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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 发帖数: 1838 | 1 二战后的世界的格局,是和一战后不同的,都是围着一个圆形的桌子,桌子里上面预备
着咖啡,可以随时解渴。 各国的领导人,在国内吵够了架,每每坐着火车,来喝一咖
啡,------这是二年前的事,现在经常坐着飞机来,------围圆桌外边坐着,喝够了咖
啡吵吵架。
倘肯战胜国,便可以坐在靠里边的位置,或者在桌子前假装写写字,如果是五大流氓常
任理事国,那就能坐在圆桌中间。 但这些国家,多是小国,大抵没有这样勇气。只有
五大常任流氓理事国,才踱进圆桌的里面,要咖啡要烟,慢慢地吵架。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纽约的联合国里当秘书,联合国秘书长说,我书读得少,怕写
不出孔夫子的文章,就在圆桌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外交官们,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
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咖啡从咖啡袋里倒出,看过咖啡壶子底
里有水没有,又亲看将咖啡壶放在电炉上,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掺果粉也很为
难。所以过了几天,联合国秘书长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
便改为专管烧水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圆桌外,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
调,有些无聊。联合国秘书长是一副凶脸孔,外交官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
有常公到来,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常公是站着开会而身披五大流氓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
间时常夹些忧伤,光光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
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
他对人说话,总是“日记强国,地图开疆”也,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蒋,别
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大人常公”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常公。
常公一到联合国总部,所有开会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常公,你的部队又被
共【军包围了!”他不回答,对美帝驻联合国大使说,“给两架灰机,要一船大烟。”
便可怜兮兮的望着美帝驻联合国大使 外交官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的嫡系部队一
定又被共【军消灭了!”常公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
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的250师在山东被共【军包围,往死里打。” 常公便涨红了脸,
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争辩道,“转进不能算失败……转进!……国军打仗的事,可
能输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我军快速向后方转进”,什么“共军全灭,狼狈
逃到我大本营周围”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联合国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常公原来也抗过日,但终于没有打赢,又不会治国安天下,于
是愈战愈输,弄到将要被打过台湾海峡了。幸而还有湾湾容身,便替美帝当看门狗,换
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不知自己天高地厚。看门不到几天,便不知天
高地厚的要反攻大陆,并咆哮着。如是几次,美帝把他臭骂一顿又一顿,以至于打。
常公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骚扰大陆的事,以证明自己还活着。但他在联合国
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联合国会费,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
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常公的名字。
常公喝过半碗咖啡,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常公,你当真会打
仗么?”常公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到了
45年强弩之末的日寇也打不过呢?”常公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
,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攘外必先安内,先死后生,引诱敌人到我腹地后包围,
上兵伐谋,其下伐交,其下攻城”,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联合国
大厦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常公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那些外交官门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联合国秘书长正在会联合国账,取下粉板,忽然
说,“常公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美元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
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跑爪哇国去了。”联合国秘书长说,“哦!
”“他总仍旧是败。这一回,是自己发昏,四年前口出狂言要三个月消灭共军。共军,
打得过吗?”“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丢了东北,后来丢了华中,打了4年,华
北也丢了。”“后来呢?”“后来南京也丢了。”“南京丢了怎样呢?”“怎样?……
谁晓得?许是跑爪哇国去了。”联合国秘书长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联合国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吹着空调,也须穿上棉
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外交官来吵架,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
,“温一杯咖啡。”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
那常公便在圆桌下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
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温一杯咖啡。”联合国秘书
长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常公么?你还欠十九个美元呢!”常公很颓唐的仰面答道,
“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咖啡要好。”联合国秘书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
着对他说,“常公,你又打败仗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不败,怎么海南岛也丢了,怎么会打断腿?”常公低声说道,“海南
岛主动放弃的,腿是自己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联合国秘书长,不要
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联合国秘书长都笑了。我温咖啡,端出去,放在地
面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五美分,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
。不一会,他喝咖啡,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常凯申,大约常公的确是死了 | a*p 发帖数: 495 | | d*******3 发帖数: 8598 | | c******n 发帖数: 663 | | e*****s 发帖数: 7359 | | c****g 发帖数: 3708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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