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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r 发帖数: 2376 | 1 小的时候,我们家乡很少能见到外地人,偶尔见了,不是因为水灾来要饭的安徽人,
就是上山下乡的城里来的知识青年,有的是附近城镇的女人也有的是上海女人。上海
女人往往就嫁给了本地的农民,逢年过节也有穿着光鲜的上海家人来探望,要不是
上海人顽固地保留着一口上海话,人们都会以为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偶尔也有穷得叮当响的江北人来本地定居。
在那个讲户口的六十年代,背井离乡也许是人最后挣扎求存的唯一机会。
村里发动大家在我家屋后面建了一间小瓦房,安置了一家外地人,印象里面似乎有
一个老奶奶,还有一个一部胡须的老头,和一个大孩子。老头似乎有名字,叫马正良,
可能就这么个发音,老太太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加她老奶奶,孩子似乎叫醉龙。
老头死得比较早,据说是得了癌症,是村子里第一个得癌症的人。直到几十年后村
子因为环境污染,不少人得了各种癌症。
印象里这个老奶奶一天到晚在漆黑的屋子里哭,我能听得懂得只有一句“老奶奶我苦
死了”。 见到这个老奶奶,我有点害怕,不知道她会突然做出什么举动来。因为住
得近,而父亲也任着生产队里的会计,大小也是个官,老奶奶经常拿一些洁白洁白
的蘑菇来,希望村里的人不要欺负她。其实这个孤苦一个老太太,队里根本没有人
愿意去欺负她的,老奶奶是村里第一个开创送礼之风的人。
老太太的大孩子醉龙很会钓鱼,拿了一个大水桶,半天功夫可以吊来一桶鱼,老
奶奶正好用来送人,好多人因此吃到了平时难得吃到的鱼。醉龙很孝顺,老奶奶
说什么听什么。平时村里也只有在年底的时候把水闸一放,把河里的水抽干才能
捉鱼来分给村民。
村里有条河横贯全村,夏天的时候村里大人小孩都会到河里去游泳。如今这河早被
污染得不行,我想这得归功于共产党的愚民政策吧。在我和弟弟还没有学会游泳之
前,弟弟有一次掉下河,被河边钓鱼的醉龙一把救起,爸爸妈妈很感激,老奶奶得
了赞扬很开心。
过了几年后,老奶奶一家突然搬走了,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老奶奶的屋子也一直
空着,我有时去屋后,经过那个小屋门的时候,心砰砰地跳,不敢朝里面看,唯恐
墙上还挂着那个死去的老马的照片。
再后来,80年代的时候,我家把三间瓦房翻成楼房,索性把房子地基朝后退了,因
此老奶奶的小屋也被拆了。
前两年,父亲说房子漏得不行,正好村里拆迁,似乎所有的人都要迁到大队部那个
地方去,父亲也省了修房子的麻烦,正好可以搬到县城弟弟那里去住。弟弟专门回
乡在房子扒掉前拍了几张照片寄给我。
所以存在过的,都将离去不留踪迹。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不知名的老奶奶一家来了又去了,不知名的
我家来过了也去了。 | s********7 发帖数: 4681 | | r*******r 发帖数: 2376 | 3 难得上过了首页了这么多人看?
不过几乎没有回复。 | d*********a 发帖数: 979 | 4 很淳朴的好文章
【在 r*******r 的大作中提到】 : 小的时候,我们家乡很少能见到外地人,偶尔见了,不是因为水灾来要饭的安徽人, : 就是上山下乡的城里来的知识青年,有的是附近城镇的女人也有的是上海女人。上海 : 女人往往就嫁给了本地的农民,逢年过节也有穿着光鲜的上海家人来探望,要不是 : 上海人顽固地保留着一口上海话,人们都会以为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 偶尔也有穷得叮当响的江北人来本地定居。 : 在那个讲户口的六十年代,背井离乡也许是人最后挣扎求存的唯一机会。 : 村里发动大家在我家屋后面建了一间小瓦房,安置了一家外地人,印象里面似乎有 : 一个老奶奶,还有一个一部胡须的老头,和一个大孩子。老头似乎有名字,叫马正良, : 可能就这么个发音,老太太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加她老奶奶,孩子似乎叫醉龙。 : 老头死得比较早,据说是得了癌症,是村子里第一个得癌症的人。直到几十年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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