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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 发帖数: 2088 | 1 胡适:《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新青年》和《每周评论》
本报(《每周评论》)第二十八号里,我曾说过:
“现在舆论界大危险,就是偏向纸上的学说,不去实地考察中国今日的社会需要究竟是
什么东西。那些提倡尊孔祭天的人,固然是不懂得现时社会的需要。那些迷信军国民主
义或无政府主义的人,就可算是懂得现时社会的需要么?”
“要知道舆论家的第一天职,就是细心考察社会的实在情形。一切学理,一切‘主义’
,都是这种考察的工具。有了学理作参考材料,便可使我们容易懂得所考察的情形,容
易明白某种情形有什么意义,应该用什么救济的方法。”
我这种议论,有许多人一定不愿意听。但是前几天北京《公言报》《新民国报》《新民
报》(皆安福部的报),和日本文的《新支那报》,都极力恭维安福部首领王揖唐主张
民生主义的演说,并且恭维安福部设立“民生主义的研究会”的办法。有许多人自然嘲
笑这种假充时髦的行为。但是我看了这种消息,发生一种感想。这种感想是:“安福部
也来高谈民生主义了,这不够给我们这班新舆论家一个教训吗?”什么教训呢?这可分
三层说:
第一,空谈好听的“主义”,是极容易的事,是阿猫阿狗都能做的事,是鹦鹉和留声机
器都能做的事。
第二,空谈外来进口的“主义”,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一切主义都是某时某地的有心人
,对于那时那地的社会需要的救济方法。我们不去实地研究我们现在的社会需要,单会
高谈某某主义,好比医生单记得许多汤头歌诀,不去研究病人的症候,如何能有用呢?
第三,偏向纸上的“主义”,是很危险的。这种口头禅很容易被无耻政客利用来做种种
害人的事。欧洲政客和资本家利用国家主义的流毒,都是人所共知的。现在中国的政客
,又要利用某种某种主义来欺人了。罗兰夫人说,“自由自由,天下多少罪恶,都是借
你的名做出的!”一切好听的主义,都有这种危险。
这三条合起来看,可以看出“主义”的性质。凡“主义”都是应时势而起的。某种社会
,到了某时代,受了某种的影响,呈现某种不满意的现状。于是有一些有心人,您这种
现象,想出某种救济的法子。这是”主义’的原起。主义初起时,大都是一种救时的具
体主张。后来这种主张传播出去,传播的人要图简便,使用一两个字来代表这种具体的
主张,所以叫他做‘“某某主义”。主张成了主义,便由具体的计划,变成一个抽象的
名词。“主义”的弱点和危险,就在这里。因为世间没有一个抽象名词能把某人某派的
具体主张都包括在里面。比如“社会主义”一个名词,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和王揖唐的
社会主义不同;你的社会主义,和我的社会主义不同:决不是这一个抽象名词所能包括
。你谈你的社会主义,我谈我的社会主义,王揖唐又谈他的社会主义,同用一个名词,
中间也许隔开七八个世纪,也许隔开两三万里路,然而你和我和王揖唐都可自称社会主
义家,都可用这一个抽象名词来骗人。这不是“主义”的大缺点和大危险吗?
我再举现在人人嘴里挂着的“过激主义”做一个例:现在中国有几个人知道这一个名词
做何意义?但是大家都痛恨痛骂“过激主义”,内务部下令严防“过激主义”,曹辑也
行文严禁“过激主义”,卢永祥也出示查禁“过激主义”。前两个月,北京有几个老官
僚在酒席上叹气,说,“不好了,过激派到了中国了。”前两天有一个小官僚,看见我
写的一把扇子,大诧异道:“这不是过激党胡适吗?”哈哈;这就是“主义”的用处!
,我因为深觉得高谈主义的危险,所以我现在奉劝新舆论界的同志道:“请你们多提
出一些问题,少谈一些纸上的主义。”
更进一步说:“请你们多多研究这个问题如何解决,那个问题如何解决,不要高谈这种
主义如何新奇,那种主义如何奥妙。”
现在中国应该赶紧解决的问题,真多得很。从人力车夫的生计问题,到大总统的权限问
题;从卖淫问题到卖官卖国问题从解散安福部问题到加人国际联盟问题;从女子解放问
题到男子解放问题……哪一个不是火烧眉毛紧急问题?
我们不去研究人力车夫的生计,却去高谈社会主义;不去研究女子如何解放,家庭制度
如何救正,却去高谈公妻主义和自由恋爱;不去研究安福部如何解散,不去研究南北问
题如何解决,却去高谈无政府主义;我们还要得意扬扬夸口道,“我们所谈的是根本解
决”。老实说罢,这是自欺欺人的梦话,这是中国思想界破产的铁证,这是中国社会改
良的死刑宣告!
为什么谈主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研究问题的人那么少呢?这都由于一个懒字。懒的定
义是避难就易。研究问题是极困难的事,高谈主义是极容易的事。比如研究安福部如何
解散,研究南北和议如何解决,这都是要费工夫,挖心血,收集材料,征求意见,考察
情形,还要冒险吃苦,方才可以得一种解决的意见。又没有成例可援,又没有黄梨洲、
柏拉图的话可引,又没有《大英百科全书》可查,全凭研究考察的工夫:这岂不是难事
吗?高谈“无政府主义”便不同了。买一两本实社《自由录》,看一两本西文无政府主
义的小册子,再翻一翻《大英百科全书》,便可以高谈无忌了:这岂不是极容易的事吗?
高谈主义,不研究问题的人,只是畏难求易,只是懒。
凡是有价值的思想,都是从这个那个具体的问题下手的。先研究了问题的种种方面的种
种的事实,看看究竟病在何处,这是思想的第一步工夫。然后根据于一生经验学问,提
出种种解决的方法,提出种种医病的丹方,这是思想的第二步工夫。然后用一生的经验
学问,加上想像的能力,推想每一种假定的解决法,该有什么样的沈推想这种效果是否
真能解决眼前这个困难问题。推想的结果,拣定一种假定的解决,认为我的主张,这是
思想的第三步工夫。凡是有价值的主张,都是先经过这三步工夫来的。不如此,不算舆
论家,只可算是抄书手。
读者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劝人不研究一切学说和一切“主义”。学理是我们研
究问题的一种工具。没有学理做工具,就如同王阳明对着竹子痴坐,妄想“格物’”月
B是做不到的事。种种学说和主义,我们都应该研究。有了许多学理做材料,见了具体
的问题,方才能寻出一个解决的方法。但是我希望中国的舆论家,把一切“主义”摆在
脑背后,做参考资料,不要挂在嘴上做招牌,不要叫一知半解的人拾了这些半生不熟的
主义,去做口头禅。
“主义”的大危险,就是能使人心满意足,自以为寻着包医百病的“根本解决”,从此
用不着费心力去研究这个那个具体问题的解决法了。
民国八年七月 | h**s 发帖数: 1757 | 2 看不懂,太长了!
你干紧给麦地祝福吧!写这些都不实用! | d********y 发帖数: 616 | | s*********a 发帖数: 336 | | m********4 发帖数: 607 | 5 读完胡适的文章,想到了一个人。 当年, 他的同辈精英们向往法国,日本学习所谓的
西方文明,而他确深入乡村,对当时的中国社会各阶层进行实实在在的调查。
伟人之所以成为伟人是因为拥有与众不同的智慧。
1% vs 99% , 理解吧。
【在 c**********m 的大作中提到】 : 胡适:《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 《新青年》和《每周评论》 : 本报(《每周评论》)第二十八号里,我曾说过: : “现在舆论界大危险,就是偏向纸上的学说,不去实地考察中国今日的社会需要究竟是 : 什么东西。那些提倡尊孔祭天的人,固然是不懂得现时社会的需要。那些迷信军国民主 : 义或无政府主义的人,就可算是懂得现时社会的需要么?” : “要知道舆论家的第一天职,就是细心考察社会的实在情形。一切学理,一切‘主义’ : ,都是这种考察的工具。有了学理作参考材料,便可使我们容易懂得所考察的情形,容 : 易明白某种情形有什么意义,应该用什么救济的方法。” : 我这种议论,有许多人一定不愿意听。但是前几天北京《公言报》《新民国报》《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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