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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2064 | 1 2015年04月21日19:00
近来，去年病逝的国防大学兵棋专家张国春大校的事迹通过媒体报道开始为人所知。而
从很多评论来看，很多网友并不了解，甚至误解了他事迹的意义。本期《出鞘》尽量用
简单易懂的语言为大家讲解，张国春和他的战友们为这个国家做了些什么。
首先必须明确兵棋的概念，兵棋不是沙盘推演，更不是“复杂版军棋”，兵棋就是在虚
拟空间进行的，完全按照双方军队的真实情况和战场条件的一场按照回合制进行的战争
。而现代军队的兵棋推演，则是在纸面推演的基础上，以超级计算机作为运算和判定手
段，更加准确模拟战争的方式。
从历史上说，兵棋推演可以分为苏联与日本的“自由派”（对推演中的大量偶然事件按
照裁判组的裁定进行，其实就是被一位普鲁士军官提出的的简化版忽悠了）和美国与德
国的“严格派”（偶然事件也要按照基本法裁决），但不管什么风格，基于客观规律进
行是严肃的兵棋推演必须遵循的。
举个反面教材说，旧日本海军在中途岛海战前组织的推演中，本来已经推出将有多艘航
母战沉或失去战斗力的结果。但联合舰队参谋长宇垣缠在上级压力下，不得不做出自欺
欺人的修改，强行进行“反败为胜”的裁决，而最终中途岛的结局却和真实推演的结论
更加接近，就证明了这个道理。
我军50年代第一次正规化建设期间，接触过当时苏军的“自由派”兵棋推演，但并未将
其引入我军的训练和教学当中。直到八九十年代，我军仍然只能通过沙盘推演和图上作
业等方式进行替代，而这种方式要么规模过小不适合大兵团战役使用，要么就过于粗略
，掺杂过多主观因素。
由于必须严格模拟战争，其复杂性要远远超乎想象。《防务精英》栏目“模拟大对抗”
环节使用的兵棋推演已经属于相对简单的模型。用“高精度即时战略游戏”形容兵棋的
人，估计玩两局真实的兵棋就要吐。小编曾跟人组队战过几场二战东线战役背景的兵棋
，奥数比赛都没这么烧脑子。
而随着高科技武器不断引入现代战争，兵棋推演的过程和判定规则都越来越复杂。特别
是电磁战、赛博战这些改变战争维度的新战争形态的出现，军用兵棋推演的复杂程度更
是指数上升，一场战役中的出现的各种不同性能的兵器，都必须在兵棋上得以体现，即
使是民间的游戏也很复杂了。
举几个最细微的例子，空军苏-27战机使用的俄罗斯版和乌克兰版R-27ER使用的不同导
引头对目标截获概率的不同，海军原装引进的AK-630近防炮和仿制的H/PJ-13型近防炮
对掠海导弹杀伤概率的区别，第二炮兵东风-15不同批次弹群对毁伤效率的影响，这些
在军队的兵棋推演中必须都有体现。
而同样一款武器，在不同距离不同环境的命中概率，命中不同的目标以及命中同样目标
的不同部位的毁伤效果，也必须在推演中体现出来。比如同样是99式坦克，同样训练程
度的车组，射击1000米外的CM11“勇虎”如何判定？射击2000米外的“阿琼”如何判定
？这些都需要兵棋手册的辅助。
图为美国著名的海战兵棋“鱼叉4”手册的一部分，显示了兵棋手册的海量内容，一些
网友认为“EVE这样的游戏数据复杂程度完爆兵棋推演”，小编好歹也是玩过EVE的，这
种结论真不知道是怎么得出来的。而张国春和他的战友们要做的，正是要把这些内容逐
一变成兵棋背后的判定程序。
战争虽然要遵循科学，但战场上总会有偶然事件发生。在民间经常进行的小型推演中，
控制概率的工具则是骰子。这种方法看似荒诞，但却蕴含着概率学原理，两个骰子基本
能够满足中小规模推演的要求。在军队的正规推演系统中，这些概率将根据最详细的武
器性能手册由计算机判定。
无论是民间小规模兵棋竞赛还是军队大规模正规兵棋推演，也无论是哪个军兵种的对抗
，现在均普遍使用六角格组成的棋盘。六角格的对角线距离和对边距离更接近，有更多
的运动方向，是更适合集团军以上规模的大型推演的选择。而六角格棋盘也成为了民间
兵棋推演类游戏的代名词之一。
兵棋推演普遍采用回合制，比如图中这样的模拟二战太平洋战场海战的推演回合。不采
用时间制而采用回合制的好处是便于计算，简化工作量，另外也便于在推演中加入新元
素。例如，针对台海作战的兵棋推演，就有可能出现“第X回合：美军嘉手纳基地AA：
BB时起飞XX架F-15C这种情况”。
一些评论称“再好的推演也不如美国人那样打几场仗”，那就请看看全世界最早使用现
代化兵棋推演系统的军队是谁，美军一直在利用不断改进的它不断模拟着“下一场战争
”。美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当年访问中国时，明确提出不予交流项目的清单中，排在
第一的就是大型兵棋模拟系统。
2015年04月21日20:39
而对于我军这一阶段的军事训练而言，正苦于难以让首长机关对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
争获得更真实的体验，受条件限制，再好的实兵对抗演习也难以模拟，只有在虚拟空间
中根据情报打造出一支尽可能与假想敌实力吻合的“蓝军”才有可能达到目的。所以军
方作出决策自主研发兵棋系统。
2015年04月21日20:47
在多个军兵种进行考察调研的张国春。在研制过程中，他不仅仅是一个“程序员”，为
了让兵棋系统获得完美的数据，他跑遍了全军上百个单位，只为获取武器装备最全面准
确的数据录入系统当中。虽然对外军的模拟不可能完全准确，但最起码在系统中对我军
战力的反映必须是丝毫不差的。
我们可以结合对张国春的报道看一下我军独立自主发展的兵棋系统的研发进度，“1998
年留校任教，同年即参与军委赋予的某重大工程（注：战役指挥训练模拟系统），致力
于空军模型研发。”通过从事这方面研究，张国春积累了在仿真系统方面的工作经验，
这对后来进入兵棋团队很有帮助。
从2007年开始，张国春所在的国防大学兵棋研发团队用7年研发出了我军首个大型计算
机兵棋推演系统，这是我军第一套战略级兵棋系统。这意味着从此解放军高级指挥员可
以像指挥实兵演习（往往还不具备推演中这样的条件）一样进行完善的三军体系对抗，
一举追上了与国外30年的差距。
“2012年以来，某地区局势紧张。张国春和团队战友们迅即展开推演系统研发，很快完
成了系统基本版，但专家评审认为过于专业，军事人员难以掌握运用。”众所周知，
2012年日本强行进行“钓鱼岛国有化”，因此系统的设定，极有可能是针对东海可能爆
发的冲突，但为何军队难以掌握呢？
兵棋的完善可能比研发本身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和很多读者一样，部队也曾反映“兵棋
态势不习惯、看不懂”；“兵棋推演出的情况太复杂，处理不过来”。这种情况和战斗
机座舱“玻璃化”座舱发展早期的情况如出一辙，传感器采集的大量信息不经筛选投射
到显示器上，飞行员很难处理。
这种现象往往是由于兵棋设计者的局限性所致——对于程序员和军事运筹学学者这两类
研发者来说，他们倾向于下意识地将问题进行拆分、非常漂亮地解决每一个子问题，然
后期望这些子问题能够最终整合为一个可用的系统（他们认为最终的系统仅仅是每个拆
分后模拟结果的总和而已）。
这样的兵棋更多成了“程序员的游戏”，所以，我军兵棋开发团队在完善过程中需要不
断和部队一线指挥官交流，在人机交互性上不断进步，让首长能够像指挥实实在在的部
队一样，才能让兵棋真正起到锻炼带兵人的目的。“将打仗时指挥员最关心的数据情报
，放在他最方便看到的地方”。
当今世界并不太平，周边随时可能会出现紧张局势，只要这个世界上还需要军队和战争
，兵棋的发展就不会终止。而根据部队使用经验反馈而来的，拟真度更高、更便于部队
使用的我国新一代兵棋仿真系统也正在研制之中，相信当系统大功告成时，足以告慰张
国春这些先驱者的在天之灵。
而将无数行代码和数据化繁为简的真正奥妙，也只有这些把一行行枯燥的代码，化作小
小六角格里涵盖海陆空天战争风暴的人才能知晓。这些长期从事“平淡而又光荣”事业
的“棋兵”，永远值得敬佩。《出鞘》就到这里，明天《武器的秘密》我们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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