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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7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History 讨论区 】
【 原文由 duanjian 所发表 】
三
一九四七年一月一日，华东野战军副政治委员谭震林找皮定均谈话，宣布了他就任六纵队
副司令员并兼参谋长的命令，着重指出他的缺点。
． "如何向我的思想进行斗争呢?"谈完话后，他在日记上写道。"有两个办法。一种是
有决心从各方面多检讨自己的缺点，同人家好的地方比较，向进步的方向看齐，对自己要
求严格，对其他同志客观点。要虚心听同志们的意见，把好的坏的都记起来，从各方面来
检讨自己。第二，做任何事都要很慎重，多多考虑，然后才能着手工作。只有经过这样的
程序才能保证胜利。只有这样的决心，进步才有保证。"
他要告别"皮旅"了。他舍不得离开豫西子弟兵。他是很重感情的。"我们从豫西出来是
七千人的战友，"他在一月三日的日记中写道，"我在十三旅有四年的历史了，有很多同生
死共患难的战友。我们在长期斗争和生活中熟悉了。离开时，心里很难受。"
一月五日，他与"皮旅"政委徐子荣话别。他与徐子荣共向开辟豫西，一起千里突围，
相处得十分融洽。他敬重子荣如兄长。要分手了，徐子荣语重心长，提出几点希望。 | d******n
发帖数: 77 | 2 【 以下文字转载自 History 讨论区 】
【 原文由 duanjian 所发表 】
三
一九四七年一月一日，华东野战军副政治委员谭震林找皮定均谈话，宣布了他就任六纵队
副司令员并兼参谋长的命令，着重指出他的缺点。
． "如何向我的思想进行斗争呢?"谈完话后，他在日记上写道。"有两个办法。一种是
有决心从各方面多检讨自己的缺点，同人家好的地方比较，向进步的方向看齐，对自己要
求严格，对其他同志客观点。要虚心听同志们的意见，把好的坏的都记起来，从各方面来
检讨自己。第二，做任何事都要很慎重，多多考虑，然后才能着手工作。只有经过这样的
程序才能保证胜利。只有这样的决心，进步才有保证。"
他要告别"皮旅"了。他舍不得离开豫西子弟兵。他是很重感情的。"我们从豫西出来是
七千人的战友，"他在一月三日的日记中写道，"我在十三旅有四年的历史了，有很多同生
死共患难的战友。我们在长期斗争和生活中熟悉了。离开时，心里很难受。"
一月五日，他与"皮旅"政委徐子荣话别。他与徐子荣共向开辟豫西，一起千里突围，
相处得十分融洽。他敬重子荣如兄长。要分手了，徐子荣语重心长，提出几点希望。
谈完话，他又照常到直属连队看了看。警卫员赵元福最后一次拿着手电，陪着他从一
个一个战士的床前走过。好多张熟悉的面庞已经不在了，又增加了许多新的面孔。查完铺
，他又查看了就近哨所。他一如既往地回答着哨兵喝问的口令。
深夜，他回到宿舍。这是苏北常见的那种平房。他伏在桌子上打开日记本。他回忆咀
嚼着徐子荣对他提出的希望，想起金戈铁马的中原，想起烽烟四起的豫西，想起咆哮呜咽
的黄河渡口。四年，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掠过他的脑际。现在，需要对这段历史画个句号了
。
"政治委员徐子荣同志给我指出了几个问题。"一开篇他就这样写道，"我本身存在着军
阀残余，我要注意去改正它。这是我在历史上的毛病，也经过了很多斗争，但是改正的不
多，没有很好地去注意它。"
警卫员赵元福注意到他庄严的面孔，虽然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这是赵元福陪伴他的最
后一个夜晚了，对他照料更显得精心，对他的一举一动也更加注意。这个在突围路上穿过
他的布鞋，把落在他脚下的手榴弹踢走的赵元福，没有跟他去六纵队。他不幸逝世的消息
传出，赵元福从两千里以外特地跑到福州参加他的追悼会，泣不成声。
应该说，皮定均用"军阀残余"这个短语不确切。但也应该说，他挺厉害，挺凶，批评
人毫无情面。还应该说，他对于这个缺点的改正，收效甚微。他当大区司令时，军长师长
看见他，有的甚至穿量解放鞋，扎上腰带，背上挂包俨然一个出队列的战士。另一位跟随
他的警卫员批评他说"有的军长师长畏司令如虎"。他接受不了这个形容，甚至用"你胡说"
回敬警卫员。他至死都长着令人生畏的"虎须"。
"再就是我的个人英雄主义思想较浓厚，"他接下去写道，"自己的一点工作成绩看得是
很清楚的，但是看不到党的力量和党的正确领导，特别是民众的力量，只看到自己的成绩
，这是不妥当的。"
"皮定均在这里！""老子就是皮定均!"这两句他的习惯用语，反映了他的性格。前一句
话，是他在豫西和中原时经常说的，那是在困难的关头。从豫西支队到"皮旅"一直跟随他
的作战科副科长、科长许德厚，到老都清楚地记得他说"皮定均在这里"时那股英雄劲儿。
中原突围以后，多了一句"老子就是皮定均"。他为自己说道这样的话而感到脸红。他那时
年轻，犯过许多年轻人犯过的毛病。他调离皮旅以后，再也没有说过这两句话和类似的话
。
"再提出来的是对干部的看法，"他继续写道，"特别是自己喜爱的干部，有缺点姑息他，结
果使他发生了很多问题，这是对同志的一种大害，而不是帮助。"
这一条，在他的思想深处所打下的烙印很深很深。如果说在皮旅时他对干部有所偏爱
，那么到六纵队及大军区，谁也说不出哪个干部是他所偏爱的。
他接下去写的是："自己不民主的作风，特别是家长作风，引起了很多同志的不满，这
是我的历史的缺点。再是军事上很多冒险的行动，事先不研究各种情况，战前不很好的部
署，只想个人的意见。"
当他写完这篇日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很久很久。他像一个审判官似的在审判着自己
。
"首长，天不早了，睡吧。"老警卫员督促他，"明天还要赶路呢。"
他看了看赵元福，最后一次问："你想好了，不跟我去了?"
"首长，我要下连队。"
"那好吧!研究过了，你下去当排长。"
次日吃过早饭，皮旅的几个领导和机关同志为他送行。随他一起走的只有"老八子"段
修德和勤务员刘德昌，还有个作为皮定均代步的不会说话的战友青骡子。作为珍贵的纪念
，皮定均保存了"老八子"和青骡子合拍的照片。老八子终其一生没有结婚，他最为欣慰的
照片只有这一张。那是当年自林县赴豫西时拍下的。照片的构图颇具匠心：老八子稍息站
着，青骡子斜站着，脖子向他弯过去，两张脸紧紧靠在一起，他的腰身挡住了青骡子的脖
子，身子一边是青骡子的头，另一边是青骡子的躯干，四只眼睛都在静静地注视着镜头，
一只残手牵着绢绳隐在袖口里，另一只手放在背后。正是这个不能操作步枪的老战土，陪
着皮定均走完万里征途。战争胜利时，"老八子"要求还乡侍奉孤独年迈的母亲，皮定均没
能留住他。而青骡子也老了，为汽车所代替。它已不需要缰绳，部队行动时它相伴相随。
当把青骡子交给地方时，皮定均向接受人员讲了刘伯承老师长怎样把骡驹送给他，讲了它
从日本鬼子的枪林弹雨中驮下伤员的历史，讲了它的不平凡的足迹，向接收人员交待，一
定要照顾好它。在皮定均身后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照片中，留下了这张"老八子"与青骡子合
拍的小照。
已经走出老远了，送行的人还在村头站着。皮定均挥手告别，骑上青骡子，踏上了新的
旅程，去迎接新的风风雨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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