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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3184 | 1 一、李鸿章的幕府经历
咸丰三年(1853)初，工部左侍郎吕贤基奉命回皖办理团练，李鸿章随行，从此开始了他
的幕府生涯。在这之前，他已中进士数年，并授翰林院编修。李鸿章在吕贤基幕府约半
载有余，统领团勇在庐州一带配合清军同太平军作战。咸年三年(1853)冬，吕贤基战死
。李鸿章以曾国藩之荐入安徽巡抚江忠源幕。曾国藩与李鸿章之父李文安为同榜进士，
对李鸿章的才能很赏识，在给江忠源的推荐函中称李鸿章为“大有用之才”。不料，江
忠源任巡抚两月有余即战死庐州。于是李鸿章又于次年初转入新任安徽巡抚福济幕下。
李鸿章在福济幕下共五年，参加了一系列战役，为以后出任兵事积累了经验。但福济才
识平平，往往与李鸿章意见相左。李鸿章深感无用武之地，遂于咸丰八年(1858)离幕而
去。咸丰九年(1859)初，李鸿章至江西建昌曾国藩军营，加入湘军幕府，迈出了他一生
中关键的一步。曾国藩对李鸿章着意栽培，“于政治、军务，悉心训诰，曲尽其薰陶之
能事”，并束之以纪律，训之以道德。薛福成曾讲了这样一件事：“傅相(李鸿章)入居
幕中，文正(国藩)每日黎明必召幕僚会食，而江南风气与湖南不同，日食稍晏，傅相遂
不欲往。一日，以头痛辞，倾之，差弁络绎而来，倾之，巡捕又来，曰：`必待幕僚到
齐乃食’。傅相披衣踉跄而往。文正终食无言，食毕，舍箸正色谓傅相曰：`少荃！既
入我幕，我有言相告，此处所尚，惟一诚字而已’，遂无他言而散。傅相为之悚然。”
李鸿章为曾国藩所着意严律、雕琢，由此可见一斑。
李鸿章在曾国藩幕府“初掌书记，继司批稿奏稿”，深得曾之赞许，所至必携之同行。
咸丰十年(1860)，曾国藩督师祁门，计划经营皖南，进取淮扬，不料李元度在徽州战败
，宁国、建德等地也先后不守。曾国藩险些被困于祁门。随后曾国藩追究李元度战败责
任，准备严加弹劾。李鸿章本来不赞成曾国藩以祁门为大本营出击的策略，故对其弹劾
李元度很不以为然，结果与曾国藩发生了争论。李：“果必奏劾，门生不敢拟稿。”曾
：“我自属稿。”李：“若此，则门生亦将告辞，不能留待矣！”曾：“听君之便。”
李鸿章遂返回江西南昌，暂时闲住。咸丰十一年(1861)春，曾国藩自祁门移营东流，因
幕中乏得力之人照料，遂写信给李鸿章，请他回营相助。李鸿章接函，复返曾幕。不久
，清军攻陷安庆，困处上海的江浙士绅赴安庆请兵。李鸿章受曾国藩之命组建淮军，于
同治元年(1862)开赴上海，并因曾国藩之奏荐，署理江苏巡抚。从此，李鸿章结束幕府
生涯，由江苏巡抚而两江总督，而湖广总督，不到十年，即膺任直隶总督兼大学士，长
达25年之久，成为晚清重臣。
曾国藩和李鸿章
二、李鸿章幕府职能及幕才构成
李鸿章由曾国藩栽培而成，一生心仪曾国藩。其为疆臣前后40年，与曾国藩一样建立了
自己的幕府。然而，两人的幕府功能及幕才构成却很不相同。
李鸿章是曾国藩的弟子辈，其生也晚于曾国藩12年，卒也晚于曾国藩30年，曾国藩于太
平天国初期即建立了自己的幕府，存在时间约20年。它保留了乾嘉时代幕府从事学术文
化活动的职能，延聘大批学人在金陵书局校梓群籍，但主要功能已转为协助曾国藩镇压
太平天国及捻军起义，另外曾国藩还延聘当时精通西学之士从事造船、制器、译书等工
作，对自强运动的兴起也有推动之功。
李鸿章于太平天国末期始建立自己的幕府，存在时间约40年。镇压太平天国与捻军起义
只是李氏幕府早期的职能。曾国藩死后，李鸿章渐成朝廷重臣，内则办企业，设海军，
建学校，成为洋务派的中坚；外则办外交，订款约，成为外交事务的实际主持者。因此
，他的幕府职能也转以协助处理洋务、外交事务为主。
李、曾幕府职能不尽相同，所以幕才构成也有显著差异。曾国藩以“广收”为访求人才
之道，“凡于兵事、饷事、吏事、文章有一长者，无不优加奖励，量才录用”。其幕各
类人才荟萃，一时才识之士，几被网罗殆尽。李鸿章则不同，“其所注重的幕才，多为
通达治体了解洋务的人物，和廉正精明的循吏。着重于经世致用。凡有谋略而干练，必
受到赏识擢拔。文章道德，尚在其次”，所以他的幕府“绝少道学先生，即文学侍从之
臣亦不多见”。堪称学者且对李鸿章的决策行事颇有影响者，只有冯桂芬、薛福成等少
数人。其他幕中重要人物则多为无功名或有低级功名但富有实际才干之人，包括留学生
伍廷芳、马建忠以及买办商人盛宣怀、朱其昂、唐廷枢等。
李、曾幕才构成的差异，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面临的形势不尽相同，因而对幕才的延揽也
不能不有所调整。另一方面主要与李、曾二人的学问道德、才品作风有关。曾国藩重事
功，但同时在他身上又体现出鲜明的人文精神，因而能在他的周围汇聚起各种人才，并
“持己所学，陶铸群伦”，薛福成曾对此有如下记载：“惟公遭值世变，一以贤才为夷
艰定倾之具。其取之也，如大匠之门，自文梓楠木便以至竹头木屑之属无不储。其成之
也，始之以规矩绳墨，继之以斧斤锥凿，终之以磋磨文饰。其用之也，则楹栋榱木兑，
木畏门臬居楔，位置悉中程度，人人各如其意去，斯所以能回乾坤而变风气也”。李鸿
章则只重功利，而不重学问道德。他晚年曾以曾国藩为比，说：“我老师道德功业，固
不待言，即文章学问亦自卓绝一世，然读书写字，至老不倦。我却愧一分传受不得，自
悔盛年不学，全恃一般虚骄之气，任意胡弄，其实没有根底。”所以，李鸿章既不能以
学问服人，又缺乏道德感召力。而李鸿章的行事作风，也与曾国藩绝不相同。吴汝纶曾
慨然曰：“吾壮时佐曾文正幕，四十以后佐李文忠幕，遭际亦幸矣。然佐曾公时，日有
进益，而佐李公幕十余年，则故我依然。何者？盖曾公每办一事，无适莫心，无人己见
，但详告事由，命诸同人各拟一稿以进，择其最善者用之，且遍告曰：某君文佳。倘皆
不合，始出己文。如有胜己者，则曰：吾初意云云，今某君文胜吾，吾用之矣。即将己
稿弃去。于是人争自濯磨。事理愈细，文思亦愈精。李公则不然，每办一事，必出己意
，曰：吾欲云云。合其意者用之，不合其意者摈之，无讨论，无切磋，于是人争揣摩其
意，无越范围者，而文思乃日隘。二公之度量性情于此可见，而其能作人与否，亦于是
焉殊矣。”所以，就造就人才而言，李鸿章实难与乃师相比。
三、李鸿章幕府的影响
李鸿章幕府学人不多，文事活动不太兴盛，在清代学术文化史上的影响远不如曾国藩幕
府，不过它仍有几点贡献颇可称道。
一是《畿辅通志》纂修。著名学者黄彭年应聘为总纂，劳乃宣、王树楠等分纂，历时十
余年始成书。全志共三百卷，分为帝制纪、表、略、宦绩录、列传、杂传等。文献资料
收集完备，考核详实，体例亦较完善，为清代名志。
二是《朔方备乘》的整理印行。此书为咸丰年间何秋涛所撰，共八十卷，是一部非常详
尽地论述清朝北部边疆形势的著作。书成，送呈皇帝。英法联军焚毁圆明园时，不幸失
于兵燹。何的同乡吏部侍郎黄宗汉所藏副本亦毁于家火。后何秋涛之子将存于祖居的原
书底稿呈交李鸿章。底稿“篇帙不完，涂乙几遍”，李鸿章遂嘱黄彭年及畿辅志局诸人
“为之补缀排类，复还旧观”，并予刊行，终于使这部边疆史地名著得以面世。
三是广方言馆的设立。这是为了研究外国情况，适应对外交往的需要，于同治二年(
1863)在上海建立的培养外语人才的新式学校。由李鸿章幕宾冯桂芬提议并一手筹划设
立，仿京师同文馆之例，聘有西教习，主要教授西方语言和自然科学知识。广方言馆共
存在42年，培养了不少新式人才，百濑弘认为它的设立与江南制造总局的建立，“俱为
中国近代化过程上的重要关键”。
李鸿章幕府最重要的影响，是在它帮助李鸿章镇压太平天国和捻军起义，尤其是兴办企
业和办理外交事务方面。如丁日昌、周馥、秦缃业等助李鸿章镇压太平天国、捻军起义
，盛宣怀、朱其昂、唐廷枢等助李鸿章创办洋务企业，马建忠、薛福成等助李鸿章处理
外交事务，此皆众所周知之事，本文不复赘言。不过，有一点必须指出，那就是李鸿章
靠着自己幕府的帮助，确立了自己的政治地位，反过来又通过对幕府宾僚的奏荐、培植
，扩张了自己的势力，这一点与曾国藩幕府又是相似的。 | p****s
发帖数: 3184 | 2 吴汝纶曾慨然曰：“吾壮时佐曾文正幕，四十以后佐李文忠幕，遭际亦幸矣。然佐曾公
时，日有进益，而佐李公幕十余年，则故我依然。何者？盖曾公每办一事，无适莫心，
无人己见，但详告事由，命诸同人各拟一稿以进，择其最善者用之，且遍告曰：某君文
佳。倘皆不合，始出己文。如有胜己者，则曰：吾初意云云，今某君文胜吾，吾用之矣
。即将己稿弃去。于是人争自濯磨。事理愈细，文思亦愈精。李公则不然，每办一事，
必出己意，曰：吾欲云云。合其意者用之，不合其意者摈之，无讨论，无切磋，于是人
争揣摩其意，无越范围者，而文思乃日隘。
评：曾国藩的幕府是竞争体制，能进入良币淘汰劣币的逐渐进步的轨道。可惜曾国藩没
有将自己的幕府体制变成全中国的体制，否则他就是中国的福泽谕吉加伊藤博文了。
说穿了盎格鲁撒克逊人和德奥人能成事也不是因为脑子有多聪明，而是因为能做到在大
多数情况下良币淘汰劣币的良性竞争淘汰（概率问题，劣币淘汰良币的例子不但有，还
在绝对数量上不少，但在概率上受控不会危害整个系统）。
中国则像李鸿章的幕府，竞争淘汰机制算个屁，老大说的才算。长久下来，老大最终还
是喜欢嘴上抹油行动贴老大的心的溜须拍马之徒，不喜欢那些只会干活的人，劣币淘汰
良币必成主流（同样的概率问题，良币淘汰劣币的例子不但有，还在绝对数量上不少，
但在概率上占下风不会使整个系统升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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