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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破解《七.三布告》背后的隐秘棋局 军头设局柳州惊天劫军列抢枪大案
小平头（萧宏）
（一）《七.三布告》背后的隐秘棋局
以岑国荣为首的广西文革余孽为文革翻案的两大论据是广西“反共救国团”案和《七.
三布告》——这两大案都可视为韦国清当年从政治上抹黑及镇压广西“4·22”的尚方
宝剑。其实，韦国清岂止炮制广西“反共救国团”冤案，就连周恩来“批注”、毛泽东
文字批准“照办”的《七.三布告》颁布的直接诱因——柳州造反派“5.21”抢军列，
“5.25”抢解放军七百多支枪的事件，都是韦国清与军人集团设局栽赃广西“4·22”
，倒逼毛泽东依靠军队牺牲造反派的惊天大阴谋。以下节选拙作“台前幕后”的部分段
落，来盘点、解构这个阴谋出笼的经过。内文披露了很多至关重要的细节，可以令人一
窥彼时高层毛林周三个集团博弈的过程及毛抛弃造反派心理和决心态度。
（1）楔子：柳州“5.21”惊天劫军列案
1968年5月21日一个三星正南的下半夜，大鹅山下的柳州火车站，三个广西“4.22”派
的柳铁“工机联”（柳铁“工人总部”、“机关总部”、“红卫兵联合战队”合成简称
“柳铁工、机、联”。下同）的铁路工人驾驶一个火车头，在夜雾中缓缓滑向在10股道
已停放六天之久的军用专列。他们分工明确，从容挂车、牵引、扳道岔，完全一副按正
常调度作业的做派，将满载炮弹及子弹共计13个车皮（后送还炮弹5个车皮、子弹2个车
皮，抢了5个车皮的子弹），先后就近拉到柳州造反大军的地盘——柳州冷冻厂专用线
，制造了一起轰动全国的抢劫军列案。
图1：柳州火车站原貌（1983年）。（背景是著名的大鹅山）
正当柳州造反派（含柳州造反大军、柳铁“工机联”、柳州地区造反大军“地总”（地
专总部）。下同）难掩“冷手捡个热煎堆”狂喜之际，不曾想这批本来是沈阳军区正常
入库的战备物资马上被广西革筹小组组长、广西军区第一政委韦国清及总参谋长黄永胜
上纲上线升格变为“援越物资”！称这是刘少奇及其在广西的代理人搞的，是走资派和
黑手操纵的，是反共救国团有计划的破坏活动，是为了破坏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于
是柳州造反派闯了一个“抢援越物资”的弥天大祸，其大也，以至于已忤达了圣聪，惹
怒了龙顔——是导致毛泽东御笔亲批“照办”的宣判造反派政治死刑的《七.三布告》
颁布的直接诱因。
这其中暗伏的玄机，远比一般保皇、造反两派武斗对文革的格局的影响要严重得多。此
案蹊跷之处隐藏着黄永胜、韦国清等军头乃至军人集团和毛中央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
“5.21”劫军列案的背景及来龙去脉
一九六八年四月下旬至五月中旬，装备低劣、缺少枪支弹药的柳州、柳铁造反派被柳州
军分区武装的柳州“联指”，会同柳州地区的鹿寨、象州、武宣、柳江、柳城等县武装
部组织的民兵，团团包围、节节败退，被从柳江河北的柳州水厂、青云路、映山街、柳
江边一带追杀撵过柳江河南，被广西军区支持的“联指”围剿在几个孤立据点，退守到
柳南谷埠街一带，苟延残喘、人人自危，濒临弹尽粮绝、束手待毙的关头。
恰在这节骨眼，一列满载炮弹、子弹的军列诡异地出现在柳州火车站，而且停摆长达六
天之久。
1968年5月15日，由沈阳军区发往来宾凤凰军械库（距柳州车站47公里，一个铁路区间
）的军用专列，挂有两个客车，一个装有吉普车的平板车，5个炮弹车，8个子弹车，本
该一小时车程就可入库来宾凤凰军械库的军列，却蹊跷的停放在柳州站10股道，大咧咧
地敞开车门任人一窥车上码放整齐的一箱箱的绿色箱子，而且停摆了6天。
欧致富坐镇覃连芳大楼放大军一马
此前的4月下旬，“联指”发动兵分五路进攻柳州造反大军。“联指”从援越的6886部
队传授的用小炸药包定向抛送大炸药包的“三二0”爆破法，炸药包不断从天而降的轰
炸，炸得河北片造反大军映山街、人民北路、莲塘路、青云路、小南路、沙街等据点一
派狼藉，到处断垣残壁，眼看快要招架不住之时。
鉴于此等弹尽粮绝的局势，造反大军常委开会作出从河北撤退的决定。
就在大军濒临绝境之际的1968年5月18日，广西军区司令员欧致富、55军副军长霍成忠
率十人工作组到柳州“解决武斗问题”。制止“联指”对造反大军赶尽杀绝，并有意放
造反大军一马，从而为军方创造在柳州布下一盘更大棋局——让濒临绝境的造反大军于
5月19深夜、20日凌晨乘夜色撤过柳江（如果此时“联指”江滨据点开火封锁，再遣追
兵猛攻，造反大军则陷入背水一战、腹背受敌之绝境。当时欧致富就在河北江滨的“联
指”据点覃连芳大楼密切关注大军渡江南撤，制止“联指”开枪以免搅了军方连环计的
局）。据白鉴平说，20日白天，欧致富对白说：“知道你们大军要撤到河南，我亲自坐
镇（位于河北柳江边上的）覃连芳大楼，不准联指向你们开枪，你们才没遇到什么麻烦
。”（《难忘的岁月——广西柳州文革纪实》。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年8月内部出版
。第254页。）被各县进城民兵包围压缩在河南谷埠街置造反大军于死地一隅，于是，
在柳州上演了一出由军方导演的造反派“5.21”劫军列及“5.25” 调动部队“空枪围
剿”拱手送枪七百余支造反派的连环好戏。
图2：“联指”据点覃连芳大楼——桂系将军覃连芳的私宅“芳园”。
实际上这是欲擒故纵，是贯彻执行军人集团设局下套——诱导“5.21”柳州造反派“抢
军列”再上纲上线抢“援越物资”及“5.25”围剿造反派据点的部队“送”枪之连环计。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广西“4.22”一旦被屠夫韦国清惦记上从政治上
抹黑就“黄泥巴沾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有灭顶之灾了——随后发生的柳州造反派“
5.21”劫军列及“5.25” 部队配枪被抢事件均与这个欧致富“十人工作组”撇不清干
系。
5月20日，柳铁工务段的一名叫杨建平的工班长，发现该军列后，告知柳铁“工机联”
的头头王反修等人。军列那些神秘的绿色箱子吊足了缺枪少弹的柳铁造反派的胃口，这
不是“瞌睡遇着枕头”吗？！众人将此军列视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上掉馅饼的绝好契机。
当时的小背景是：从1968年以来，韦国清的广西军区武装支持“联指”在广西各地到处
围剿“四二二”。“工机联”此时基本无枪。有的少数几支枪，均系到云南买来缺少零
件的破枪，经工人修理后勉强能用。面对危机形势，王反修等人决定抢夺军列，以应对
韦国清的武装围剿。
5月21日凌晨三点，三个铁路工人小伙子开着火车牵引机头驶入柳州站，直奔停放10股
道的军用专列——由司炉韦立仁开车头，扳道员李达道带车，杨建平扳道岔。第一次拉
进柳州冷冻厂专线的只有五辆车皮，车门是敞开的上面装的全是长方形绿箱子，有人打
开箱子一看全是炮弹。跟车押运解放军演技逼真地直嚷嚷 ：你们不要抢，车上全是炮
弹，你们抢了也没用……要子弹有，后面车上装的全是子弹。
于是王反修命令将五车皮炮弹送回去，顺便将另外的军车拉回冷冻厂。
图3：柳铁538调度场。由于柳州是湘桂、黔桂、枝柳铁路的交通枢纽，柳州铁路局成为
全国八大铁路局唯一不在省会的铁路局。
拂晓五点，东方已露鱼肚白。第二次一共拉了八个车皮到冷冻厂，打开车门一看全是白
色木板条钉成的小木箱，打开小木箱里面有两个小铁盒，铁皮盒内装的全是子弹。事后
统计全是清一色的56-1式子弹11888箱，共计1700万发——这些子弹超过广州军区常备
子弹量，整个淮海战役损耗的子弹也没这么多！
这些黄灿灿的56-1式子弹在柳州造反民众眼里无异于农夫大旱之望云霓！
消息不胫而走。没有动员，没有组织，大伙搬运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因为“联指”围剿
的枪炮声就是最好的动员令，人们都渴望拥有武器，这样才有生的希望。
从各地闻讯赶来的人们都呼啦啦蜂蛹而上，大家都在卸车，而且人越来越多，有用肩扛
的、扁担挑的、自行车、三轮车、板车、汽车、拖拉机都用上了。工人、学生、家属、
周边县份逃难来柳的难民甚至老头老太都有。没多久时间八个车皮的子弹就被一卸而空。
押车的解放军战士焦急地找王反修要凭证（这是军方设局的画龙点睛之笔——要签字画
押的罪证）。王略加迟疑，在“英雄情结”的作祟下，信手在收据上签下“李向阳”（
电影《平原游击队》的主角）的大名。
天亮了！柳州造反大军及柳铁“工机联”控制区一片欢声载道 ，人们喜形于色，扬眉
吐气，一扫被围困已久、濒临绝境的焦虑和绝望。
这批子弹其实没啥用处，因为柳州造反派几乎没有合用的56式枪支，但它的心理战威慑
力量极大，流言蜚语说八节车厢里装着新式武器。造反大军的广播站也狐假虎威借题发
挥，把流言蜚语变成严正警告，称“谁敢上门武斗必须自带棺材”。柳铁“工机联 ”
甚至在半夜里弄个炸药包在空汽油桶里炸响，然后高音喇叭叫唤称成功地掌握了“新式
武器”的使用方法，大搞心理攻心战，极大震慑了围城的各县农伯“联指”民兵。
（2） “5.25”收缴子弹部队配空枪被抢之玄机
仅隔四天的5月25日，三月份由广州军区司令员新官上任总参谋长的黄永胜责成坐镇柳
州的“十人工作组”之欧致富、霍成忠（五十五军副军长）命令刚从越南回国驻柳州
6934部队高炮七0师所属两个团、五十五军一四四师两个营的兵力，对柳州“造反大军
”和柳铁“工机联 ”的几个“据点”实行武装包围，强行收缴“造反大军”和“工机
联”一方的武器弹药。
“毛主席刚送来子弹，林副主席又送来枪”
在部队把几个“据点”包围后，柳州有十余万“4.22”观点的群众对前来包围据点的解
放军实行反包围，又轻易抢夺解放军728支56式冲锋枪、半自动步枪、轻机枪——拉开
枪栓里面都抹满黄油，原来收缴子弹的部队官兵一律佩戴空枪。
匪夷所思的是：“5.21”被抢子弹11888箱均是56—1式子弹，“5.25”包围造反派据点
的解放军，均配没有子弹的56式冲锋枪、半自动步枪、轻机枪，与被抢子弹正好匹配，
任“4·22”观点的平头百姓轻易抢夺。这其中藏有什么内幕和玄机？
“5.25”抢枪事件中一个最让人疑惑不解的问题是，以精锐强悍的援越部队和野战军部
队竟然未能收缴平民百姓的子弹，反而悉数被赤手空拳的老百姓缴械728支枪支。这里
蕴藏着一个未被人们深入揭示的巨大问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其背后又是什么因
素在起作用？隐藏着怎样一个见不得光的阴谋？
据当时参与抢枪的平头之兄萧军及其同学袁明（均是二中老三届红卫兵）说，解放军不
反抗，你去抢枪他就交给你，并拿出语录本高举着喊毛主席万岁，我们就喊向解放军学
习，向解放军致敬。甚至还有湖南籍战士说：“我入伍前是湘江风雷的，枪你拿去，爱
惜些啊！”而抢枪的造反民众毫发无损，轻易得手，全身而退。
利用五十五军扮演”送枪”角色最具欺骗性
其实造反派“5.21”光抢子弹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枪
子弹也打不响。恰在这节骨眼上，“瞌睡遇着枕头”——收缴子弹的解放军却送来与之
匹配的足够武装一个师的七百多支56式冲锋枪、半自动步枪、轻机枪。这绝对是天上掉
馅饼的喜事，由于前来包围据点的部队有五十五军一四四师两个营的兵力，而五十五军
是支持造反派广西“4.22”的——1967年8月24日，周恩来第五次接见广西两派代表时
代表毛中央表态，说广西“4•22”大方向是正确的，中央给予支持，广西“4&#
8226;22”等是“革命的造反派”群众组织。驻柳五十五军副军长孙凤章立即表态“五
十五军全力支持广西‘4•22’”。因此造反派顺理成章地认为“五十五军同情造
反大军，暗中送枪支来解燃眉之急”，因囿于当时装备对比悬殊，造反派束手待毙的特
殊条件局限，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世人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大概如此。柳州
造反民众兴奋地总结说“毛主席刚送来子弹，林副主席又送来枪” ！
不一会造反派控制区域枪声四起，像放鞭炮一样，抢到枪的人装上子弹迫不及待的对空
鸣枪，即表示庆祝抢枪胜利，又是向围城的“联指”示威。
图4：红卫兵大哥为平头制作的56式冲锋枪玩具。1974年于柳州。平头之兄萧军柳州二
中老三届红卫兵，造反大军一员，当年也手持一杆56式冲锋枪，活跃在绝地反击火线上
，68年四月底在坚守二中、映山街之巷战中有过被联指枪手冷枪击穿右手臂的经历，亲
历了1968年“5.25”抢枪事件和“6.24”长楼大爆炸。对该枪的构造、部件、尺寸烂熟
于心。1971年因病从插队的融安大良返城治疗，按1：1比例为平头制作了木制56式冲锋
枪玩具。因其涂色、尺寸几可乱真，而成为学校宣传队的演出道具。是平头少年时代可
以向玩伴炫耀的心爱之物。
利用曾经同情、支持造反派的55军部队指战员来演拱手送枪之“苦肉计”最具欺骗性—
—况且，前往强行收缴柳州造反派一方的武器弹药的，除开原同情柳州造反派的55军
144师两个营外，还有并不同情柳州造反派的从越南回国休整驻柳城凤山6934部队高炮
七0师所属两个团。这从55军支持、反对造反派将领各自贵贱两重天的命运可见端倪。
1968年6月17日，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央领导人接见柳铁军管会成员，支持造反派恢复交
通的柳铁军管会主任、五十五军副军长孙凤章被当场撕去领章帽徽逮捕入狱（后被贬到
海南军区任副参谋长）。兼任柳州铁路分局军管会副主任曹银忠（55军副参谋长）狱中
自杀；而与韦国清同一阵营、操纵利用55军部队指战员来扮演送枪“请君入瓮”的角色
的功臣欧致富（广西军区司令员，原55军副军长）霍成忠（55军副军长）1968年8月26
日均任广西壮族自治区革命委员会副主任。欧致富任广西革委会第一副主任、广州军区
副司令员、广州军区党委常委等职；霍成忠仕途一路青云：第55军军长，广州军区副参
谋长，是政协广东省第五届委员会常务委员。
1968年5月18日，韦国清派欧致富、霍成忠率十人工作组去柳州市解决武斗问题。实则
部署“联指”围剿柳州“造反大军”，包括设“援越军列”停靠柳州火车站这样一个局
，直接操作导演了造反派“5.21”劫军列和“5.25”解放军送枪两幕大戏。
早在二月份，广州军区就给部队下了命令：现在是工人、贫下中农起来主宰运动的时候
了，部队要支持群众运动，不要干涉群众运动。
三月份广州军区衡山会议，已将广西“4.22”内定反革命组织进行打压。
55军的第144师奉命名为收缴造反派的武器，实为扮演送枪“请君入瓮”的角色。在这
样的背景下，即便部队下级官兵内心同情并倾向被围剿的造反民众，但军人以服从命令
为天职，55军基层指战员怎么还能对制止韦国清的广西大屠杀有什么作为呢？
“天上掉馅饼，地上有陷阱”
西谚有“当天上掉下馅饼的时候，小心地上也有个陷阱在等候着你”之说。
在中央“九五命令”（1967年9月5日《关于不准抢夺人民解放军武器、装备和各种军用
物资的命令》）颁布后的1968年五月，在广西南宁、柳州发生了两个看似独立实际密切
关联的抢枪大事件：5月5日，韦国清开放长岗岭广西军区军械库全面武装 “联指”，
以致广西“联指”要组织3800多人，出动一列客运火车、45辆卡车来运载武器弹药；5
月25日，军方命令柳州驻军出动两个团又两个营的解放军，配空枪去收缴造反派抢去的
“援越物资”，其结果让造反民众轻易抢夺七百多支“五六式”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及
轻机枪。而这些枪支恰好与“5.21”被造反派抢的56-1式子弹相匹配。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柳州造反派“5.21”胆敢抢“援越物资”！接着“5.25”又吃了熊心豹子胆抢解放军七
百多支冲锋枪！造反派这条“大鱼”终于落到了黄永胜、韦国清等军人集团编织的“天
网”之中。这两起轰动全国的“反革命事件”导致全国造反派的政治地震，其波及范围
和深度都让人瞠目结舌——这两起案件惊动中央，是军方倒逼毛中央宣判造反派政治死
刑的《七.三布告》颁布的直接诱因。对文革造反运动的命运走向影响深远，是文革造
反派由盛而衰的命运转折——1968年夏，毛中央抛弃造反派的一系列文告及行动皆肇始
于此。
中共当局强加在柳州造反派头上的“罪名”纯属子虚乌有；造反派是中了黄永胜、韦国
清等军头的“套”，(“军头”，暗指多年军内经营，扶植起一批属于自己的“人”，
有了一方山头，这也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底气”所在 )而成为中央上层林彪军人集团、
周恩来官僚体系与毛泽东的中央文革博弈的棋子，最终沦为毛泽东抛弃造反派的政治陷
害的牺牲品。
黑格尔说：雅典娜的猫头鹰总是在黄昏到来的时候才起飞。乱云飞渡、狂风骤雨来临前
的1968年五月，广西“4.22”已处在韦国清武装围剿大屠杀的阴霾中，气氛突然变得凝
重起来。空气中弥漫着阴谋与诡计的气息，其幕后刀光剑影不为人知，不祥之兆的阴影
若隐若现，象命运的幽灵徘徊笼罩在八桂大地上。
文革又一轮天翻地覆的政治大洗牌在酝酿，而柳州造反派的命运将成为牵动全国造反派
敏感神经、左右造反运动走向的风向标。
（二）官方密档、民间记录的“5.21”及“5.25” 事件真相
军方伙同韦国清设连环计栽赃柳州造反派“抢劫援越物资”
韦国清政委出身(原第十兵团政委，时任广西军区第一政委)，是相当狡猾的政客，处处
紧跟毛泽东“讲政治”，韦有消灭广西“4·22”的战略方案，并按部就班地实施。
1968年3月，广州军区已将广西“4·22”定为反革命组织。军头黄永胜（原广州军区司
令）升任总参谋长后，在打压广西“4·22”方面与韦国清配合更密切了（黄永胜在广
东是支持保守派东风派压造反派旗派的）。
如1968年四月下旬韦国清军事围剿柳州造反派升级，柳州造反派四面楚歌，危如累卵。
柳江、柳城、鹿寨、武宣、象州等县的武装民兵在柳州军分区的支持下，在县革委会武
装部的直接指挥下攻打柳州造反大军，在柳州水厂、青云路、柳江边一带造反大军被打
得节节败退，柳州“造反大军”从柳江河北溃退转移到柳江河南，被军区支持的“联指
”围剿在几个孤立据点，退守到柳南谷埠街一带，濒临弹尽粮绝、束手待毙的关头，军
人集团却在柳州火车站设局，诱导柳铁造反派抢劫军列的事件栽赃造反派抢“援越物资
”（本来那批子弹不是援越物资，只是解放军的正常战备物资——押车的解放军告诉柳
铁造反派是沈阳军区运往风凰军火库的弹药，被造反派抢了，就成了“援越物资”），
军人集团还将计就计设局“5.25”假收缴子弹的解放军之手拱手送与之匹配的七百多支
五六式冲锋枪、步枪、轻机枪，然后请君入瓮，军方由此取得向毛施压，倒逼毛依靠军
队牺牲造反派。
果然，困兽犹斗正苦于没武器而焦虑不安的柳州、柳铁造反派不知是计，用当时造反派
的话来说：“不抢，等死吗？”——“放进篮子都是菜”地锔头进灶，钻进军方和韦国
清密谋的“抢劫援越物资”的阴谋里。这样柳江河南的铁路线就被柳州、柳铁的造反派
控制了。而柳铁“钢联指”退守柳江河北铁桥头设置路障，中断铁路交通。广西军区下
属的武装部掌握的各地武装民兵纷纷到铁路沿线主要车站设卡，从柳州南面黎塘，西面
的金城江，北面的灵川、全州等地，“联指”武装民兵到铁路设立据点，柳州铁路局各
个机务段的司机不敢出乘了，他们害怕被抓、被打、被杀。使广西这段抗美援越运输大
动脉瘫痪。韦国清就把铁路中断和责任强加给广西“4·22”了。加之此前又在“4·22
”的组织中，“发现了反共救国团”，这不是又顺理成章地增加了“4·22”一个新罪
状：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操纵下，破坏抗美援越！
柳州古称龙城，华南工业重镇。桂系时代，广西是当时少数几个能够建立工业体系的省
份，柳州的重工业全国有名，在30年代末其工业体系已成型。
中共建政后，作为湘桂、黔桂、枝柳铁路的交通枢纽 ，柳州铁路局成为全国八大铁路
局唯一不在省会城市的铁路局。
文革时柳州也是援越军需物资的集散地。于是，1968年5月，在柳州火车站，上演了韦
国清导演的一出连环好戏。
（1）官方密档记载的“5.21”柳州造反派截军列事件
官方的文革密档《广西文革大事记——1968年》（小标题及括弧内容系笔者注，下同）
记录：
1968年5月21日拂晓，柳州”造反大军”和”柳铁工机联”头头白鉴平、廖伟然、王反
修、李振岭等人，为了对付柳州”联指”的武装围剿，组织几千人到柳州铁路局柳州火
车站，抢援越军列八个车皮武器弹药。子弹11888箱，共计1700万发（清一色56—1式子
弹）。王反修、李振岭还以”李向阳”之名给押车的解放军战士写下了收条。
事情发生后，区革筹，广西军区立即电报中央。
同一天（5月21日）上午十点二十分，总参谋长黄永胜给欧致富（广西军区司令员）、
霍成忠（55军区副军长）来电：”请欧、霍二人负责处理柳州抢援越物资的问题”，”
给群众组织做工作，抢子弹要追回，要向他们指出，他们这样做是违背毛泽东思想的，
是违背国际主义原则的，这种行为是错误的。”（1）
《柳州铁路局“文革”大事件》对“5.21”造反派截军列则有如下记载：
5月21日凌晨三点钟左右，按分工人员全部进入指定位置。四时左右，机车开到柳州站
后，因夜间作业，仅将10道南头停留的五辆车拉入冷冻厂，打开车门发现是炮弹，有的
说要抢，有的说不抢。
此时，李旺生持枪威胁押车的解放军（据李讲，解放军告诉他，你们要抢的东西在后面
。而解放军龚道满讲，有一人用枪威胁他，问他这趟列车还有什么东西，龚未答）。于
是，李旺生即告诉王反修、李振岭，李、王决定再次派机车到车站拉车。五时左右，第
二次到车站10道将9257次列车八辆援越子弹车拉入冷冻厂卸车，押运的解放军要求打收
条，王反修以“李向阳”的名字打了收条。
子弹卸下后，李振岭派人通知廖伟然，廖即派人武装接管了冷冻厂，有计划、有组织地
将子弹分运市内各地。（2）
对“5.21”劫军列大军常委开会表态
民间记录则有：5月22日上午，廖伟然（造反大军文攻武卫总指挥）突然召集大军常委
到文攻武卫指挥部（设在建设银行办事处楼上）开会，与会的有：白鉴平、梁志强、王
培堃、明在胜、李劲一、韦无、刘吉荣、韩爱德和翁梅科。廖伟然非常兴奋地宣布：“
铁路工机联在昨晚抢到两个火车皮的56式子弹，已经卸载冷冻厂（大军的据点）。大家
议议看，我们要不要？如果要今晚就组织人员去运。”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就象是久旱
甘雨，高兴得不得了，哪有不要之理？廖又说，“两个车皮（实为五个车皮）的子弹估
计有一千多箱，一千多万发子弹。这样的大动作，上面肯定会追究下来，我们是要承担
责任的，搞不好会去坐牢。大家都表个态。”
翁梅科表态说：“这是救命的子弹，有了这批子弹，我们大军才能生存下来，否则就会
被联指消灭。我同意要，要坐牢我们都去！”到会的都跟着表态，子弹一定要，要坐牢
大家一起去。最后决定，立即组织人力晚上去把子弹运回来。
开完会出来，走在街上，就看见有人兴冲冲地扛着一箱箱子弹回来。其实那些武斗人员
根本不需要大军常委表态，一知道抢得了子弹，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抢运了。可见他们对
子弹的渴望是何等的强烈。他们身临反围剿的前线打仗，更清楚子弹意味着生命的存在
。（3）
（2）官史记载的“5.25”部队配空枪收缴子弹之玄机
官方定论：十万柳州民众反包围解放军
《广西文革大事记》记载：5月25日，欧致富、霍成忠命令驻柳州部队高炮七0师所属两
个团、一四四师两个营的兵力，对柳州“造反大军”和柳铁“工机联 ”的几个“据点
”实行武装包围，强行收缴“造反大军”和“工机联”一方的武器弹药。
在部队把几个“据点”包围后，柳州有十余万群众对前来包围据点的解放军实行反包围
。群众高呼：“反对广西军区支一派、压一派，把枪弹暗送给‘联指’，屠杀‘四二二
’！”“广西军区为何不收缴‘联指’抢走的枪弹？”、“‘造反大军’不能空手等死
！”……解放军被群众包围后，在互相交手中，部队二十多人受伤，二人重伤后身亡，
群众反包围又夺解放军七百多支枪。从此，柳州局势进一步恶化了。（4）
平头按：驻柳高炮七0师，援越代号170支队，番号6934，属广州军区高炮70师。约在67
年5月由广西友谊关进入越南，68年3月撤出，参加过越南太原地区钢铁厂和陈国平大桥
对保卫战。回国后先在广西的宁明县休整，再回到柳州的鹧鸪江休整，是接6886部队的
防务的。
《柳州文革大事件》记载：五月二十五日，驻柳部队前往执行收缴被抢的抗美援越军用
物资任务，“柳州造反大军”群众组织人员又把部队围住，抢夺走驻红庙部队的轻机枪
二十二挺、冲锋枪二百七十九支、步枪二百一十支、手枪一百一十三支、信号枪十二支
、信号弹三百一十七发、手榴弹四百四十枚、其他子弹十一万四千六百四十发，打死解
放军一人、伤四人。这次事件，使国家遭受严重损失，在广西和全国造成极坏影响，致
使柳州的武斗日益加剧。（5）
《柳州铁路局“文革”大事件》则有如下详细记载：24日夜、25日凌晨，6985部队奉令
进入机务段、铁一中、冷冻厂、538一带，收缴部队的首长在机务段会见了王反修、肖
贻堃、李选凤、杨雨水、桂叔林、邱文润、邓承刚等派头头，动员他们交出抢去的子弹
。王反修、桂叔林竟说：“解放军受了蒙蔽，镇压造反派。”接着邱文润、王明松带了
几个人冲进会场，大喊大叫，辱骂解放军。邱、王还撕开衣服，拍着胸膛叫嚷：“朝这
里开枪吧。”王反修等人趁机溜出会场，谈判无结果。这时，行车公寓和林场附近，家
属、小孩围着解放军辩论，绑架部队首长，使部队失去指挥。在林场附近，周彪吹着口
哨大喊：“造反派战士冲呀！抢枪呀！”大约7·40时左右，任树德爬上火车头拉汽笛
，刘抱德带头抢夺解放军武器。于是，全地区性的抢夺解放军武器装备的行动几乎同时
开始，到上午10时左右，这场大规模的抢枪事件结束。
“5·25”事件，抢夺了解放军的各种枪支728支，弹药约11余万发，打伤解放军120多
人。同时，加剧了柳州市和柳铁地区的武斗升级，连续发生了市探矿厂、小鹅山、技术
馆等地的大规模武斗，造成10多人死亡。（6）
注释：
（1）中共广西整党办公室内部机密文件《广西文革大事记——1968年》。1987年编印
。“机密”印戳，内部印发，编号登记。第56页。
（2）《柳州铁路局“文革”大事件》原载广西整党领导小组办公室编《广西“文革”
档案资料》（第六册），1987年10月编印。“机密”印戳，内部印发，编号登记。
（3）翁梅科《血染的岁月》。《难忘的岁月——广西柳州文革纪实》中国文史出版社
。2013年8月内部出版。第257页。
（4）同注（1），第56、57、58页。
（5）《柳州文革大事件》 中共柳州整党办公室内部机密档案。1987年8月编印。“机
密”印戳，内部印发，编号登记。
（6）同注（2）。
一，破解《七.三布告》背后的隐秘棋局 军头设局柳州惊天劫军列抢枪大案 （下）
官方密档《柳州铁路局“文革”大事件》对“5.21”、“5.25”事件有详细记载。
“5.21”、“5.25”抢夺援越物资和解放军枪支事件
1、事件起因
1968年4月16～18日，由柳州市“造反大军”头头白鉴平主持，在柳州召开三市一局（
南宁、柳州、桂林、柳铁）会议，白鉴平、李振岭（柳铁“工机联”总部头头）在会上
提出：“形势一触即发，要准备大打”。5月7日，柳州市“造反大军”和柳铁“工机联
”头头在柳铁林场开会，由从北京回来的柳州市代表覃文彩作所谓形势报告，煽动武斗
情绪，提出要在铁路上想办法搞武器弹药。李振岭在会上表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靠铁路吃铁路”。王反修也说：“火车一响，黄金万两”。5月中旬，白鉴平、廖伟
然（市“造反大军”头头）再次同李振岭联系，白提出，“地方要和铁路打成一片，现
在说互相不介入只是一句空话，铁路一中断，中央就要表态”。这样，在抢夺武器弹药
方面作了思想和舆论准备。
在此期间，柳铁“钢联指”总部的下属组织曾发生6次抢枪事件。5月3日，由“总部”
头头戴云庄等人组织一、二百人到东站519团部抢了枪。5月4、6、7日，柳州分局“总
团”、运校“红四军”、大联委巡逻队等，先后在局党校、柳州分局机关、工程机械厂
、鹅山战备山洞、铁五小等处，抢了驻军6985.519部队的枪支。
2、事件的经过
为了抢劫武器弹药，柳铁“工机联”总部四出派人侦察和了解军列情况。5月17日，
9257次军列从衡阳进入冷水滩口（柳局范围）。16日，桂叔林（局办秘书派头头）在柳
铁一中向李振岭报告，“冷水滩方向有军列来，抢不抢？”李告知再行侦察。于是，桂
即派柳州车站驻冷冻厂的陈太宇、程荣、唐诘到538编组站侦察，钱文俊（“联合战队
”主要头头）派袁桂生、汤忠纯到车辆段化装成列检人员实地侦察，张德明、邱文润、
刘明亮、佐余光等人都参与了侦察活动。
5月18日下午，李振岭、王反修召集“文攻武卫指挥部”人员会议，到会的有：李选风
、李旺生、周彪、李崇泰、邱文润、王明松、桂叔林、潘秀、张德明、钱文俊等人。会
议根据张德明提供：“538编组站有代号车（爆炸品），抢不抢？”经讨论一致意见，
抢。李振岭说：“只要有，就抢，哪有那么多怕的？我怕什么？最多还不是杀我的头”
。王反修说：“有就干，坐牢我去”。邱文润拍着胸脯高叫：“干，没问题，机车我包
了”。邱还提出将列车拉冷冻厂去卸的建议。王反修提出：把女同学组织起来，如果部
队来包围，就由女学生出面挡住。后因情况不准，晚上又继续开会。白鉴平等人也来参
加，李振岭征求白的意见，白说：“到什么时候了？有枪就抢，打成反革命我们当，干
吧！”当即由车站的巢炳泉汇报代号车的停留位置，决定拉到冷冻厂卸车，李振岭作了
具体分工。当晚按计划将九辆代号车拉入冷冻厂。结果将炸药误认为化肥，未有抢成。
19日继续开会研究。会上，白鉴平说：“你们好好侦察，军列肯定会有的，大胆去抢，
是援越物资也要抢”。李振岭说：“要有决心非搞到一批枪支弹药不可，不搞到决不收
兵”。20日上、下午继续开会。当晚，公安人员赵克义将在柳州站发现9257次军列情况
告诉了邱文润，邱又派人去侦察核实。晚上开会时，根据杨建平介绍军列的停留情况，
决定抢，并作了分工。由韦立仁、周祖发、陈日福开车，李达道调车，杨建平扳道。21
日凌晨三点钟左右，按分工人员全部进入指定位置。四时左右，机车开到柳州站后，因
夜间作业，仅将10道南头停留的五辆车拉入冷冻厂，打开车门发现是炮弹，有的说要抢
，有的说不抢。此时，李旺生持枪威胁押车的解放军（据李讲，解放军告诉他，你们要
抢的东西在后面。而解放军龚道满讲，有一人用枪威胁他，问他这趟列车还有什么东西
，龚未答）。于是，李旺生即告诉王反修、李振岭，李、王决定再次派机车到车战拉车
。五时左右，第二次到车站10道将9257次列车八辆援越子弹车拉入冷冻厂卸车，押运的
解放军要求打收条，王反修以“李向阳”的名字打了收条。可在打收条时，查看过运单
，发现是援越物资，但事后仍欺骗群众说是“进凤凰仓库”的。子弹卸下后，李振岭派
人通知廖伟然，廖即派人武装接管了冷冻厂，有计划、有组织地将子弹分运市内各地。
抢劫事件发生的当天，广州军区即转军委办事组指示：“抢劫援越弹药是非常错误的，
希望快点交回来，并指定由欧致富、霍成忠同志主持收缴工作。”同时，中央通过广州
军区给柳州支左办下达：“武装包围收缴，通过强大的政治攻势，动员上交”的指示。
24日上午，局军管会副主任曹银忠将强行收缴的消息向王反修透露说：“你们抢的太多
了，不交一点是不行的，部队也不会答应，到时候强行收缴，也是要交，那就被动了”
。下午，李振岭、王反修在林场召开紧急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李振岭、王反修、李旺
生、周彪、李选凤、李崇泰、钱文俊、王立和、邱文润、桂叔林、王明松、张德明、潘
秀等人。会议由李振岭主持，讨论中心问题是：“抢的援越子弹交不交？不交，强行收
缴怎么办？”讨论中，李振岭、李选凤、李旺生三人不同意交。王反修说：“我也不同
意交的，就是交也要有条件，一是全面制止武斗，两派一起上交；二是动员民兵出城”
。桂叔林说：“我们不能说一颗子弹不能交，解放军问的时候，我们还是答应交，但可
以提一些条件，他要办得到就交，办不到就不交。条件：一是全面制止武斗，两派一起
交；二是动员农民出城；三是释放被打的人；四是承认“4·20”是革命行动，取消“4
·21”责令（4月20日，市“造反大军”在车渡码头非法扣留参加柳江县“三代”会代
表乘坐的两辆汽车和随车上缴国库的74000元现金，并打死一人。21日，柳州市警备司
令部发出责令其交出人、财、物等），这样我们讲话就主动了”。最后，一致意见要提
出条件，由王反修、李振岭、钱文俊负责谈判。王反修说：“提出的条件解放军不答应
，还是要强行收缴怎么办？”李振岭说：“强行收缴不通过我们，就发动老百姓去把他
们拦住，进都进不到我们的底盘，他收个屁呀！”钱文俊说：“这还用发动，到时候老
百姓自己也会去”。邱文润说：“他们如果强行收缴，婆婆妈妈的都上去，和他们辩论
，这个办法最好”。王反修又提出，“要是武装收缴怎么办？”李选凤、李旺生等人说
：“解放军来武装收缴，我们连枪都将他们的抢了”。邱文润说：“现在有米没有鸡，
带枪来正好”。王反修提出：“现在可以先做好准备，赶紧把子弹藏好，该分散的分散
，该埋的埋”。李振岭最后说：“这个问题就这样，回头我和大军再商量一下，统一口
径”。会后，王反修、桂叔林、王明松、张德明、钱文俊、邱文润等人分别对所属组织
作了传达和布置。
24日夜、25日凌晨，6985部队奉令进入机务段、铁一中、冷冻厂、538一带，收缴部队
的首长在机务段会见了王反修、肖贻堃、李选凤、杨雨水、桂叔林、邱文润、邓承刚等
派头头，动员他们交出抢去的子弹。王反修、桂叔林竟说：“解放军受了蒙蔽，镇压造
反派”。接着邱文润、王明松带了几个人冲进会场，大喊大叫，辱骂解放军。邱、王还
撕开衣服，拍着胸膛叫嚷：“朝这里开枪吧”。王反修等人趁机溜出会场，谈判无结果
。这时，行车公寓和林场附近，家属、小孩围着解放军辩论，绑架部队首长，使部队失
去指挥。在林场附近，周彪吹着口哨大喊：“造反派战士冲呀！抢枪呀！”大约7·40
时左右，任树德爬上火车头拉汽笛，刘抱德带头抢夺解放军武器。于是，全地区性的抢
夺解放军武器装备的行动几乎同时开始，到上午10时左右，这场大规模的抢枪事件结束。
3、事件造成的后果
“5·21”事件，共抢去9257次军列八辆车的援越子弹（56式），计11888箱，1700余万
发。“5·25”事件，抢夺了解放军的各种枪支728支，弹药约11余万发，打伤解放军
120多人。同时，加剧了柳州市和柳铁地区的武斗升级，连续发生了市探矿厂、小鹅山
、技术馆等地的大规模武斗，造成10多人死亡。冷枪伤人的事件也时有发生，迫使万余
名职工、家属撤到柳北，形成南北河割据，铁路运输中断两个多月的严重后果，严重地
影响援外物资及三线建设物资的运输，使我国的国际威望受到极大的损害，使国家和人
民生命财产遭到了严重的损失。
4、事件的主要责任者及处理情况
主谋者：柳州市“造反大军”主要头头之一的白鉴平（柳州市北极冰室会计）、廖伟然
（柳州市五金站干事）。
组织指挥者：柳铁“工机联”主要头头之一的王反修（柳铁分局宣传部干事）、李振岭
（柳州机务段司炉）。
主要参与组织指挥者：柳铁“工机联”头头刘重阳（柳铁机务段电工）、钱文俊（铁一
中学生）、桂叔林（柳铁局办秘书）、邱文润（柳州机务段扳道员）、潘秀（柳铁第二
工程队管理员）、张德明（柳铁机修队汽车司机）、李旺生（柳铁第三工程队材料工）
、周彪（柳州机车车辆工厂车工）、李选凤（柳铁林场助理技术员）、李崇泰（铁一中
学生）。
1971年9月，根据广西区党委的指示，对“5·21”、“5·25”事件列为反革命事件进
行立案清查，对以上主谋、组织指挥者的白鉴平、刘重阳等14人，除钱文俊、桂叔林、
周彪、李崇泰四人外，其余10人均按现行反革命实行关押审查。其中，白鉴平、廖伟然
、王反修、李振岭等人，1977年12月，经柳州市人民法院以现行反革命罪分别判处有期
徒刑8～15年。1983年5月，广西开始处理“文革”遗留问题工作后，法院对事件的性质
重新作了认定，不以反革命事件论处，撤销原判，免予刑事处分，予以释放。其他人员
也重新按“处遗”核查有关政策给予定性处理（见局“清办”第15卷）。
大军常委紧急会议和王培堃的“兵变”广播演讲
有两处细节，大军常委紧急会议和王培堃的“兵变”广播演讲，官方的文革密档均没有
涉及。据当事人造反大军常委翁梅科（原《柳州日报》记者）记载透露：
大军常委紧急会议
其一，（5月）25日早上，廖伟然（大军文攻武卫总指挥）从和平旅社（当时造反大军
的前线指挥部）打电话到谷埠街，召集所有大军常委赶到和平旅社开紧急会议。与会的
有：白鉴平、廖伟然、梁志强、韦无、李劲一、陈国华、明在胜和翁梅科（王培堃未到
）。文攻武卫指挥部的有：梁定国、陈涛、陈金铭、韦彪、侯家山等。会议由廖伟然主
持。他焦急地说：“昨天晚上，解放军全副武装包围了探矿厂、冷冻厂、玻璃厂、铁一
中、铁三小、机务段等十几个据点，估计起码有两个团，现在很多群众想不通，又包围
了解放军，搞不好会出大事。这次解放军包围，名义是收缴子弹，但我分析可能是军分
区和警备司令部耍的阴谋，见我们打赢了探矿厂这一仗，就以收缴子弹为名，目的是象
南宁那样，围剿我们，把大军消灭。”
白鉴平和梁定国不同意廖伟然的分析，认为形势不会这样紧张，解放军包围可能是进驻
我们的据点，名义是包围收缴子弹，实际是保护，以防“联指”和各县民兵来进攻，造
成大规模武斗。要不然，解放军为什么不宣布我们抢子弹是反革命行为，也没有对我们
据点开枪？他们在包围我们据点的同时，还在周围修筑工事呢！
与会的人都同意白、梁的分析，这次解放军采取的行动对造反大军有利，所以一致同意
，要发布一个命令，不得抢解放军的枪。并由翁梅科立即起草一个制止抢枪和围攻解放
军的命令，抄一份交廖伟然拿去探矿厂宣读，另一份由翁带回谷埠街大军政治部印发和
广播。
王培堃的“兵变”广播演讲
翁梅科回到谷埠街时，得知刚才王培堃（大军常委。原市一中老师，后调市文化馆）在
谷埠街大军广播站作了广播演讲，说这次解放军包围造反派，是柳州军分区、柳老谭搞
的鬼，围剿我们造反大军，是企图把我们消灭的阴谋，是“兵変”，希望广大群众立即
行动起来，制止这次兵变，保卫柳州革命造反大军……云云。（7）
解放军两个团又两个营配七百多支空枪5月24日晚上，包围柳州造反派十几个据点，当
然是个惊天大阴谋，是继“5.21”诱使造反派抢劫军列之后的一个连环计。只不过当局
者迷造反大军无人识破而已，尽管廖伟然直觉感觉是个阴谋，但还是看不透军方连环计
的大阴谋。
王培堃自作主张的“兵变”广播演讲，是一次出于个人意忿的偶然行为。现在回首历史
，往往偶然的因素，改变了命运的走向，并几乎改变了历史的走向，正是“5.21”的子
弹和“5.25”的枪，挽救了危在旦夕的柳州造反大军，使他们不致于象南宁的广西“4.
22”那样被韦国清掌控的部队和“联指”消灭掉。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王培堃一介
书生的率性而为几乎搅了韦国清的精心设局——
本来长期受压，就引起造反大军及广大群众的不满，在这个节骨眼，王培堃颇具鼓动力
的“兵变”广播演讲，无异于火上浇油，十万造反民众纷纷赶到被包围的探矿厂和其他
十几个据点，将解放军团团围住，展开激烈的辩论。在探矿厂根本无人听廖伟然宣布的
制止抢枪和围攻解放军的命令。后来，发生了大规模的抢枪。奇怪的是，发现被抢的枪
，几乎是清一色的56式冲锋枪、轻机枪和半自动步枪，正好与原先抢来的56式子弹配套
。而且，在抢枪时，解放军基本是不动武还击，更不开枪。原来他们个个背的都是空枪
，拉开枪栓，里面抹有黄油，枪膛里没有子弹！
一些群众打趣地说：总参谋长黄永胜给我们送子弹，广西军区欧致富司令员又给我们送
枪，想得太周到了，谢谢！
尽管这是按军人集团原先设计好的剧情发展，尽管韦国清也预先提供更多的武器武装了
“联指”，加上广西军区及各级武装部等国家机器的支持，韦国清满以为以此对付区区
千余人的柳州造反大军是“十个手指钳田螺——十拿九稳”。但韦国清低估了柳州造反
大军破釜沉舟的反抗意志和绝地反击的军事才能，正是这七百多支冲锋枪，武装了士气
如虹的造反民众，在廖伟然、梁定国等人的指挥下，以寡敌众、以弱胜强，取得了柳南
反击战役的胜利，一举将“联指”赶过河北。此举已将韦国清的连环部署局部打乱，加
上大军“主和派”保守谨慎，否决了廖伟然提出的“打过河北去，解放全柳州”的战役
构想，对诈败退守河北的“联指”没有轻举妄动，固收河南，以拖待变，企望于中央主
持两派“大联合”。但却阴差阳错、误打误撞躲过韦国清“诱敌深入”围歼造反大军一
劫，避免了象首府南宁广西“4.22”全军覆灭的结局。使军方的连环计不能如期所愿的
达到预期目的，剧情不按韦事先导演的套路发展。后文详述，此处不赘。
抢枪后大军常委的应对之策
“5.25”抢枪事件发生后，驻柳解放军“支左办”、柳州军分区、警备司令部于26日又
派人到大军文攻武卫指挥部找到廖伟然，说这次抢夺解放军的枪支装备，是一个严重的
政治事件，要大军总部严肃对待。要求大军立即把抢夺解放军的枪支弹药和装备全部上
交。为此，廖伟然再次召集造反大军常委开会商讨应对之策。
廖提出对策：一、中央的“九.五命令”已规定不能抢解放军的武器装备，现在我们抢
了，这是错的，因此，我们要写个检讨；二、现在是武斗时期，中央对此还没表态，我
们是在高压下为了保卫自己才抢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现在不能交；三、如果
部队催得紧，我们就说同意上交，但要做好群众工作，因为抢得的枪支子弹都散发在群
众手上，不是说交就能交得了的。
当时，大家觉得廖伟然说的在理，就同意他的意见，当即决定由翁梅科起草写一个检讨
书。后来，检讨书交给了“支左办”，枪却一支也没有交。
军人集团“5.25”再施“ 连环手”——送七百多支56式冲锋枪
官方的文革密档语焉不详有意隐瞒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5.21”被抢子弹11888
箱均是56—1式子弹，“5.25”包围造反派据点的解放军，均配没有子弹的56式冲锋枪
、轻机枪、半自动步枪，任“4·22”观点的平头百姓轻易抢夺。
56式的前身AK-47
56式冲锋枪是前苏联卡拉什尼科夫1947年设计的一代名枪AK-47突击自动步枪的中国版
。在已经过去的20世纪，“卡拉什尼科夫”不只是一个人名，而是一个时代符号。“AK
-47”中的“AK”意为“卡拉什尼科夫自动步枪”，47则是枪支最终版的出炉年份是
1947年。这款从诞生起就以人名命名的步枪，与卡拉什尼科夫一起走过了半个多世纪，
因其操作简单，性能可靠，结实耐用，至今仍在全球一百多个国家军队中使用，是世界
上使用最广泛的突击自动步枪。
1950年代在前苏联大力援助中国发展军火工业之际，AK-47的制造是中国从苏联引进的
全套生产项目之一。中国在1956年开始大量生产AK-47系列产品，因此AK-47在中国又被
称作56式自动步枪。由于56式已开始主要作为近距离火力压制武器使用，因此又被称为
“冲锋枪”。当时解放军在一个步兵班中，只有班长和副班长装备56式冲锋枪，其他战
士装备的步枪一般为56式半自动步枪。故七百多支56式冲锋枪足够是一个师的配备。
（三）“九五命令”
毛泽东一方面要搞“全面夺权”，“武装左派”，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全国的局面失
去控制，在得到周恩来等的报告后，他也对当时全国局势的严重性有了新的认识。而且
在前一阶段造反派与保守派斗争激烈的一些省份，如湖南、湖北、江西、河南等省，在
中央支持左派夺权方针的指导下，造反派的势力已经明显占据了优势。在这样的情况下
，1967年9月5日，毛泽东批准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的名义发
布《关于不准抢夺人民解放军武器、装备和各种军用物资的命令》（即“九五命令”）。
“九五命令”严令禁止任何群众组织和任何人，不管是属于哪一派，以任何借口抢夺人
民解放军的武器、弹药、装备、车辆、器材、物资，不许拦截火车、汽车、船舶上装载
的武器、弹药、装备、器材、物资，不许外部人员进驻人民解放军的指挥机关。命令警
告说：违犯此命令者，当以违犯国法论罪。并强调：这种抢夺行为是反革命行动，解放
军可采取措施对夺枪的少数坏头头和肇事凶手予以逮捕法办，遇到这些人拒捕和抵抗时
，解放军有权实行自卫反击。（8）
“九五命令”下达后，以及不久中央发出毛泽东视察华北、中南和华东地区的谈话记录
，在全国范围内大张旗鼓地宣传制止武斗、围剿派性，全国局势逐渐趋于缓和。造反派
夺枪的事件大大减少，但局部地区的武斗和夺枪事件（如广西、陕西等地）还是时有发
生。一直到1968年9月，全国各省市自治区都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后，全国局势才基本稳
定下来，全国大部分地区的大规模武斗和夺枪事件逐渐消失。
“5.25”抢枪的群众毫发无损，轻易得手
在中央“九五命令”颁布后的1968年五月，在广西南宁、柳州发生了两个看似独立实际
密切关联的抢枪大事件：5月5日，韦国清开放长岗岭广西军区军械库全面武装 “联指
”，以致广西“联指”要组织3800多人，出动一列客运火车、45辆卡车来运载武器弹药
；5月25日，军方命令柳州驻军出动两个团又两个营的解放军，配空枪去收缴造反派抢
去的“援越物资”，其结果让造反民众轻易抢夺七百多支“五六式”冲锋枪、半自动步
枪及轻机枪。
实际真相是——“5.21”造反派抢劫军列是军人集团在柳州设套，韦国清借“5.21”被
抢子弹（部队战备物资）之机，上纲上线扣以造反派抢“援越物资”的罪名，就像炮制
子虚乌有的“广西反共救国团”栽赃广西造反派一样驾轻就熟。
造反派单有子弹而无枪，子弹只能是个摆设甚至不如鞭炮，鞭炮还能炸响恐吓对手。
于是，军人集团继而“5.25”将计就计拱手送上与之匹配的冲锋枪、轻机枪和半自动步
枪，使柳州武斗规模扩大，然后把“挑起武斗”、“抢劫援越物资”、“破坏铁路交通
”的罪责，强加在广西“4·22”身上，坐实造反派抢“援越物资”的罪名、行为、后
果，让上述罪名“生米煮成熟饭”。
故“5.25”部队送枪之举，实际上是军人集团伙同韦国清屠杀广西造反派而设的圈套。
其实光抢子弹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枪子弹也打不响。
恰在这节骨眼上，“瞌睡遇着枕头”——收缴子弹的解放军却送来与之匹配的足够武装
一个师的七百多支56式冲锋枪，且前来收缴“援越物资”的战士枪里都没有子弹，有些
部队还把枪支架在一边，而把战士们集合起来训话。这种情形给围观的群众看到了，好
像是得到什么启发似的，就蜂拥而上，把那些枪就全部给抢了。
据当时参与抢枪的平头之兄萧军和同学袁明（柳州二中老三届红卫兵）说，解放军不反
抗，你去抢枪他就交给你，并拿出语录本高举着喊毛主席万岁，我们就喊向解放军学习
向解放军致敬。甚至还有当兵的说：“我入伍前是湘江风雷的，枪你拿去，爱惜些啊！”
此事蹊跷之处：既然前面刚有大批子弹被抢，收缴子弹时又为何一律佩戴空枪？只要有
部分士兵配有子弹，遇意外紧急情况时，至少可以对天鸣枪警示，而不致使事态恶化到
后来的情景。居然调配一个师的空枪任其被夺，匪夷所思。
而抢枪的造反民众毫发无损，轻易得手，全身而退。不一会枪声四起，像放鞭炮一样，
抢到枪的人装上子弹迫不及待的对空鸣枪，即表示庆祝抢枪胜利，又是向联指示威。
这岂不是咄咄怪事？难道解放军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变仁慈了？难道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
西谚有云：当天上掉下馅饼的时候，小心地上也有个陷阱在等候着你。
中国也有句老话“祸不单行，福不双至”。
“5.25” 抢枪事件，当年被柳州革委会的“9.10”公告定为反革命事件，也是认定为
柳州造反大军头头和柳铁工机联头头密谋策划的反革命事件。
六七年造反派两次抢枪死伤惨重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前的1967年9月6日和12月3日，柳州造反派两次抢枪事件都
死伤惨重——分别被解放军当场击毙15人和4人。堪称柳州文革轰动一时的大事件！
文革密档《柳州文革大事件》如是记载:（一九六七年）九月六日，“柳铁工机联”和
“柳州造反大军”的“柳江风雷”等群众组织两百人左右，到来宾县武装部抢枪。当时
，正是部队执行中央“九·五命令”的第二天，部队宣传劝阻无效，双方发生冲突，解
放军战土被打死两人，伤两人；群众徐兆焕、李华清、梁忠理、覃光明等十五人被打死
，伤四人。
十二月三日下午，“柳州造反大军”的“红卫兵联总”、 “二七风暴”等群众组织，
共六十多人，开卡车到柳州军分区黄村军械库抢枪，解放军为执行“九·五命令”劝阻
无效，打死曾泽联等四人，伤两人，激起“柳州造反大军”一些群众不满，便把第二天
在马鞍山上武斗被打死的一人，共五具尸体抬到军分区礼堂停放，要求部队解决打死人
的问题，陈尸半个月之久。最后，经军分区领导多方面做工作，才处理清楚。
王反修见证的解放军“九.六”抢枪屠杀惨况
与官方密档言简意赅轻描淡写相比，亲临事发现场的王反修则记录了血腥恐怖的屠杀十
八个生命的真相（官方记载“十五人被打死，伤四人”。竟有三个误差）“九六”抢枪
事发后的当晚子夜，与6984部队十多个军人一同赶到事发现场的王反修——
“一进武装部，借着灯光，我看见大门左侧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死尸，血腥味扑
面而来……第二天天亮，我和王义（抢枪幸存者）清点了武装部院内的尸体，一共十八
具，其中三人是铁路的，有铁二中的方天行，年仅十六岁，还读初中，有车辆段工人胡
新圻和机务段的工人陆宗明，其余十五人都是柳州市柳江风雷的红卫兵，他们都只有十
五、六岁，全都是花季少年。王义向我介绍了抢枪经过……
大约下午三、四点钟，车停来宾县武装部大门外，大家就往武装部里冲，前面的人冲进
武装部十多米时，就听见枪响了，进了武装部的人有的被打倒了，没被打倒的就往旁边
的宿舍和左右通道跑，大部分人都是死在进武装部大门后的开阔地上，因为武装部的食
堂窗户正对着大门，武装部的军人在那里架设了机枪，室外还有流动地持枪军人。
……有一个是跑过左侧通道，跑过红薯地翻越围墙企图逃出武装部时被打死的。铁二中
的方天行腿部中弹，当时没死，他从开阔地慢慢地挣扎着爬到右侧通道，后因流血过多
死掉了。而车辆段的胡新圻和另外三个被抓的人被押到食堂旁的一栋房子的墙边，脸朝
墙站着，一个战士拿着手枪上来，对准胡的头开枪，把他打死了。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军
官上来制止那个战士的行为，说’不打了，不打了’。结果另外三个才得活命……
其实中央‘九·五命令’下达之前，武装部是把枪埋在地下的，是‘九·五命令’宣布
部队可以开枪后，广西军区指挥下的各地武装部，非常迅速地把武器取出来，做好充分
的准备，就等机会开枪了……来宾武装部是属广西军区指挥的，他们对付那些赤手空拳
，没有还手能力，甚至放弃了抢枪行为而拼命逃跑的人，却还要打死，抓到手的俘虏也
要打死，打伤了不去抢救，宁可让他们慢慢死去，真是不可理喻。而广西联指抢了那么
多枪却没掉一根毫毛……后来我写了‘九六’来宾抢枪事件的调查报告，交给镇市，准
备给广西‘4.22’赴京代表团，反映给中央，但还是像石存大海一样，再也没听到和看
到关于这一事件的任何消息。那些满腔热情参加文革的工人、学生，就像被踩死的蚂蚁
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在那个年代，人的生命是如此的卑微，在我的心中留下了
可怕的阴影。”（9）
（未完待续）
《观察》首发
本文节选于小平头长篇文革密档揭秘《破解文革柳州惊天大案谜局――“七.三”布告
出笼的台前幕后》
（联络本文作者请发邮件到：[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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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7）同注（3），第258页。
（8）《“文化大革命”研究资料》上册，第561-562页
（9）王反修《文革是我永远抹不去的伤痛》。《难忘的岁月——广西柳州文革纪实》
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年8月内部出版。第330至332页
□ 读者投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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