏感纤细的小孩对这种情
况是什么想法，她很想知道。
Ryan 接着说，他其实想说的是，昨晚他跟孩子们剪纸时不小心剪破了手指，去跟彼得
牧师要胶布的时候，彼得牧师告诉他，“Lucy 一生下来就是 HIV positive，娘胎里带
来的，每个月去医院取药，医生对她的情况不乐观，你们俩平时跟她接触也要小心。
John 是Lucy 弟弟，却没有染上这病。这件事别的小孩不知道，Lucy自己也不知道，你
们也不要说出来。”
她错愕的看着Ryan，他头低低的往前走着，剩下的一段路，两人都没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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