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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se版 - 任天堂的红白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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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题纯属文字上的小把戏:“祭”通“机”,所谓“红白祭”其实就是“红白机”。没
错,红白机就是大名鼎鼎的任天堂。只不过我们县里没人懂日语英语,哪有人能想得到
“任天堂”这么好听的名字。其实县里就算出了懂日语英语的人,也都不在县里,更不
要提碰什么红白机了。所以我们县里一直叫它红白机,很亲切,很接地气,因为日本人
做得那塑料盒子就是一红一白两样色儿啊。

现在回头想想,我们应该是县里的第一批玩儿家。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当时县里最
先做红白机生意的就是老房太太。是我们发现老房太太家的。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姓啥。我们只是觉得老太太和她那间房子都挺老,还有
点儿像,就合并在一起喊她老房太太了。
老房太太家独门独院儿,前院养鸡,后园种菜,中间一小平房,没有客厅,一灶房,一
土炕,仅此而已。
所以两台红白机还有一彩电一黑白都摆在老房太太土炕上的。我们当时都盘腿儿坐那土
炕上,用我们皴裂了的、刚抹完鼻涕的小手猛搓红白机的手柄。老房太太就有点不乐意
。不乐意老太太也得受着,依旧笑呵呵的给我们换好卡带,端脸盘过来,里面盛了温水:
“寒儿,都洗洗手吧。”
老房太太有点口齿不清,把“孩”叫成“寒”了。说来也怪,我们这群熊“寒儿”平时
在家都是做妖成精的,到了老房太太这儿就都成了三好学生,那脸盆就挤进来一圈儿小
手,温水也跟着变成了黑水。老房太太也没闲着,赶紧掏出抹布把手柄都擦了一遍。至
于洗手擦手用的这两分钟,自然还是要算进红白机的钟点里。

老房太太家是按钟点收费的。彩电一小时两块,黑白一小时一块。如果是单打的游戏其
实彩电黑白无所谓,因为你不用区分主舵和副舵的颜色。但像我这样注重游戏画面、背
景音乐的闷骚型玩儿家,那老房太太这台十四寸黑白就显得很令人厌恶。所以我们那帮
玩儿家里,我是上机时间最短的;表面原因是我只打彩电,不打黑白,根本还在于裤兜
里没钱。当然,这赖我妈,不赖我。
我说自己是闷骚型玩儿家,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我特别爱玩儿那几款“救媳妇儿”的
游戏。什么叫救救媳妇儿呢?魂斗罗啊沙陀曼蛇啊这属于救地球救宇宙的,关我屁事,
画面音质再好也提不起兴趣。坦克大战那种田字格式的烂货我更是碰都不碰。
超级玛丽倒是救媳妇儿了,可小猫小狗小刺猬吃蘑菇啥的咋看咋像小孩伢子过家家。而
且那时候谁懂英语啊,光盯着卡带背后那缺德翻译“超级玛丽十合一”去了。玛丽不是
女的名儿么?咋一老头子电视里呼呼追蘑菇跑呢?所以我给这款游戏起了绰号,“老头
儿吃蘑菇”,以婉转表达内心不屑。
第一个喜欢上的游戏是《影子传说》。打斗场面包括竹林,阁楼,屏风,还有小河沟;
武器有刀有飞镖;小坏蛋是没完没了的忍者,关底则是戴斗笠、会吐火的老盗;不过别
怕,咱有必杀,就是那本能下咒语的天书。总体来说很热闹,背景音乐有点粗陋,但好
歹走的东洋风,剧情也搭。通完春、夏、秋、冬四关,媳妇儿就穿着大红色的和服站那
儿等你了。可惜这游戏出世太早,我这媳妇儿看起来有点木,面无表情,跟僵尸新娘似
的。最匪夷所思的是她跟我手牵手正往家走呢,又被身后一黑衣忍者给叼走了。也不吭
一声。没办法,我从头再救吧。春夏秋冬又通了一年,又穿着大红的和服站那儿等我,
木木的也不亲一下,又被黑衣忍者叼走,如此往复,无穷尽也。到最后我钱没玩儿光呢
,媳妇儿却已救腻歪了。
真正百救不腻的是《双截龙II》。拳头,飞脚,棍棒,匕首……凡是混混斗殴能想到的
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那媳妇儿做的真带劲,基本跟《城市猎人》里的女人一个水准。
穿裙子躺在那儿,就等你上来救呢。救完了两人有对话,可惜都日文,一句看不懂。最
后压轴的是亲嘴儿。虽说只是高光下两张模糊的嘴,但对我这个寒儿来说也算是天大的
刺激了:毕竟,这媳妇儿是我花两块钱自个儿救的。
一来二去,小伙伴们就知道我爱救媳妇儿。在班里一看到我收女同学的作业,就挤眉弄
眼喊救媳妇儿。人女同学不愿意了,我就当没听着。

老房太太家游戏很全,五颜六色的卡带有一纸盒箱。但是她家有几个问题。一是她前院
养的鸡总时不时往屋里探头探脑。有回那只公鸡胆儿大,趁我们玩儿得入神突然蹦上炕
来了,让我们揪住把鸡脖子上的毛都薅了。二是老房太太她家墙上挂的钟不准。有回老
房太太指着钟说,寒儿,都八点了,赶紧把钱给了回家吧,要不又挨揍了。登登登跑回
家一看新闻联播还没演完呢。所以老房太太其实也挺黑的。
你想啊,她家土炕上一黑白一彩电,明面儿上一小时赚我们三块,但让那破钟一赶,其
实是一小时四块。在那时候四块就不少了,学校发一套校服才二十呢。
当时我们也绝少有人能掏出三块四块的零花钱。都是大伙儿骗家里的。今天你回家说学
校要捐款,明天我回家说学校要发校服。大伙儿轮班儿来,这样才保证钱不断。钱不断
了,红白机才不断。整来钱一起往老房太太家跑。黑白彩电一起包。今儿谁出钱,谁就
多玩儿会。暂时轮不上的也别趴炕上傻看,这么多人这么多作业你赶紧帮着划拉吧。划
拉不愿意了就把手柄抢过来搓会儿。有时候钱有剩余,又不愿意回家,老房太太还给寒
儿们煮方便面。也是真饿了,我始终觉得我吃过所有的方便面就属老房太太煮得最好吃。
既然挂钟可以调快,方便面又该怎样收钱?当然是小卖铺价的两倍了。有时候兜里没钱
,还想玩儿还想吃,那就欠着。甭指望能赖账。老房太太都翻过你作业本儿,知道你几
年几班叫啥名儿呢。挤眼了跑学校找你去。
老房太太自己一个人过,没有老房头儿。她倒是有个儿子,戴个一双大眼镜片子。冬天
一进屋儿得哈半天气,我们才能瞅清后面那双眼镜。每次这儿子来,老房太太老高兴了
,要么杀鸡炖鸡,要么包饺子。当然没我们份儿。我们早被撵走了。儿子来了就不要寒
儿了,买卖也不做了,娘儿俩土炕上吃好吃的。
那次我满脑袋琢磨救一回媳妇儿,来得早,结果看见老房太太的儿子拿着焊烙铁在那儿
修红白机呢。炕上是一大碗鸡汤,那冠子还在里头泡着呢。儿子修完红白机一声不吭就
走了,鸡冠子还在汤里泡着,动都没动。鸡汤应该还是热乎的,房老太太用抹布双手捧
着,问我吃了么。我愣了一下,说我在家吃了,想玩会儿就走。房老太太就把鸡汤端回
灶房,纸箱里给我翻出了《双截龙II》。那天老太太是看着我玩儿的。平时她不这样,
我们在炕上玩儿,她去前院喂鸡,后园子浇菜。那天她是看着我玩儿《双截龙II》的。
我被看得不自在,没等救完媳妇儿就玩儿不下去了。老房太太居然还没收我钱,说你赶
紧走吧,别耽误上课。

时间长了家里就发现我打游戏,连带着发现我骗钱。原来我妈把学校收的钱都记了账,
在一个册子上。那册子封面是“石油公司财会簿”。我妈做了一辈子出纳。她跑到学校
,拿着那本册子,跟班主任对了一遍,结果发现她的儿子骗了她一百多块。她回家哭了
。我爸揍我,我没哭。反倒是我妈这一哭,把我也弄哭了。
我们县里有两所小学。一所离老房太太家近,一所离老房太太家远。依照我家所在的学
区,本应该去离老房太太家远的那所小学。可是我妈不同意。她嫌那所小学教学质量不
好。于是她找了一通关系,把我调到了另一所小学,谁曾想我又学会了打游戏学会了骗
钱呢。
在上大学之前,我总共被转了两次半学。第一次在小学,就是骗钱这次。第二次在初中
,因为我妈在家长会上被告知“你家孩子学习尚可,就是总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打涟
涟”。何谓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就是那些一到晚上放学堵在校门口抽烟打架的混混们。
第三次其实是半次,在高中,还是家长会,不过是散会之后,我妈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
,说“我在与某些女同学的相处时表现得太过早熟”。我们县只有一所高中,要寄读也
只能去省城。一是开销太大,二是不放心,我妈只能给我转了班,以断绝我与“某些女
同学”“早熟”式的来往。
孟母三迁,迁出一孟子。我妈两迁半,只迁出一个我。不知道是她老人家运气太坏,还
是我太不长进。大概兼而有之吧。

其实我高中的班主任是信口开河的。什么叫某些女同学?顶多只有一个。什么叫“表现
得太过早熟”?无非是天要下雨,我骑自行车刚好送人家一程而已。她也没搂我腰,我
在前面低头往前骑,骑满了怕被认识的看见,骑快了怕把她甩出去,连她头发什么味儿
都没闻着,就在街口被班主任撞见了。然后就“早熟”了,然后就调班了。
她后来大概知道我因为这事儿调了班,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发现我骗家里钱打游戏之后,我爸去了趟老房太太家。从此我再去那院,老房太太就不
放我进屋了。
可游戏总还是要打的,我上课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大红和服的日本媳妇儿。
幸好我们县有俩小学,每所小学各开一家红白机:一小是老太太家,二小是卖茶叶蛋的
铁铺子。
大概我真的早熟吧。虽然只上小学,但已经隐约才到所谓“二小教学质量不好”是怎么
一回事儿了。果然,一去卖茶叶蛋的铁铺子,我的猜测就被证实了:卡带少的可怜,满
打满算不过十盘,还都是千合一的那种水货;最没出息的要属铺子离那彩电,十六寸倒
也能忍,关键是那屏幕跳个不停,这玩儿个屁啊,不玩儿了。别走啊,卖茶叶蛋那女的
把我叫住,狠狠一拍那彩电,就不跳了。可是玩一会儿又跳。再跳就再拍。我怀疑她们
家破彩电就是被她拍坏的。
茶叶蛋家这彩电也是按小时收费,去绝没有老房太太那台十八寸收的有气魄。因为小且
跳,只敢哆哆嗦嗦收一块五。要走便宜路线就一块呗?还舍不得,还想多赚那五毛。可
就这五毛钱,把二小的玩儿家们都窝住了。我去那儿就是款了,都团团围在铺子离看我
救媳妇儿。可惜媳妇儿救的不顺利,因为那屏幕总跳。
卖茶叶蛋那女的看我头一次来,还出手大方,上来就俩小时,不想别的孩子十五分钟半
个钟头那么抠抠搜搜,就免费送我一个黑乎乎的茶蛋。我剥开皮儿往嘴里塞,又烫又咸
。别看人儿不大,还不好意思让那女的难堪,就强忍着噎下去,不得不再买一瓶汽水通
嗓子眼儿。
后来那茶叶蛋铺子我又去了几次,发现这铺子能满地跑的就这女的。她男的瘫痪了,躺
在杂货后面的床板上,时不时发出一声呻吟。还有一个小娃娃,是姑娘蛋儿,在杂货堆
上爬来爬去。我们这帮孩子挺喜欢逗那小姑娘蛋儿,把手指伸到她面前,她就会对眼儿
。她一对眼儿,我们就笑,她也跟着小,露出奶白奶白的小牙。
那卖茶叶蛋的女人不光在铺里卖,还经常把蛋装两个保温瓶里上街吆喝卖。她出去卖,
我们在铺子里玩儿。据我的观察,似乎从来没人动那一锅茶蛋。不知道是嫌茶蛋不好吃
,还是忌惮那瘫在床板上的男人。
有一回,就是我最后一次来铺里玩儿这回,女人又骑自行车,扛保温瓶吆喝卖茶蛋去了
,留瘫痪男人和小姑娘蛋在家。我先交了钱,正玩儿的高兴。那天彩电也不跳了,所以
媳妇儿救得格外顺畅,其他几个孩子也看得很兴高采烈。谁知那小姑娘蛋儿在杂货堆上
爬了几下,突然没抓住,跌在铁筒打的火炉上,上面一锅茶蛋都翻了,扣在那娃娃身上
,哇哇大哭。我给吓懵了。有个孩子还算蛋大,上去把娃娃抱起来,放柜台上,就推门
撒腿跑了。我们也跟着跑了。一口气跑挺远,好像还能听着那娃娃哭。我们问那胆大的
孩子烫成啥样,他一边喘气一边说他也没看清。
这是我最后一次去茶叶蛋铺子。后来憋的不行,又想去。可远远走到胡同口,一想到那
天是我交钱坐那玩儿的,孩子烫坏了人跑光了肯定都赖我,我就不敢去了。何况一看那
铺子的铁皮门,铁皮烟囱,我就又想起那小姑娘蛋被烫完后的哇哇大哭,别说进去了,
干脆都跑了。

这实际上也是我最后一次玩儿红白机,老房太太家和茶叶蛋铺子都没得去了。后来上初
中,县里有了街机,三国啊恐龙啊街霸啊什么的,投币子的,还有打麻将脱衣服的,比
什么救媳妇儿好玩儿多了去了。我也就把红白机给忘了。再往后就是和“社会上不三不
四的人打涟涟”,连游戏都不玩儿了。再再往后呢?就那啥早熟了呗。
临上初中那年夏天,街机还没有在县里出现,红白机又玩儿不了,连暑假作业都没有,
我在家里百无聊赖。
父亲当时刚被调到粮库,虽说是夏天,但已有粮食陆续入库。父亲整天在库里忙乱,母
亲担心他胃病,就让我去给送饭。无非是她煮的凉面。但又不敢用水拔的太凉,怕寒着
胃。我偷偷尝了一口,其实应该是温面,并不怎么好吃。
父亲在办公室里吃母亲煮的面,我就在粮库里乱转。据说县粮库里藏了许多大耗子,不
但吃粮,还吃粮食上的化肥,因此变得十分硕大。有人说它们竟有一尺来长,还不算尾
巴。也有人说它们跟小狗崽子那么大。有人说大小不是关键,关键是那耗子眼睛,一到
晚上就红通通的,跟俩小灯泡似的,那个才吓人呢。
我在粮库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这种大耗子,就去问父亲,到底有没有。父亲说有,还
说前阵子粮库放过猫,第二天一开粮库,猫都被咬死了,地上的尸体都被掏空了。再往
里放狗。可不是一般的笨狗,大狼青,也被咬死了。阿猫阿狗的尸体跟示威的似被横在
地上,咬的就剩壳了。
我就不说话了。相对于猫,我比较喜欢狗,尤其是狼狗或者跟狼狗沾亲带故的。
我爸说他们过两天还会试着下药。我问那我能不能过来看看。父亲停住筷子,问:你看
这干啥?
转眼到了八月末,天黑的快,已经有点凉的意思了。父亲越来越忙。我还没开学,便以
送饭为由,总跑去粮库窥探。终于看到他们所谓下过药的场面,真死了几只大耗子,躺
在地上,我只敢远远的看。粮库的人在四处搜寻耗子的尸体,因为他们担心死耗子又被
其它耗子五马分尸,弄得粮库到处都是耗子的尸体碎片,墙角一个脑袋,屋顶一条尾巴
,这粮食还咋给人吃。再说,还有那些吃不死的耗子呢,越吃越贼,越吃越大,谁能治
得了。
大伙一边埋怨,一边搜,可也没见几只尸体。最后都泄了气,坐粮堆上骂:
“咱县这粮库当家做主的是他妈一帮耗子。”
猫狗不怕,药又药不死,难道真的没治了?听父亲说幸好这些耗子经常窝里斗,多到一
定程度了就互相咬,所以数目始终大不起来。想想也有道理,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县城
粮库大概也养不了太多的大耗子。
临开学前一天,我又去了趟粮库。看到了一具耗子尸体,很大,被咬的只剩半截身子,
眼睛都是灰色,跟死鱼眼睛似的。据说它们活着时候,半夜飞蹿在粮库里,那眼睛像小
灯笼一样红。大概是大耗子尸体我见多了,也不怕了。但我还是觉得恶心:它们实在太
难看了。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东西,躺在我们要吃的粮食上面。
第二天我开学了,小学升初中。新鲜了一阵,然后开始认识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始终
忘不掉粮库里的大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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