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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8450 | 1 针对女司机的成见，在“成都女司机别车被拖下车暴打”一件事中再度发酵。5月3日，
成都一男司机把一女司机逼停后当街殴打，女司机经诊断有脑震荡并骨折，男司机已被
刑拘，他称因女司机变道惊吓到车内孩子，所以施暴。
从被打后收获同情，到行车记录仪视频曝光，女司机被人肉出多次交通违规案例乃至开
房记录，网络舆论出现过山车般的转变。根据新浪网的调查，74%网友将此事归责于女
司机。其“恶女该骂，打人有理”的逻辑，和上个世纪的“破鞋该斗，造反有理”何其
相近，让你几乎怀疑文革政治操纵的基础一直都在，只是我们相信世界历史是进步的而
非螺旋性的——这不是一个成见套娃么？
让我们看一看这个教科书式的舆论学案例：深受标题党训练的编辑提取关键词的能力，
“有视频有真相”对影像导向人们的盲从（据说是有全程实时美图的视频软件的），“
乌合之众”认同暴力的倾向，以及支持女司机的言论在沉默的螺旋中渐渐湮灭的过程，
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我们判别心中图景的闭环。
布迪厄说“符号权力是通过言语构建已知事物（the given）的能力；是使人们视而可
见和闻而可信的权力；是确定或者改变对于世界的视界（vision），因而确定或改变了
对于世界的行动乃至于世界自身的权力；是一种几乎是魔术的权力，借助于特殊动员手
段，它可以使人获得那种只有通过强力（无论这种强力是身体的还是经济的）才可以获
得的东西的等价物。”
翻译成人话，差不多就是说——给人贴标签不仅关乎你个人的思维倦怠，也是一种居高
临下的暴力行为。更何况，受到个人视角所限，这种标签几乎百分百是一种偏见。打个
比方说，自从女人大多为自己而不是为领导开车后，基本上没人会把“女司机”和“女
秘书”混为一谈，并打上暧昧不清的标签了。但是在这个传统男性的领域，她们受到了
更多的猜疑，“女司机”转而变成马路杀手的代名词，路盲、开车慌张、本本族，都成
了她们的原罪。同理，还有被称为第三种人的女博士和刚柔并济的女CEO，梅耶尔在雅
虎做了不少事，包括变卖阿里股权，但坊间最爱谈的还是她的“买买买”——在过去的
三年中，梅耶尔斥资21亿美元收购了52家初创企业。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成见呢？先从成见的两个炮制者媒体和政府说起。
媒体虽然是“守望社会的灯塔”，但它也必须延续自己的生存。在中国，媒体更承担了
政党“喉舌”的任务，这让很多“应然”都撞上了“实然”的问题。
首先，民众喜欢看符合他们想象的东西，正如李普曼所说，“新闻本身虽然总体上没有
受到漠不关心的读者的审查，其中却包含着某些读者早有先入之见的内容……如果这类
新闻符合他们心中的成见，他们也就不犯猜疑了。”因此，媒体为了迎合大众追求点击
率，在女司机问题上堪称十分努力。特别是这条：湖北女子14年未考出驾照，退学时老
师称“我也放心了”。
其次，媒体在考虑讨论问题的角度时也往往存在自我阉割的问题。多少严肃的公共讨论
在网络媒体上变成了八卦话题，多用“你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事”的句式。大事化小，小
事化八卦，是中国媒体版的“不谈国事”。缺乏参与公共事务的经验，贴标签和人肉就
成了“思考”的替代品，中枪者众。
政府则是既有观念的维护者。“在任何持久存在的社会中，进行统治的登记体系内部，
其人员变更非常缓慢，足以让某些重大成见和行为模式代代相传。”（李普曼）“开放
的舆论生成与流通系统和封闭的舆论制造与灌输系统”交汇在一起，赋予舆论以势如破
竹之势。某些政府网站最近体现了北京西城区婚姻登记处的水准，将世界范围长达10多
年内的女性驾驶事故搜集成专题，题为“盘点奇葩女司机的雷人事”，言下之意无非是
“女人干嘛要和男人抢地盘啊”。
更不必说今年春晚，政府宣传体系的春晚拿“女神和女汉子”与“二手货”开玩笑。打
倒孔老二后那么多年，外儒内法又换了个马甲跑了出来，在庆丰年间重提孝道，拒谈宪
政。
然而，事情本来可以不是这样的。
媒体可以提示和纠正偏见。记者并非复读机，而要“对人们说清楚他们据以形成见解的
真相有着不确定性，并通过批判与鼓动去激励社会科学对社会现实作出更切实的解释，
促使政治家建立更透明的制度。”（李普曼）
政府也不会永远墨守成规。虽然语词暴力和语言符号是常用的政治手段，如果同性恋站
出来了，那么MX性别也终究会被定义（腐国就是不一样）。
最可悲的是人们对成见的漠视。如果社会行动者对于施加在他们或他人身上的暴力持不
领会甚至认同的态度，偏见永远不会消解。布迪厄将这种现象称为误识，即所谓的集体
无意识。
讨论春晚歧视女性现象时，不少人表示不能理解女权主义，认为这是一种激进的意识形
态。有人提出导演哈文是女的，何来歧视的居心。而北京西城区验三观所大多工作人员
也都是女的，在被全国讨伐后深感无辜“我们只是想拯救婚姻呀”。
但正如南方之于北方非正统，女性之于男性是第二性，春晚舞台上的他者，不是被嘲笑
口音，就是被暗示以色谋权。这些“傻傻分不清楚”的行为，证明了成见人性层次的效
用。（成见）是“对我们自尊心的保护”，“个人传统的核心”，“对我们社会地位的
保护”和“传统的堡垒”。反过来说，经验和成见的矛盾会给我们带来很多困扰。偏见
造就了一个和谐的观念世界。在这里，人人各司其职，人人安分守己。在美丽新世界，
每个人都从心底相信自己只能做自己被安排的事情，自己最幸福。
也许，我们相信的东西比美丽新世界中人更多元些，但在根深蒂固的程度上和经历了幼
年睡梦灌输的人不相上下。成见不只对人，也对事对地。西藏永远是荡涤心灵的，西塘
永远是宁静美丽的，台湾永远是小清新圣地……如果我们看到的和想象的不同，我们不
会反思自己多么轻信，反而会对眼前真实的景象失望万分。“面对教育和偏见，没有什
么能像成见那样顽固不化。在获取证据时，它会给证据打上自己的烙印。这就是打道回
府的旅游者所做的报道往往都是旅游者铭记不忘的旅途趣闻的原因。”（李普曼）
最后引两句对普遍人性充满信念的句子，让世界充满爱——
“只有当我们习惯于把我们的观点看作是我们通过自己的成见得到的局部经验时，我们
才能真正做到对反对者的宽容。如果没有这种习惯，我们就会把自己的观点绝对化，并
且势必会认为所有的反对意见都是居心叵测。”（李普曼）
“如果宽容来源于怀疑，那么我们将教育人们怀疑一切模式和乌托邦，拒绝一切拯救和
灾难的预言者。”（阿隆）
注：此文属半个《公众舆论》读后感 | b********6
发帖数: 35437 | 2 很多人一张嘴就是男司机殴打了女司机，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女司机追着男司机约架，男司机跑不掉了才在桥下应战。不能因为打架的结果来否定约
架的初衷。
如果把女司机换成娘泡男，结论会反转吗？如果女司机是特警或跆拳道黑带，结论会反
转吗？ | l****p
发帖数: 27354 | 3 女司机本来应该约吵架的，再次别了男车后居然还不解气，她的心态真霸道的可以。
反正，看到霸道到这种地步，我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女人看待，甚至没有当人看待。当然
了，殴打动物也不好。
【在 b********6 的大作中提到】
: 很多人一张嘴就是男司机殴打了女司机，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 女司机追着男司机约架，男司机跑不掉了才在桥下应战。不能因为打架的结果来否定约
: 架的初衷。
: 如果把女司机换成娘泡男，结论会反转吗？如果女司机是特警或跆拳道黑带，结论会反
: 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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