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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132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Tennessee 讨论区 】
发信人: walks (吃饱饭，踩个绵羊看个鸟，睡觉), 信区: Tennessee
标 题: ZZ西郊两大学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un Jan 9 23:00:45 2011, 美东)
西郊两大学
任浩《宇宙风》 1936.7.1，pp。434-435。
北平女学生间有一谣云，“北大老，师大穷，燕京清华好通融”。“好通融”就等于很
好。事实上也确乎如此。西郊出来的学生比城里的着实要光鲜些，年纪轻，态度潇洒，
学问没有十分坏的，连脸孔也似乎因为少受北国出名的风沙吹打的缘故，显得比城里的
学生漂亮。。。有着南方人的敏捷，也不缺少燕赵人的豪气。
挂了“国立清华大学”或“燕”字的徽章，踏进皮垫子的校车，让它顺着绿树成荫的柏
油街道进城，在那辽阔的西长安街飞驰，军民人等不该咋舌么？旁若无人地昂着头大踏
步于东安市场，胸口的三角招牌闪着亮光，穿黑短裙的女学生们勿怪不得不叹“好通融
”了。是的，他们是天之骄子，做他们的同伴多么难呀！清华年来招收新生，应考的是
三五千，榜上有名的不过四百，燕京比较容易进去，然而第一学期英文不及格就得叫你
捲铺盖。一将成名万骨枯，他们的傲气，原建筑在千万人的沮丧上头的。每当校节或日
暖风和的星期日，带了睁大惊讶眼睛的亲戚之类校内兜兜，不厌其详地指点着每一棵草
的名贵，心中不免跳动着得意吧，这种得意，往往是驱使是他们更深入地钻入书本的原
动力。
这两所大学的祖宗是美国人，清华的体育馆有前大总统罗斯福的纪念碑，燕京各宿舍的
门口都镌着洋富豪的铜牌，因此，有些地方我们大可不必诧异。清华变成国立很久了，
蓝布大褂渐占上风，可怕的“拖尸”律早经斗争而取消，衣衫不整，路上吸烟的学生慢
慢多起来，使关心于Tsing-Hua Spirit 的先生们摇头太息；燕京也似乎不比从前，除
华侨和广东人之外，头脚雪亮，全副披挂的傢伙一天天在减少，蓝布大褂的男士们不再
躲躲闪闪，甚至还有资格追求女同学。
燕京男女生是三与一之比，数目不相上下，校风开通得很，所以密斯脱和蜜丝即使挽了
手走路也不会引起谣言，冬日的冰场上常成对燕子般咭咭咕咕嘻嘻哈哈地溜来溜去，人
们却不以为奇。清华可不同，千余人中只有百来位蜜丝，求过于供，于是男女关系不太
自然，仿佛北平的沙风，不刮则已，一刮 —— 可就刮上了。在这绿油油懒洋洋的五月
天，白的紫的丁香花馥郁的气息够塞住你的鼻子，杨柳的腰肢拂在你的脸上好像在抓你
的脚底心，工字厅前，未名湖畔，哪一处不宜于情人们的偎抱呢？
清燕两校与北平隔绝，自成一小天地。如果一位高等美国人旅行到北平，觉得北京饭店
的抽水马桶不行，上西郊去，一定可以满意而归。那儿什么都齐全：邮政局，电报局，
银行，使皮鞋脚变成猫脚的软木地板，蹬不碎的玻璃地板，大理石的游泳池和厕所。。
。南方大学生做梦都想不到的。那巍峨的屋子啊，简直是 --！有宫殿般庄严，而比宫
殿舒服，有洋房的各式优点，而比洋房魅力；燕京大学幅员一千亩，清华抵得上复旦光
华交大暨南四校合起来那麽大，从南门走出北门，得一个钟头，新收入版图的圆明园还
不在其内呢。
清华大学很有钱。听说单单厕所里的手纸一项，一年得化法币三千，shower 浴室里，
滚热的水你冲上两个钟头也不会有人来干涉。燕京从前七个教会给钱，如今不知为什么
美国也穷了，热水汀就温吞吞的，着实比清华差劲。整个冬天，从十一月至翌年三月，
在清华室内都像是夏天，睡起来盖一条薄被就行了；拿清华生水汀的煤费充作别用，我
看尽够开办两所师范学校了。
燕京教授大半洋人，尤其是美国人；传道士讲授进化论之类，大致不会十份精彩吧；虔
诚的老蜜丝也不少，教书挺认真，惜乎脾气太坏，偶尔错叫了一声“蜜昔丝，”她就拉
长面孔不给你及格分数。清华的教授国货居多，虽然国货，大抵总镀过回把金的，不然
怎配当教授？他们没有海上那些“When I was in the United States 。。。”先生们
那麽浅薄，可是也没海上教授们天真，假如你遇见一位南方的教授，尊姓大名之外再请
问在那儿发财，他一定大言不惭说，“复旦大学教授，兼暨南中公光华大夏讲师”。
用同样的话问清华教授，答复大概是，“敝人在清华稍为任点课”。美国号筒的京海派
之别就在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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