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s********n 发帖数: 1540 | 1 老胖按:此文原名《太平军目睹之一角》,刊载于1934年12月天津出版的《国闻周报》
第11卷第49期。是胡叔磊根据常州人张佩忍的口述而撰写。应当具有相当的可信度。
1982年《常州史话》编写组将其编入《常州古今》第三辑中。胖萝卜劳心废力,将其敲
打出来,就是提醒更多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破除迷信,努力工
作,建设好家乡。 “太平军”已成历史上的名词了。这里我来记一些太平军的实况,
但必须先介绍这位目睹者的张佩忍先生,他是生长在常州,为身历其境的一人,从他的
晚年亲口中,听说出目睹的经过,我于是得到了如许的资料。现在距张先生的死期,已
经二十多年,这段事总浮在我的脑际,不能磨灭的。尤其是那忠王会晤的一节。 当咸
丰十年三月二十日的那天,太平军攻陷丹阳了,败兵和难民,纷纷而来,常州竟宣布了
戒严令。我(张君自谓以下仿此)的馆在城外的夏成桥,居停曹君和我商量,劝我把父
亲接出来,我说好吧,在二十九日的黎明,我便进城了。但是城中的情状,依然安定,
并无一些紧张的状态。 “你知道近日的消息吗?”父亲问,“据说杭州已经克复了,
常州亦无警报,亲友中也无逃避的,出城的反有被劫受伤的传闻,不如不走吧。”他并
且这理由和事实来指示着我。 我有点惶惑了。但是至亲者仅我父子,别无所恋,又为
什么不走呢?于是仍劝他老人家出了东门。谁知行未里许,前面云有败兵抢劫了;且有
受伤的回来说:白家桥已禁止出入了。那时不知天宁寺有路可通,竟复回到城内,城门
随亦关闭了。 四月一日,警报告急,太平军的先锋,已抵离城四十里的阳立埠(今湟
里)了。难民来的很多。何制军托言筹饷,要去苏州,绅士恽汇昌们前去跪留,那里肯
听?督标竟开枪伤了数人,毕竟在半夜逃走了。由是常州府平翰武进倪宝璜(冯誉驹)
阳湖县何均也相继跑了(胖萝卜心想,这样的混蛋官员,要了有P用!)。未逃的只有
城守营袁敏府知事岳公而已。凡各衙署,俱已一空,城中居民,乃谋自卫了,大家揭杆
而起,愿守常城,遂各分配防守。我被派在小南门的月城上,登城远眺,并未见有太平
军的踪迹。老实说,这一盘散沙似的居民,毫无约束,能责之守城吗?小南门竟然大开
着,不知关闭,真够滑稽了。但是平时吃老百姓,穿老百姓,花老百姓的大官们,到这
时竟然逃避,却叫这班出脂膏,求保障的百姓们自己出马,那么这种荒迫的举措,又何
足怪呢?这夜三更时分,大雨滂沱,居民们衣服全湿了,其苦万状,卒亦不敢擅离。各
人在城上做饭,那一种失常的神态,真是可怜了。 初二这一天,城上看见太平军在远
远地蠕动了。居民们伸头外望,竟被弹击毙,大家诧为异事。后来细细的考查这来弹的
方向,方知从一民房的楼上射来,死伤的可多了。我说非拆此楼不可,乃悬赏五十两募
勇前去,但是火竟不着,后来改用木头和石头把楼屋打穿一孔,用火药去烧,方始毁去
。 初三日太平军蜂拥而来,驾云梯攻城了。城上把石灰和石块乱掷下去,彼才稍退,
不多时却又来攻了,直相持到晚间才止。城外的火把很多,锣鼓声和呐喊声时起时止,
居民们通宵不敢安眠。天明起视,只见庙中的泥偶,移到民房上去,戴了斗蓬,披了衣
服,后面插些旗帜,黑夜里看去,便当是兵了,谁知竟是一个疑阵。
初四日太平军愈来愈多了,枪弹如雨似地落进城内,我把畚箕戴在头上去避弹。这时城
上要开土炮轰击了,我的邻人伍路德是一个装药的炮手。他把炸药尽量的塞入炮甬,我
说少装些,须有定量,他却不理会我的话,我乃先避到月城上去了。一会儿竟燃炸,伍
路德当然被难,还把城守袁公和图董曹公等炸伤,及炸死的共计七十余人。 初五日太
平军围攻愈急了。城上的居民乃将狱囚数百人解放出来,和崇法寺的一班会技击的和尚
帮同守城。我晚间回去对我父亲说:“城中无兵无援,怎样能守?城不即破的原因,是
对方不知我的虚实。现在守城的已经五昼夜不获安眠了,如何能耐?恐怕城陷即在旦夕
间,宜早为计了。” “我老了,”我父哭着说:“不能再受惨杀之苦。但一死又岂能
免,不如投水自尽吧。你是守城的一个,城陷又那有完尸呢?” “大人既如此,我亦
相随。”我忍着泪珠地回答。 这时邻居的沈先生等男女数十人也要自尽了。大家乃围
集在一个屋内。这屋内便为惨云愁雾笼罩了。 初六日天色昏惨,我复来到城上,见小
南门外教场里筑起了一座高台,台上又竖起高竿,竿上悬着一板,有人立在板上挥旗,
指东则东攻,指西则西攻。教场和小南门的距离,约有二里,在这二里的路上,竟被太
平军占满了,一直拥到小南门下,依然用那云梯来攻城,城上用擂木和石灰扔去,并不
稍退,守城的也曾用刀伤了二十余人。但是来者愈涌愈众了,我乃下城,开栅返家,只
闻一片的喊杀声,知城已破。这时正是初六的午刻。父亲叫我喝些酒,便随沈先生在真
武庙码头跳河了。
2楼
我既入河,那酒和水的内外夹攻的痛苦,实在难受。从水中把套裤解下,身子浮出水面
了,河内已有浮尸,我父亲的一只眼已被水浸白,还有一些气息,我想抱他登岸,那岸
上的兵士们却正在屠杀着,我在水面竟被刺了九枪,我说:“城中百姓,和你有什么仇
怨?现在跳河求死了!你还忍心加害吗?” “说得对极了,你只管起来吧!我是不会
杀你的。”这其中的一个,如此说着的走了。 我兴奋得很。我这话竟说退了这武士。
我乃浮上岸了,但是依然救不了我慈祥的老父!路上是冷清清的我向前走去,转过一个
街口,龙甥来了,喘吁吁地要和我同逃,我说逃到哪里去呢?彼此说不出一个目的地。
这时又遇到一个军士,和我要银,我乃引他到一个富户那里去,满屋零乱,遗下的什
物很多,这军士提了一座笨钟和四盒毛燕,交给龙甥和我代捧着。经过一家当铺,他又
进去了,我等在门前守着。前面又来一个人了,从我们的手中夺去了那两件笨货,明晃
晃的大刀在手里显耀着,使我们无法抵抗。这人刚去,那个出来了。 “捧的东西到那
里去了呢?”他问。 “被你们的伙伴要去了。”我说。 “你如何给他呢?”他依然追
究着,但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一些怒意。 “不给他,他便要杀了。”我低声回答,却
见他的衣袋高了起来。 “你不怕我杀吗?” 我说:“我也怕你杀,但他杀在前,给他
便不杀;你杀在后,杀了我仍没有那两件东西,也是徒然了。” “罢了!”他且行且
说着,“实在不中用,你走你的路吧!”便要独自的走了。 我想这时无处投奔,不如
请他安顿,是比较有些保护的,我一说他便允许了,乃随同到早科坊的乾丰药材行来。
这里改作司马公馆了,我和龙甥,同寄于此。这屋内有妇女数十人,多半是脚上无鞋的
(那时候女人的鞋比现在女人的内裤还要珍贵,脱了鞋大抵相当于现在脱了内裤。胖萝
卜注。),其中的一个问我。可能救她?我说:“我也是被难者,那有力量救人呢!”
那妇人现出失望的态度,相对无言了。 同来的军士离开此地了,换来了另一班的伙伴
;把我和龙甥领到一间厢房去。此地也有男子三十五人,楚囚相对,噤不一语,我到此
处,转觉不妙了。司马的口音,似是安徽,我从房内出来,上前作了一揖。司马大怒,
竟叫左右绑我去杀!我说:“这是恭敬的表示,何以要杀呢?”他说:“你不知道天朝
的法律吗?见大人须要跪拜的,怎能作此‘妖揖’?你还不服此罪吗?”我这时竟大声
声辩道:“我是不知天朝法律的,不知而犯,竟亦被杀吗?”他听了这话,有些缓和了
,转问我为什么作揖。我说是想求些水喝,他便叫人给茶与我了。这是我坦白说话第二
次的成功,居然又免去一次的被杀,依然回到厢房里来。 天色已经晚了。人声和鼓声
大作,据说,这是定更的表示;同时各处火起,照耀得如同白昼。小兵们开饭了,饭后
发了一个口令,是孤单单的一个“佛”字,各自吆喝着散去。东厢房是司马的卧室,这
时有人问话了。 “西厢房现有新兄弟数十人,如何处置呢?” “要他们有何用处----
--”像是司马的答话,但是余言却不明白了。
我和龙甥很发愁。我们的命运,仍在不可知之数!时已三更了,我衣尚湿着,冷气侵着
我的全身。房内是无灯光的,黑暗里竟摸到一件棉衣披在身上,朦胧睡去。兵士们持着
灯来点人数,我才发现我所披的竟是女袄。兵士们带着笑说:“这人真无心事呀。”
不多时,龙甥等人分批的带去解决了!房中只有我和马儿,兵士们象死神似地又来摄取
了!我不禁落了几滴泪,司马见了马儿,忽然喜欢起来,问了姓名和年纪后,又问:“
你还想家吗?”马儿说:“我家苦得很!见了大人,如见青天白日,可不想家了。”司
马听了便叫他做干儿,并对他说:“早晚代我烹茶,闲时给我搔痒吧。”马儿满口的承
应着。司马叫人给换了一身黑湖绸的衣服头上裹着黄绸,臂上带了金镯,项间,戴了金
圈,回到厢房来,向我告别,说“找他妈去。” 最后带我了。未到东厢房内便闻着一
阵阵的雅片烟气,我入房时,那司马正在吸着。我走近了塌前,静候着最后的判决,并
无一言。外面又拥进两人了,从那问答中知是这药行的伙计。 “店主在哪里?”司马
喷着一口烟问。 “回杭州去了。” “有人参鹿茸花边烟土和银子吗?” “没有。”
伙计们坚决地说。 司马放下了烟枪,大发其怒了!依然施用他唯一的权威,是“绑去
砍了。”兵士或许是看我不顺眼,便连我绑了出去,并未有司马的命令。在拥出大门方
欲行刑的一刹那,这二人忽呼有银了,于是连我也被推转。在院内的土墩里,掘出了皮
箱四只,内藏有丰富,自不用说;最可怜的是这些财物终未能赎出这二人的性命。司马
的理由是“这二人太刁顽!杀则有,不杀则无,狡猾过甚,我痛恨的便是此等人!”
我侥幸的获得了四个字的考语——真实无欺,竟得保全首领了,却把我送入一个裱铺的
屋内,身子困乏极了,不觉倚壁睡去。 次日黎明,我独自出门了。行至西下塘(今天
只有东下塘,想来西下塘就是西瀛里那里的小河吧。胖萝卜注。),不见一人,多方的
探听,始知昨日破城的军队,已经开拔去攻无锡了。这时太平军的第二批部队,忽又进
城,我便走进张允胜的空宅去暂避。
那军中的厨司竟又入门了,担了许多鸡鸭和鱼类。我问他来此何为,他说:“已经择定
此宅驻军了。”我见厨司是本地人,并未走避。他是新近随军的,因业厨故仍旧业,我
乃亲切的开始和他谈话。 “你们的统带是谁呢?”我问。“忠王!”他低低的答,“
在军中是一员大将呢!” “不就是李秀成吗?”我反问了一句。 “是的。”他答。忽
的看了一看外面说:“但你说话要留心,这名子是随便叫的吗?还是称忠王的好!”
我被他提醒了,这番话是值得接受的。于是又闲谈了一会。他劝我要找事做,闲待着是
很易被他们戏弄的,我遂给他去洗碗抹桌,当了一名临时的伙计。晚间,在楼板上歇宿
,好些军士们见我是厨司之一,也不异视了。第二天仍然回到厨房,继续工作,听说忠
王已到,即在此宅驻节了,兵士们遂复移居,我亦不敢去看。在这时有人送熊掌来了,
并说系人家贡献忠王的贵重品之一,叫厨司去做熟了给忠王食用。同时又有一五十余岁
的老人走来,将门窗拆下去烧火,我说:“尽有木柴,何必用此?”谁知,竟惹了那老
人的怒,恶狠狠的答了一句,是“干你甚事!”我依然恳切地请代烧火,竟又被他拒绝
了。这时厨司把熊掌放在锅内,那老人得意似地对他说:“门窗作木柴,火性是很烈的
,锅竟被它烧红了!”厨司把熊掌捡起来,想用刀切开它,那里能奏效,勉强放在盘内
,去献忠王了。 停一会忠王驾临厨房了。头上戴了一个黄斗蓬,实在引起我的注意,
在现在回忆的时候也难忘去,身上穿了一件黄缎的马褂,这却普通了,四方的脸留着一
撮小胡子,前后有八个持刀的卫士护从着。到了此地,用一种很微弱的声音问道:“厨
司是谁?”那厨司便默默地跪下去,聪明自用的老人,却躲开去了。忠王打量了一会,
带怒的向卫士说:“把他推去砍了!”厨司呢,依旧瞪着两眼,不发一言,静待着卫士
们的执行。我有些忍不住了,冒险的向忠王行了一礼,“王为何事,要杀厨司呢?”坦
白地问。 “谁叫他不把熊掌制熟呢?”忠王带怒的转问着我。 “袁子才(即清朝袁枚
,胖萝卜注)的食谱,曾说过熊掌的制法,手艺太繁重了,左传上也载过腼熊蹯而不熟
的故事,可见此物不易制了。这厨司的未得其法,求王爷饶恕吧!”我代厨司哀求了。
“你念过书吗?”忠王听了我的话以后很惊愕地问,接着又是一句“你会写字吗?”
“我都练习过,但并不精。”我答。 “拿一张红纸分成两条,接起交给他,写一公馆
条来看。”忠王对着卫士说,卫士们诺诺而去,厨司竟无形的释放了。 笔砚搁在厅堂
里,我去写了“李公馆”三个字,交给人送去。忠王一面叫粘贴,一面邀我去谈话了。
室内布置得很好,地上铺着毡绒毯,显得格外的华丽,案子上点着一极好闻的香,他开
始问了我的姓名和住处后,便让我坐谈了,谈起我父亲的死状,他也很为惋惜的。 “
常州是素娴战守的。”忠王说:“我初意到此便要绕道赴苏,由苏再到杭州,那么常州
纵称劲敌,也不能守此孤城了。吾兵抵此数日,敦知竟获全胜了,这真是意外的收获。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其实是官员们逃跑了,才如此这般。常州人历来是有骨
气的。胖萝卜注。) “这是我王之威吧。”我也袭着他的欲抑先扬的语气说:“不过
昨天破城的时光,惨杀过重了,未免结怨于民吧!现在王已到此,如能严申禁令,兵民
更能相安了。” “这件事我也曾告诫过多次了。”他很表示接受劝告的说,他并不否
认他的部下的未能明了。“此后将烦先生代撰告示晓谕啊。” 谈了有不少的时间了,
他领我到厅后一个房去休息,他竟自去了。屋内布置得很整齐,小兵们送来了印信的用
具,并有五六人来供奔走,趋承供应,出乎我的意外。厨司在夜间来谢我,我说是适逢
其会而已,他终于叩谢而去了。 初九日有人献古玩玉器给忠王,我问我“识不识?”
我说:“略知鉴别吧。”他即交给我看了,并嘱我给他挑选汉玉,其余的叫我随便的自
取,我是不喜欢玉器的,但选一些交给忠王,把那拣剩的依旧存放在一边。这时忠王的
侍从官,看我得着王的优礼,有些露出不平之色了。我暗暗的危惧,但是无法解释这内
蕴的疑忌。
五千块大洋,在那时要算是一个巨数了。忠王叫打开箱子,给他挑选纯净的代他存起,
毛色的即送给我用,我表示义务的代看,无须馈赠。忠王微笑着。 侍从官又有点不平
了。很傲慢地从我手中夺取了一块大洋自己去看,我默默地待着。他将这大洋送给忠王
说:“先生那里识得呢?这银似光而实毛的,即玉器也须重看一回,以定优劣吧。”他
这倾轧的语气,是多么的可畏!我有点不自安了。 “在我面前敢这样无礼吗?给我赶
了出去!”忠王竟怒了,指着一个卫士说。 侍从官不能侍从了,我始恢复了这义务的
工作。最后忠王竟扔给我毛洋五百,眼镜一副,金镯两对,我从刚才的情形观察,忠王
对我是恳切的,使我不得不接受这些赠品,兵士们对我从此更加敬畏了。 午后我闲步
到后院去,那厕所的一旁堆了许多的“满”装大帽,皮和棉的夹杂着;我有些奇异,再
往厕坑里看去,一顶一顶的仰着,已作了承粪的工俱了。 初十的清晨,忠王从卧室里
出来用饭了,我想念着父亲的尸体还暴露着,于是跪在地上说明了求葬父尸的来意,忠
王允许了。“但恐不能有几何的帮助,办法须你自己去想。”他表示歉意的说。我说:
“只要几个‘兄弟们’和一口棺木。”在忠王的一个命令宣布后,我和八个兵士同往了
。河内积尸太多,我们的一群,直是无法下手。最后招来了百余人,在蛤蜊滩前方始觅
着。既敛以后,归葬祖莹,我把那忠王所赠的五百元转赠给大众,俱各欢然地去了。前
人传说落水而死的尸体,是“男复女仰”的,这里给我了一个实证。 我缓步着归来,
见了忠王表示着十二分的感谢。
“前线有报告来了。”忠王沉着地说:“初七日得了无锡,现在已攻苏州了;如果苏州
得手,我要移防到那边去。但是城中的妇女很多,女馆还没有成立。南京妇女,已有女
馆收容,并有女馆管理了,每人每日领米五合。假使要把此地的妇女解送到金陵,是很
费周折的;若听其在此,不日英王将到,他的部下益发的蛮横,必多蹂躏了。”他露着
踌躇的状态,更希冀着解决的方法。 “女馆的设立,不免徒耗军粮吧!”我急切地答
“何如放其出城,任她自便呢。” 忠王采纳了我的主张,决定在十三日开放了。四门
通衢,张贴了布告以后,百姓们多露着喜色。 十三日忠王对来对我说:“十一日已破
苏州了。这次进城的部队,并未屠杀,已遵了我的命令。有些死的,皆系自尽的,这是
今日的捷报,我听了这样的报告,是很觉可喜的。” “这是王德了。”我说:“但民
亦邦之本啊。” 城中的女女,已经开放完毕。忠王传令收拾包裹,候令启行了。 “你
能骑马吗?”忠王问。 “我未曾骑过。”我说。 “既不能骑,又不善走,难以偕行了
。”他自商着说。 “那么随着走吧!” 我表示我愿去的意思. “先生太忠厚了。”
他说。“弟兄们恐难了解吧!路上走慢了,是很不利于你的,兵士们的殴打恐不能免,
我也鞭长莫及了。我受了天朝的厚禄,效力有年,头发长得这样的长,要走亦不可能。
如若一路顺风,江山有分,便有吃有用,功名震世了。若吃了败仗,也是苦不可言啊!
先生未受天朝之禄,福不能享,苦要同尝,是我反累先生了!” 我既不能同行,细味
忠王的谈话,是含着悲哀成份的。对我的了解和顾虑,依然是值得感谢,我转来安慰他
了,他竟落了几滴泪,这是我梦想不到的境地。 “你还需要洋钱吗?”他问。 “装些
口粮吧,余无所用了。”我自装着锅巴说。 在十五日的上午,忠王给我一张护照,亲
自送我到大南门外,遂各凄然而别了。从此我竟脱离了我的故乡。
(此文原名《太平军目睹之一角》,刊载于1934年12月天津出版的《国闻周报》第11卷
第49期。是胡叔磊根据常州人张佩忍的口述而撰写。应当具有相当的可信度。1982年《
常州史话》编写组将其编入《常州古今》第三辑中。胖萝卜劳心废力,将其敲打出来,
就是提醒更多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破除迷信,努力工作,建设
好家乡。) | c****u 发帖数: 8308 | | a*****s 发帖数: 6799 | | T*****y 发帖数: 18592 | 4 忠王自述里面,说常州是不战而得,只是有些人想不开跳水自杀而已
【在 c****u 的大作中提到】 : 好.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