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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se版 - 销魂场(九十八)江山不管兴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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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 世尧话题: 那铭易话题: 马瑞话题: 令仪话题: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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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一夜的火车,婉涔一踏上北地的站台,恍然隔世一般。因为离别,让心中胶着
着一种颓然,更有一种行尸走肉的空虚。
马瑞派去跟着她的两个侍从官早早知会了马瑞,婉涔下了火车,见到等在一边的汽车也
不觉得惊讶。
不过离开了月旬,北地忽然就入了仲夏一样。街道还是那些街道,店铺还是那些店铺。
婉涔看着却说不出的陌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去做些什么。
车窗外倒退的风景里,有恍惚她和楚裕泽的身影;看到别人抱着孩子,都觉得眼泪要掉
出来。她怎么就这样的苦,非要她经历这样与至亲和挚爱的生离死别呢?
那苦没处可去,渐渐都化成了怨恨。她为什么有这样的一位兄长?
马瑞见她安然回来,吩咐人又把听梅轩里外收拾了一番。几个嫂子又接二连三的亲热招
呼,可就是没见到那铭易。
婉涔心有怨恨,面上神色自然不对,是赌气一般的随时要耍性子的样子。她自然不是要
回来住的,只是没料到那铭易居然没有露面。
马瑞依然和气笑道:“司令在静养,也已然知道格格回来。不过见面难免又要激动感伤
,还是等过几日身体大好了时候再说。”
婉涔觉得这事情蹊跷,却也不纠缠。自然不肯在那府住下,只推说落下了功课,要回学
校里补习,继续住回学校里。
燕北大学已然进了暑假,整个校园里宁静的让知了的叫声显得分外清亮。宿舍楼也比往
常安静。婉涔见金令仪的东西还在,看状况是没有搬回家。但人却不常回来。
空屋寂寂,婉涔拿着书也是看不下去。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苦逼的她难受,再不发泄出
来,人是要疯的。索性书也不看了,天天织绒线衫打发度日。
这一日难得遇见金令仪,看她脸色也是红润兴奋,便问,“最近都在忙什么?快毕业了
,你有什么打算?还是想做女法官么?”
金令仪捧着一杯茶,含着笑,看了看窗外,“原来是想的,不过,现在我有了更值得做
的事情。”然后是感情蓬勃的望着远方。
婉涔直觉得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她不说,她也不好问。
大约是心事藏的太满了,终于有遮不住的一天。这天晚上她又钻进婉涔的被窝,婉涔看
出来她在酝酿什么话,于是就静静的等着。果然金令仪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说,
他们多伟大。”
“他们?”婉想了半天,这个他们指的是什么。
“嗯!他们为了理想和主义,连生命都不在意。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婉涔却是笑了,低声问他,“你是说小林么?”
金令仪却是不说话了,含着笑,仰面看着天花板。“你看我哥哥弟弟那样的纨绔子弟,
整天只知道谈女朋友,过些沾风惹草声色犬马的生活。再长进些的事情,也不过想着怎
么跟兄弟争家产,怎么从父亲哪里多骗点钱出来,哪里会想到什么人民劳苦大众?。。
。。。。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婉涔转过头看她,她目光炯炯,是某种信念蓬勃出的坚定。婉涔却又想到小林,忍不住
想问她,为了一个人,还真是为了一份追求?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区别?虽然她从来
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对这些讲着信仰与主义的人总还是怀着一份敬仰的。
“我看你也不是想嫁人的样子,你不要整天织绒线衣了,不如一同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金令仪又热情洋溢的看着她。
婉涔苦笑,她不知道什么才叫“有意义”的事情,无奈的叹息,“我是朽木不可雕了。
。。。。。不过,如果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地方,尽管开口。”
金令仪第一件要她帮忙的事情,便是搪塞金家的人。
平日里只见她来去匆匆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金家人有时候找过来,婉涔便依着她
留的托付,帮她托口遮掩过去。
婉涔旁观着她和她的那群朋友,有时候不免也觉得,他们那才真正是热血的青春,自己
真是一块快要沤烂的木头了。
报纸短短不过几段文字,人世间已是几番人事沉浮。北军同京州军的战事终于以新内阁
的重组结束了,选了一位无党派的人士做了大总统。那铭易被授燕北巡阅使,那世尧年
纪轻轻坐了北军总司令的位子。京州军打散重新编入北军。京州督军突发恶疾,海外寻
医。夏子允旧疾复发,辞去一切军中职务。夏子凌授京二师师长,两万多人里却只有三
分之一是原来的京州军士。
婉合上最近的一张报纸,长长叹了一口气。怕是夏子允怎么都料想不到,他苦撑的一片
江山会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事而毁于一旦。也是,这样的时代,盛衰不过常事,繁华
总是过眼云烟。江山不管兴亡事,一任斜阳伴客愁。
推开窗,拿着水壶给窗台上几盆山茶花浇水。
这时候风信子的花期已然过了。她一回来,就有人就送了几盆山茶花过来。
红、白、粉、紫,真是难为这人寻到这许多的颜色。他是谁呢?她的一举一动显然他都
知道。可她也没有同别人玩什么追逐游戏的兴趣,却仍然有一颗爱花草的心。
犹记得她从前在夏家的时候也种过茶花。那花蕾开始的时候总是喜人,可又总是在将开
未开时候变黄枯萎凋谢,印象里竟然是一朵都没开过。她虽然气馁,便是不愿意妥协,
更是种起兴。
人生有时候还不如草木,秋去春来,花落自有再开的时候,总有一个念想。可她呢,连
念想都渺茫了。
楚裕泽在一棵老树下远远望着她心不在焉的给花浇水。他提着这月余的心在真真见到她
以后,才实实在在的放回去了。
当初虽然她那样绝情的把孩子送走,可他知道孩子从来都是女人的软肋。他多怕她跟着
代齐就一去不回了。他是自信没什么比不过代齐的,可他却没法子去跟那孩子比。那是
她的亲骨肉。当初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多少就是藏着私心的。忐忑不安的煎熬了这
些日子,眼瞅着就要熬不住了,她终是从汉浦回来了。
他一边庆幸她没有因为孩子留在汉浦,一边又更疑惑。倒底什么样的事情,让她这样两
头割舍?
少见她出门,总是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这一天终于是见她出门了,他便远远的跟在她后
头。看她进了百货商店,提着一包绒线出来。然后沿着大街一直走到公园里。
一条人工开凿的湖水盘旋了整个公园。湖水两岸植着高大的洋梧桐,正是枝繁叶茂时候
。太阳更将那绿色漂洗了一层似的,变成了浅翠,映的湖水都跟着碧绿。她在湖岸的这
边漫无目的的走,他在湖岸的那边静静的跟。
离的不远,他能清楚的看见她穿着半高跟的白色系带皮鞋,小燕领的荔枝膜色软绸齐膝
洋裙,窄窄的袖子正好卡在肘上,一圈蕾丝小白花边。她头发已然过肩,斜斜的用同色
的绢纱系在一边耳侧。一副慵懒倦怠的模样,他看着依然觉得娇俏幽娴。
她走在湖边青石砌的尺宽沿边上,倒影印在水里,像是飘浮的小舟,只怕一个不留神就
要摇碎在碧波里。
大约是走的累了,路过一个长椅,她便坐下。背对着他。
虽然没看到她的脸,楚裕泽却是知道她在哭。垂着头,肩膀在微微的抖动。
他看着说不出的难过,又气她这样偏执,恨不得走过去抱着她一同跳进水里,让她在他
怀里清醒过来,又怕她还是要逃。
因为她没什么做为,他实在是没什么可探寻的头绪。只是隐隐知道大约是跟钱有关。可
他不是那样稀罕她的金子,有或者没有都丝毫不能妨碍他对她的感情。她交托后事一样
通通把东西都给了他,一定是有什么更紧要的理由。
烟卷在他手里被揉捏的软的没了形,直硬硬的一根,最后终于妥协一样的弯了腰。白石
桥不过就在几米开外,楚裕泽扔了烟卷正要过去,却见一辆军车停在了她前面的路边。
下来一位军官模样的年轻人,走过去恭敬的同她说什么。
婉涔刚哭了一场,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干。不想被人瞧见脸上未干的眼泪,侧过脸去擦。
心中气恼,出门逛街而已,还是被人跟着!
来的人是那世尧的侍从官余靖,倒不是特意跟着她。他同那世尧也不过刚刚回了北地,
今天是他公休,刚巧同女朋友在公园里约会。无意间看到那婉涔一个人坐在湖边哭,知
道他的长官是顶看重这位姑姑的,于是连女朋友也匆匆打发走了,自己特意跑来看看。
余靖仍旧穿着军服,眉眼都被宽沿军帽遮去,看不清面目。楚裕泽停下脚步,看那年轻
人在她身边坐下,又似乎递了帕子给她。
婉涔心中还在恼着,也不想搭理他。索性站起来自顾自的走了。余靖怕她一个人在外头
不安全,本想送她回家,可这位格格一点好颜色也没给,又不好唐突地去拉她。瞥见她
丢在椅子上的提袋,忙提着去追她。
年轻人似乎说了什么,婉涔背对着他站住,然后转身同他说了几句。居然很乖巧的往那
人的车边走去了。
阳光草地清风,空气里还夹着栀子花馥郁的浓香,前后追逐的青年男女----这场面落在
楚裕泽眼里,心里打翻了一瓶汽水一样,四面八方沸腾腾的冒着酸冲的气泡。炸开了一
个朵又冒出一朵,噼噼啪啪的,酸得他有些受不住了。
是为了这么一个人?还是因为分开的久了,自然而然的有人走到她心里去了?理智的他
总是不能信的。代齐那样的人,她的亲骨肉都留不住她,从哪里又冒出这么一个人呢?
余靖觉得这样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委实不好伺候,喜怒无常。刚才还是气鼓鼓的模样,
他不过说了一句,“咱们司令总记挂着格格,说这回三夫人的生辰叫我去请格格回来听
戏。。。。。。”那婉涔居然就换了一个人似的要他带着她去买贺礼。
余靖摘了军帽,擦了擦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楚裕泽这才看清他的长相。他认得这是那世尧的侍从官,心里那气泡终于是爆破干净了
,糖水一样淌着。想到方才的失态,想想自己聪明一世,怎么遇到她的事情就变傻了呢
?可傻就傻吧,谁没个傻的时候呢?继而自失的笑了笑。看着婉涔坐进了余靖的车里,
心道,那世尧倒真的照顾得仔细。
真正打动婉涔的心的,不过就是那“司令”两个字。那铭易避总是而不见,马瑞又是个
城府深密的人,相比下来那世尧显然容易相与的多。不如借着他的法,想办法去后罩楼
那里看看。于是才叫住余靖,要他陪着去选贺礼。
那世尧从京州回来后就赶上三夫人的生辰。
那铭易重伤总不见起色,半壁江山刚刚到手。自然是心中高兴,情绪稍稍波动,却又牵
动旧伤。那颗子弹因为擦着肺穿过去,到现在还在背部。那天在国际饭店里是强打着精
神跳了一支舞。回到家里,已然疼的脸色发白,直吐了一口血出来。
那子弹所在的位置十分险要,医生不敢贸然取出来。每日里被伤痛折磨,整个人是脱了
骨一样。止疼药如同面丸子一样不抵用,医生也劝他抽食鸦片或者干脆打吗啡针来止疼。
三夫人最知进退,谨言慎语又温柔识大体。几位夫人里,那铭易的伤势也就她知道实情
,日常起居也多是她照料。平日里难免被姐妹冷言冷语的夹刀夹枪,也不过是一味忍让。
那一回见那铭易直疼的人都要晕过去了,差点咬断舌头。三夫人在边上看着都为他疼,
便大着胆给他烧烟,要口对口吹给他。那铭易还有一丝清醒,抢了烟杆扔过去,抖着声
音骂她,“不长进的东西,大烟枪,也是你敢抽的!”他向来对妻妾和气,这样咒骂的
事情从来没有。三夫人两处委屈,哭得泪花四溅。
马瑞也是见不得那铭易那样受病痛折磨,劝走了三夫人。等到那世尧回来了,便是商量
还是先打吗啡针止疼,好歹能让他吃下东西养养身体,能撑一时是一时候。那吗啡针刚
准备好,那铭易有了预感一样,猛的睁开眼睛,扯了点滴瓶子砸过去,呵斥道:“谁敢
!”
他不信自己挺不过这疼,那一个人都可以,他有什么不行?脑子一阵紧似一阵的疼,恍
惚里又听见她当时疼的冷笑,把他手上的吗啡针摔了,“我就是死也不要那东西!你想
用这么个法子制住我么?少做白日梦了!”
他那时候心底无奈又委屈,却什么也不说,自己把碎玻璃整理好。“不要就不要,何必
摔碎?仔细扎了脚。”
她只是冷笑,却又强做着娇嗔:“真该什么时候换你疼一回!”
他这回终于是知道她的疼了。只有疼着,才敢放纵自己去想那些不能想的过去。回忆不
过就是他人生的吗啡针,扎进肉里,在迷幻里将这人生再沿着自己的臆想走一遭。
那世尧同马瑞退了出来,马瑞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只有他知道那铭易不过在同自己较一
口气,可他去同谁说去?总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自古情关难过。
那世尧见他不住的叹息,只当是为父亲的伤势担忧,反而转来劝他。马瑞只能默然点头
不语。势局初定,那铭易的伤势还是秘而不宣,能稳住一刻是一刻。三夫人的生辰便要
办的热闹,甚至要比往常更要热闹。
婉涔送了贺礼,便陪着女眷听戏,却是心不在焉。左右寻不见那世尧的影子。先前她已
然到后罩楼那边晃了一圈,岗哨依然不松,她只好转回。
坐了几刻,越发的心灰意冷。借口困乏,摇着扇子离开了。
婉涔不住在王府,自然也没有常使唤的丫头跟着,她心事重重地穿堂过廊,也不知道要
往哪里走。
边走边摇着扇子,北地入夜清凉,心是越扇越冷。难道这一辈子就这样在这无边的等待
里消磨下去么?
婉涔在长廊里走着,冷不妨被什么绊了一跤,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这才注意不知道怎么
就走到偏僻的侧院这边来。大约是少有人走动,这里连电灯也没拉。
两个人都是吓了一跳,婉涔拍着胸口,半晌定了心神,才看到原是那世尧在那里。
那世尧看见是婉涔,忙起身恭敬的叫了一声“姑姑”。唇口扑出来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
味,大约自己也觉察了,往后退了两步。
婉涔又四下里看了看,他却是独自一人,连侍从官都没有。“怎么躲在这里喝酒?”
那世尧却是没答话,“姑姑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婉涔心中一动,疏懒又无奈的笑了笑:“看到三夫人生辰这样热闹,忍不住想起我母亲
来了。”说着竟是在他刚才坐的地方坐下来,扬头问道:“你呢?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
么?也是想起嫡福晋了么?”
这时候月亮从云层里冒出半小半张脸来,小小一块银色正照在她脸上。她眼角微微垂下
,别有一种凄然又娇楚的韵致。
婉涔很专注的盯着他,却没有他脸上捕捉到什么异样来。也不知道是这人太能演戏,或
者真的不知道她母亲的事情。
那世尧避开她目光,等她坐下后才在同一处长椅的最远处坐下。他手里拿着一件锡金的
随身酒壶,略垂了头,有几分发窘。并不好意思同她说,也是想起了母亲。
母亲十几岁嫁给父亲,从来聚少离多。因为是娃娃亲,虽然母亲从不流露出哀怨,他也
看得出来,一生未得过丈夫的宠爱。
母亲虽也出身尊贵,跟父亲离家的时候却正是那铭易最落魄的时候。持家勤简,生辰也
从未操办过,后来也不愿意操办。所以母亲去后,他最不想遇上的就是父亲姨太太们大
操大办的生辰。他替母亲不甘。可今天,他是不来也得来。
然而这话从前没对人说起过,往后也不会对人说。婉涔却是一句话就戳到了他的痛楚。
那世尧静静抿了一口酒。
婉涔撑着双臂,双腿悬空荡了荡,仿佛脚下有一片湖水一样。“你不知道,我这人顶小
气。看别人热闹,心里就妒忌。因为我母亲一生寂寞,替她难过。”她这话是真心话。
那世尧仿佛是被她窥了心事,更是窘迫无言。
婉涔笑了笑,撑着胳膊往他身边又坐近了些,从他手里拿过酒瓶。银亮扁平小巧的一只
,放在鼻端嗅了嗅,继而笑道,“别告诉我,你喝的是伏特加。”
那世尧却是笑了,“姑姑好凌厉的鼻子。”
“这个有什么喝头?我房子里藏了一瓶一八三零年的白兰地,你若想喝酒,姑姑陪你一
同喝。”
“姑姑怎么会有这么烈的酒?”他诧异。
婉涔莞尔一笑,半真半假几分嗔怪:“你先前在西北打仗,我在筹款拍卖会上拍回来的
。宿舍里不让放酒,差点让舍监太太给查到。所以就拿回来了。。。。。。姑姑为了你
,卖了法国的宅子,可是捐的身无分文了。”
那世尧本不知道她捐钱的事情,看她笑的纯然,听到她的话比那灌进肚子的酒还烈些,
顿觉得脸烧。他向来桀骜,这时候却有一种使了女人钱的难堪。
那难堪他从未经历过,继而自然是迁怒到别人头上,话里带了愠怒:“下头的人是怎么
办事情的!再怎么也样,总轮不到让姑姑卖宅子去填军资。。。。。。”
婉涔又笑笑,安慰他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反正母亲去了,留着也无用。帮着自己
人,姑姑也算责无旁贷。你若真心要谢我,不如陪我好好喝一场,今天怎么说都算同是
天涯沦落人了。”
“这怎么好?”那世尧自然觉得要好好谢她,可她毕竟是位小姐,同她一起喝酒未免失
了体统。那家的格格们娇纵如简兮,也从没做过半夜纵酒这样出格的事情。
“没什么不好。你可有什么别人找不着咱们的地方?不叫他们知道就好。”她目光灼灼
盯住他,眼底闪着顽劣又憧憬的神光。
那世尧刚存了一分亏待了她的心,看她笑颜妍妍,那个“不”字总狠不下心说。趁着虚
无的酒劲,鬼使神差的就点点头:“去后罩楼吧,那里从不住人,地势又高。我小时候
总在那里玩的。”
婉涔不过就是想去那里,如今他主动提了,倒省的自己说了。狡黠一笑,把酒壶塞回他
手里,“我先回去拿酒,你去角门那里把岗哨都打发干净,咱们偷偷过去!”还没等那
世尧再说什么,她便是一路小跑的跑回去了。
回了听梅轩,关上门,先从柜子里扒出一瓶酒出来。开了酒,倒了一些出来。琥珀色的
汁液洒到地上,顿时升起一片的醇香。若是母亲看到了,肯定要说她暴殄天物了。
她的梳妆匣子里有几片备存的安眠药,用镇纸拍成粉末,通通倒进酒瓶里,狠狠的晃了
晃。清透的酒色一下就浑浊了,索性是夜里,并看不太出来。
她的心跳的很快,有一些慌张,还有一些仿佛要解开谜底前的惶恐。但愿他喝不出这酒
有什么异样。稳了稳心神,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捧着酒往后罩楼快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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