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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l 发帖数: 1 | 1 一
阳光幽暗,显得轻柔而古朴,透过窗子打在静静地弦上。弦如止水,就像我平静的心。
只有黄昏的离别才能使我纵情高歌,我只能在平静中闭目等待。终于,待到月色空明,
我听到门开动的声音,然后是伯牙望着我的闪亮亮的眼睛。他就这样轻轻地走进来,又
轻轻地坐在我身边,嘴角浅浅略过一抹微笑。但可惜,我只能看懂那种表情叫做微笑,
却怎么也参不透其中的味道。
我不再去想,他已将双手伏在我的弦上,窗外云很淡,悠悠地遮住月光,四下的寂静,
使我坠入恬淡的乐曲,穿破秋夜的清冷,在风中品出一缕淡淡的秋菊的幽香。这样熟悉
的味道,这样淡淡的空明,或流于峰尖云下,或流于草木湖边;或随清风将音符揉碎,
或随流水使音符飞溅。每一次,只是这样淡淡的,在不同的环境中品味着乐曲,品味着
伯牙,品味着他的心境,这所谓“琴仙”也便有着一股仙神的味道。而我,是琴,是乐
器,是忠实的听众。
可是伯牙却总是在一曲谈罢显得些许哀伤,我无法开口,也无需开口,也许他也并不需
要那些永远听不尽“好”。
二
中秋前夕,晋王差了伯牙出使楚国。伯牙也依旧携了我,走上了出使的道路。
楚国,同样是那千篇一律的喧扰,只有夜才是永远属于静谧的,孤舟在明晃晃的月光下
飘忽不定,江水清冷冷地与月光对视。十五的夜晚,这种分外的宁静使我无心遐想。音
符分明在我眼前蹦跳而出,飞扬在夜色下的江面,与月光相互交织难解难分。
一曲,又是一曲,月下的伯牙仿佛性质很高,他沉溺在一种不只是“好”来形容的境界
,只有我和他明白,,因为他在,曲在,我就在。
突然,琴声嘶哑着一声哀嚎,一根琴弦打着横飞将出去,江水始料不及猛的一惊,重重
摔在了岸边的石壁上。“快!快!给我找!”伯牙的声音充满欣喜,霎那间点燃了一种
熟悉的味道,是风中那淡淡的秋菊的幽香。
三
人很快找到了,是一位年轻的樵夫,脸色在寒风中略显青白。我打量着他,却忽然从他
背后的柴草里嗅出一股潮湿的木头味。曾几何时我并不是一架古琴,我也曾是这样一捆
平庸而简单的木头,然如今,我却被赋予其他的意义,以至于渐渐忘却了那些熟悉的曾
经。
不感叹那么多了,毕竟,这个樵夫身上还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味道,或许也是掺杂了些
秋菊的幽香罢。他说他叫钟子期,偶然听得琴声,或如高山流水,或如溪流潺潺,不禁
沉醉忘记归程。而我也忘记了那夜的太多纷杂,只记得伯牙满面喜色,只记得一夜长谈
,一夜琴声,一夜流水月光,一夜蜡烛枯萎又点燃,点燃又枯萎。
没有喧嚣,没有叫好声,只有一种境界,一种淡淡的秋菊的幽香。
伯牙望着子期,而子期别无对答,自是有一种境界能隐匿于心,却舍不下离别的纷扰,
于是只有那琴弦阵阵,打碎的泪珠下是相期,与分别。
四
秋意渐渐退却,而伯牙依然一天天的弹奏,一天天的期盼,相期的日子太久,叫人难以
熬得下去,只能麻痹在那些平庸无力的叫好声中。
我也突然觉得自己苍老了,快要变成那一担湿漉漉的柴草。琴弦也一天天变得喑哑,只
剩了伯牙仍不知疲倦地拨动。只有这时我才觉得一些宽慰,才得到一些难得的轻快。
隐隐的月光下积满了厚厚的雪,清冷也早已经化为了刺骨的寒冷,只有窗子依然洞开着
,任凭音符向外飘飞,也任凭寒风一丝不苟地充满整个房间。月光如此模糊,就像寒冬
中模糊的秋菊幽香,秋菊,大概早已卧入泥土了吧。
五
依然是夜里,却没有了月光,四下漆黑寂寥。我知道伯牙在静静地等待着子期,他不点
蜡烛,只顾弹琴,他知道音符会去迎接子期的到来。只是这一次,乐曲却被无边的寒夜
吞噬消解,一夜的弹奏,只带来一片又一片的黑暗。
此后,伯牙四处打听,处处探寻,终于不知是那一片黑暗带来了子期的消息。他面容依
然显得那样平静,而我却晓得他心中正起着怎样的波澜。
他依然那样静静地坐在我身边,陪伴在四周的也依旧是静谧的也与清冷的月光。他挥舞
着双手拨弄着我凌乱的琴弦,隐约里我似乎瞧见云在天边拭着月的清泪。
琴声再一次戛然而止,我被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七零八落的摊在瓦砾之间。而伯牙
的脸上,明晃晃挂着两条银色的月光。我不怪他,我也不畏惧死亡,因为比死亡更可怕
的,是无人共勉。
六
又是一个夜晚的来临,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我一个人品味着一个人的静谧。伯牙,我
已经快要想不起这个名字,也许现在他也已经和子期相会了吧。而我,却并没有死亡,
只是回归了当初的自己,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腐朽。在一片氤氲中,是月光,是清风,
是夜,是淡淡的秋菊的幽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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