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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4847 | 1 雪，终于悄无声息的飘落在缅邈的山川河流。天高野迥；披上薄雪的苍松，分外鲜明的
戟戟如林般矗立在雪原上，凌厉的伸向苍穹。初生的朝阳，在远处山峦的侧影处轻透光
芒，将山峦影射成皱襞层叠的样貌，并好似漂浮于黎明破晓的青云之上。只有山巅承受
着第一缕红橙色的日光，在顶峰的积雪上涂抹上一片淡淡的金光。
山脊中黑暗的隧道，迎来第一列进山的列车。古旧的车皮，吞吐着烟雾，在冬日的朝阳
里逡巡穿梭；当它没入隧道的另一端时，也把那陈旧的外壳脱落在时光的隧道。"呜。
。。"这是干澈清晨的第一声鸣响，火车的笛声仿佛也穿透了山上木屋的顶盖，使得洁
白的雪，簌簌的如雪纱般飘垂到屋前的空地上。
这是小镇旅游区内常见的全木制二层小楼，透过二层的窗口，正好可以看到皑皑的白雪
覆盖在远处山峦的样子。几只寒鸦忒愣愣从不远处苍松的枝桠上滑翔而过，震落了的雪
，扑落在山路两旁清扫出的雪堆上，掉落的松塔，将白雪咯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小窝。
当小镇正式迎来喧闹之前，只有静寂的山风，飘落的雪，飞过的寒鸦，和掉落的松塔，
发出唯一的声响，实在很近，而愈听则远。夕颜刚从另一家客栈赶场回来。她还穿着紧
致的和服，脸上的妆也没有卸。一进门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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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4847 | 2 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不尽然能够驱散所有的哀愁；而孤独却能够：孤独有时候叫人迸发
豪迈的力量，叫人振奋心胸；尽管只是那么一小会儿。
夕颜起来了，一会儿又要出门赶场子，流连在烟花巷尾，穿行于熙攘酒醉的客人们中间
。于是她像往常一样，用一天中最幸福和令人沉湎的时光画上精致的妆：睫眉深黛，白
瓷脸猩红嘴，在印堂上还点了一朵红色梅花。今天穿了正红色鲜亮的和服，说是有重要
的客人要陪。红绸子缎面，白麻布里，绛红色的宽腰带绣着明亮的黄边儿。同来的摘花
和桐壶也是全身一粉一花，轻声浅笑的帮夕颜缠绑上腰带，用桃木梳将笔直刚硬的头发
分出层次，一层一层挽上去，最后用木夹固定好；突起的发髻像富士山一样耸立着，上
面还插了大朵的茶花。照旧在暴露的肌肤上扑上粉，十指丹蔻，云鬓摇摇，眼角被头发
扯得向上吊起，平添了几许妩媚。夕颜看到镜子里映出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最后看
了看窗外，便抱上琴，拉着摘花和桐壶匆匆跑出门外。
黄昏其时已经冷瑟瑟的降临了。暮色沉重苍茫，从还在被夕晖晚照下覆盖着白雪的远方
群山那边，迅速的迫近了。遥远的山巅上空，残留着晚霞的余辉；慢慢的，黑暗逐渐将
余辉吞噬，层层叠叠将山峦遮盖；灯火，如黑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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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4847 | 3 老板娘横拉开木门，夕颜三人进入客人用餐的大房。客人们见三位衣着鲜艳的艺伎都鼓
起掌来。红棕色的木地板上打着亮亮的蜡油，反射出雪白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古代仕女
图像；主座的座位上都是穿着藏蓝或青灰色和服的男士，每个人前面精致雕花镂刻的红
木茶几上摆满了精美的肴馔；店里的姑娘躬着腰忙不迭端上清酒和茶水，或在客人身旁
服侍照应。夕颜冷眼看这些客人不若往日小酒店里那些狎昵疯癫的酒色之徒。
桥本正坐在社长旁边帮他斟酒；心里嘲笑老头子怎么找了个这么个地方，虽然能够暂时
远离东京的繁华，但是冬天太冷，做火车进山赏雪早已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有的情致。
在杂志社任专栏节目主任多年，很多东西已经想当然的淡漠了；唯唯诺诺的做自己习惯
并且大家都不会指摘的事情，是最拿手不过的了。即便是风月场上，桥本也能够像协调
工作、朋友的人际关系一样来去自如。他喜欢女人，喜欢漂亮女人，喜欢她们柔软的身
体和光滑的皮肤；喜欢她们的温娴和聪明 – 不是精明的那种聪明。他认为女人最得天
独厚的特质就是做女人自己，他对新兴的所谓女性运动颇嗤之以鼻。自己的夫人百合子
算是贤妻良母的典型，夫妻多年，薪水都是按月供，虽然已经没有激情，但是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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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4847 | 4 终章
冬天的白昼变得愈加短暂。社长一行已先一车次返程了。赶末班车的旅客拖着行李在站
台上翘首顾盼，等待火车进站。桥本看看手表，再看看远处白雪覆盖的山峦。夕颜在他
身侧，静静的如一朵沉默开放的花朵。然而身为艺伎的她，应该对这种分离习以为常吧
。桥本这样想着，想在这种轻解自嘲中聊以自慰。经过昨日那种在银河里坠落的心情，
桥本觉得自己有些不同了；但并非从根本上的改变。好像一块完美的布料，经过艺术的
再加工，品质无法改变，唯有文章纹彩变化了而已。比如现在他一想到东京，那种教人
虚脱的虚无感立即消失了；连夕颜也成为广角镜里虚化的影子；或者她本来就没有存在
过。
火车终于慢悠悠吞吐着烟雾开进了小站。刚停稳，人们就排着队通过检票员鱼贯着挤上
狭小的车门。桥本将黑色的圆边帽戴在头上，伸出双手；夕颜将右手轻轻递过去，握住
，再次感受到那温厚宽容的掌心里传来的热度和亲切感。那枚套在无名指上冰冷的戒指
，凉沁沁的，划过夕颜的指尖。对于她来说，只有这温暖纤细的触感才是整个虚幻世界
里最真实的感受；那种温暖的感觉来自于桥本身上散发出来的如父如兄的宽厚质感，在
静谧和寒冷的冬日显得格外的令人惆怅。
"再见啦。夕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