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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migration版 - 我生于中国最穷农村移民美国后却不想孩子\"爬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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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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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高中四年经历了选课、做义工、申请大学、拿到offer择校，期间也经历了各种力
量的冲击，我都一路陪着。如今，G12即将结束，大学去向也基本尘埃落定，就想，不
如把我的观察及所想写出来。这些想法及评论无意针对具体的任一位孩子或家长，因为
我绝不敢说了解哪个孩子或家长，到了可以评论人家的选择好不好对不对的程度。
我只是出于一直对教育领域有极强的亲近感，很想把这段时间陪孩子成长的想法分享出
来，若能对一两个低年级孩子有参考意义就很开心了。
“爬藤吗？”
年初等offer的时候，一位老同学知道我家孩子最想去加州念大学，立刻问“申请斯坦
福了吗”？我说没有，我娃不适合去斯坦福，基于我对娃儿这么多年的了解和观察。她
立刻说“这一点，我家小学生D就还好。虽然成绩一般，但志向是有的，将来我们一定
要读大藤！”又是这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生活在多伦多，身在华裔圈+孩子上高中，我周围从不缺各种“爬藤教育”---不是被热
心朋友拉进某“爬藤群”，要我们一起爬，就是被推送各种“爬成功故事”，“如何爬
”的“公益讲座”，“藤爸藤妈心经”。
有些华裔家长甚至不知藤校是哪些，就让孩子从小立志，跟着“某老师”“某藤爸藤妈
”去爬了，向着斯坦福MIT这俩“藤校”进军。不管身在北京还是多伦多，从孩子9岁就
开始发愁“要不要给那个培训机构几百万人民币/加币？他们说跟哈佛招生官有关系，
保证把我娃送进哈佛”。
更误人的，是“热心爬藤家”还把藤校分成大、中、小藤，创建一个鄙视链。你儿子只
进了Cornell？太丢人啦！咋好意思说！我女儿可是进了UPenn！某学姐的女儿高中从中
国去美国寄宿，毕业去了加州大学读CS，她非常遗憾地说“孩子应该早点来美国，她是
真学霸呢！当时在全世界各个国家跑着去考SAT，一遍遍刷题！当初若能早点过语言关
，大藤不在话下！所幸后来研究生去读了Columbia的CS，也是中藤呢！”这些“有志向
”的话真让人纳闷---如果真喜欢CS，为什么非要去藤校念？全球最顶级的CS项目在MIT
、斯坦福、加州大学伯克利、卡内基梅隆，无一是藤校。
何况她本来人就在加大！到底是念给七大姑八大姨的羡慕，还是念给自己的兴趣？是为
中国的亲戚们看得懂，还是为北美的HR看得懂？中意农学，为什么选哈佛不选Cornell
？选Columbia不选UC Davis？热诚学医，为什么不选多伦多大学，要去“著名大藤普林
斯顿”？那里地处偏僻小镇，没有像样的医院可实习，Life Science项目在全球的竞争
力排在100开外......
孩子自小，我们就远离“爬藤圈”。退群、不、不、不。说多做多，落下“没志气”的
名声，才消停一点点。时不时又被谁想起来催促一番‘此时不爬来不及了’，恨我们不
成钢。比如那位小D的妈妈，因为我家孩子没申斯坦福，遗憾地说：“好吧，将来上帝
会给你家娃儿一根矮树枝的”......
我们不是无知清高“我才看不上哈佛耶鲁！”也不是自惭形秽“我就一学渣，人家藤校
哪里看得上”。而是，我升大学是我择校，不是校择我。我才是最重要的，站自己的立
场，不站学校的视角。不预设“爬”什么学校，先把“我”理清楚了：我是谁，个高个
矮，胃口大小，然后才轮到看这个：哪些学校、哪些项目适合我？适合的，一般不会只
有一所学校一个项目。都去申请吧！Guess what？你认为“最适合”的那些学校、项目
，常常等的也就是你！
学校如衣服，对你来说太大或太小都不合适。
你是全世界仅此一个的绝版，而服装店千千万，适合你的也不止一套衣服。再说，你还
在发育，没有一套适合的衣服能穿一辈子。今年适合，明年可能就小了瘦了，还得继续
寻找。那些合适的衣服即便今天没找到，明天也能；今天没买到，明天也能。小学想读
大藤，这是远大志向？别扯淡了。好好吃饭长个儿，了解自己，到时候量好尺寸，再去
找合适的衣服吧！
有时幸运拿到几个offer，就像几套衣服在手，选哪个弃哪个呢？闺蜜群里得知我家孩
子曾在伯克利和UCLA之间犹豫，不确定接受哪家的offer，有人就笑“当然选伯克利啦！
伯克利比UCLA录取率更低哈！”还能这样选学校？！这种思路让我开眼界。每年大学录
取率排行，就是这些人分辨大学好坏的标准：张三进的A校录取率4%，你进了录取率8%
的B校？太掉面儿啦！张三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A餐厅限30个顾客同时进餐，
B餐厅限70个，你就凭这个说“当然A更适合我！当然选A不选B”？这好像不是有追求，
是非跟自己过不去吧？哪个真饿肚子的人，不看餐厅提供的食物是否合胃口，不以获取
营养有利发育为目的，只看餐厅是否难进？这不叫长面子，叫自虐好吧！中国人的“面
子哲学”就是一堆奇臭的渣，干扰你的嗅觉味觉，让你辨不出好坏。
18岁啦，量好身材啦，确定食物品味啦，你觉得MIT适合，却没申请到，而是申请到了
University of Arizona---哎呀，我太失败啦！为什么？哦，虽然两所学校都适合你，
但MIT可获得的资源比U of A多呀，所以“我好失败”？可是，一家自助餐厅提供2000
种还是100种食物对你有什么影响？你的品味和胃口才是关键。只要足够decent不是野
鸡大学，基本都配得上18-22岁的你，不会吃不饱穿不好营养不良。吃饱以后长了个儿
，离开那家餐厅继续跑吧。尽力！整个世界都是你的、继续是你的，无数服装店无数自
助餐厅都还在，等着长了个儿胃口更好的你去挑选。
再怎么看，进大学都只是第一步，大学毕业才是end of the beginning。别那么短视浅
薄，把你18岁穿过一件衣裳多华丽/普通当做自己多成功/失败。等你活到80岁，你毕生
的荣光是否“我曾穿过一件Armani”？这也太可怜了。你看那些服装品牌都喜欢找名人
代言，各大学也喜欢以“那谁谁从我家毕业”为荣。
人家明明中途退学了，进去就没念几天书。没关系！照样追着承认“是我家学生”，追
着颁发荣誉博士学位。为什么？人，会成长的人才是最本质最有分量和价值的，远不是
任何品牌的衣服能承载。越认为自己有价值、对自己成长越有追求，越不需要靠某年穿
过什么衣服来猪鼻子插葱装象。
分什么高树枝矮树枝？不是所有的生物都是鸟儿。有些是鱼，有些是猎豹，根本不需要
树枝！每个孩子、每个人的成长都有独特的节奏和轨道，别被人洗脑去追求什么“成功
”，只要活着就只有成长没有成功。死了呢？呃，死人都是成功者，成功离开了这个世
界，功成身退了呀哈哈。
钱、钱、钱？
美国的华裔孩子大学都选什么专业？有人做了统计，29%学商科金融，20% Computer
Science，加拿大也类似。
我家孩子毕业班同学，今年成群结队选择去Western Ivey念商科。挺纳闷，怎么这么多
人喜欢商科？孩子说“他们其实也不了解Ivey，就是看学哥学姐那谁谁也去了，毕业就
高薪。”加国孩子们，少了中国孩子的“名牌”攀比心和盲目追藤校的“远大志向”，
多了许多“实际”和“实用主义”。
《浪潮之巅》的作者吴军曾去哈佛讲学，跟华裔学子聊起对未来的期许，这些孩子纷纷
说，将来最想做的就是投行经纪或者硅谷程序员。吴教授觉得孩子们浪费了哈佛这个顶
级的学习机会---不是投行或程序员不值得任何人去做，而是这么整整齐齐地都去。也
不是说所有学CS、商科金融的孩子都对其专业无兴趣、只奔着钱去，而是 “离钱最近
”的这些专业这么大比例、集中地聚集了如此多华裔孩子，这个令人失望。
我出生在中国最贫穷地区的偏远农村，上大学只为生存下去，为了不像我父母那样一生
挣扎于求温饱而不得。当时读CS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哪个专业最可能赚钱。大学毕业后
去通讯公司，也不是因为喜欢，是必须帮一家人脱贫，还要负担兄弟上学，所以哪个行
业/公司最赚钱就去哪个。多年后积累了可以喘气的资本，回头一看，我从没喜欢上计
算机，也从没喜欢过通信这行。
遗憾就是遗憾，此生无法填得平。但我读大学和工作的时候没资格考虑自己喜欢不喜欢
什么。生存尚没着落，除了钱，谈别的太奢侈。再重来一遍，我依然没资格选不同的道
路。但是加、美不是中国偏僻农村，多数华裔孩子的家境早已远超我当年梦想所及，社
会给的福利安全网又足够强大，撑起一个十八岁孩子的梦想毫无问题。
这么好的环境，如果读书、工作依然以钱为唯一、最高目标，真是太遗憾了。世界如此
多样，正常情况下，孩子们喜欢的应该是各式不同的东西，做各种不同的选择，走各样
不同的道路，不该是千人一面，目标出奇一致，把一种人生活千万人次。
十七八岁的时候，随大流是安全的，不合群太可怕。但是，涉及选大学及专业这个真正
意义上的“人生第一步”，能够从拥挤的人群喧嚷中退一步走出来，多了解自己，学习
跟自己相处，不断问问题去尝试解答，诚实地追寻，未来到中年不一定更幸福，但一定
更少遗憾。
在世上都是旅人，都只有一段路的配额，不如好好用---用于与人竞争都只一时一事，
用于寻找成就自己才是每时每刻。这样，当夜暮降临，地上每个小水洼、水塘、江河湖
海，都有资格说：我拥有天心月圆，千江有水千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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