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病”的母亲 - Literature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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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erature版 - “不生病”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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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夏天，母亲因感冒迁延不愈引发别的疾病住院急救，被下了好几回病危通知书。
医生说，从检查结果看，病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喝水了，急需补充大量体液；
并斥责我们忽视病人，拖成这样才送来医院。听着医生的责备，看着躺在急救床上虚弱
的母亲，心疼和愧疚在心里不停地撕扯——我们对母亲关心得太少、太少了。
从小到大，我坚信母亲的身体是铁打的，就没有生病的时候。现在仔细想想，母亲与
我们一样，也是凡胎肉体，怎能不生病？况且岁月的风霜刀剑在母亲身上还留下了比我
们多得多的印迹。我心下黯然———母亲不是不生病，而是生了病也不会躺在床上。又
一阵内疚涌上心头，如潮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北方的冬夜，寒风凛冽，得了重感冒的母亲要去单位锅炉房推煤渣。正上初中的我从
来就没想过，反复往来于高温炽热的炉膛与寒风刺骨的卸场间，冰火两重天的温差对正
在患病的母亲是怎样的煎熬，更何况还要拉满满一平车的煤渣！可是，母亲依然笑着说
，出一身汗就好了。
母亲在食堂上班割破了手，像没事一样继续工作，结果因经常浸水，伤口溃烂成一个
触目惊心的深坑，似乎那泛白的溃烂面再往下一点点就深达骨头了，可母亲仍不以为然
地说：“割伤好得快。”
母亲的脚后跟生了骨刺，连走路都疼痛难忍，但她不曾因此休息一天，每次敷点药便
又起身赶往果园挖土去了。
母亲一辈子没有正式工作，却超负荷地劳累了一辈子。记忆中母亲没有年轻的时候，
因为她总是把精力全部投入到繁重的体力劳动中，何曾有时间装扮过自己！她珍惜每一
份临时的工作———包括生病时。支撑她的只有一个简单的信念：多挣点钱，好让我们
生活得好一些。如今，虽然母亲上了年纪，还有高血压，但她的身影依旧忙碌。她帮哥
哥和我带孩子，照顾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她还是不会因病而躺在床上，生怕我们下班
后没有热腾腾的饭吃，顽皮的孩子会磕着、碰着……
其实，母亲一辈子都在做一件事：用母爱构筑儿女幸福的城堡。可城堡中的我们却只
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母亲的奉献。我们的病痛有母亲关心，而母亲的病痛却是自己默默
忍受。若不是医生的责备敲碎了蒙在我心头麻木的外壳，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警醒
，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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