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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dline版 - 云南巧家含冤入狱女子:没见过手机已和社会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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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 钱仁风话题: 钱智远话题: 父亲话题: 京华话题: 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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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1日,云南省高院对“巧家投毒案”做出改判,已入狱服刑13年的钱仁风被当庭释放。当晚,钱仁风和亲戚一起赶了近7个小时的山路,暂时住在离家不远的巧家县城。昨天,钱仁风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见到了等候其多年的父亲。13年来,父女首次相见,顿时抱头痛哭。随后,钱仁风又来到母亲的坟前祭拜,将这份迟来的公正告诉母亲。
重返家乡
陌生的回家之路
昨天,钱仁风起了个大早。“昨晚在宾馆里差点没睡着,不适应床铺,太大了。”钱仁风告诉记者,她已经习惯了监狱的作息,每天6点半前准时起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到楼下晒晒太阳。她说,能够沐浴阳光、能够看到天,她感到非常幸福。因为在监狱里,这对她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钱仁风的家在巧家县崇溪乡南团村,距离她前一天临时落脚的巧家县城有60多公里。收拾好东西,催促着亲戚,钱仁风于昨天上午9点踏上了回家的路。过不多会儿,她便能见到父亲。
坐上车后,钱仁风挺直腰、伸着头、一路望着窗外,“我都不认识这里了”。钱仁风说。大约半小时后,车驶入双河村境内,钱仁风盯着两旁白墙灰瓦的房屋,思索了片刻,用浓重的家乡口音询问开车的侄子钱伦荣“这是不是双河?”“对,对,就是这,娘娘(钱仁风)你还记得这里呀!”钱伦荣未用家乡话回应道。“这里原来不是一个集市吗?咱们以前从县城回家不就在这里下车吗,然后走回家。”钱仁风说完,又继续看着两旁的街道。“以前哪有这么多小楼呦。”说完,钱仁风抿了抿嘴。
20分钟后,路旁的行人越来越少,车开始盘山。“这条公路我不认得,但这山我还记得,以前要从双河村走到这里,从这里开始爬山,到了山顶还要再下去,翻几座山就到家了,但是要走一整天的山路。”钱仁风指着路旁一处山沟说着,“现在应该没人走这条路了吧?”钱仁风又用家乡话问钱伦荣。
“对呀,都修公路了,谁还走。”钱伦荣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应着。钱仁风摇了摇头,她告诉记者,这条山路自己以前很熟悉,每次往返县城,都是走的这条路,白天出门进县城的话,家里一大早就得准备干粮,早上五六点钟出家门,太阳落山后才能到,所以每次去县城,或者从县城往家返,他们都会带上手电筒。“太阳落山后,山里没有一点光亮。”钱仁风说。
又过了半小时,车进入崇溪乡境内,向南团村开去。此间一路上钱仁风一直盯着车窗外,时不时地看看车窗另一侧的大山,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我没走过这条路、我没走过这条路”。
久违的家中老父
上午10点半,经过一路颠簸,钱仁风及亲戚到达了南团村附近。在半山腰处,车停了下来,侄子钱伦荣从后备厢拿出两个红绸子做的大红花,一个系在了车前,另一个挂在了钱仁风的胸前。钱伦荣告诉记者,按照当地的风俗,从监狱里回来就要穿红戴红。在得知钱仁风宣判通知那天,家里的亲戚也开始着手准备这些。“红花是向邻居借的,家里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没准备过。”钱伦荣说。
人车都穿戴好后,车子缓慢地驶入了南团村。看到挂着红花的车子进村,早早在村口守候的几个钱姓亲戚,点燃了一截鞭炮。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南团村的村民纷纷跑了出来。一时间,路的两旁便聚集了数十名村民,钱仁风拉开车门走下了车。村民们接二连三地点燃鞭炮,炸响声经久不息,钱仁风一直静静地笑着。
鞭炮碎屑腾起的烟雾中,一个身材不高、歪戴着帽子、脚穿胶料球鞋的老人缓缓地走过来。“爸爸!”钱仁风大喊了一声,朝着父亲钱智远快步奔跑过去。钱智远此时也看到了钱仁风,他停下脚步,微微张开了双臂。钱仁风一头扎进父亲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久久不肯松开。钱智远拍了拍钱仁风的头,“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说着说着,钱智远也流下了热泪。看到父女团圆,周围很多在场的村民,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平复情绪,钱仁风挽着父亲的臂膀,两人踏着盘山小路,往家走去。小路不宽,只容一人通过的地方,钱智远就走在前面,紧紧拉着钱仁风的手。两人一路上没有再说过话,钱仁风时不时地抬手抹泪,钱智远则一直用力地快步向前走。
两人身后,村民们一排排地跟了上来,走在后面的村民还不时探头去看钱仁风。“这么多年变化还真不大”,认识钱仁风的村民告诉记者。一些年轻的村民则称,只听说过钱仁风这个名字,还没有见过真人。
10分钟的路程后,一行人到达了钱仁风家门口。门口并排坐着三位年事很高的老人,他们都是看着钱仁风从小长大的老邻居。钱仁风弯下腰对三位老人说“我回来了”,三位老人纷纷乐着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阴阳永隔的母亲
跨过父亲准备的火盆,钱仁风回到家中。25平米左右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桌子、一个矮旧的沙发和一台彩电。见到这些,钱仁风开始抽泣,“我不知道,这么多年,家里一点没有改观,我以为现在家里的条件能够好一点,没想到还是这样。”
“你不也还是17岁那个样子?没变就好,孩子你懂事了。”钱智远安慰着钱仁风。“这么多年没去看你,不要怪爸爸,家里条件不好,去不了昆明。”
话音未落,钱仁风抬头看到了屋内桌台上的母亲遗像,顿时泪如雨下。她拨开身旁的人群,冲到母亲的遗像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妈妈……”钱仁风已经失声。在一旁的钱家亲属赶忙过来扶起了钱仁风。“我没有给妈妈尽孝,13年没有见到母亲一面,最后一面也没赶上。”钱仁风伸手触摸着遗像中母亲的脸庞,几乎要扑倒在桌台上,“妈妈你看一眼,我回来了”。
“你妈妈不在了还有父亲在,你以后要好好地孝顺父亲。”亲戚们七嘴八舌地将钱仁风一次又一次地扶起。
母亲在世时,一直都在四处为钱仁风伸冤,但是却没有能够等到钱仁风重获自由的这天。钱仁风想要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母亲,于是她和父亲一起来到了母亲的墓前。这里距离钱仁风的家不足200米。在黑色的墓碑前,钱仁风静静地流着眼泪,为母亲点上两支蜡烛。随后她跪在母亲坟前,边烧着纸钱边小声念叨,“妈,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你就不能再等等吗?”说完这句话后,钱仁风陷入了沉思,片刻,她伸出右手抚摸着母亲墓碑上的刻字,“妈妈,你放心,我回来了,你能瞑目了”。
站在一旁的钱智远嘱咐着钱仁风,“你妈生前最大的希望是看到你能伸冤出狱,然后过上自己的生活”。“妈,你放心吧,我在监狱里学了服装缝纫,我会照顾好自己和父亲的。”钱仁风一边对母亲说着,一边看着钱智远。
给母亲上完坟后,村中的钱姓亲戚在村中的一块空地摆出了十余张小桌子,布置好饭菜、碗筷后,钱仁风和钱智远等钱家亲属纷纷落座。“按照习俗,本来要咱家出钱请这些亲戚吃顿饭的,但是现在家里条件太差,所以这些亲朋就自发地每家做一份菜,凑了这么几桌。”钱智远告诉身旁的钱仁风。
对话钱仁风
“我已经和社会脱节了”
钱仁风告诉记者,阔别13年后再见父亲,父亲老了很多,瘦了很多,脸上的皱纹让她很心酸。她希望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照顾好父亲,但是又担心自己已经跟这个信息化的时代脱节。
京华时报:在回来的路上,你一直望着窗外,在找什么?
钱仁风:望着窗外,我一直在找原来进出山的那条小路,要不是亲戚提醒我,我已经认不出来了。当年我从大山里出去,基本是靠双脚爬山,现在看着回家的路,我觉得有些陌生。14年前我从家出去打工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公路,这么多的车,那时要走一整天的山路到集市上,然后再坐公交车才能到县城。
京华时报:14年来第一次回家,家里变化大吗?
钱仁风:变化不大,感觉还不如当年的样子,家里还是那几件电器,没有置办新的。我现在才知道,家里为了我的事,来回奔波,几乎倾家荡产。
京华时报:今天见到父亲了,心情如何?
钱仁风:很复杂,既高兴又觉得有点凄凉和悲伤。高兴是因为终于见到父亲了,还有很多亲戚和儿时的玩伴。觉得凄凉是看到父亲老了,脸上的皱纹多了好多,而且也消瘦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在他身边照顾,觉得很悲伤。
京华时报:在监狱服刑这么多年与外界基本隔绝,你现在还适应吗?
钱仁风:不适应,在监狱中也看新闻,知道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了,可我以前都没见过手机,现在更别提适应了。还有就是电脑、网络,感觉自己已经不懂这个社会了,已经和社会脱节了。
京华时报:想过将来的生活怎么过吗?
钱仁风:我想这几天还是在父亲身边多陪陪他,然后再出去找份稳定的工作,过正常人的生活,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如果国家赔偿下来了,我想开个小店,做点服装买卖。因为我在监狱里边学的是缝纫和服装,我觉得能派上用场。
京华时报:你说要出去打工?为什么不留在父亲身边?
钱仁风:要看父亲的意思,他想让我留下来,我就留。如果让我出去打工的话,我可能也就在巧家县城,不会离父亲太远,而且我会常回来看他的,因为我欠他的太多了。
京华时报:案发前你曾经在幼儿园带过孩子,现在还愿意再干吗?
钱仁风:不干了,我不适合干那个,我没什么文化,不能耽误孩子。
两个父亲
钱仁风自由了,云南省检察院的复查、云南省法院的改判,再次让司法闪耀公平正义之光。看到经历了13年人生磨难的女儿回家,钱仁风的父亲钱智远哭了,他说希望女儿能够过正常人的平静生活。同样是父亲,死去女童小磊的父亲侯建禄则愤怒了,他说一家人认定了13年的凶手,突然被无罪释放了,他无法接受,认为司法机关也应该给侯家一个交代。
对话·亡童父亲侯建禄
“也该给我家一个交代”
昨天,记者在巧家县城见到亡童小磊的父亲侯建禄时,他一张脸板得死死的,没有一丝笑容。提起钱仁风被无罪释放一事,侯建禄更是眼圈通红,青筋暴起,情绪一度很激动。在采访过程中,侯建禄反复强调,一家人认定了13年的凶手被宣告无罪,作为受害方他们很难接受,他希望公安机关能给他们一个交代,到底谁是凶手。
京华时报:你知道钱仁风被无罪释放了吗?
侯建禄:宣判当天晚上,我看到了这条新闻。我本来是不想接受记者采访的,这么多年来,社会上一直在说钱仁风是冤枉的,从来没有人问问我们受害者的感受。我不能接受钱仁风无罪这样的判决。13年前,司法机关告诉我们钱仁风就是凶手,现在又说她是冤枉的,那真凶是谁,他们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家一个交代。
京华时报:钱仁风喊冤申诉多年,您就没怀疑过另有真凶或者有别的死因?
侯建禄:这些我们不懂,我们相信法律,2002年警察抓了钱仁风,还判了无期徒刑。13年来,我们一直相信她就是凶手。我看到也有报道说可能是食物中毒,但那么多孩子一起吃饭,如果是食物中毒的话,怎么就我们家小孩死了?所以我不相信其他的可能。
京华时报:现在还会想起小磊吗?
侯建禄:小磊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对她有说不出的爱。2002年,小磊出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很消沉,始终没能恢复过来。那段时间,我吃不下饭,总觉得饭桌上少一个人。后来就病倒了,几乎天天去打点滴,一下子消瘦了30多斤,很多街坊都以为我吸毒了。
京华时报:之后是怎么从丧女之痛走出来的?
侯建禄:有亲戚建议,再要个小孩,分散分散精力,我之后又有了两个儿子,小儿子现在5岁,大儿子已经上初一了。可看见孩子玩的时候,我还是不由得想起小磊来。每年小磊的忌日,我都会去祭拜。
对话·钱仁风父亲钱智远
“不知她能不能养活自己”
昨天,钱仁风的父亲钱智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谈的最多的是女儿将来的生活,他担忧女儿现在已经是“名人”了,无法再回到过去过正常人的平静生活,也担心女儿没文化,养活不了自己,所以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在被问到有关国家赔偿的问题时,钱智远最初反复询问是否能获得赔偿,当得知法律有相关规定时,钱智远连说了三声“好”字。
京华时报:今天是13年来第一次见到女儿吗?她有什么变化?
钱智远:她在看守所的时候我曾经见过她一面,那个时候她才17岁,这么多年,女儿瘦了,但基本上变化不大。不过我感觉她这次回来成熟懂事了,我以前不敢跟她说她母亲过世的事情,总是骗她说家里一切都好,我希望她也能理解我。
京华时报:你还会同意女儿外出打工吗?
钱智远:她说还想出去打工,给家里减轻经济负担。这些我听她的,女儿这么大了,她有自己的主意,我不想再束缚她了。我只是担心她没什么文化,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养活自己。我岁数也大了,现在能做的、能操心的就是眼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就是担心新闻上都是她的名字,村里村外的都知道她的事,还陆陆续续有记者过来,她出了名,心态会膨胀,过不了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
京华时报:女儿入狱13年,你会申请国家赔偿吗?
钱智远:我不懂这方面,如果可以得到赔偿,我想为村里做些事情,感谢那些恩人们,这么多年来,要不是这些亲戚朋友,我家里早就垮掉了,所以打算报恩。
京华时报:国家赔偿是赔给你女儿失去的自由的补偿,你就没想过给她攒下来?
钱智远:肯定也得给她留着点,现在女儿也老大不小了,我着急想给她找个对象,不过还是要看她自己同意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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