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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se版 - 长夜风声 8-9 罗素、半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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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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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罗潇潇都疲倦地迷迷糊糊睡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冻醒了。罗潇潇的左手正压在我的肚子上,但却没有那么疼了。我哆哆嗦嗦从地上拉起一席绒毯,轻轻盖在我和罗潇潇身上。罗潇潇仍然在睡着,一只胳膊压在我的脖子后面,赤裸着的雪白肩膀瘦削地支着,脖子上仍然挂着那个黑绳子系着黄玉。她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还皱着眉毛。枕头边上放了一张之前没看到的CD盒,黑底封面上一个围着阿拉伯头巾的清瘦男人,正忧郁地看着我。The Auteurs。
外面天色很阴暗,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窗户上,短暂地凝结而后顺着玻璃细细地流下。一支黑色的枝桠伸到窗户前面,几片小小的叶子在雨中颤抖。枝桠之外,小区和城市的背景都模糊了。霎那间,裹着绒毯的我有了错觉,以为此刻正是秋季。
音乐仍然在响着,但声音被旋的很轻,依旧是一支不知名的乐队,或许是罗潇潇在我睡着的时候调了音乐。细碎的鼓点打着碎糖果和彩色烟花一样甜蜜却忧伤的调子,温柔的男声依稀喃喃唱着"Junk shop shoes will get you nowhere....junk shop clothes will get you...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you are be drunk,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为了不惊动罗潇潇那只放在我肚子上的手,我努力伸长左臂去够旁边大桌子上那本白色的《西方哲学史》。努力了一会儿,我终于拿到了书,把它放在胸口,轻轻翻开扉页。雪白的扉页下端,写着几个清秀的钢笔字:

购于宁 新华书店 九六年十月
我回忆了一下,三年前十月我在做什么?是否曾有一天我在新华书店?我一定去过新街口的那个,因为我几乎每个礼拜都要去两三次新华书店,坐在那片外国文学柜台的地上如饥似渴地读翻译作品,以至于在错误的世界观里越陷越深。只是。。。不知道这个叫“凡”的人是不是也在新街口的新华书店买了这本《西方哲学史》。我。。。曾经遇见过一个看起来叫“凡”的男人吗?然而我并不确定他/她确实是一个男人。但我在心目中给他勾画了这样的形象。一个和罗潇潇一样秀气清朗的人,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很温暖。
我用手指摸索着“绪论”下面的文字,寻找初三那个夜晚让我印象深刻的话:
“或者说,哪怕宇宙是坚定不移地趋向于死亡,它也还是值得加以追求的吗?究竟有没有智慧这样一种东西,还是看来仿佛是智慧的东西,仅仅是极精炼的愚蠢呢?对于这些问题,在实验室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各派神学都曾宣称能够做出极其确切的答案,但正是他们的这种确切性才使近代人满腹狐疑地去观察他们。对于这些问题的研究——如果不是对于它们的解答的话,——就是哲学的业务了。
你也许会问,那末为什么要在这些不能解决的问题上面浪费时间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以一个历史学家的身分来回答,也可以以一个面临着宇宙孤寂的恐怖感的个人的身分来回答。
。。。。。。。。。。。。。”
在开头我就沉痛地说过,和很多少年早慧、志大才疏的人一样,我的智慧和灵感都在童年和少年时代达到顶峰而后消耗殆尽。此时此刻,半夜坐在北京五环以外一个破落公寓里孤独地剥巧克力的我,回忆起那个坐在南京慈悲社旧家整洁的小床上读书的14岁瘦弱少女,回忆起读到罗素写下的篇章时,在似懂非懂时那种灵光一现、与对方心灵相通,进而如饥似渴的初恋感觉,也只能悲恸不已,渭然长叹。中国古人说,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那只怕是,成年人对于充满对世界深刻感悟的少年时光逝去无可挽回的酸葡萄心理吧。
然而当时十七岁的我,却只是带着朦胧的恋旧和淡淡的好奇,继续用手指继续摩挲着书页,往下读,
“社会团结与个人自由,也象科学与宗教一样,在一切的时期里始终是处于一种冲突状态或不安的妥协状态。在希腊,社会团结是靠着对城邦的忠诚而得到保证的;即使是亚里士多德(虽则在他那时候亚力山大止在使得城邦成为过时的陈迹),也看不出任何其他体制能有更多的优点。个人自由因个人对城邦的责任而被缩减的程度,是大有不同的。在斯巴达,个人所享有的自由要和在现在的德国或俄国一样地少;在雅典,则除了有时候有迫害而外,公民在最好的时代里曾享有过不受国家所限制的极大的自由。希腊思想直到亚里士多德的时代为止,一直为希腊人对城邦的宗教热诚与爱国热诚所支配;它的伦理体系是适应于公民们的生活的,并且有着很大的政治成份在内。当希腊人最初臣服于马其顿人,而后又臣服于罗马人的时候,与他们独立的岁月相适应的那些概念就不能再适用了。这就一方面,由于与传统断绝而丧失了蓬勃的生气,而另一方面又产生了一种更为个人化的、更缺少社会性的伦理。斯多葛派认为有德的生活乃是一种灵魂对上帝的关系,而不是公民对国家的关系。这样他们便为基督教准备了道路,因为基督教和斯多葛主义一样,起初也是非政治性的,在它最初的三个世纪里,它的信徒们都是对政府毫无影响的。从亚力山大到君士坦丁的六个半世纪里,社会团结既不是靠哲学,也不是靠古代的忠诚,而是靠强力,最初是靠军队的强力,尔后则是靠行政机构的强力,才获得保障的。罗马军队、罗马道路、罗马法与罗马官吏首先创立了,随后又维系了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的国家。没有什么是可以归功于罗马哲学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罗马哲学。
。。。。。。”
正在我翻过下一页的时候,罗潇潇突然问我,
“这本书好看吗?”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书放下,就好像背着罗潇潇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
“好看吗?”罗潇潇用小手指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地说。她的手腕上戴着两个细细的银镯子,此刻凑近的时候,我可以听见两只银镯碰撞的清脆响声。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罗潇潇把手伸过来,从我手里拿过书,仔细打量了一下封面,咕哝着说,
“我尝试了几次,也没有看下去。不过,空想那么多有什么意义?我要在世界上留下实实在在的脚印。”
我想起之前刚读过的罗素那句话,“那末为什么要在这些不能解决的问题上面浪费时间呢?”罗潇潇实在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也是比我成功得多的人。她只是和罗素性格不合。
“伤口还疼吗?”罗潇潇说着,把书放下,又转身搂住我。
我摇摇头。
“喂,那跟我去半坡村喝酒吧。”罗潇潇说着,一下子翻坐起来。她毛绒绒的头发在后脑翘起了一截。似乎意识到我的目光似的,罗潇潇用长长的手指抚平了头发,随后回头冲我一笑。
我从没有去过酒吧,而且。。。现在似乎已经是晚上了。我朦朦胧胧觉得有些不妥。爸爸是不是会在家里等我?然而罗潇潇俯身下来,在我的嘴唇上细细地吻了一会儿,我晕乎乎地想,还是和罗潇潇在一起吧,于是点点头。
罗潇潇摸了一下我的耳垂,得意地轻笑了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披上绒毯,赤着脚走到地板上。
“真他妈的冷。”她咕哝着。
“嗯。刚醒来我还迷迷糊糊以为是秋天。”我说。
“我去把空调关了。这狗日的鸟空调制冷暴强。”罗潇潇不满意地说。
我想起家里那个陈旧的长城牌电风扇,转动起来都能听见缺少机油润滑的嘎达嘎哒声,不禁心底黯然。我一直暗暗盼望爸爸给家里买个空调,南京闷热的夏日实在是难以忍受。当我逐渐长大,女孩子爱干净的天性让我渴望有一个清爽的环境。然而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妈妈治病花了很多钱。然后是我中考失败,花钱上了五十八中。以后高考。。。或许还要花爸爸更多的钱。
罗潇潇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条黑色的牛仔裤和T恤,随手扔进一个堆衣服的角落,然后在衣橱里拿出一条牛仔短裤套上,又沉吟了一会儿,拿出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无袖的坦克背心穿上,转身问我,
“这衣服怎么样?”
黑色坦克背心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手枪,枪口用精致的银线绣的烟灰。记忆中罗潇潇穿什么都很好看,清秀洒脱的少年气质让人怦然心动。而那天,看着罗潇潇满满的衣橱,我却难过地想起,我最好看的,也是唯一的一件白裙子已经被罗潇潇剪掉了。
罗潇潇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半跪在地上开始翻她衣橱最下面那堆叠起来的衣服。翻了半天,她从里面拿了一件白色的长长的衣服,在我面前抖落开。那是一件像古希腊女神一样的长裙,又有点像小时候看的日本动画《恐龙特急克塞号》里面那个漂亮的公主穿的白色裙子。那时候妈妈还没有去世,我常常裹着家里的白床单装扮成那个公主的样子,妈妈总逼着我脱下来,说像裹尸布。
“想什么呢?试试吧。我妈从巴黎给我买回来的。妈的,她知道我讨厌穿这种衣服。”
我犹豫着接过那条裙子,在镜子前比划了一下。我只有一米六十多一点,而裙子确是买给一米七十公分的罗潇潇的,因此长长的拖到了脚踝。不过,我比瘦削的罗潇潇稍稍丰满一点,裙子的大小却很合适。罗潇潇看我站在镜子面前长久地不动,于是从我手里拿过裙子,一下子给我从头上套下去。裙子滑下来,套在我的身上。罗潇潇呆了一下,从后面抱住我,用手把我的长头发捋到一边,亲了亲我的脖子。我也回过身子搂住她的脖子,热烈地回吻她。就这样亲了很久,直到我们俩都喘不过气来了,我们才松开手。
“等下。”罗潇潇一只手搂着我,一只手在她乱七八糟的大书桌上摸索着,然后在一堆废纸和烟头下面摸出一把玳瑁梳子,抽出来的时候,还碰到了威士忌酒边的一只高脚杯。罗潇潇骂了一句“操”,然后给我梳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喂。”我一边看镜子里的自己和罗潇潇,一边寻思。
“什么?”罗潇潇问。
“没什么。。。”我又把话吞了进去。
罗潇潇似乎不在意,给我梳了一会儿头发,又问,
“你去过半坡村吗?”
我摇摇头。
“在南大边上。气氛不错。”罗潇潇说。
“哦。”我心底里那股自卑和自怜自伤又升起来了。我这样在五十八中这样的烂高中读书的学生,爸爸还担负着欠下的医疗费,40度的夏季也买不起空调,这一生恐怕是要和南大错过了。就像我错过了金陵中学一样。为什么还要去那样的地方呢?只为了看一眼自己错过的人生吗?
罗潇潇很细心地给我梳顺了长发,又歪着脑袋看了一下,然后再我脸颊上亲了一口,说,“别哭丧着脸了,美女。走吧!”
9.
半坡村在青岛路上。罗潇潇让出租车在广州路停下,带着我从小粉桥往南大方向走。初夏的夜晚仍然凉风习习,我觉得很惬意。走路的时候,我和罗潇潇的手总是碰在一起,但罗潇潇也没有拉住我的手,走了几步之后,她就把两只手都插在了牛仔短裤的口袋里。不过,我想她只是不愿被约束,而不是害怕别人异怪的目光。穿过窄窄的小粉桥,就是南大两道门之间的汉口路。浓密而巨大的树荫完全遮住这条干净的马路,把它和城市的喧嚣隔绝开来。
“罗潇潇,你以后会上南大吗?”我忍不住问罗潇潇。
“不上。全是装x的和傻x。你到半坡村看看就知道了。”罗潇潇完全不屑一顾地说。
我就沉默了。就这样,我一路默默地跟着罗潇潇,感受着凉风吹散皮肤上汗液的滋味,走过南大的南门和北门。我朝北门望了一眼,宽阔的大道两边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正是我向往的大学的模样。罗潇潇高挑的个子和修长的双腿吸引了不少在校门口附近徘徊的大学生的目光。
“那帮性饥渴的傻x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罗潇潇却这么粗俗的说,好看的嘴角撇出一个微笑。
我想,恐怕也是的。穿得如同移动的自由女神像一般,别人总会多看两眼的。
“在想什么?”罗潇潇走的快了,回头看了我一眼,牵住了我的手。
“没想什么。”我轻声说。
绕过爱德基金会那两座古朴的小楼,就到了青岛路上。走了约莫一百米,罗潇潇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面前停住了。她拉开门,让我先进去。我进去了之后,发现罗潇潇仍然在外面,就又拉开门。罗潇潇正站在门口,接过旁边一个男人递过来的烟,掏出打火机点燃了。
罗潇潇看了我一眼,说,
“小米,这个是陈飞。以前也是五十八中的,在这边打工。”
我看了一眼那个叫“陈飞”的男人,浓眉大眼的,下巴很有棱角,像好莱坞明星尚格云顿。他在罗潇潇说话的时候,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罗潇潇。似乎感受到我目光中的敌意,罗潇潇笑起来,拿着烟的手指晃了晃,对陈飞说,
“我带小米先进去了,你没事就到五十八中来找我。”
说完,罗潇潇牵起我的手,带我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身在一个酒吧之中,喧闹的气氛一下子让我有些眩晕。在门的右手,是一个长长的吧台,坐了很多人,吧台前面一小片空地,也几乎站满了。门的左手边是很多零散的座位。罗潇潇松开手,自己走到吧台边,没有踏台阶,而是直接跳到了一个椅子上。她一边朝我招招手,一边转过身。我听见她“呼”地吹了声口哨,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生立刻迎向她。
这里毫无疑问,又是罗潇潇的地盘。她屈居在五十八中狭小的水泥操场中,却是名副其实的南京地头蛇。
我走到罗潇潇身边,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小米,你喝这个,很烈。”说着,不由我反对,她指着我向戴眼镜的男人要了吧台前面的一个酒瓶。那个男人转身给我拿杯子的时候,顺手从吧台下面拿了两瓶青岛啤酒,放在罗潇潇面前。罗潇潇拿起一瓶,把金属的酒瓶盖抵在自己白皙的小臂上。
“你要干嘛?”我问罗潇潇。
“开酒瓶。”说着,她右手把酒瓶抵紧了,使劲一旋,“叭嗒”一声,金属酒瓶盖竟然旋开了。啤酒从瓶口冒出来,罗潇潇把它放在我面前。随后又依样旋开了另一个酒瓶。
我拿过她的左手臂,轻轻地揉了揉。上面留下淡红色的一个圈。
罗潇潇拿起酒瓶,凑近嘴唇,长长地喝了一口,我看着她扬起下巴,小小的喉结急速地颤动了一会儿,大半瓶啤酒一下子就没有了。放下酒瓶,罗潇潇用胳膊按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又抽了一口烟,随后朝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招了招手。那个男生刚好调完了酒,拿到我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凑到罗潇潇面前。
“杨凡最近在吗?”罗潇潇用纤长的手指转了一下掉落的金属啤酒瓶盖,漫不经心地问。
戴眼镜的男生笑了笑,指指后面那片座位的地方,说,
“你来的很凑巧,他明天就不干了。”
罗潇潇“哼”了一声,轻轻一拍桌子,立刻站了起来,朝下面走过去。我看着她消失在吧台前面的人群里,扭头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戴眼镜的男生。
“嗨。”男生和我打了声招呼,指指我面前的酒,“还是中学生吧。少喝点。没法跟罗潇潇学。她什么都不管。”
我点点头。“杨凡是谁?”这是我第四次,或许是第五次问起这个人了。
男生沉吟了一下,说,“罗潇潇估计会把我扁一顿,不过还是跟你说了吧,反正这里的人都知道。罗潇潇在倒追杨凡。”
我“哦”了一声。
“杨凡以前是罗潇潇的家教。不过罗潇潇不是读书的料子,她爸爸妈妈虽然有钱,给她请了三个学期的家教就放弃了。”
看我没有反应,他又没头没脑地加了一句,“人生总是阴错阳差。”
“嗯。”我又机械地应了一声,拿起面前的烈性酒喝了一大口。
“少喝点。这可不是好玩儿的。我们这里一般都不让高中生进来的。”男生温和地劝我。
在我模糊的视线里,他就像一个可笑的假人。我把目光投向前面的人群。
罗潇潇在哪里?罗潇潇呢?
耳畔传来的,却只有coldplay的吉他声。那种梦境般的不真实感又回来了。
a**e
发帖数: 5794
2
骗人。

【在 f******t 的大作中提到】
: 8.
: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罗潇潇都疲倦地迷迷糊糊睡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冻醒了。罗潇潇的左手正压在我的肚子上,但却没有那么疼了。我哆哆嗦嗦从地上拉起一席绒毯,轻轻盖在我和罗潇潇身上。罗潇潇仍然在睡着,一只胳膊压在我的脖子后面,赤裸着的雪白肩膀瘦削地支着,脖子上仍然挂着那个黑绳子系着黄玉。她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还皱着眉毛。枕头边上放了一张之前没看到的CD盒,黑底封面上一个围着阿拉伯头巾的清瘦男人,正忧郁地看着我。The Auteurs。
: 外面天色很阴暗,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窗户上,短暂地凝结而后顺着玻璃细细地流下。一支黑色的枝桠伸到窗户前面,几片小小的叶子在雨中颤抖。枝桠之外,小区和城市的背景都模糊了。霎那间,裹着绒毯的我有了错觉,以为此刻正是秋季。
: 音乐仍然在响着,但声音被旋的很轻,依旧是一支不知名的乐队,或许是罗潇潇在我睡着的时候调了音乐。细碎的鼓点打着碎糖果和彩色烟花一样甜蜜却忧伤的调子,温柔的男声依稀喃喃唱着"Junk shop shoes will get you nowhere....junk shop clothes will get you...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you are be drunk,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 为了不惊动罗潇潇那只放在我肚子上的手,我努力伸长左臂去够旁边大桌子上那本白色的《西方哲学史》。努力了一会儿,我终于拿到了书,把它放在胸口,轻轻翻开扉页。雪白的扉页下端,写着几个清秀的钢笔字:
: 凡
: 购于宁 新华书店 九六年十月
: 我回忆了一下,三年前十月我在做什么?是否曾有一天我在新华书店?我一定去过新街口的那个,因为我几乎每个礼拜都要去两三次新华书店,坐在那片外国文学柜台的地上如饥似渴地读翻译作品,以至于在错误的世界观里越陷越深。只是。。。不知道这个叫“凡”的人是不是也在新街口的新华书店买了这本《西方哲学史》。我。。。曾经遇见过一个看起来叫“凡”的男人吗?然而我并不确定他/她确实是一个男人。但我在心目中给他勾画了这样的形象。一个和罗潇潇一样秀气清朗的人,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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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哪怕宇宙是坚定不移地趋向于死亡,它也还是值得加以追求的吗?究竟有没有智慧这样一种东西,还是看来仿佛是智慧的东西,仅仅是极精炼的愚蠢呢?对于这些问题,在实验室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各派神学都曾宣称能够做出极其确切的答案,但正是他们的这种确切性才使近代人满腹狐疑地去观察他们。对于这些问题的研究——如果不是对于它们的解答的话,——就是哲学的业务了。

f******t
发帖数: 2664
3
写了四个小时,12k的字全没了~:( 这下被打击死了。

【在 a**e 的大作中提到】
: 骗人。
s*****g
发帖数: 352
4
新年辛苦。挺好看的。
楼主再接再厉!

【在 f******t 的大作中提到】
: 写了四个小时,12k的字全没了~:( 这下被打击死了。
c*********t
发帖数: 30088
5
patpat,以后网下写,然后贴上来。我昨天刚被人这么建议的,mit太不稳定了

【在 f******t 的大作中提到】
: 写了四个小时,12k的字全没了~:( 这下被打击死了。
f******t
发帖数: 2664
6
网下写没灵感,我是临场发挥型选手。我给钻风发信提意见了。起码系统踢人之前应该
有个提示选择。我已经无数次丢失写了几个小时的东西,这直接导致了我的海德公园和
谋杀故事的太监。tnnd。

【在 c*********t 的大作中提到】
: patpat,以后网下写,然后贴上来。我昨天刚被人这么建议的,mit太不稳定了
r********r
发帖数: 11248
7
什么叫系统踢人?就是写完之后,点发表,提示你重新登陆?
这个时候,你点浏览器的back ,应该能回到你发表之前,内容应该还在

【在 f******t 的大作中提到】
: 网下写没灵感,我是临场发挥型选手。我给钻风发信提意见了。起码系统踢人之前应该
: 有个提示选择。我已经无数次丢失写了几个小时的东西,这直接导致了我的海德公园和
: 谋杀故事的太监。tnnd。

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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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有试过不行啊

【在 r********r 的大作中提到】
: 什么叫系统踢人?就是写完之后,点发表,提示你重新登陆?
: 这个时候,你点浏览器的back ,应该能回到你发表之前,内容应该还在

r********r
发帖数: 11248
9
晕,怎么会不行,我也经常碰到这个情况,都可以的,IE, firefox 应该都可以,你确
定你点了左上角那个back button? 箭
头状的
如果可以,你这时就可以ctrl+A 把你写好的ctrl+c, 然后重新登陆,然后ctrl+v
如果是mac 系统,ctrl 换成command 键
其他,还有ctrl +z 还原,ctrl+shift+z 反还原

【在 f******t 的大作中提到】
: 有试过不行啊
b*********l
发帖数: 1443
10
嗯,我也碰到一两回这样的情况;有时候就是这样,想在线写,连多用个ctrlA+ctrlC
都会忘记。

【在 f******t 的大作中提到】
: 网下写没灵感,我是临场发挥型选手。我给钻风发信提意见了。起码系统踢人之前应该
: 有个提示选择。我已经无数次丢失写了几个小时的东西,这直接导致了我的海德公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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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央 (五十八)无处藏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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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
发帖数: 2728
11
mm.. try to use cterm or some sort of telnet software
when you disconnected, log back onto bbs using same software
as you log online, the system will ask you if you wish to kick the other log
ged-in window offline
say yes
then in a while you will receive an email from the system with all info you
typed in the term software before you disconnected
in this case, if you disconnected you won't be able to type in anything, the
refore most of the time you recover everything you typed in.
G'luck.

【在 f******t 的大作中提到】
: 网下写没灵感,我是临场发挥型选手。我给钻风发信提意见了。起码系统踢人之前应该
: 有个提示选择。我已经无数次丢失写了几个小时的东西,这直接导致了我的海德公园和
: 谋杀故事的太监。tnnd。

b**********n
发帖数: 1752
12
刚发现FAINTCAT发了新作,哈哈,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新年快乐 :)

了。罗潇潇的左手正压在我的肚子上,但却没有那么疼了。我哆哆嗦嗦从地上拉起一席
绒毯,轻轻盖在我和罗潇潇身上。罗潇潇仍然在睡着,一只胳膊压在我的脖子后面,赤
裸着的雪白肩膀瘦削地支着,脖子上仍然挂着那个黑绳子系着黄玉。她长长的睫毛搭在
眼睑上,还皱着眉毛。枕头边上放了一张之前没看到的CD盒,黑底封面上一个围着阿拉
伯头巾的清瘦男人,正忧郁地看着我。The Auteurs。
细细地流下。一支黑色的枝桠伸到窗户前面,几片小小的叶子在雨中颤抖。枝桠之外,
小区和城市的背景都模糊了。霎那间,裹着绒毯的我有了错觉,以为此刻正是秋季。
睡着的时候调了音乐。细碎的鼓点打着碎糖果和彩色烟花一样甜蜜却忧伤的调子,温柔
的男声依稀喃喃唱着"Junk shop shoes will get you nowhere....junk shop clothes
will get you...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you are be drunk,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色的《西方哲学史》。努力了一会儿,我终于拿到了书,把它放在胸口,轻轻翻开扉页
。雪白的扉页下端,写着几个清秀的钢笔字:
街口的那个,因为我几乎每个礼拜都要去两三次新华书店,坐在那片外国文学柜台的地
上如饥似渴地读翻译作品,以至于在错误的世界观里越陷越深。只是。。。不知道这个
叫“凡”的人是不是也在新街口的新华书店买了这本《西方哲学史》。我。。。曾经遇
见过一个看起来叫“凡”的男人吗?然而我并不确定他/她确实是一个男人。但我在心
目中给他勾画了这样的形象。一个和罗潇潇一样秀气清朗的人,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
很温暖。
竟有没有智慧这样一种东西,还是看来仿佛是智慧的东西,仅仅是极精炼的愚蠢呢?对
于这些问题,在实验室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各派神学都曾宣称能够做出极其确切的答案
,但正是他们的这种确切性才使近代人满腹狐疑地去观察他们。对于这些问题的研究—
—如果不是对于它们的解答的话,——就是哲学的业务了。

【在 f******t 的大作中提到】
: 8.
: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罗潇潇都疲倦地迷迷糊糊睡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冻醒了。罗潇潇的左手正压在我的肚子上,但却没有那么疼了。我哆哆嗦嗦从地上拉起一席绒毯,轻轻盖在我和罗潇潇身上。罗潇潇仍然在睡着,一只胳膊压在我的脖子后面,赤裸着的雪白肩膀瘦削地支着,脖子上仍然挂着那个黑绳子系着黄玉。她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还皱着眉毛。枕头边上放了一张之前没看到的CD盒,黑底封面上一个围着阿拉伯头巾的清瘦男人,正忧郁地看着我。The Auteurs。
: 外面天色很阴暗,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窗户上,短暂地凝结而后顺着玻璃细细地流下。一支黑色的枝桠伸到窗户前面,几片小小的叶子在雨中颤抖。枝桠之外,小区和城市的背景都模糊了。霎那间,裹着绒毯的我有了错觉,以为此刻正是秋季。
: 音乐仍然在响着,但声音被旋的很轻,依旧是一支不知名的乐队,或许是罗潇潇在我睡着的时候调了音乐。细碎的鼓点打着碎糖果和彩色烟花一样甜蜜却忧伤的调子,温柔的男声依稀喃喃唱着"Junk shop shoes will get you nowhere....junk shop clothes will get you...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you are be drunk,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 为了不惊动罗潇潇那只放在我肚子上的手,我努力伸长左臂去够旁边大桌子上那本白色的《西方哲学史》。努力了一会儿,我终于拿到了书,把它放在胸口,轻轻翻开扉页。雪白的扉页下端,写着几个清秀的钢笔字:
: 凡
: 购于宁 新华书店 九六年十月
: 我回忆了一下,三年前十月我在做什么?是否曾有一天我在新华书店?我一定去过新街口的那个,因为我几乎每个礼拜都要去两三次新华书店,坐在那片外国文学柜台的地上如饥似渴地读翻译作品,以至于在错误的世界观里越陷越深。只是。。。不知道这个叫“凡”的人是不是也在新街口的新华书店买了这本《西方哲学史》。我。。。曾经遇见过一个看起来叫“凡”的男人吗?然而我并不确定他/她确实是一个男人。但我在心目中给他勾画了这样的形象。一个和罗潇潇一样秀气清朗的人,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很温暖。
: 我用手指摸索着“绪论”下面的文字,寻找初三那个夜晚让我印象深刻的话:
: “或者说,哪怕宇宙是坚定不移地趋向于死亡,它也还是值得加以追求的吗?究竟有没有智慧这样一种东西,还是看来仿佛是智慧的东西,仅仅是极精炼的愚蠢呢?对于这些问题,在实验室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各派神学都曾宣称能够做出极其确切的答案,但正是他们的这种确切性才使近代人满腹狐疑地去观察他们。对于这些问题的研究——如果不是对于它们的解答的话,——就是哲学的业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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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你点了左上角那个back button? 箭
: 头状的
: 如果可以,你这时就可以ctrl+A 把你写好的ctrl+c, 然后重新登陆,然后ctrl+v
: 如果是mac 系统,ctrl 换成command 键
: 其他,还有ctrl +z 还原,ctrl+shift+z 反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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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教我~不过我除了会用ie,连word都不怎么会用,telnet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那个back键有时候还是管用的,我碰碰运气,另外希望钻风和术部能设置踢人提示选
项。

log
you
the

【在 k**e 的大作中提到】
: mm.. try to use cterm or some sort of telnet software
: when you disconnected, log back onto bbs using same software
: as you log online, the system will ask you if you wish to kick the other log
: ged-in window offline
: say yes
: then in a while you will receive an email from the system with all info you
: typed in the term software before you disconnected
: in this case, if you disconnected you won't be able to type in anything, the
: refore most of the time you recover everything you typed in.
: G'luck.

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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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在 b**********n 的大作中提到】
: 刚发现FAINTCAT发了新作,哈哈,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 新年快乐 :)
:
: 了。罗潇潇的左手正压在我的肚子上,但却没有那么疼了。我哆哆嗦嗦从地上拉起一席
: 绒毯,轻轻盖在我和罗潇潇身上。罗潇潇仍然在睡着,一只胳膊压在我的脖子后面,赤
: 裸着的雪白肩膀瘦削地支着,脖子上仍然挂着那个黑绳子系着黄玉。她长长的睫毛搭在
: 眼睑上,还皱着眉毛。枕头边上放了一张之前没看到的CD盒,黑底封面上一个围着阿拉
: 伯头巾的清瘦男人,正忧郁地看着我。The Auteurs。
: 细细地流下。一支黑色的枝桠伸到窗户前面,几片小小的叶子在雨中颤抖。枝桠之外,
: 小区和城市的背景都模糊了。霎那间,裹着绒毯的我有了错觉,以为此刻正是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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