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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223 | 1 2013年11月13日 作者: 盧斯達@無待堂
菲律賓受颱風吹襲，死傷慘重。香港人是否應該捐錢？人質事件，菲律賓不願道歉、不
願賠償；總統嬉皮笑臉，滿口歪理，還拋出本市左膠最喜歡的「文化差異」論。天災無
情，人間有恨——你會不會捐？
我知道，本著「人道精神」的傳統，大部份人還是會捐，反正香港人錢不是少。可是我
們心裡捐得是否服氣？我們是如此大愛，還是為了服膺「人道主義」，於是壓下怨恨，
心不甘情不願地作違心善舉，只為顯示自己接通普世價值以及寬宏大量？
一個人心裡有恨，又去捐錢，表達的可能是菩薩心腸，但更可能是對自己的不諏崱Ｒ环
N至深的虛偽。我們認為取悅外部世界的道德標準，比起對自己諏崱⒈绕稹笩o愧於心」
更為重要。是否出自清明本心，我們從來不加思索的。
最近讀達賴喇嘛認可的一本傳記1，裡面寫到一個片段，一個藏僧評論達賴喇嘛，說道：
「他是菩薩，是達賴喇嘛，所以他心底裡不恨中國人，但這對於普通人來說艱難得多。
」(One prominet Tibetans well known for his dislike of the Chinese, said “
it’s very well for His Holiness to talk about loving them – but he’s a
Bodittsattva. It’s much more difficult for ordinary guys like us.”)
僧是修行人，所以更加老實。仇人是聖賢的鄰舍，但不是我們的鄰舍，因為我們不是聖
賢。香港的「聖賢」們喜歡談甘地「非暴力」。有說甘地有言：「用暴力贏得的勝利是
暫時的，等於戰敗。」（Victory attained by violence is tantamount to a defeat
, for it is momentary.）
其實他也說：
「如果我們心裏有暴力，把暴力發洩出來。這要勝過披上一層非暴力的外衣來掩蓋無能
。」(It is better to be violent, if there is violence in our hearts, than to
put on the cloak of nonviolence to cover impotence.)
看似很矛盾。但問題不是暴力與非暴力，而是你的本心和言行首先應該一致。違心的善
行，其實並非善行。這些看似矛盾的語句所表達的，乃是「善」並非暴力與非暴力，而
是它必須先建立在「真」的土壤之上。
我們不是菩薩，仇人總是仇人。如何面對仇人？偽善者鼓吹大愛，因為他們逃避自己，
沒有真正面對內在的仇恨，甚至對香港的事情沒有切膚之痛——沒有活在真實裡。因為
他們是世界公民，他們可能周遊列國，或者生活優皮，不用面對中國人帶來的影響，所
以可以很省事地鼓吹大愛包容。
但這不是真正的大愛，因為它內裡沒有付出代價。Talk is cheap。如果這些偽聖人有
子女，要連學位、奶粉都得徬徨張羅的時候，還能夠堅持大愛，那就是聖賢，那時才叫
別人去包容吧。
我一直以為道德是反諸求己的東西。不過現在流行一個詞叫「公共知識分子」，於是在
「公知」的手裡，道德要求也「公共化」，變成了強制要求社會服膺的思想暴政。遠遠
地要求別人對仇人包容大愛，是以理殺人。
1950年代，中國軍隊佔領西藏，中共說，西藏應該和中國建立「友好關係」。噶廈官員
魯康娃·澤旺饒登回應：「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毆打一個人並且打斷他的骨頭，你不
可能期望他能對你『友好』。」
香港被假聖人淹沒，他們強加自己的理想和道德標準於大眾頭上。香港人因為對侵略者
不夠大愛包容而動輒得咎，這肯定是一種比肢體暴力加可怕的暴力。
不捐錢給菲律賓，是否絕情、是否棄義、是否仇恨衝昏頭腦？也許是的，但這同樣可以
是經過道德思考所得出的結論。私人捐獻可以展示閣下大愛，但拒捐也是無可厚非。心
中有恨，不如不捐。過得別人之前，先要過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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