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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33562 | 1 第六章 台风
基辅战役的结束，意味着德军夺取了苏联的重要工业农业地域，而且扫清了南方的苏联
红军。现在德军的下一个目标毫无疑问地必然是莫斯科。9月24日，在冯搏克元帅的主
持下，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召开了一次会议，讨论向莫斯科进军的计划。会议制定的计划
里，德军将以三路大军直捣莫斯科：
• 北面是斯特劳斯的第9集团军和霍特的第3装甲集群。
• 中路是克鲁格的第4集团军和霍普纳的第4装甲集群。
• 南路是魏克斯的第2集团军和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集群。
一个集团军配一个装甲集群，坦步搭配，干活不累，坦克突破，步兵围歼。德军决心以
北路和中路各为一个钳刑攻势的铁钳，打到维亚兹马会师，合围西方向上苏军的主力，
而南路则计划完成中心在布良斯克的合围。这次攻势的代号叫“台风”，进攻时间确定
在10月2日。
应该说，德军的优势相当之大，因为兵力达到了190万人之多。而红军方面力量要小得
多。在德军台风正面从北到南依次是红军的西方面军，预备队方面军和布良斯克方面军
，分别由科涅夫上将，布琼尼元帅和叶廖缅科上将指挥，兵力分别是54万人，47万人和
22万人，总兵力125万人，所以德军在兵力上几乎有接近2：1的优势。作为例证，科涅
夫在回忆录里面抱怨说西方面军的力量太弱了，有的团只剩120人，有的师只剩7到8门
火炮，各种反坦克兵器，甚至是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都不够用，而后备团连步枪都没
有，因为白俄罗斯军区驻地内的很多仓库都被炸毁了，枪支需要从离莫斯科很远的中央
仓库运来。
当然，通常作为防御的一方需要的兵力是小于进攻方的兵力。这就要看防御一方的准备
程度如何了。在基辅战役结束后，德军即将进攻莫斯科，这是傻子都能看到的。9月19
日（这时候基辅战役还没有完全结束），科涅夫就下令部队加强防御，同时进行战斗侦
察，查明德军的部署情况。防御措施包括堑壕式防御体系，和罗科索夫斯基想的一样，
科涅夫也赞成用交通壕替代之前使用的散兵坑，这样使得士兵们能够激动而且互相支援
。各集团军也加强了反坦克火力配置，建立了防坦克地域。科涅夫还在纵深地带配置了
反突击的兵力，他判断德军将向斯摩棱斯克，维亚兹马和勒热夫辅助方向进行突破，所
以一旦德军实现突破后，科涅夫将用配置的兵力进行反突击，封闭突破口。
从后来实战的情况看，科涅夫对德军的主要突击方向还是基本判断准确了，但是德军具
体的突破地段却并没有看清楚。
科涅夫一个头疼的问题是友邻部队的配置。在西方面军左翼的是预备队方面军，这个方
面军的配置是很奇怪的，有两个集团军（24,43集团军）配置在第一线，有三个方面军
配置在西方面军背后（31,32,49集团军），这样既不是纯的预备队，又不是纯的第一线
守备部队，整个方面军的任务是模糊不清的。而且西方面军对自己背后的预备队方面军
三个集团军的情况也布了解，总参谋部又没有做及时的协调，打起来两个方面军各顾各
，后来果然出了大纰漏。
时任西方面军16集团军司令员的罗科索夫斯基考虑得更多一些，他不只制定了防御的计
划，还拟定了部队在敌人突破防御时撤退的计划。但是这个撤退计划被科涅夫枪毙了，
也许时因为在当时的红军里撤退是个政治不正确的行为。科涅夫命令罗科索夫斯基进行
寸土必争的坚守，机动防御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在这段平静的时期，罗科索夫斯基还经常去看负了伤的第19集团军司令员卢金，讨论当
前的战局的问题。他们认为他们两个任指挥的集团军应该可以档住德军的冲击。不过他
们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德军根本不正面冲击他们，而是在方面军的两翼实现突破，打到他
们的背后，让他们的防御体系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在预备队方面军的正面，大本营提醒布琼尼元帅特别注意罗斯拉夫利－莫斯科轴线的防
御，事实上这个判断是准确的，事后德军的确在这个方向上投入了重兵。到9月底的时
候，红军在这个方向上的确也侦察到了大量德军异动的情况。布琼尼元帅的应对措施是
把第33集团军放到43集团军背后作为第二线防御。但是布琼尼元帅手头的坦克预备队严
重不足，因为相当部分被调到西方面军去了。
9月27日大本营向西方面军下达了转入坚固防御的命令，但是9月29日总参谋部的训令里
面又在指导方面军如何进行进攻作战，整个是一片混乱。
在军队准备迎击德军可能的进攻的时候，莫斯科人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其中
最重要的行动就是大建民兵师。早在1941年7月4日，大本营就决定在莫斯科组建民兵师
。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有16万市民报名参加。很快，莫斯科就建立起了12个民兵师（原
本打算在莫斯科的25个区里建起25个民兵师），每个师对应莫斯科的一个区（就好像北
京建立海淀师，朝阳师和大兴师一样）。大批正规军军官迅速被调入这些民兵师来指挥
这些几天前还是工人，技师，农民，教师，科学家的莫斯科人。到9月底，这12个师基
本完成了训练和装备。虽然它们是民兵师，但是装备还挺不错，例如第2师（兵力11320
人，基本来自斯大林区）就有步枪卡宾枪8090支,冲锋枪1671支，重机枪197挺，轻机枪
161挺，58门火炮，321辆车，和25辆轻型坦克。这装备如果放到国共内战里，绝对是豪
华配置了。9月15日，这些民兵师奉命转为正规红军，大部分补入第32和33集团军（所
以第33集团军又号称民兵集团军），他们很快就会在战争中接受血与火的洗礼。
9月30日，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群率先发起了进攻，拉开了德军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歼
灭战，维亚兹马－布良斯克会战，的大幕。古德里安面对的是之前口口声声喊着要粉碎
他的叶廖缅科，现在恶棍没有被粉碎，反倒自己上门来踢馆了。而叶廖缅科的布良斯克
方面军在第一时间就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因为叶廖缅科没有充分遵守大本营转入坚强
防御的命令，而是一直在保持进攻。
不能说叶廖缅科的进攻作战就一定是错的离谱。有时候进攻也是一种防御。事实上叶廖
缅科并不是没有预料到德军可能的进攻，他也通知部队大挖工事准备防御作战，但是他
希望用更积极的手段来对付敌人，他命令部队通过进攻，占领有利的地形来破坏敌人的
进攻出发阵地。但是这就需要指挥员在进攻的力度上把握好火候。显然叶廖缅科是用力
过度了，部队在进攻中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例如方面军下辖的叶尔马科夫集群，原本兵
力是3万多人，在进攻战斗里就损失了接近5千人，考虑到进攻的损失主要是步兵，那么
战斗部队的损耗比例显然就远不只六分之一了。而且第二近卫步兵师还有4个步兵营被
德军的反击合围，有数以千计的官兵向德军投降，最后这个师损失了差不多一半的兵力
，却没有能够达成进攻的目的。这样的结果显然对叶廖缅科的方面军是有很大的破坏性
的。
在自身力量严重残缺不全的情况下，红军布良斯克方面军在第一时间就遭受了很大的打
击。第50集团军的217师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报销掉了。根据师政委的描述，师的机枪阵
地很快就被德军炮火摧毁了，德国飞机让红军士兵根本无法展开，该师的766团完全损
失掉了，第755团只剩下20多个人，而且整个师也失去了领导，师政委也惊惶失措地跑
掉了。
德军的进展几乎比预想的还要好，突击部队一下就从红军叶尔马科夫集群和第13集团军
的结合部打了进去，打开了一个30公里的大口子，向纵深突进了15到20公里。叶廖缅科
在通话里指责了第13集团军司令员戈罗德尼扬斯基将军，说他事先应该预见到德军的进
攻，然后严禁第13集团军的后撤。这显然是在找失利的替罪羊，因为叶廖缅科自己其实
也没有能够准确判断德军的进攻时间。10月1日凌晨2点，斯大林在高频电话上和叶廖缅
科通了话，叶廖缅科只敢报告说德军将红军一些单位打退，占领了一些地方，没有老实
汇报战线已经被德军大幅度突破的严重局面。
叶廖缅科决心把方面军的唯一装甲预备队，第42坦克旅，投入反攻。但是反击没有成功
。叶廖缅科后来在报告里大骂这个坦克旅的旅长是个极度无知的战术文盲而且还缺乏主
动性，说这个旅好几天都没有动，只有当德军打到面前时才被迫迎战，然后就撤到森林
里面了，叶廖缅科不得不自己跑过去督战。不过这也只是叶廖缅科的一面之词，他在报
告或者回忆录里面是很喜欢推卸责任的。反攻不成，德军在布良斯克方面军的纵深横冲
直撞，直入无人之境。
10月2日，中央集团军群主力对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开始了更大规模的进攻。在飞
机和大炮的狂轰滥炸下，德军坦克开始了冲击。在西方面军的地段上，德军第3装甲集
群突破了19集团军和30集团军的结合部，而预备队方面军的战线上，德军第4装甲集群
突破了24集团军和43集团军的集合部。罗科索夫斯基回忆他的第16集团军（在19集团军
以南）打退了德军多次进攻，在10月3日德军干脆就没有进攻，很明显在第16集团军正
面的德军只不过是进行的牵制行动而已。但是卢金的第19集团军的地段险象环生，不得
不向罗科索夫斯基求助，要去了两个步兵师，一个坦克旅和一个炮兵团帮忙堵漏。罗科
索夫斯基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事实上，第30集团军的情报部门是对德军的进攻方向作出了正确判断的。他们缴获的德
军地图上明显标出了在30集团军结合部的大量部队的集结。但是方面军司令员科涅夫上
将并没有采纳这一情报。一个重要原因或许是因为大本营判断的德军进攻方向是正面向
维亚兹马进行突进（所以第16集团军和20集团军被密集地放置在这一方面上）。不管科
涅夫是否心里赞同大本营的决定，他是肯定不敢象朱可夫那样跟斯大林吵嘴的。他能做
的就是，象已经牺牲的基尔波诺斯说的那样，命令就是命令，只好执行。
方面军司令员决策失误，倒霉的是下面的集团军司令员。第19集团军司令员卢金中将面
临着废除困难的境地。因为他的集团军已经和右翼的30集团军失去联系了，他在电话里
告诉罗科索夫斯基说他被迫把正面改向朝北。卢金命令第45骑兵师向德军的突破地段进
行反击，结果骑兵们败退下来，卢金前来质问的时候，师长口齿不清的说他们要去保卫
集团军司令部，这时卢金才发现师长喝醉了。卢金勃然大怒，下令撤掉师长的职务，改
换了一位中校指挥这个骑兵师。如果换个脾气暴躁的人例如朱可夫，没准就把这个师长
给枪毙了，不过卢金为人比较宽厚，只是把这个师长押送到方面军司令部而已。顺带说
一句：那位临时提拔上来的中校，到卢金后来写回忆录的时候，已经是苏军的大将了。
德军进攻都持续了两天了，红军西方面军都还没有搞清楚德军的主要突击方向，即便是
第19集团军和第30集团军被割裂开了，科涅夫仍然认为那只是德军的辅助进攻方向。在
10月2日下午，德军空军侦察发现在亚尔采沃方向有大量红军部队运动。德军指挥机构
还不清楚红军是否要在这个方向对德军纵深进行反攻，来个你打过来我打过去。结果其
实只是科涅夫加强维亚兹马正面防御力量的调动。其实即便是战役前判断错了方向，到
这个时候亡羊补牢，都有可能未为晚矣。但是科涅夫仍然在往不该加强的地方浪费宝贵
的兵力。这一方面是科涅夫的判断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下属的报告给科涅夫造成了错觉
。在德军只是牵制性进攻的正面方向，红军的部队仍然是大喊大叫德军如何猛烈进攻。
例如罗科索夫斯基在10月3日的16集团军的汇报里，就称德军在16集团军正面第一梯队
有两个师，而第二梯队有多达8个步兵师和两个装甲师，和红军激战了一整天（罗科索
夫斯基在回忆录里面才说了实话：德军基本就没有怎么进攻；而数字显示：16集团军在
10月的前7天里一共才阵亡7人！）。而19集团军那边的战报也是红军英勇奋战，迭克凶
锋，连摧毁多少德军坦克都精确到个位。这些子虚乌有或者严重夸大的战斗，只会让科
涅夫更加相信德军的主要突击方向是维亚兹马正面，而不是方面军的两翼。弄虚作假真
是会害死人的！
当然，科涅夫也不是傻子，他也注意到19集团军和30集团军结合部的缺口是很严重的威
胁。他一方面命令这两个集团军自力更生封堵缺口，另一方面命令方面军副司令员博尔
金中将代理预备队去堵漏。大家应该还记得博尔金在边境会战的时候就干过同样的事情
——作为方面军副司令员带领预备队去进行反击。10月3日早些时候，方面军向大本营
汇报，反击部队投入了两个步兵师和两个坦克旅对突入的德军进行了猛烈反击。很可惜
这只是故事而已，博尔金集群这时刚刚离开集结地而已。德军也注意到了红军的反击部
队，做好了战斗准备，而且用大量飞机“迎接”向突破口开进的博尔金集群。10月3日
晚些时候，浴血抵达突破口的博尔金集群开始了拼死的反击，坦克第128旅打得尤其玩
命，军官亲自开着坦克冲锋。突破口的德军第3装甲集群的司令官霍特回忆说当天有一
个苏联坦克旅从南面向他们进攻，不是为生存而进攻，而是要战斗到死，或许说的就是
128坦克旅。尽管无法封闭突破口，博尔金集群仍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反复冲击德军，
希望能够迟滞德军从这个突破口涌入的钢铁洪流。
预备队方面军这边，侦察部门事先也发觉了德军的集结，方面军判断德军的主要突击方
向可能是在43集团军这边。这里是预备方面军和布良斯科方面军的结合地带。所以第43
集团军全力以赴地修筑防御工事，并且把战斗力最强的第53步兵师放在适合德军坦克进
攻的高速公路一线，大挖反坦克壕沟和各种火力点。战役打响后，德军的确在这个方向
上投入了17个师的兵力，可见方面军的判断基本正确。但是问题是打仗并不是靠判断说
了算，即便是判断准确，第53步兵师也扛不住德军第4坦克集群的猛烈冲击，被迫后退
。而在红军的薄弱地段，德军的突破就更容易了，尤其是第24集团军和第43集团军的结
合处，有大约8到10公里的地段居然只有一个营把守，怎么可能挡得住？
到10月3日，方面军司令员布琼尼元帅终于判断清楚了形势，命令第43集团军进行反攻
，摧毁突进来得德军。但是红军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反击，而一些小规模的自发的反
击，对德军的优势兵力根本就是无能为力。德军对红军方面的评价就是几乎没有有组织
的抵抗，只能靠各单位自行战斗，甚至很多重要的桥梁都没来得及摧毁就被德军占领了
。德军坦克部队已经打穿了43集团军，和第二线的33集团军交火。根据第33集团军第17
步兵师（之前是莫斯科民兵师）师长科兹洛夫上校的回忆，他们先让第43集团军溃败下
来的几个师越过了他们的阵地，然后阻击跟随而来的德军，并且成功地击毁了4辆坦克
，抓了14个俘虏，还从坦克里找到了德军的战斗地图，了解到了德军的动向。可是第17
师和友邻的结合地带很快就被德军突破了，到10月4日他们几乎陷入被合围的境地，而
且还联系不上集团军司令部 —— 师通信站被突然袭击的德军给干掉了。科兹洛夫只好
和附近的第60师（也是个莫斯科民兵师，基本来自列宁区）师长商量，最后决定突围。
突围的过程是非常惨烈的，第17师一直到10月12日才彻底冲出重围，到达东面100多公
里的小雅罗斯拉维茨，全师11454人（按照9月20日的数据），只冲出来558人，和200来
条枪。
尽管情况严重，在莫斯科的大本营还并不清楚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他们只清楚布良斯克
方向被德军突破了，但是对莫斯科方向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的危急局面，斯大林他
们居然几乎都不知道。前线的将领们的报告都在粉饰太平。感觉他们怕斯大林甚过怕希
特勒，因为斯大林可以枪毙他们，但是如果落入纳粹手里，一般来说命还是保得住的。
这时德国方面已经在大事宣传前线的胜利了，10月3日，希特勒发表了演说，称东线开
始了一次规模宏大的攻势，俄国人已经被打垮，再也站不起来了。当红军情报军官把侦
听到的演讲词报告给莫斯科军区军事委员会委员捷列金手里时，捷列金竟然觉得是莫名
其妙。 你说把我们打趴下了，可是我们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认真负责的捷列金向总参
谋部询问了西方面军的最新情况，回答是一切都挺好。
让大本营感到事态严重，是到了10月5日，在莫斯科以西的小雅罗斯拉维茨开始出现来
自一线部队的逃兵，他们说德国人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很多部队被合围了。同一天，红
军莫斯科军区的空军部队对前线进行了侦察，中午时分斯比托夫上校手下的两名飞行员
在尤赫洛夫方向发现了德国坦克纵队，他们飞得很低，都能看到德国坦克上的十字了，
还遭到了德国坦克的设计。他们报告了斯比托夫上校，这个重要的情况被立刻汇报到了
军区军事委员捷列金手里。捷列金立刻向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询问西方面军的情况（
他都没有敢直接汇报发现德国坦克的事情），沙波什尼科夫说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
都没有相关的汇报， 前线挺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警报。捷列金又派出了三名飞行员
去侦察，飞行员们以超低空飞行的高度，再次验证了同一结论：那是德国人！捷列金再
次向沙波什尼科夫汇报，元帅仍然回答说前线平安无事。捷列金决心再次派飞行员进行
侦察，同时，在他的职权范围内，他命令尤赫洛夫附近的波多里斯克步兵学校紧急动员
起来，组成一个摩托化战斗集群（共2500人，但是只有375人接受过五个月以上的训练
）前往尤赫洛夫阻击德军。另外，波多里斯克炮兵学校（有34门火炮），最高苏维埃军
事学校（2000人），列宁军政学校，装甲兵学院，第108预备步兵团等单位都接收到警
报，被送往前线紧急布防。
在飞行员们再次确认尤赫洛夫附近的是德国坦克后，捷列金再次拨通了沙波什尼科夫的
电话，询问西方向上的情况。这次沙波什尼科夫有些不耐烦了，他问：“听着，捷列金
，你反复问这同一问题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捷列金鼓起勇
气，把飞行员们看到的情况做了汇报。沙波什尼科夫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捷列金说飞
行员绝对没有搞错，他敢打保票。沙波什尼科夫说了句：“我们没有这样的情况，这令
人难以置信”，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打完电话，捷列金感到轻松了很多，因为他总算把
情况汇报上去了，怎么对付是高层的事情。几分钟后，电话打进来了，捷列金一听电话
，立刻起立立正，因为电话里是斯大林！斯大林问了飞行员发现坦克的事情，再次确认
了飞行员是可靠的，然后命令捷列金把所有能够动员起来的人都召集起来，让莫斯科军
区在莫扎伊思克防线上挡住德军五到六天，掩护后备部队上来。这次斯大林是真的知道
情况有多严重了。
在同一个下午，直接负责指挥侦察的斯比托夫上校被红军特别部门的阿巴库莫夫将军传
讯。阿巴库莫夫愤怒地问斯比托夫为什么散布谣言，骂他的飞行员都是胆小鬼，懦夫，
就跟指挥官一样，还威胁要把斯比托夫送上军事法庭。斯比托夫上校仍然坚持自己的意
见，在审讯记录上写下德军坦克已经出现在尤赫洛夫的结论，然后签上了字。因为实际
情况很快被确认，斯比托夫免除了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危险，等待他的是立刻提拔升官。
事实上，正在预备队方面军的红军总政治部主任梅赫利斯也在当天下午汇报说24,43和
33集团军的部队被德军切断了和后方的联系。不过梅赫利斯一向人品很差，爱夸大其词
，这次说了一次实话，反倒没人信他，活脱脱地一个“狼来了”的俄国版本。也有的确
惊惶失措谎报军情的，例如波多里斯克军用公路的指挥员跑到了波多里斯克炮兵学校，
汇报说德军坦克已经打到小雅罗斯拉维茨了。捷列金专门派人去调查，发现这只是虚惊
一场而已。
德军已经大举突破红军防线的消息，深深地震惊了斯大林。根据斯大林的御用飞行员格
罗范诺夫（之前是远程轰炸机师的师长）回忆，10月7日他见到了斯大林，最高统帅独
自坐在房间里，格罗范诺夫从来没有见过斯大林象这个样子。良久，斯大林开口说：“
太惨了，太不幸了，德国人突破了维亚兹马，我们有16个师被合围了”（其实远不止16
个师）。沉默了一会后，斯大林喃喃自语道：“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然
后抬头看着格罗范诺夫。格罗范诺夫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的脸上会有如此饱受折磨的痛
苦表情。
震惊归震惊，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红军立刻开始了堵漏工程。最先开到尤赫洛夫一线
的是由斯塔恰克上尉指挥的400名空降兵，他们本来就是专门训练准备到敌人后方执行
艰巨任务的，所以战斗力极强。他们人数不多，但是可以利用乌格拉河作为天然屏障。
空降兵们第一件事就是把乌格拉河上的桥炸了，然后在河东岸进行防御。在德军的猛攻
下，空降兵们不得不后撤到一个村庄。当天晚上波多里斯克的步兵和炮兵学校的学员们
从市区乘车紧急赶到这个村庄，和空降兵会合。他们商量了一下，然后在10月6日凌晨
发起了一次反击，经过激战后把德国人打到河西去了。可是德军不甘心，在7日又在飞
机大炮的掩护下再次进攻，把红军逼到了下一道防线。德军的档案里面记载了红军军校
学员们是如何英勇顽强的战斗的，这些年轻人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迟滞德军赢得时间
作出了无上的贡献。战斗里斯塔恰克上尉身负重伤。在医院里，一位英国军官说空降兵
们是狂热地战斗，斯塔恰克回答说：“这在你看来是狂热，而我们是出自对祖国的爱。
军人为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是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耀。”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话不是官
样文章。
就在莫斯科发现西方向上的红军阵地被突破的这一天晚上，在一线基本无事可做的16集
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收到方面军司令员科涅夫的一份奇怪的电报，电报里命令他把
部队交给20集团军司令员叶尔沙科夫将军，然后自己带领集团军司令部赶往维亚兹马，
到那里接收5个新的步兵师，然后赶往尤赫洛夫方向组织反击。为了保证命令传达到位
，方面军司令员科涅夫还专门派了一位中校去16集团军司令部查询，这位中校在那里向
科涅夫发出了命令已经传达到的电报，自己却在返回司令部的时候牺牲了。
罗科索夫斯基和他的幕僚们都感到很奇怪。他的参谋长大骂这真是莫名其妙。罗科索夫
斯基向方面军司令员要求用文件的形式重新发布命令。不久后，飞行员送来了有方面军
司令员科涅夫和军事委员会委员布尔加宁的签字的命令。而且第20集团军的接收人员也
来了。罗科索夫斯基也不便多问，就带着集团军司令部机关人员上路了。他们一路上联
系不到方面军司令部，也碰不到任何部队，正心慌时，他们碰见了方面军参谋长索科洛
夫斯基，参谋长说他们的任务不变，至于具体局面参谋长本人也搞不清楚。
10月6日，罗科索夫斯基他们到达了维亚兹马，但是没有找到科涅夫说好的5个师。城防
司令员告诉他说城里没有任何部队，只有警察。在大教堂里，罗科索夫斯基找到了斯摩
棱斯克州的党政领导，还有西方面军政治部主任。罗科索夫斯基告诉大家他手里没有部
队，大家都很吃惊，说明明上面通知说罗科索夫斯基会带来5个师，怎么只来了个光杆
司令？正说话间，有人跑进来尖叫：“市里有德国坦克！” 罗科索夫斯基立刻带入登
上钟楼，看到了这些德国坦克，它们正在用机枪射击。罗科索夫斯基当机立断，带着大
家登车跑路。他们在一个地方还差点和德国坦克迎头碰上，好在司机机灵，一打方向盘
就开进一条小巷躲掉了。
回到设在维亚兹马东北几公里外的指挥所里，罗科索夫斯基分析了形势，显然现在已经
回不到16集团军了。于是他决定带着大家去找方面军司令部。后来科涅夫在自己的回忆
录里面说他的命令是想阻止德军完成合围，他的确也指派了5个师赶往维亚兹马，但是
这些部队基本都陷入和德军的苦战中不得脱身，唯一到位的只有第50步兵师的两个步兵
团和一个炮兵团。这样，德军就在10月6日基本完成了对西方面军主力的合围。科涅夫
苦心经营的新16集团军并没有能够完成阻止德军合围的任务，这个命令唯一的左右就是
为苏联拯救了一位未来的元帅。
如果说维亚兹马方向上红军还在为生存苦苦奋斗时，布良斯克这边的红军已经几乎是兵
败如山倒了。好斗的叶廖缅科仍然想反击，但是反击的力量太微弱了，第13集团军投入
了3个师反攻，结果一共只能搜罗出6辆坦克，那还管啥用？德军的装甲部队简直就是开
足马力直奔战役的第一个目标：奥廖尔。10月3日下午4点半，德军第4装甲师在4天高速
推进200公里后，直接开进了奥廖尔城。面对如同从天而降的德军坦克，红军奥廖尔军
区的参谋长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打电话通知方面军：“德国坦克冲进奥廖尔了！指挥部正
在离开城市！” 当德国坦克开上奥廖尔大街时，公交电车还在营业呢，大量物资还没
有来得及运走，都便宜了古德里安这个恶棍。
应该说奥廖尔的失手，跟叶廖缅科没有直接关系。因为这座城市的防御，是由奥廖尔军
区负责的。而之前叶廖缅科是通知过他们关于德军的突破的。因为军区司令员不在，作
战是由参谋长主持。参谋长还向叶廖缅科打包票说奥廖尔不会向德军投降。其实奥廖尔
城内是有不少步兵和炮兵部队的（光是炮兵团就有5个），完全可以跟德军打一仗，结
果军区参谋长玩忽职守，造成了德军兵不血刃轻松拿下奥廖尔的结果。也不知道这个参
谋长后来被枪毙了没有。
最为可笑的是，军区参谋长完全没有预料到德军的突袭，而奥廖尔的很多居民却预感到
了危险，而且准备逃跑。作家格罗斯曼10月2日这天正好在奥廖尔，他碰见了一个作家
同行，后者告诉他德军坦克正在逼近，自己都是从德军眼皮子下逃出来的。当时这位同
行正在一个后方指挥部里美美地吃晚餐，突然一个内务部队的人在窗外跑过，满身面粉
；人民叫住了他，这人告诉大家他开车运面粉过来，路上毫无征兆地遇见了德国坦克，
他的车被炸了，弄得他成了个面人儿。作家赶快找了辆车跑路。说完他的经历，作家同
行告诉格罗斯曼赶快跑。格罗斯曼连忙去问他认识的军官，军官们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
。当天晚上，奥廖尔到处都是开车或者推车逃难的人。格罗斯曼住的旅馆里也到处是哭
泣和骚动。格罗斯曼去付房费都没有人理会。晚上格罗斯曼跑到军区司令部去领通行证
，结果那里的人都冷静得好，好像完全不知道整个城市的混乱。格罗斯曼感叹这种接近
于无知的冷静，最后很快就会变成歇斯底里的恐惧和惊慌 —— 他见得太多了。不过格
罗斯曼自己也够冷静的，弄到通行证后，10月3日早上还跑去蒸汽浴室洗了个澡，然后
才和同行的人们一起出发，脱离了危险。下午德军坦克就开进了城里，格罗斯曼还琢磨
德军有没有去同一家浴室洗澡。
奥廖尔的失守，让红军布良斯克方面军从深远后方被包围，另一只德军，机械化第47军
则转向北，和正面进攻的第2集团军的步兵部队在布良斯克会师，完成了对布良斯克方
面军的合围。叶廖缅科亲自跑到第13集团军去组织反击，试图和叶尔马科夫集群封闭突
破口。按照他回忆录的说法，经过四个昼夜的激烈战斗，红军终于消灭了冒进的德军集
团。这个战果全世界恐怕只有叶廖缅科相信，或者说他恐怕自己都不信。根据俄罗斯军
事历史学家Lopuknovsky的分析，连叶廖缅科自己亲自去前线督战的这段回忆恐怕都靠
不住。。10月5日，叶廖缅科回到方面军司令部，这离德军攻克布良斯克完成合围已经
只剩一天了。当天晚上，叶廖缅科累得都快站不住了，他躺下可又睡不着，只好起来用
电话跟各集团军司令员联系。还好，和大家基本上都还能联系上。到下午的时候，作战
值班员突然跑进来大喊：“敌人坦克向指挥所直冲过来了！”
老天，这么快就打到方面军司令部来了！叶廖缅科跑出去看了一眼，果然没错，坦克来
了。叶廖缅科指挥手下人和德军战斗，自己还拔出手枪向德军射击。附近的部队赶来了
三辆坦克，两个炮兵营和三百名步兵，把德军打跑了。不过跑掉了的参谋长和方面军军
事委员会委员弄错了，在第二天早上向大本营汇报说叶廖缅科可能在德军坦克冲击方面
军司令部的时候牺牲了。于是大本营任命了新的司令员，那就是第50集团军司令员彼得
罗夫少将。后来叶廖缅科发报辟谣后，大本营才解除了新的任命。接下来叶廖缅科便去
了第3集团军司令部。
以上是叶廖缅科的回忆。对于方面军司令部遇袭，方面军副参谋长善达诺夫将军是这样
回忆的。当时他正和情报处处长卡切特卡夫在叶廖缅科的办公室里面汇报工作，下午两
点半的时候有人大喊“德国坦克！”他跑到门廊上，果然看到了正在射击的德国坦克。
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马泽坡夫和方面军参谋长扎哈罗夫一边跑一边命令大家快撤到新
的指挥所去，他们两个跑得飞快，开着善达诺夫的车跑掉了。而司令部警卫连则对德军
坦克进行猛烈还击，指挥员们和参谋军官们也加入了射击。作战部门，情报部门和保密
部门的人员坐上了车，在德军坦克的射击下逃进了树林里，德国坦克见没有什么便宜可
占，也就掉头走了。然后善达诺夫带着一些人又回到了司令部的村子，他们发现人已经
跑光了，通信设备倒还在工作，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阵亡也没有人负伤。回到叶廖缅科
的办公室里，善达诺夫做汇报时用的地图还放在桌子上呢。如果善达诺夫的回忆更为真
实的话，那么叶廖缅科恐怕逃跑得非常狼狈，以至于他完全跟手下的人失去了联系，而
不是他说的那样沉着指挥战斗。
玩得很high的古德里安一边把布良斯克方面军装人了大口袋，一边命令第24装甲军在占
领奥廖尔后直出图拉，一旦图拉失守，那莫斯科的南翼就暴露给德军了。既然已经了解
到几个方向上都已经被德军突破了，大本营知道无法依靠前线的这几个方面军，要堵漏
只能上新的部队了。在奥廖尔这个方向上，大本营成立了第一近卫特别步兵军，军长由
列柳申科少将担任。临危受命的列柳申科少将是个坦克战专家，他在苏芬战争里作为坦
克旅长就有上佳的表现，获得了苏联英雄的称号。这时他正在装甲坦克总部工作，也许
是他的坦克战经历，让斯大林想到了让他来对付德国的坦克战专家古德里安。
应该说斯大林的任命是非常合适的。列柳申科迅速地把步兵军组建起来了，军下辖第5
和第6近卫步兵师，第41骑兵师，第4和第11坦克旅，以及两个炮兵团，而离前线最近的
图拉炮兵学校的学员们已经到一线阻击德军了。这时，德军的前锋正在疯狂突进，一路
杀向姆岑斯克。红军第一近卫步兵军还来不及运到前线，所以他们从500公里外空运了
第5空降军的5500名空降兵过来，空降兵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德军的坦克搏斗，一直
坚持到 增援部队赶到。他们还抓了8名俘虏，审讯中了解到德军的前锋部队是第4装甲
师。
10月4日，红军第4坦克旅赶到。如果德军第4装甲师的官兵们知道红军这个坦克旅的旅
长是谁有多厉害的话，他们恐怕会倒个头退避三舍。不错，这个坦克坦克旅旅长就是卡
图科夫，当时的上校，日后的红军坦克兵元帅，红军最伟大的坦克战专家之一（有人说
没有之一）！一到达姆岑斯克，卡图科夫就向奥廖尔方向派出了两个侦查分队，分别有
7辆和8辆坦克。他们运动到奥廖尔东北郊，突然发动了一次进攻，摧毁了不少德军的火
炮和坦克，还抓住了8名德军士兵和1名军官，而且缴获了德军的部署地图，然后全身而
退。当天沙波什尼科夫元帅专门打来电话祝贺这次侦查袭击的胜利。接下来的几天里，
卡图科夫指挥他的坦克旅，多次伏击了进犯的德军装甲第4师。作为弱势的一方，伏击
是战胜强大对手的好办法，因为可以利用进攻的突然性打乱敌人的部署。第4坦克旅连
续战斗了8天，伤亡只有97人，损失了28辆坦克（其中13辆是可修复的），他们声称干
掉了133辆德国坦克。这个战果是否可靠还很难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德军装甲第4师的
确是遭到了惨痛的打击，因为他们的坦克在姆岑斯克战斗结束后只剩下了38辆（参加台
风行动的德国装甲师平均每师有上百辆坦克）。古德里安在回忆录里承认装甲第4师损
失惨重，甚至超过了对手的损失，他事后还专门去现场看了被击毁的坦克，调查了失败
的原因。因为这次胜利（也许是红军坦克兵对德军装甲兵的第一次战术胜利），卡图科
夫的第4坦克旅被授予了第一近卫坦克旅的光荣称号。另外提一句，在西顿先生的《苏
德战争》里，这次战斗成了卡图科夫的第4坦克旅莽莽撞撞地闯入了德军坦克部队，伏
击的成了挨揍的了，好吧，西顿先生，您真会发明历史！
到10月6日左右，战场局面大致是：布良斯克方向的红军一线部队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
，陷入德军的包围中，不过所幸的是莫斯科紧急派出的第一近卫步兵军成功地抵挡住了
向纵深进犯的德军而且取得战术性胜利；而莫斯科轴线上，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的
几个主力集团军几乎快要陷入合围，但是部队建制还大致保持完整，还有一线生机，不
过从这些一线部队到莫斯科之间的地带几近真空，红军几乎无兵可守。所以现在面临红
军的主要问题就是：突围！
10月5日晚，在弄清楚前线危急的局面后，大本营向西方面军司令员科涅夫下达了撤退
的命令。科涅夫在自己的回忆录里面说其实他在10月4日就已经斗胆命令西方面军部队
撤退了，尽管还没有得到大本营的批准。要知道这样先斩后奏是非常冒风险的，把斯大
林惹毛了连枪毙都是有可能的。只可惜科涅夫这一壮举有可能只是自己事后为了减轻自
己的责任在创造历史而已。根据包围圈里的19集团军司令员卢金的回忆，10月4日科涅
夫的确下达了命令，但是不是撤退命令，而是是命令他们死守一线！战后卢金本来想写
关于这次会战的回忆录，可是当事人科涅夫和布琼尼都还活着，都是堂堂的苏联元帅，
科涅夫还是苏联的陆军总司令，华约部队的指挥官，而卢金只不过是遣返回来的战俘，
所以卢金的回忆录永远也得不到出版。
无论如何，科涅夫在10月5日下达的撤退命令是真的。卢金被指定为包围圈内统一协调
突围的指挥员。撤退但是卢金本人在10月6日并没有立刻组织突围。战后伏龙芝军事学
院研究维亚兹马－布良斯克会战时，指责卢金没有立刻带领部队突围。卢金辩解说他对
自己的决策很自信：很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卢金本人对战局很悲观，认为被合围的部队
已经根本没有能力突围了，如果大家直接放弃阵地后撤，那他们在突围过程中就会被打
垮。卢金质疑后撤的部队脱离正面德军的可能性，他说：“别忘了，我们是要马来牵引
装备，而德军是高度机械化的；德军可能跟在我们后面毫无损失地直接打进首都。”所
以卢金选择的是缓慢撤退，和敌人不断战斗，保持部队的完整性和战斗力，这样起码可
以牵制住德军，要知道从维亚兹马到莫斯科几乎没有红军的防御力量了。然而后人评价
说卢金这一决定并不明智，事实上德军在正面的压迫并不紧，实战中卢金的第19集团军
很容易就脱离了正面德军然后向后撤退，而且德军的步兵部队的机械化程度其实并不是
那么高，也得靠自己的两腿走路，卢金有可能是把德军的装甲集群的机动能力当成了德
军的普遍水平。
能否突围，一方面要看包围圈内的部队的行动，另一方面，包围圈外的红军部队也得努
力援救。10月6日，科涅夫命令包围圈外的第32集团军向维亚兹马的德军进行突击，试
图打开突破口，可惜反击根本没有能够组织起来。不但如此，32集团军有的部队还出现
了避战的情况，在当天32集团军司令员维西列夫斯基向科涅夫做的报告中，提到第248
步兵师突然后撤的怪异行为，这样西方面军的16,19和20集团军（现在16集团军的部队
都编入第20集团军了）就基本是瓮中之鳖，在劫难逃了。
科涅夫在命令部队后撤的同时，也将方面军司令部向东搬移了一段距离，避免被德军合
围。而德军也瞄上了他的司令部，组织了15到20辆坦克，试图对西方面军司令部来个擒
贼先擒王。不过很搞笑的是，德军的计划是试图摧毁红军铁木欣哥元帅的司令部，殊不
知铁木欣哥元帅早就到南方去指挥西南方面军和南方面军了，德军还对这一人事变化懵
然无知，他们还以为铁木欣哥在西方向而布琼尼在南方呢。最后德军这个行动以没有找
到西方面军司令部为结果告终。
尽管没有干掉西方面军的司令部，德军却袭击了卢金的第19集团军的司令部。集团军参
谋长安德烈夫少将亲自指挥警卫营，特勤部的一个连和通信团的军官们投入了战斗，保
卫集团军司令部。战斗中，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还有政治部主任，都失踪了（后来
证实两人都阵亡了），通信团团长牺牲，另外有67人被俘。这次战斗，把卢金和方面军
司令部的通信打断了。科涅夫本来是准备任命卢金统一指挥被合围的部队，这下也只能
把这个任命推后了。他直接给32集团军司令部发电报命令32集团军司令员维西涅夫斯基
组织突围，后者指定了各师（包括第19和32集团军的所有师）的突围路线。
联系不上科涅夫，卢金干脆直接给大本营发电报汇报情况。这份报告非常详尽。可是红
军该死的通信系统又出了问题，这个10月8日发出的电报，居然10月11日才到大本营手
里，在战场形势一日千里的情况下，这样长的延误简直就是犯罪。卢金也了解到了第32
集团军正在统一指挥各师突围。显然他对维西涅夫斯基的突围计划是不满意的，他用一
张小纸条给第2步兵师师长发去了他的指令（这张纸条现在还保持着），命令第2步兵师
不得执行32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进行撤退，因为这个命令是错误的，该师应当转入防御
。第2步兵师最后执行了卢金的命令。这样，来自不同指挥员的命令使得各师陷入更加
的混乱，部队官兵们也越发士气低落，很多人抱怨说将军们已经丢弃了他们。
10月8日一整天，卢金忙于整顿包围圈中的部队，恢复秩序，并且派出部队试探德军防
线的薄弱地段，以资判定突围的路线。他仍然担心混乱的部队在突围过程中放羊。但是
德军也在抓紧时间加固包围圈，所以留给卢金的机会已经近乎于渺茫。到晚上，卢金作
出了决定，他命令第2步兵师作为后卫，掩护集团军突围，至于第2步兵师的突围时间则
可以自行决定。而第2步兵师师长瓦西科维奇则用4个加强连作为全师的后卫屏障，防止
德军长驱直入。来自海军的师炮兵营开始处理带不走的重炮弹，他们疯狂地打掉了5000
发重炮弹，搞得德国人都在军史里记下了苏联人愤怒的炮击。10月9日上午，所有的重
炮，工事，观察所，地下掩体，全部自毁，不留给德国人。撤退中的红军，不但要面对
前面背后的德国人，而且还得面对另外一个敌人，那就是道路和天气。瓦西科维奇回忆
，从10月8日晚到10月9日上午，下了一场雨，路变得很烂，车辆行驶非常困难，第2步
兵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到达了预定位置。
10月9日，卢金决心把部队分成几路，用几个拳头打出包围圈。战后苏军军事历史研究
所指责卢金试图以行军队型攻击包围圈，而没有同时组织部队的防御。这似乎有马后炮
的嫌疑。当然德军也没有闲着，他们已经在红军可能突围的地段上部署了好几个师。他
们不急于开始肃清包围圈里的红军，而是坐着等红军打上来，也许这样可以更有效的消
耗红军的战斗力，减小自己的损失。当天，红军已经在一些地段上开始了突围行动，但
是都很不成功。德军第4步兵团以10人伤亡的代价，就打退了多股红军的突围，抓了366
名俘虏。红军的空军因为大量飞机被迫转场（德军已经打到很多红军的后方机场了），
所以也无法为突围部队提供空中掩护。
在西方面军部队开始撤退的时候，预备队方面军也开始了撤退行动。10月6日，方面军
司令员布琼尼元帅命令即将落入被合围的第24集团军（整个方面军里规模最大战斗力最
强的集团军）开始后撤。当天，布琼尼从方面军司令部所在的小雅罗斯拉维茨跑到卡卢
加去检查那里的情况，然后就没有回来。下午方面军司令部和总参谋部通话的时候，方
面军参谋长只能告诉沙波什尼科夫元帅说布琼尼元帅失踪了。
布琼尼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朱可夫的回忆录一定程度上回答了这个问题。10月7日朱可
夫从列宁格勒被征召回莫斯科，然后奉命到前线去组织防御。10月8日朱可夫在小雅罗
斯拉维茨找到了布琼尼，后者说他10月7日在43集团军司令部，等回到方面军司令部所
在的小雅罗斯拉维茨后，却发现司令部已经转移走了，所以跟司令部失去了联系，而且
还差点在尤赫诺夫和维亚兹马之间被德国人抓住。在这紧要关头，方面军司令员不在司
令部，而去到处逛游，这可不是一个称职的司令员应该干的事情（以前的西方面军司令
员巴甫洛夫大将也是离开司令部跑到下面的集团军去）。后人怀疑布琼尼元帅是躲起来
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本营的质问和下级的询问。
开始撤退的第24集团军的司令部转移到了预备地点，部队分梯次开始撤退，这时的撤退
还是有序的，官兵们也没有惊慌，也许他们并不知道后方已经被德军合围了。部队的很
多步兵团非常不充实，只剩下50到100名战斗兵，基本就说不上什么战斗力了。但是部
队撤退的次序有问题，各种车辆火炮辎重走在前面，而战斗部队走在后面。如果是为了
脱离正面的敌人，这样的次序是对的，因为战斗部队要掩护非战斗部队先走。但是现在
的情况是德军的装甲部队已经打到红军后方了，所以战斗部队需要走在前面打破敌人的
阻击或者及时发现敌人的伏击，另外留一些后卫部队阻击正面的敌人。结果因为这样错
误的行军次序，大量的非战斗部队被堵在公路上无法前进，这样，突围的希望就更加渺
茫了。
相比起来，24集团军的情况还算是好的，预备队方面军其他部队就更糟糕了。第43集团
军完全被打乱，无法组织起对德军的抵抗；而第33集团军作为一只有效的作战力量已经
不复存在，现在只能找到集团军司令员和军事委员会的一名成员，其他的集团军司令部
和各师都完全失去联系。这是预备队方面军司令部在10月6日的战斗总结里的内容。10
月7日，43集团军送上来的报告称，各师作为战斗单位已经完全瓦解了，一些步兵，特
种兵和炮兵已经被德军的飞机吓破了胆；第149师师长手头只剩下一个工兵营，113和
149步兵师完全失去联系；大批人员化整为零通过森林向后方逃跑，司令部两次组织人
员去截获逃兵以求部队能稳定下来转入防御，但是都没有成功。最后，43集团军司令部
总结说：现在的局面是灾难性的，集团军已经无兵可用，已经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战斗。
同一天，预备队方面军司令部派出去调查情况的方面军副司令员巴格达诺夫中将在维亚
兹马附近遇见了43集团军和33集团军的司令员们，他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说：两位集团
军司令员已经成了光杆司令，43集团军司令员好歹还带着些司令部的军官，而33集团军
司令员身边连任何参谋军官都没有；而路上的逃兵拦都拦不住。巴格达诺夫建议把两位
集团军司令员派到第二线去把逃兵组织起来进行防御。
10月8日，终于露面的布琼尼元帅向大本营请求为撤退中的24集团军进行空投，空投物
资包括3500发45毫米炮弹，3300发76毫米炮弹，500发122毫米炮弹，70吨汽油，20吨饼
干，两吨盐，两吨糖，和一吨卷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提空投伏特加。从这个清单上可
以看出，集团军对炮弹的要求到了非常低的地步，而红军官兵的烟瘾也够大的。结果大
本营没有批准对糖和卷烟的空投。
到10月9日左右，维亚兹马以西的红军大致被分成了两块，维亚兹马西北主要是西方面
军的第19集团军，而维亚兹马西南的主要是西方面军的20集团军（16集团军的部队已经
并入20集团军了）和预备队方面军的24集团军。20集团军和24集团军这边的撤退更为混
乱。20集团军跟西方面军的联系也中断了，方面军不得不派军官坐飞机飞进包围圈去找
20集团军司令员叶尔沙科夫。因为这两个集团军的司令员都没有能够活到战后，所以这
个方向上的情况缺乏详细的记载（19集团军那边有方面军副司令员博尔金和19集团军司
令员卢金事后的回忆）。很多情况只能靠德军的记载来推断，例如德军第20步兵军的报
告里面说有苏军的突围行动，但是苏军士气低落，不少人主动投降。当然红军方面也有
英勇战斗的，第5步兵师（其实是莫斯科第5民兵师，这时的正式番号是113步兵师）的
师长和政委就带着600人对德军空军的工程队进行了袭击，搞得德军不得不调动预备队
里的装甲部队来对付他们。
幸好24集团军的一位师政委，阿布拉莫夫，后来冲出了包围圈。他回忆说在10月8日24
集团军奉命归20集团军指挥。但是20集团军司令员叶尔沙科夫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选
择的突围正面太宽，无法集中力量打出去，另外一个是没有认真侦查和组织行军，结果
搞得炮兵和后勤人员丢弃了装备，想跑到步兵前面去，造成了大量的拥塞。
到10月10日，接管了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部队指挥权的朱可夫命令包围圈内的部队
坚决突围，北面的第19和32集团军，外加博尔金集团，向东突围，南面的20和24集团军
向东南方向突围。但是包围圈内的指挥员仍然在犹豫。第19集团军司令员卢金中将在坚
决突围和顽强防御之间摇摆。卢金回忆说他收到斯大林的电报，要求他把19集团军带到
莫斯科去，不然首都就没有人防守了。但是这个任务对于卢金实在是太困难了——要在
优势兵力活力的德军的压缩下突破内环包围圈，然后再突进100到120公里，这简直跟开
着汽车上月亮差不多嘛。如果就地挖掘工事转入防御，那么起码能够把德军拖好一段时
间，然后红军可以有时间在莫扎伊思克一线再构建下一道防线——当然包围圈里红军的
命运几乎只能是全军覆没。当然就地转入防御的可行性似乎也不是那么大，毕竟部队已
经陷入混乱，而后勤补给只能通过空投，这在德军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谈何容易！
也许是考虑到坚守的不容易，到10月11日，卢金下定了突围的决心。到这个时候，卢金
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资源可以使用了，他能收集起来的火箭炮弹只够发射一轮的。卢金在
集团军第71号命令里，在第一线部署了5个步兵师（从右相左分别是166,89,244,2,214
步兵师，以及配属的炮兵和坦克部队）齐头并进，而最主要的突击力量是 第2步兵师这
个前莫斯科民兵式，因为这个师还有800名战斗力很强悍的海军陆战队员。卢金通知沙
波什尼科夫元帅，他将全力向格扎茨克方向突击，但是万一不成功，他将南下向第20集
团军靠拢，而突围战斗的时间选择在11日下午16时。
卢金到突围主力第2步兵师检查战斗准备，师长华西科维奇向卢金报告说时间太仓促了
，部队还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要求把战斗发起时间推迟到12日早晨。卢金说：“华西
科维奇，你不知道全面的局势，要么我们今天进攻，现在，要么我们明天早上被消灭。
”然后卢金重复了他的命令：“前进，突围！”，并祝华西科维奇好运。然后两人握手
告别。
炮手们发射了最后一批火箭弹，然后步兵开始了最后的突围战斗。这是第2步兵师的第
1286团第一次战斗行动，也是最后一次。据当地的居民说，他们事先设法通知了红军关
于德军已经严阵以待的信息，但是红军方面却没有接收到。这个团的第1营从树林里冲
出来，然后就遭到了德军的疯狂射击，红军顿时死伤惨重，很多人被德军的机枪打倒。
上面命令摧毁德军的机枪，一位指挥员高喊：“前进！”，然后就被打死了。任何人企
图站起来冲锋都会被机枪打倒，士兵列尼亚契夫喊了一声：“中尉同志”，然后机枪就
向他劈头盖脸地打过来了。可是机枪随即哑了，原来第2步兵师的侦察兵把这挺机枪给
炸了。列尼亚契夫随即去找生还者，却发现很多和他一起来自莫斯科灯泡厂的朋友都阵
亡了。他向政治指导员汇报了战友们的牺牲，然后投入了接下来的突围战斗，但是不幸
被德军打退了，3000人只剩下300多人撤下来，其他人非死即伤，阵地已经完全被尸体
覆盖了。团长亲自上阵带领大家突围，他们冲破了德军的防线，但是据说团长却落入了
德军手中。剩下的人冲进了一条沟里，其中一半的人都负了伤。这时两个少校为谁来指
挥这个团（差不多也就剩个番号了）发生了争执，最后一个少校一枪打死了另外一个少
校，然后告诉剩下的人，如果听从他的命令，他就把大家带出去。最后他们成功地突了
出去 。
来自红海军的独立第200炮兵营也参加了突围战斗，他们以连为单位，在海军军官的带
领下和友军一起发起了冲击。可是大量德军坦克冲出来疯狂碾压他们，很多红军官兵吓
得惊惶失措。在这关键时刻，福金中尉带了一个 152mm榴炮连，还有一群装备了反坦克
枪的海军陆战队员们，对着坦克开火了，他们消灭了4辆坦克。可是剩下的德军坦克迂
回到了炮兵连后面，利用火炮无法立刻转身的劣势，要辗平红海军的炮兵连。关键时刻
，海员沙克霍夫抱起一捆手榴弹，塞到了最前头的坦克的履带下面，把这辆坦克炸瘫了
，他自己也被机枪打死了。就利用沙克霍夫争取到的时间，红海军们成功地把一门榴炮
给转过头来了，在这样近的距离上，一炮就把第二辆德军坦克炸成废铁了。这个营的炮
兵们战斗了整整17天，最后才回到自己人的那一边，但是营长在突围过程中牺牲了。
激战持续了一夜，红军和德军在突破口上进行了反复争夺。一旦突破口打开，第二线的
红军就运动上来，向突破口外狂奔。但是黑夜里，红军的各种炮兵，后勤，机关等等部
队，完全搅到了一起，混乱不堪。例如120榴炮团，他们打光了最后一发炮弹后，就乘
着牵引车，架着机枪，向突破口开过来。但是德军的机枪从各个方向向他们射过来，突
围的队伍立刻被打得人仰车翻，牵引车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多官兵都被打死在车上车下
，幸存的人被迫退回出发地。而德军的战报称无法清点当面红军官兵的尸体，因为阵地
已经被打成一片火海。有的德军还用上了高射机枪平射。这样的战斗几乎就是屠杀，德
军第114步兵团只死了3个人，就抓了1463名俘虏，打死的红军官兵不计其数。
在红军166师的突围方向上，德军故意把红军放到近处，然后对着红军的人员和车辆突
然开火，打死了很多人。红军官兵仍然高喊着“乌拉！”猛冲过来，德军机枪几乎没有
停歇地扫倒冲在最前面的红军官兵，侧翼的德军火力也参加了这一屠杀过程。可是就在
这样的绝对劣势下，红军仍然在下午6点突破了德军的中央地段，迫使德军不得不投入
坦克反攻，红军官兵就利用房屋作为掩护，对着坦克猛烈射击。打到晚上9点半左右，
德军连通信兵和司机都不得不拿起枪投入战斗，因为红军的进攻太猛烈了。最后，德军
在坦克的支援上，打退了红军的所有进攻，战场上只留下成片的红军官兵的尸体。
在红军向东突围的时候，西面的德军也压过来了，而抵挡西面德军的红军只有一个第
1284步兵团，这也是莫斯科人组成的前民兵团。战斗是惨烈的，团参谋长在带领部队反
击的时候牺牲了，营政委带一个步兵班全部战死，机枪连连长两次负伤仍然坚持战斗，
直到昏迷被德军俘虏（他幸运地活到了战后），伊克尼科夫军士带领的机枪小组打到了
最后一人。最后这个团只有很少人突围成功。在打垮1284团后，德军直捣卢金部队的背
后，这时红军已经是腹背受敌，所有人，包括女兵，都拿起枪进行最后的战斗。祸不单
行的是，到12日天亮后，德军坦克部队对突破口进行了反击，彻底封闭了突破口。当然
德军伤亡也不小，第7装甲师在这两天的战斗里死伤了1000多人，其中一个营几乎全军
覆没。根据一个包围圈内的15岁的名叫Maria Denisova的女孩回忆，地上全是尸体，她
不得不在尸体上走路因为其他没有地方可以下脚，整条河整个河岸都盖满了尸体，以至
于河水都成红色的了。
在突破口被封闭之前，作为突围主力的第2步兵师里，第1282团，1286团，970炮兵团，
配属的海军陆战队，各冲出去了一批人，包括师长华西科维奇，他们疲惫不堪，累得倒
头就睡。这些部队在12日原地等了一天，但是只有零星的人员冲出来和他们会合。战后
，卢金指责华西科维奇在突出去后就对后面的部队不管不顾，没有回过头攻击德军的背
后，以扩大突破口。但是华西科维奇也有他的苦衷，因为突出去的人并不多，而且建制
都乱了，要重新组织回头的进攻，这个难度着实也太大了。
10月12日，卢金电告斯大林，19集团军和博尔金集群的突围没有成功。凌晨1点半，西
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电告包围圈里的四位将军：博尔金，叶尔沙科夫，卢金和拉库金，
说根据情报，在叶尔沙科夫第20集团军正面的德军第252步兵师正在请求上面援助，所
以这个方向可能是德军的薄弱地段。朱可夫要求各集团军集中兵力兵器，尤其是坦克和
火炮，在这个地段上打出一条血路来。于是，包围圈里的部队把突围方向从正东改成了
向东南方向突围。可是非常遗憾的是，这个情报并不准确，事实上德军第252步兵师是
在进攻，只不过是没有能够和友邻的第23步兵师建立足够的联系而已，并不是说他们缺
乏防御力量。上午9点半，朱可夫又电告卢金，维亚兹马和格扎茨克以南的地段几乎没
有德军，可是这个情报也是不正确的。
其实这个时候，情报正确与否，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包围圈里的红军突围出去的机会几
乎微乎其微，所以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卢金和博尔金随即电告斯大林和朱可夫，
他们决心南下向叶尔沙科夫的第20集团军靠拢。朱可夫回电给他们以具体的指导，例如
建立机动小组去堵击围追上来的德军，以及尽量保护侧翼等等。不过这些做法也基本是
无济于事，大神朱可夫也是爱莫能助了。
这时候，第19集团军和博尔金集群已经被压缩到东西12到15公里南北约20公里的地域里
。因为11日突围失败，部队士气低落，炮弹也在突围战斗里几乎耗光了，坦克基本拼光
，很多指挥员陷入惊惶失措的境地，一些人甚至拒绝执行上级的命令，自行其是。卢金
知道已经到了危急万分的地步，而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他把各部队主官和政委召集
起来开会，大家都望着他，期望这位战争初期的防御大师能够为危难中的部队带来奇迹
。可是卢金喉头一阵哽咽，不知道该对大家说什么好，因为他知道他很可能要辜负下属
们对他的期望了。最后，他说：
“同志们，现在的局面是毫无希望了。敌人已经在东面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期待我们把
所有力量集中在狭小的地段上突围。可是如果我们往维亚兹马以南20集团军的地段突围
，那么我们就一定要打出去。我现在命令你们分散突围。”
不过在突围过程中，部队并没有分散（有分析说卢金这个“分散突围”的说法是被篡改
了），而是分成两个集群，一路由卢金带领，一路由博尔金带领，然后向南往20集团军
的地段靠拢。这是10月13日的事情，可是这时第20集团军和第24集团军，已经崩溃了，
只剩下大量被打散的人员还在包围圈里面苦苦挣扎。卢金也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他命令
各司令部开始销毁文件，各部队开始炸掉坦克，火炮，车辆和各种装备，就算全军覆没
了，也不能留给德国人。卢金本来还命令杀掉马匹，不过红军士兵下不了手，就让马儿
们各自散了。
根据第19集团军炮兵参谋的回忆，卢金坐着一辆KV坦克，离开了司令部的人员。这一举
动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不少人以为卢金丢下了部队，自己坐坦克逃命。但是这也很可
能是卢金坐着坦克引导部队突围方向，而且卢金需要坦克上的通信设备掌控全局。但是
根据一位被俘的红军少校的口供，当时的确不少人在咒骂卢金，所以很可能卢金还是应
该跟大家在一起徒步进行冲锋。
第120榴炮团在11日的战斗里没有能够突围出去，现在他们炸掉了火炮，烧掉了各种牵
引车，各种衣物分发给大家，拿不走的就毁掉。他们走到明斯克高速公路附近时，遭到
了德军的射击，团参谋长被打伤。最后他们被维亚兹马河拦住了去路，陷在公路以南河
流以北的狭小地带，能动的人设法游过了河。但是伤员们就被留在了河北岸等死，和他
们在一起的是野战医院的医生护士们，他们会尽职到最后一刻，就像泰坦尼克号上那个
乐队一样。过了河的人继续前进，路上碰见一个德军后勤车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红
军官兵立斩之，也算找人垫了背，还饱餐了一顿德军的热菜热饭。这时全团已经只剩
300到400人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能够胜利地突围出去。最后，他们，还有其他一些兄弟部队的人，在维
亚兹马河和铁路之间的地带，和德军进行了最后的一场战斗。团长罗布克霍夫斯基上校
（他的儿子后来成为苏联／俄罗斯的军事历史学家，撰写了维亚兹马会战的历史，而且
回战场找过他的遗骸）的胃部中了枪，参谋长接替了指挥，但是子弹已经打光了，他们
怎么也突不破德军在铁路的防线了。很多人在绝望中开枪自杀，包括团参谋长和政委，
伤员们请求同志们把他们打死。专门护送团旗的独立小分队也没有能够突出重围，全部
被德军消灭了。一位负伤的排长在自杀前，对还能行动的战友说：“兄弟，告诉他们，
我们是怎么死在这里的，为我们报仇！”无线电报务员楚克哈耶夫胸口负伤，也打算自
杀，但是卫生兵给他包扎好了伤口，告诉他说这个伤口不致命，他们躲了起来，后来乘
着天黑跑掉了。中尉如科夫斯基带着一群人突围，他派一位班长去向团长请示，班长回
来说团长负了重伤，已经奄奄一息，而政委腿部被炮弹炸伤，已经自杀了。如科夫斯基
最后落入了德军的手里，他在战俘队列里证实了团长和政委牺牲的消息。团的主官都牺
牲了，下面的人只能各自为战。第2连连长伊萨岑科中尉组建了一个小组，包括有15名
战士，一位女卫生员，一位军事检察院的少校，他还接纳了无线电报务员楚克哈耶夫，
因为后者受了伤。但是其他想加入他们小组的军官都被赶走了，伊萨岑科让他们自己去
收拢士兵突围。虽然平时候伊萨岑科是团里的大刺头，这时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他
刮了胡子，清理了个人卫生，还把靴子擦亮了，然后说：“如果只能一死的话，那就让
法西斯们知道苏联军官是怎么去死的。”他们走到第8天上，遭到了德军的伏击，战斗
中，楚克哈耶夫和大家跑散了。最后，在1941年12月，楚克哈耶夫终于在图拉一带走回
了自己人的一方，那时候红军已经转入反攻了。
德军很快就发现了红军大部队向南移动，立刻跟了上来。各个地方都在发生战斗。德军
开始把包围圈中的红军分割开来，逐个消灭。除掉个别幸运者成功突围外，其他红军官
兵基本上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第166步兵师师长多铎诺夫是幸运者之一，他的师在
12日投入了突围战斗，但是失败了。他们在13日凌晨和德军脱离接触，开始南下。行军
过程中，他们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到13日晚，他们到达了预定的位置，这两天
的战斗里，全师人员损失了25％，每个团只剩几百人了。他们碰上了德军的坚强防御，
而且还碰上了另外一只正在进攻的德军部队。一场混战后，166师损失了400多人（多铎
诺夫说他们打死了600名德国人，不过这个数字可能性基本为0）。这时全师的指挥系统
已经被打乱，多铎诺夫手头还掌握着第517步兵团和423步兵团的残部，他下令炸毁所有
火炮坦克和主要装备，然后全力突围。应该说多铎诺夫的运气是很好的，他带领的部队
在15号就突到包围圈外49集团军的地段了，不过这时全师剩下来的人员一共也只有517
人了——包括400名战士和117名军官。多铎诺夫本人受了伤还生了病，被送进了医院。
卢金本人在10月14日的战斗中手脚都负了伤，落入了德国人手中。他的伤很重，以至于
德国医生不得不锯掉了他的右腿自膝盖以下的部分，他的左腿也被炸折，右手被炸烂。
德军方面还是很尊重这个老对手，冯伯克元帅要求给予卢金最好的救治。卢金则要求把
他的好友，身负重伤第20集团军的炮兵主任，转运到他所在的地方救治。德国人审讯了
他，想要知道苏联其他高级将领，例如博尔金，的下落。卢金一概闭口不谈。方面军副
司令员博尔金中将在边境会战的时候就千里走单骑突出重围，有了经验后，这次又带着
一小群人经过千难万险，终于在11月返回了自己人的阵地。
因为卢金活到了战后，所以19集团军和博尔金集群的突围过程还是有比较详细的记载的
。而20集团军和24集团军这边，红军覆灭的过程就比较模糊了，因为两位集团军司令员
后来都死了，所以没有能够留下突围过程的具体记载。应该说20集团军的出境比19集团
军好些，因为他们的地段不是德军的打击方向，所以他们到11日开始突围战斗的时候，
部队的损失并不大。可是他们仍然打不出德军的铜墙铁壁，整个集团军被压缩到了维亚
兹马以南狭小的地段。双方反复争夺一些重要的村庄，在设利瓦诺沃村外的野地上，双
方的尸体垒了足足三层，可见战况的惨烈。很多集团军的指挥员都在战斗中牺牲了。集
团军司令员叶尔沙科夫将军向方面军汇报说他将带着两个师向维亚兹马以南6公里的地
段突围，但是突围失败了，20集团军不复存在，叶尔沙科夫本人负伤被俘，他没有能够
活到战后，因为他一年后死在战俘营里面。当然，也有幸运者，第108步兵师在师长的
带领下，在损失了2／3的人员后，冲出了包围圈，第144步兵师，229步兵师和129师518
团，都在指挥员的带领上，有相当部分的人员突围成功。我们前面多次提到的第二步兵
师师长华西科维奇带着一些人成功突围，后来他转任第5步兵师的师长，又干了两年的
第20集团军（重建的）的参谋长，后来荣升第3波罗的海方面军的参谋长。值得一提的
是，第2步兵师的前身，莫斯科第2民兵师主要是来自斯大林区的，德国人以为这个师的
名字就是斯大林师（就好像德军自己的阿道夫希特勒师一样），后来还大吹大擂他们如
何歼灭斯大林师的。
24集团军这边，师政委级阿布拉莫夫也成功脱险，留下了对突围过程的回忆。他跟着科
瑞尔尼科夫将军的师突围，一些炮兵和步兵冲出了包围圈，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能够出
去。战斗中，科瑞尔尼科夫将军阵亡了，友邻的第9步兵师的师长和政委都牺牲了。T阿
布拉莫夫遇见了24集团军的副师长等等指挥员，但是没有碰见司令员拉库金少将。根据
他碰见的一些20集团军的官兵说，拉库金最后一次被看见，是色肋沃以东6公里处，当
时拉库金带着集团军特别部门部长，旅政委级政委，和一些参谋军官在一起。最后和他
一起冲锋突围的人回忆说他当时穿着将军制服，手拿手枪，挺直身板前进，后来就失散
了。一开始拉库金被列入失踪名单，后来被承认阵亡。1996年5月，拉库金将军的遗体
被参加阵亡将士遗体搜寻工作的人员找到，和他埋在一起的还有多位红军官兵的遗体。
最后，拉库金将军的遗体被移葬于莫斯科的军事纪念公墓。
突围战斗基本可以宣告失败了。西方面军的主力部队土崩瓦解。 一些比较有经验的军
官设法带着一些人逃了出来。例如第30集团军的少校就带出来了1870人。而奥洛夫少将
则把20集团军和24集团军的差不多5000人带了出来。到17日为止，逃出生天的红军官兵
只有6308名军官，9994名初级军官，和68418名战士。这个数据可能不是完全的统计，
因为有不少人一突围出来就被送到前线去补充急缺人员的部队去了，所以没有列入统计
。但是无论如何，被合围部队的绝大多数人都非死即俘。
比起卢金，叶尔沙科夫和拉库金来，罗科索夫斯基可以说是吉星高照，他阴差阳错地被
科涅夫调到了包围圈的边缘上，不过他返回自己方阵营的过程也是艰苦的。在弄清楚德
军已经基本实现合围后，罗科索夫斯基当机立断决心带着集团军司令部向东北方向突围
。他要求大家要走在一起，打在一起，不要把伤员留下来，对于牺牲的人，如果带不走
，那就要就地掩埋。他们行军过程中不断和德军小股部队发生遭遇战，但是基本是安全
的。在一个小村庄吃饭的时候，一位躺在床上的白胡子老人对罗科索夫斯基说：“指挥
员同志。。。你们自己走了，扔下我们不管，把我们留给敌人。您要知道，我们一家为
红军献出了一切，不惜倾家荡产。我是一名老兵。我跟德国人打过仗，我们没有让敌人
闯入俄国的土地。你们究竟要怎么办？……要不是我这一身可诅咒的疾病，我早就上前
线保卫俄罗斯去了””罗科索夫斯基感觉很羞愧，心情非常沉重，但却没有信心来安慰
这位老人。他们能做的只有继续前进，入夜后还在路上遇见了正在突围中的第18步兵师
，这也是一个莫斯科民兵改编成的部队，罗科索夫斯基立刻把这只部队控制在了自己的
指挥之下。走到天亮后，罗科索夫斯基接到报告说3公里外有苏联飞机着陆，飞行员告
诉他们在格扎茨克有红军。大家都很兴奋，于是迫不及待地向格扎茨克奔去，但是路上
遭到了德军的射击，这时罗科索夫斯基才反映过来飞行员提供的情况是有问题的。于是
他们改向北行军，找到德军包围圈的漏洞，终于在莫扎伊斯克附近和包围圈外的红军会
合了。罗科索夫斯基奉命去方面军司令部报道，出发前，集团军参谋长马利宁让罗科索
夫斯基带上科涅夫要他前去维亚兹马重组第16集团军的命令，他担心有人指控罗科索夫
斯基临阵脱逃。果然，马利宁的担心发生了，正在方面军司令部的伏罗希洛夫元帅质问
罗科索夫斯基怎么丢下自己的部队跑到维亚兹马了，罗科索夫斯基有备无患，立刻出示
科涅夫的命令，说明了自己是奉命而为，而不是个逃兵。很快，罗科索夫斯基就被带到
新的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面前，接受了在莫扎伊斯克建立防线的任务。朱可夫
不是刘谦，变不出部队来，没法见证奇迹，罗科索夫斯基只能自带干粮，用自己的集团
军司令部指挥路上捡到的第18步兵师，去莫扎伊斯克收集所有碰到的部队，然后靠这些
惊弓之鸟游兵散勇们保卫莫斯科。
布良斯克方面军这边，叶廖缅科从德军坦克的突击中幸免于难，他去了第3集团军司令
部，组织部队突围。10月7日，大本营决心组织部队在库尔斯克一线组织防御，为此特
地发电报给叶廖缅科询问谁可以一个作战集群，包括一两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一个
坦克旅和一个摩托化团。叶廖缅科很无耻地建议由自己指挥（理由是这个集群需要一个
大胆和精力充沛的指挥员——还能再无耻一点吗？），而且请求派飞机把他接出来去库
尔斯克组织防御。很显然，叶廖缅科已经怂了，想借这个机会逃出生天。不过沙波什尼
科夫元帅拒绝了这一请求（不过一向温文尔雅的元帅拒绝得很客气），建议让叶尔马科
夫来指挥，叶廖缅科不得不同意了。战后叶廖缅科写的回忆录丝毫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不过档案里的记载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后来，华西列夫斯基在和作家西蒙诺夫谈天的时
候，说叶廖缅科是非常善于文过饰非的。不少将帅们在回忆录里面也隐隐表达出对叶廖
缅科的不屑。
这时候，方面军从北到南是第50,第3和第13集团军。10月9日，第13集团军开始向正东
方向战斗突围。这天早上，集团军集中了最猛烈的炮火和所有坦克，进行了突然的冲击
，一举突破了德军的防线，集团军司令部和两个步兵师冲破了包围圈，战斗中还把德军
的一个团部给俘虏了。但是德军迅速调动部队，三个小时后就封闭了突破口，被拦住去
路的第6步兵师全力进攻，再次打开了一个缺口，让集团军第二梯队冲了出来。可是好
景不长，德军的装甲部队和步兵部队赶上来，再次把13集团军合围。这时集团军的油料
也耗得差不多了，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不得不决定炸掉大量带不走的装备，而且开始紧急
焚烧文件和携带的钞票。
幸好包围圈外的红军伸出了援手，在他们的帮助下，部分13集团军的人员最后冲出了重
围。截至到10月18号，13集团军有1万多人成功突围。相比起战役前集团军的总兵力，4
万5千多人，只有不到1／4的官兵幸免于难。不过在参加战役的各个集团军里，这个比
例其实已经算不错了。幸运的是，集团军的主要指挥员基本都冲出来了。他们很快被编
入第50集团军，由叶尔马科夫将军统一指挥。
第3集团军的位置更靠北些。他们在10月7日和正面德军脱离了接触，然后一夜之间强行
军60公里（红军飞夺泸定桥是一昼夜120公里）。10月11日，集团军突破了德军防线，
但是又再次被增援过来的德军挡住。叶廖缅科决心亲自组织突围，他来到负责突击任务
的那个团，和官兵们交谈，给他们鼓劲。到12日凌晨 5点，惊天动地地射击声，爆炸声
，“乌拉”喊声，标志着突围战斗开始。第3集团军的官兵们浴血奋战，终于冲出去了1
万3千多人。
叶廖缅科本人在指挥的时候被德国飞机炸伤，当天晚上，他被抬上飞机送往莫斯科。叶
廖缅科的副官本来是跟他一起走，但是因为飞机超重，只好留下了，后来在战斗中阵亡
。飞机飞了三个小时，叶廖缅科被疼痛，口渴和寒冷折磨着。他以为飞机要降落了，结
果却立刻感到了剧烈的撞击，他一下就昏了过去。原来飞机发动机出了问题迫降了。飞
行员醒来后，弄醒了叶廖缅科，然后叫来了附近村子里的人把叶廖缅科搬进屋照顾。10
月14日，莫斯科派了一辆救护车把叶廖缅科接到了莫斯科的医院。
再往北是第50集团军。根据德军的记载，他们在这个地段俘虏了4万多人。加上伤亡的
，以及配属给50集团军的各单位（例如后勤机关），红军一共损失了9万多人。冲出包
围圈的有1万2千多人。在激战中，第50集团军司令员彼得洛夫两腿负了重伤。一群红军
医生护士和战士把司令员抬到了一个包围圈内的村庄，然后医生护士留下来看护彼得洛
夫。这时彼得洛夫的伤口开始生坏疽，他命令护士离开他，去跟游击队取得联系。可是
这时德军来到了他们村子，医生护士来不及抬走彼得洛夫就不得不躲进树林。好在房东
太太给彼得洛夫盖了件大衣，然后告诉德军说那是他正在生病的丈夫，才攘彼得洛夫幸
免于难。但是彼得洛夫的坏疽情况越来越恶化，最后将军在11月中旬与世长辞。
三个集团军加到一起，一共有18个师的部分单位突围成功，三个集团军的指挥部门也基
本都突出来了，不过战役前方面军的差不多20万人（扣除没有被合围的叶尔马科夫集群
的5个师），现在只剩下3万多人了。
到10月14日，德军基本上要做的就是打扫战场了。德军第8步兵军向上面汇报说战场上
战况激烈出堆满了尸体，到处是丢弃的火炮，坦克和各种物资，他们到13号为止已经抓
了5万多名俘虏了。而整个第4集团军则已经俘获了32万人。中央集团军军截止13日的统
计是俘虏了55万人，摧毁或者缴获了1066辆坦克，3753门火炮，以及其他大量军事装备
和物资。不过仍然有很多红军官兵在被打散的情况下继续坚持抵抗，他们躲在森林或者
沼泽地带，以游击的方式进行战斗，而一些地方则建立了地下医院为红军伤员养伤，在
当地居民的掩护下，伤员们伤好后，很多人加入了当地的游击队。
德军不得不放缓对莫斯科的进一步进攻，动用大量兵力对维亚兹马地区进行清剿。德军
还开着车，用高音喇叭播放劝降书，宣传说德军会善待俘虏，还会提供食物。这对很多
饥渴难耐的红军官兵是个无法抵抗的诱惑，所以很多人跑出来投降。甚至有军官命令士
兵放下武器投降，不过这些军官一旦落入自己人手里（例如后来被从战俘营解救出来）
，等待他们的是军事审判和枪决。也有成群投降的，例如维亚兹马附近的一个村子里，
有800名红军官兵行军到了这里，听说附近有德军后，就一枪没放去投降去了。还有很
多家在这一敌区的，干脆就跑回家去了。第32集团军的炮兵主任跑了出去，但是他埋掉
了自己的党证，换上了便服，自己的手枪也丢了，所以他逃出来后，被剥夺了将军军衔。
维亚兹马－布良斯克会战可以算是拉下了大幕。红军参战的两个方面军，西方面军和布
良斯克方面军，在战役前有125万人，但是战役结束时，即便加上那些没有被合围的集
团军（例如22,29，33集团军和叶尔马科夫集群），只剩下来25万人。也就是说红军损
失了整整100万人！（苏联解体后，军方公布的数字是所有阵亡负伤被俘失踪生病一共
65万8千人，之后的很多学者认为这个数字太过低估苏军的损失了）参战部队中，15个
集团军被歼灭了7个，95个师被歼灭了64个，13个坦克旅损失了11个。逃出包围圈的只
有32个师的残部，以及13个炮兵团。即便是逃出去的部队，也是所剩无几，例如第248
步兵师只剩下681人，第17步兵师只跑出来17名军官和94名士兵。一开始拥有8个师的第
13集团军，到10月18日时连一个师的人凑不出来。而第50集团军只剩下了10％的人员。
德军宣布的数字则是俘虏673098人。红军的战俘多到了创造记录的境地，毕竟是好几个
集团军还有大量的后方单位被全歼。德军能够用来看管战俘的人叶很少。第120榴炮团
的一位幸存者回忆说，当时他们的小组拼命往外面突围，走到一个村庄的时候，看见村
子里有几百名红军官兵，他们以为终于脱离苦海回到自己人这边了。正要进村去和大部
队回合，他们在村外被一个老头拦住了，老头告诉他们说村里的都是战俘，看管战俘的
德军就几个人而已，所以他们没有看见这些德军。
这些被俘红军官兵的命运是可想而知的。根据德军一位中将在1944年被英军俘虏后的供
词，德军当时对这些被俘红军也很头疼，因为人太多了，要在战事紧张的时候把战俘运
到后方的战俘营，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战俘们象牲口一样被驱赶上汽车，再赶上火车
，一节运牲口的车厢里要塞进六七十人，以至于每一次到火车站，德军都要从车厢里拉
出因为缺氧而死的人。这位中将本人经常沿着运输战俘的公路开车，他能看见两边的沟
里尽是被杀害的红军战俘，有时候车会碾上这些尸体，连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都大喊那
场景太可怕我不敢看。一位意大利医务兵回忆道，
“战俘形成了无穷无尽的褐色的队列，挫败无助而屈辱的士兵们推攘着前进，一群德国
人在殴打他们。。。他们试图挤成一团驱赶寒冷。他们身体上红肿的标志，意味着看守
们曾经毒打过他们。。。一些战俘很年轻，一些是中年——－他们所有人都想躲开德国
看守无差别的鞭打。。。队伍前进了十好几分钟，仍然看不见尽头。这起码有成千上万
的战俘。。。一些脸庞上显出了仇恨，而绝大多数脸上是恐惧,屈辱的恐惧。很多人都
在一跛一跛地走，有的人靠跳，就好像一只大鸟一样。那些延误了队伍前进的人，会遭
到最惨无人道的毒打。最后，终于到了队列的尽头，这里，伤员，病员，虚弱的人，精
疲力尽的人，在挣扎的前进，有的被战友搀扶着，还遭到看守的拳打脚踢，他们拖着步
子前进，在拳头下踉踉跄跄，他们的眼里充满着对死亡的恐惧。”
路边有时会挤满苏联妇女，她们在战俘队列里寻找自己的亲人，她们为同胞的民运大声
哭泣着，但是她们不敢向队列里扔面包，因为德国看守会愤怒地报复她们。
战俘们在战俘营里大量地死去。一位在战俘营工作的德国人在家信里说，10月14日他所
在的战俘营已经挤进了7000人，这已经非常拥挤了，可是当他写完这封信的时候，又挤
进来了只有4个德国士兵押送的2000人。到10月25日，战俘营里的人数已经激增到2万人
！一个党卫军里的比利时志愿者回忆说：
“火车在一个晚上停靠了车站，我们被可怕的叫喊声吵醒。我们跑过去把一辆装满苏联
战俘的车厢打开，那些亚洲人，饿得跟食人鱼一样，在为争夺几片肉在打架。而那些都
是人肉！战俘们在为争一个死去的蒙古人身上残留的肉在争夺，而这个人已经被用罐头
铁皮给割成碎片了。有一些战俘没有被分到肉，觉得受了骗，就闹了起来。已经被啃过
的骨头被扔出了车厢，血淋淋地沿着车厢散布在地上。”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战俘都经历极其悲惨的遭遇。有专业技术的战俘，是有可能避免那
苦难的。例如叶利娜－奥库勒娃，她在莫斯科民兵第13师做女护士，参军的时候还穿着
高跟鞋，结果人家告诉她说没时间回家换衣服了，她只好光着脚跟着大家走到了训练营
。维亚兹马会战的时候，她在战地医院被德军俘虏了，然后被送到白俄罗斯的一个战俘
营，跟着一个年轻的德国医生工作，吃得好，穿得暖。那里还有很多苏联著名的医生，
这个年轻德国医生就向他们学习医术。战俘营里面关了400名女战俘，很多其实是在挖
战壕时被抓来的平民。后来战俘营里面开始流行恐怖的斑疹伤寒，这个德国医生很有职
业精神，和苏联医生们一起拼命救治战俘们。不过苏联医生们一边行医，一边偷偷地跟
游击队接上了头。事情败露后，最有名的一位苏联医生被德军绞死了。叶利娜看样子也
会遭到同样的处决，但是德国医生保护了她，把她跟一大群女战俘送到了德国做苦工。
应该说叶利娜运气特别好（当然她能说德语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她到德国后，碰见了
一个叫玛格丽特的大妈，对叶利娜特别好，叶利娜也帮助玛格丽特照看娃。最后叶利娜
被英军解放，送回了苏联，嫁了人，仍然干护士这一行。她的女儿后来也结婚了，而这
位女婿有一个爷爷，名叫罗科索夫斯基，没错，就是那位苏联元帅罗科索夫斯基，想必
这位孙子的颜值也够高的。叶利娜后来还一直和德国的玛格丽特保持联系，到玛格丽特
去世后，她又和玛格丽特的女儿继续通信。 |
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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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s**********e 的大作中提到】
: 第六章 台风
: 基辅战役的结束，意味着德军夺取了苏联的重要工业农业地域，而且扫清了南方的苏联
: 红军。现在德军的下一个目标毫无疑问地必然是莫斯科。9月24日，在冯搏克元帅的主
: 持下，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召开了一次会议，讨论向莫斯科进军的计划。会议制定的计划
: 里，德军将以三路大军直捣莫斯科：
: • 北面是斯特劳斯的第9集团军和霍特的第3装甲集群。
: • 中路是克鲁格的第4集团军和霍普纳的第4装甲集群。
: • 南路是魏克斯的第2集团军和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集群。
: 一个集团军配一个装甲集群，坦步搭配，干活不累，坦克突破，步兵围歼。德军决心以
: 北路和中路各为一个钳刑攻势的铁钳，打到维亚兹马会师，合围西方向上苏军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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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r
发帖数: 43070 | 3 苏联人被打得好惨，兵败如山，这样还守住了莫斯科
第一部在哪里 |
s**********e
发帖数: 33562 | 4 还没写。呵呵。
【在 s*****r 的大作中提到】
: 苏联人被打得好惨，兵败如山，这样还守住了莫斯科
: 第一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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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
发帖数: 6723 | 5 波多里斯克步兵学校这个菲利普，朗诵的“诗”里面那句“从颤抖不安的克里姆林宫到
那沉静的中国的长城”其实是被中文译者篡改了的，原文是没有“中国的”三个字的。
其实观众听了这三个字肯定也纳闷“他说的其他地方都是苏联的，为什么偏偏这里特别
提到中国的长城？这跟苏联动员民众参军有什么关系？”
从沙皇到勃列日涅夫，毛子的狼子野心一直没有变，就是把长城以北的中国领土全部吞
并，而长城以南也不是它不能考虑的范围。 |
m**d
发帖数: 21441 | 6 莫斯科没有被完全包围
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也没有
后援不断上，所以才能坚持
【在 s*****r 的大作中提到】
: 苏联人被打得好惨，兵败如山，这样还守住了莫斯科
: 第一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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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
发帖数: 6723 | 7 莫斯科只被围了个半弧形，有一半都没围。
列宁格勒是恰好有个长条形的湖，德军从东岸包围，战线太长，从西岸包围，等于占领
了城市。
斯大林格勒比较特殊，是你进来了我不走，跑到你占领的地方去，粘住你不放。
而且斯大林格勒是有一条河，德军要是从河东岸包围的话，其实都不用打下城市了——
能过河，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在 m**d 的大作中提到】
: 莫斯科没有被完全包围
: 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也没有
: 后援不断上，所以才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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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发帖数: 10817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