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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168 | 1 《singlemind》是Nikolai Leskov故事集《The Enchanted Wonderer and Other
stories》中一篇。Leskov（下称小乐）何许人也？据说是十九世纪
下半叶甚至十月革命前俄国一位重要却常被忽视的小说家，又说其生平并不惊人--被左
右共嫌的遭遇，虽然不幸，却远不如同时人的冤屈来的精彩；为其不平叫屈者似乎发轫
于上世纪上半叶之西欧 (算上中部德语世界) ，包括Walter Benjamin (下称小本)。小
本在大俗作《Illuminations》中大谈小乐，令人印象深刻不下小乐晚辈的Kafka (下称
小卡) 与Baudelaire。小本本人经历稍似小乐，除了早夭外称不上精彩，而其早夭，除
了啼笑皆非我竟然寻不到更好形容，或者说啼笑皆非这感受本身就教我啼笑皆非。谈回
小本本人，死相如此，实在令他诸多昂昂论述打折，虽然如此，小本到底才短气高，品
味 (和推荐) 我是服气的，服气到到远超15美金，够我从马鬃上买来小乐这部故事集。
小乐据说自谓小说的意义在于教育世人，今人赞语却大相径庭，诸如『surreal，
gripping，violent but comic』教人揣测是教益哪班。待我果真读到小乐主人公们
surreal，violent和comic的做风---读他们的事迹时而教我肉痛，甚至教我揣测和好奇
莫言《檀香刑》之流；时而又教我乐不可支---我忽然生出与读小卡的故事，Edgar
Allan Poe (下称小波)的故事一般的感想，即无论形貌物种之别，放佛只有主人公一人
，单只这一人，一人穿梭在看不到尽头的各种故事之间。在小乐这里，这是一个逡巡于
俄国形形色色穷乡僻壤间的俄国人。拜小乐周游俄国穷乡僻壤所赐，他的俄国人们男男
女女，形形色色，堪称环肥燕瘦，仪态万方，却都天生风流，青春永驻；这时男时女，
时老时少的俄国人活在1870年代，也好像活在1970，活在2018年，甚至未来很多很多天
，很多很多月，很多很多年。摄我心魄，教我颠倒。
要分解我心摇缘由还要从复调与旋律中讲来。据说欧洲音乐 (中世纪以来) 胜在复调，
表现力深巨；又据朱光潜称，中土中古前原有复调之萌芽，诗经重章叠唱自不必说，南
朝声歌大盛乃至沈约之徒竞美，实在西欧之前。不幸 (宋) 文人转擅，工人巧技渐息，
中土复归单线旋律，实在可惜。那么音乐的感染力究竟从何而来，音声之妙究竟为何？
小乐的故事好似白描，人物们语言简单，甚少心理活动，也谈不上任何现代写作技巧，
唯一可取处似乎只有这些男女老少们个个不凡的经历，这些经历匪夷所思的离奇，不仅
离奇而且曲折，不仅曲折而且不知所终戛然而止。真是天生旋律，绕梁三日？而这旋律
之相较于复调结构，如乐于向年青人和大众敞开心扉的作曲家、指挥家、教育家
Leonard Bernstein所言，贝多芬之所以天才并不在他善造结构---纵使这努力习得与经
营的复杂结构如此妥贴、催肝折心、所向无敌，贝多芬之为贝多芬，还是在于旋律，旋
律天赐。
那么小乐的旋律是什么？支配小乐主人公们不知疲倦的疾驰在他们离奇曲折不知所终的
人生路上的是什么？是人性深幽险恶？是俄国禁锢大川茂林的严冬？是双头鹰两面四顾
之凄惶？非也，非也，非也。私以为这叹为观止的力量，除了文中名言的boredom还有
什么力量更不息不灭？Out of boredom，女人偷情、谋杀丈夫；Out of boredom，农奴
因逃跑、落入野蛮的东方人之手、再逃跑、抚育婴儿从而获得自由、解释新主人、酗酒
、读博结识吉普赛女郎、见证女郎之死、参军获勋、自由、潦倒；在孜孜不倦的
boredom旋律中，主人公男女们，all like a bird, a bird that cannot be twisted
like a robe, a bird that will not suffer。
《singlemind》一篇篇名恰点中以上揣测，于是作文为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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