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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b 发帖数: 1271 | 1 小学和初中
文/劳柯
我的小学和初中是同一所学校,那里早就废弃了,可是那所学校仍然是我现在最为怀
念的地方之一。
学校不在我们村,在我们村北边一个名为朱集的村里,因为那所学校里同时有初中和
小学,当地人都称呼她为朱集联中,至于她的官方名字,我是不知道的,她也许没有
什么官方名字。
据说学校所在的地方解放前是座庙宇,解放以后政府把庙拆了,盖了教室,就成了学
校。我小学一年级并没有在那里读,而是在我们村,我们村的学校只有一年级,到二
年级的时候就要搬到朱集联中去读。
每次放学回家,看到姐姐们从大学校里回家,我就羡慕得要死,天天盼望小学一年级
快点过去。在我的无限期盼中,我终于也搬到朱集联中读小学二年级。
当我第一次走进学校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学校很大。校园占地面积真的很大,学校
的建筑物都在校园的正中,一共三排,都是典型的鲁西南的建筑。前两排是教室,每
排四座,座与座之间都有空隙。当时小学是五年,初中是三年,我们称为六年级,七
年级,和八年级,总共八个班,也就有八座教室。
最后一排是连房,用墙隔成小的房间,是老师的办公室。有的年轻老师把那些小房间
用布帘子隔成两间,外间办公,里间用来休息。连排房子的最西边是个大房间,也是
老师公共背课的地方。
教室的大门都朝南,南北墙上都有窗户,但是没有玻璃。没有玻璃,夏天很好,不用
出去就可以吹到清凉的夏风。等快到冬天的时候,老师就会组织学生把窗户糊上塑料
纸,那是我最喜欢干的事。冬天到了,塑料纸外雪花纷飞,教室内虽然没有暖气,但
仍然热气腾腾。
只要心暖和,啥都暖和。
刚开始的时候,课桌都是水泥的,板凳都是从自己带的。等我上初中的时候,课桌都
换成了木质的,不过当时也没有感觉木桌子有什么好,只不过教室里比水泥桌要整洁
了很多。
学校正中间有颗高大的银杏树,我从来没有见树上结过银杏果。银杏树上挂了一个大
铃铛,铃铛下坠着一个粗大的麻绳,麻绳的尽头离地面有一米多,大人伸手可以够着
麻绳,而孩子却够不到。
那个铃铛是我们学校的报时器。负责打铃铛的是我们赵校长,赵校长很瘦,脖子很
细,却长着个大脑袋,用我们那里的话说是聪明。上课前有预备玲,铃声连着三次:
铛铛铛,铛铛铛, 上课铃声是连着两次:铛铛,铛铛,下课铃声只有一次。
当我们听到铃声是一声的时候,无论男生或者女生,都如脱缰的猴子一般跑出教室。
赵校长很少在会上讲话,经常讲话的是我们学校的主任。主任姓李,圆脸平头,个头
不高但是很壮实。李主任讲话声音洪亮,批评起人来好不客气,我们学生背地里给他
起个绰号:钢炮。除了我们赵校长,其他的老师都上课,李主任教初二的化学。那个
时候我们学校没有做试验的条件,上课的时候他偶尔会带烧瓶或者量杯,瓶瓶罐罐
的,但是从来没有在课堂上做过试验。上化学课不做试验能把问题讲明白是一件很不
容易的事。
我和李主任的儿子是好朋友。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李主任对我特别关注,遇见我老爹
就说:“二哥,孩子要好好培养。”每次他这样说,我老爹回到家就会很高兴。
赵校长后来退下来,把校长的位置交给了年轻的姬老师。姬老师非常瘦,小头小脸,
可能因为瘦的原因,他的眼睛特别往外突出。我们学校的老师大多没有受过正规的师
范教育,姬老师是科班出身,是我们县城师范学校毕业的。他教英语,也是当时我们
学校唯一一位英语老师。姬老师上课很认真,一趟课下来头发都能被粉笔末染白。记
得学“温度”这个单词的时候,因为这个次太长了,我老记不住读音,我就在英文单词
下面用汉语标注:太母普瑞车。当时我心想:英语一个词要用五个汉字来表示,真是
麻烦。
姬老师当了一年多校长就被借调到镇上做秘书。那个时候每个村里都按着大喇叭,镇
上有什么事都会在大喇叭里通知。我经常听到大喇叭里叫姬老师的名字,让他到镇上
开会。每次听到姬老师的名字被叫,我就感到特别骄傲。
学校的东边是操场,不过很少用。操场上是硬泥地,也没有什么跑道。我刚去读书的
时候还有两个篮球架,后来风吹雨打,篮球架也倒了,那操场也就更没有用处了。在
农忙的时候,附近的农民就会把操场当晒麦场来用。
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个新老师,姓王。王老师刚刚师范毕业,会广
播体操。赵校长就让他教所有的学生广播体操,没有广播,王老师就大声地叫“一,
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因为这个操场也就用过几次。后来
领导来检查,我们做一遍广播体操,把领导惊地连连地夸我们。
那个时候我们一天三晌上学。早晨吃早饭以前上两次课,其中一节是晨读课。上百个
孩子在学校里大声地朗读,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可以传出好几里路。上午吃午饭以前上
三节课,而下午是两节课。五年级以上的班级晚上要上灯自习,也是两节课。每节课
四十五分钟,课间是十五分钟。
一直到初二也就是七年级的时候我们学校才通电,在那以前晚上上自习的时候要用煤
油灯。煤油灯都是每个学生自己带。为了使煤油能够充分燃烧,煤油灯都带一个玻璃
罩,我们叫灯罩,灯罩两端小而中间有个大肚,一晚上用下来大肚的地方会积累一些
黑灰,所以灯罩每天上灯自习之前都要擦。灯罩底座处虽然比上端出口处要大一些,
但是对手大的人来说把灯罩大肚的地方擦干净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的手很小,
我可以轻松地把手伸到玻璃罩里。那个时候每天都会帮很多人擦灯罩。
灯芯是用西棉线织的,扁扁的像个舌头,灯头上有个小轮子,轻轻地转动轮子可以调
整灯芯的高低,也就可以控制火苗的大小。上晚自习的时候,每张课桌上都有两盏这
样的煤油灯,教室里真可谓灯火通明。后来学校通电了,教室里挂起了白炽灯泡,煤
油灯也就没有了用处。不过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回忆那煤油的味道。
我们每年放四次假:寒假,春收假,暑假,和秋收假。农村家家户户都有地,所以农
忙的时候学校会放假。因为放假多,课程也就安排得紧张,到冬天的时候无论下多大
的雪学校里都没有停过课。下雪的时候,我们学生自己都带着铁锹,在上学去的路上
把路上的雪打扫干净。一大帮孩子在茫茫的大雪中打扫雪,那情景其实很壮观的。
因为都是泥土路,虽然把雪堆在路的两边,等雪化开以后就会流到路上,路也就变成
了泥泞路,一趟走下来,棉裤和棉靴上都是泥巴。那个时候没有人觉得脏。写到这
里,我都能看到当时的情景:我们戴着棉帽裹着棉袄穿着棉裤踏着棉靴走在泥泞的小
路,边说边笑,边跑边闹。
我们学校虽然很小,但是当时每年也能考上两三个县城一中,也培养了很多各种各样
的人才。后来县城里办了很多私人学校,孩子们都到县城里去读书,那个学校慢慢地
没有了学生,也就废弃了。
每一次回家,我都会去那里看看,虽然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样子,但是那片地还
在,只要有那片地,我就可以听到朗朗的读书声还有老师的淳淳教诲。
我的小学同学也和我一样老了,岁月不可能饶过任何人,不过他们在我记忆里仍然如
孩童一般。
05/24/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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