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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r
发帖数: 97

从排球馆后面沿着山间路走上去，先要经过一大片葡萄园。正是初夏时分，葡萄藤缠在
架子上，因为有人工灌溉，长得绿油油的，和后面的黄山形成鲜明对比。一只长耳朵白
尾巴的兔子就在不远处驻足停留，听到我的脚步声，后脚一抬，一蹦一跳的跳开了。一
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松鼠也飞快的追随兔子远去。兔子看上去又瘦又高，松鼠倒是肥
胖的大腹便便，不过行动还算灵活。
我停下来想看看兔子跑到哪儿去了，却看到葡萄藤下面有一只半卧着的野鹿，我又疑心
它是大一号的兔子，往前走了细看，它看我接近它，姿态优雅地站了起来，细长的四条
腿，确实是只鹿，它看向我，似乎在犹豫跑还是不跑，我又往前走了两步，它转过身，
回身向黄草山坡上跑去。它跑得真是快，我的目光追着它，它几下就上了山坡，一直往
上，缩小为一个移动的黑点，最后翻过山脊不见了。我心想，我应该是做了件好事吧，
上次参观一个葡萄园，工人说附近的野鹿最喜欢偷吃葡萄，装多高的铁丝网也挡不住它
们。这次我总算是把它从餐桌前暂时吓退了。
我于是继续沿着山间路向上走。经过葡萄园的大门，竖着个牌子，大意是这里是有机葡
萄园，请勿喷洒农药。不远处还贴着一张纸，说是有185英亩的土地要卖，有意者接洽
以下电话。胡思乱想着退休后买块土地种葡萄也不错，又怀疑这185英亩的土地还不知
在哪个山南海北的偏远角落。太阳升起来了，阳光洒在身上既觉得暖洋洋的又富含催汗
热力，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来了几只蝴蝶，大多是白色的菜粉蝶，还有一只颇为大
个的黄色彩蝶，它们胡乱飞舞着，最后停在路边沟里的几丛白花上。我仔细看了看，好
像是野生的马蹄莲，又像是巨型的白色喇叭花。因为加州夏季的干旱，花开的有些蔫蔫
的。
总算路边有了几棵树，我停下来稍事休整。有鸟叫声响起。我家旁边有条泄洪沟，夏天
长满芦苇，是鸟儿的天堂，所以鸟叫声我并不陌生。可是这只鸟叫的很有特色，它先是
起了个调子，比较低的唧唧啾啾，马上转高了一个音阶，一番叽叽喳喳，然后又拔高，
一串婉转吟唱，再接再厉升调，这回有些失败，听上去像电锯声，不过它竟然没有就此
羞愧收声，而是冲上更高，华丽的高音在山间宛转回响。我抬起头在树叶和阳光间仔细
搜寻，终于看见它的样子，黑白两色，尾巴很长，我用自己有限的鸟类知识把它命名为
北美喜鹊。然后心满意足的看向天空，四五只金鹰在低空盘旋，金鹰我是认识的。它脑
袋是金色，翅膀展开很大，最爱吃草丛中的兔子和鼠类。我感觉这几只金鹰似乎都有了
猎物目标，因为它们飞得实在很低，一圈又一圈的查看大地，我都能看见它们尖利钩形
的硬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飞的最低的金鹰嘴里叼着一条长长的东西，也
许是蛇吧，我思忖着。“
北美喜鹊”的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树上响起了几声柔和的咕咕声，是谷仓猫头
鹰！我有些惊喜，谷仓猫头鹰的叫声我很熟悉。因为有一年春天，我家屋檐下搬进来两
只谷仓猫头鹰。猫头鹰爸爸是雪白色的，体型大些；妈妈是灰色的，体型小些。那个时
候因为它们总是在我家后院里丢弃死老鼠和各种小动物尸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请野
生动物控制公司的人来看过。那个人登上长长的钢梯，把手机用伸缩杆伸到屋檐里面拍
照，下来说猫头鹰妈妈刚生了一窝三个小猫头鹰，我们必须等到小猫头鹰飞走之后才可
以封闭屋檐。于是我们和谷仓猫头鹰一家相处了好几个月。每天晚上散步回家，清冷的
月光洒在我家房顶上，雪白的猫头鹰爸爸就站在烟囱上咕咕个不停，偶尔也展翅飞到邻
居家屋顶上一游，姿态优美如白衣侠客。后来小猫头鹰终于飞走了，我请专业人员封闭
了屋檐的小洞，不知道第二年猫头鹰父母搬到了哪里。那一年因为有猫头鹰爸爸坐阵，
家里偷吃水果蔬菜的小动物绝迹，获得了大丰收。现在想来，一得一失之间还真不好评
估。
终于一鼓作气走到了山间路的终点，原来路的尽头有一所农舍。看不见人，有四匹马正
在外面的水槽饮水。两大两小，小的们还在妈妈肚子下蹭来蹭去的吃奶。看到小马，想
起正在打排球的女儿，该往回走了！上山慢下山快，半个小时后我又回到了葡萄园。那
只长耳朵白尾巴的兔子居然还在原地，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去而复返的我，一时忘了跑。
我挥挥手，仿佛向它再见，又仿佛向山间路作别。将近中午，女儿打了几个小时排球，
一定要抱怨肚肚饿了。想到这里，我的脚步又轻快起来，转个弯，排球馆近在眼前，下
了山便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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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
发帖数: 141625

我忘了你是不是学生物的？好羡慕，动植物能认那么多，写得那么细致有趣，处处有情
，呵呵。

【在 z***r 的大作中提到】

: 从排球馆后面沿着山间路走上去，先要经过一大片葡萄园。正是初夏时分，葡萄藤缠在
: 架子上，因为有人工灌溉，长得绿油油的，和后面的黄山形成鲜明对比。一只长耳朵白
: 尾巴的兔子就在不远处驻足停留，听到我的脚步声，后脚一抬，一蹦一跳的跳开了。一
: 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松鼠也飞快的追随兔子远去。兔子看上去又瘦又高，松鼠倒是肥
: 胖的大腹便便，不过行动还算灵活。
: 我停下来想看看兔子跑到哪儿去了，却看到葡萄藤下面有一只半卧着的野鹿，我又疑心
: 它是大一号的兔子，往前走了细看，它看我接近它，姿态优雅地站了起来，细长的四条
: 腿，确实是只鹿，它看向我，似乎在犹豫跑还是不跑，我又往前走了两步，它转过身，
: 回身向黄草山坡上跑去。它跑得真是快，我的目光追着它，它几下就上了山坡，一直往
: 上，缩小为一个移动的黑点，最后翻过山脊不见了。我心想，我应该是做了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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