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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g
发帖数: 9656 | 1 http://my.cnd.org/modules/wfsection/article.php?articleid=28476
·胡果威·
在英语里，噩梦是“nightmare”，若将night和mare直译成中文便是“半夜里的母马”
。我自问，精神算是健全的，很少有失眠的时候，半夜也很少做噩梦。但是最近看了一
些电视节目之后，醒着居然也有噩梦的感觉。
2009年6月14日晚，我在香港的阳光卫视《亲历》节目上看到一段回顾文革武斗的纪录
片，采访的嘉宾是当年北京航空学院“红旗战斗队”首任红卫兵头目戴维堤，自然也就
牵出一大串文革时造反的风云人物，如清华的蒯大富和接任“北航红旗”头目的韩爱晶
等。戴维堤让位给韩爱晶后，在北航红旗主管中央文革发给红卫兵的枪支弹药。他回忆
起当年率领“北航红旗”红卫兵背着枪冲破重重封锁到天安门广场武装游行，居然坦然
自若，大义凛然地侃侃而谈，一副指挥千军万马，挥斥方遒的领袖风度，丝毫看不出任
何悔过的神色。伴以无数全国武斗的镜头，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我看了不寒而憟，彷
佛又回到了那不堪回首的红色恐怖之中。
次日晚，阳光卫视的《亲历》节目播放了一段回顾文革时愚民政策的纪录片，堂而皇之
地坐在镜头前口若悬河的嘉宾，竟是当年挖苦、丑化知识分子的电影《决裂》的编剧胡
春潮。当他说到“马尾巴的功能”时，居然还眉飞色舞、面有得色，坦承是他无中生有
地编造出来的，丝毫没有任何愧疚的表示。对于当时的那种不光彩的行径，他非但并“
不后悔”，而且还将那段经历说成“现在是作为一种财富了”。为了给自己开脱，他的
借口是“当时哪有那种觉悟？”人的觉悟确实有差别，但是无论觉悟高低，人总应该有
是非观念吧。当年跟着大家一起唱“东方红”和语录歌，天天“早请示，晚汇报”，多
数人是违心，最多也许就是觉悟不高而已，而闭着眼睛说瞎话地捏造中伤就不是觉悟问
题了。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必须懂得礼义廉耻。胡春潮好歹也算读过几天书的文人，
居然如此恬不知耻，杜撰出那种低级庸俗的情节来践踏师道尊严，为推行愚民政策摇旗
呐喊、推波助澜，充其量只只能是一个助纣为虐的犬儒。纪录片里还穿插了若干《决裂
》的片段，当我看到学生们在“马尾巴的功能”的课堂上哄堂大笑时，又想起了文革中
辍学12年之失落与痛苦，就好像在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盐。
更有甚者，文化大革命的旗手江青炮制的八个革命样板戏，最近在一些音像媒体上重现
，甚至还要重拍。对在文革中曾经风光一时的受益者来说，这仍不失为一种怀旧的情愫
。然而作为一个文革的受害者，我听到那慷慨激昂的唱腔就感到毛骨悚然。还记得文革
时打开收音机就是八个样板戏，下乡插队时公社广播站通过小喇叭播放的也是八个样板
戏，全国上下家喻户晓、男女老幼皆耳熟能详。在基层单位，无数业余的文艺爱好者主
动加入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扮演沙奶奶、李奶奶、杨子荣、郭建光等英雄人物。他们当
年在舞台上亮相时，一定是很自豪的。对于这些业余爱好者，我想多数人当年确实也是
受蒙蔽的。人孰能无过？几十年过去了，只要他们不再怀恋当年勇，能够坦承当年的愚
昧无知就行了。至于文革中红得发紫的专业演员，则有质的不同。如钱浩亮演《红灯记
》里的李玉和而一举成名，受到江青的重用，曾任中国京剧院革委会领导成员，又任院
党委副书记，1969年4月出席了中共“九大”，1975年四届人大之后，还当了三个月文
化部副部长。粉碎“四人帮”后，钱浩亮被监禁审查，最后被定为“犯有严重政治错误
，免于起诉”，相当于文革时“敌我矛盾作人民内部矛盾处理”，1982年获释。
任何一种行业都有职业道德，艺人亦如此。抗日战争期间，梅兰芳拒绝为日本人唱戏，
从上海逃到香港。长期不演戏就没有收入，香港的生活费很高，他的钱很快就花光了，
只好又回到上海，但他还是不演戏。为了维持生活，他只好忍痛卖掉在北京的房子。一
天，在北京的梅兰芳剧团的一位演员忽然来到上海，对梅兰芳说，日军要在北京庆祝“
大东亚圣战”，要求他必须演出，如果违抗就以军法论处。梅兰芳斩钉截铁地说：“普
通的演出我都不参加，这样的庆祝会，当然更不能去了。”但是，不去演出要想个办法
对付啊。于是梅兰芳找到了一位当医生的好朋友，说明自己的处境危险，请医生帮助他
生一场大病，以摆脱敌人的纠缠。医生被他的爱国精神感动了，决心帮助他度过难关，
就说：“那么打一针伤寒预防针吧，打了这种针是要发高烧的。”梅兰芳发了高烧以后
，让一位演员向日本侵略军报告。日本人起初不信，专门派一个日本军医来检查。军医
闯进梅兰芳的家，看见他正盖着厚被躺在床上，床边桌子上放着很多药。军医用手摸摸
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一试体温40度。军医看不出破绽，只好认定梅兰芳得了重病，
不能登台演出了。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
和抗日战争中蓄须罢唱八年的的梅兰芳相比，钱浩亮无疑是应该受到谴责的。试想如果
当年梅兰芳被生活所迫而剃须唱戏，那还情有可原。况且他唱的是中国的传统京戏，而
非不伦不类的“钢琴伴唱（京剧）红灯记”。但是如果梅兰芳非但为日本人唱了戏，还
在汪伪政权中担任个一官半职，那就成了汉奸，用文革时的政治术语来说，矛盾的性质
就改变了。如果每个艺人都像梅兰芳那样，光靠江青单枪匹马，还会有八个革命样板戏
吗？当年积极主动地投身于文化大革命的的红卫兵、造反派、革命派、左派，怎能都将
一切都归于受蒙蔽呢？由此可见，钱浩亮不能以身不由己为借口，为自己在文革中从政
开脱。不久前在电视上看到在《杜鹃山》里演柯湘的杨春霞，她在文革后也曾被停职审
查。对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同情杨春霞，因为她只是因为戏唱得好而被江青选中，既没
有像钱浩亮那样卷入政治，更没有像胡春潮那样带有主观恶意地丑化知识分子。
同时我又联想到电影《霸王别姬》里相当于梅兰芳化身的程蝶衣。他经历过北伐后太监
张公公的玩弄，日本侵略军的威逼，以及内战时期国民党军队的起哄滋事和砸戏园子。
即使为了救段小楼而被迫为日本人唱戏，他的精湛演技使日本人对传统京剧的艺术肃然
起敬而不敢造次。作为一个有职业道德的艺人，为了维护京剧的悠久传统，他拒绝唱亵
渎京剧艺术的现代京剧，以至于在文革中被游街批斗。被程蝶衣从雪地里捡回来收养的
弃婴，后来成了徒弟的小四，在戏班散伙时还虔诚地跪着顶水盆，发誓要“当角儿”。
然而受到现代京剧的毒害和个人私欲的驱使，居然排挤、取代了自己的师傅，并且在文
革中成了造反派的头头，残酷地迫害自己的师傅。对比之下，文革中的钱浩亮和《霸王
别姬》中的小四何其相似？
媒体本是一把双刃的剑，既可以弘扬正义，也可以被人操纵利用，歪曲事实，混淆视听
。重播、重拍八个革命样板戏，无异为江青借尸还魂。这不是与请王、张、江、姚四人
帮上电视做嘉宾仅一步之遥了吗？
在文革的十年浩劫中，中国人民生灵涂炭。虽然也有张志新和遇罗克那样极少数可杀而
不可辱的烈士，绝大多数有正义感的中国人却敢怒而不敢言。然而对政治野心家或心术
不正的人来说，文革的乱世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老一代国家领导人被打倒了，腾
出了位置，一批有政治野心的投机家便想乘虚而入，取而代之。粉碎四人帮固然是以兵
不血刃的形式完成，避免了一场内战，但是和平政变仅触及了文革政权冰山之巅，绝大
部分文革中飞黄腾达的四人帮爪牙并未受到罪有应得的惩罚。用文革时阶级斗争的术语
来说，“他们人还在，心不死”，所以我们今天才会看见戴维堤和胡春潮以嘉宾的身份
上电视。
毛主席亲自发动的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本意也许是好的，却被身边的一小
撮坏人利用而成了十年浩劫。但是如果只有林彪和四人帮这五个人，而没有众多趁火打
劫的帮凶和走卒，文化革命怎么可能发展成一场触及全国人民肉体和灵魂的大革命？林
彪固然曾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张、江、姚四人帮也曾经权倾一时。然而若是没
有成千上万夺权的造反派和从中央到地方各级的革委会主任的支持和效忠，怎会出现除
了台湾之外全国山河一片红的大好局面？
毛主席第一次接见红卫兵时，为宋任穷的女儿宋彬彬改名为“宋要武”，于是“宋要武
”理所当然地成了红卫兵的领袖，北京师大女附中的女副校长不就是被她领导下的卫兵
活活打死的吗？当时中国每一条大街小巷都有被抄家游街的，每一所学校都有老师被打
成牛鬼蛇神，每一个单位都有阶级敌人被清理出来，每一座寺庙和教堂都被破四旧。所
有的这一切倒行逆施，需要多少人力？我是无神论，但是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我们
每个人都应该扪心自问，在文革中我扮演了什么角色？是积极参加造反的红卫兵？还是
消极旁观的逍遥派？是抄别人家的红五类？还是被别人抄家的黑五类？是属于对阶级敌
人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机器的一部分？还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
戴维堤和胡春潮在文革后虽然并没有被判刑，却是文革的主动参与者和受益者，至少应
该受到良心和道义上的谴责，并且为自己的行为忏悔。媒体制作纪录片保存历史本无可
厚非，但是如果不把握好分寸，为反面人物提供平台，难免造成不可弥补的负面影响。
如果戴维堤和胡春潮可以堂而皇之地上电视，我不禁要问，我们是否也要邀请文革后被
判刑的毛远新、聂元梓、张铁生之流以嘉宾的身份上电视？难道我们不应该划一条道德
的底线吗？
□ 读者投稿 | a*****y
发帖数: 33185 | 2 这种文人码出来的大块头文字看多了也挺烦的,
打口水仗打来打去,还不如武斗决定谁正确
【在 C********g 的大作中提到】
: http://my.cnd.org/modules/wfsection/article.php?articleid=28476
: ·胡果威·
: 在英语里，噩梦是“nightmare”，若将night和mare直译成中文便是“半夜里的母马”
: 。我自问，精神算是健全的，很少有失眠的时候，半夜也很少做噩梦。但是最近看了一
: 些电视节目之后，醒着居然也有噩梦的感觉。
: 2009年6月14日晚，我在香港的阳光卫视《亲历》节目上看到一段回顾文革武斗的纪录
: 片，采访的嘉宾是当年北京航空学院“红旗战斗队”首任红卫兵头目戴维堤，自然也就
: 牵出一大串文革时造反的风云人物，如清华的蒯大富和接任“北航红旗”头目的韩爱晶
: 等。戴维堤让位给韩爱晶后，在北航红旗主管中央文革发给红卫兵的枪支弹药。他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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