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d****w 发帖数: 6 | 1 我看着墓碑上年轻的照片,他笑着,漏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
。他伸出手:“我叫姚远,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笑容亮的刺眼,我的眼睛干涩,流
不出一滴眼泪。
三天前他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浑身肿胀,像一根灌满了肉的灌肠,浅黄色的液体从皮肤
渗出来,又渗入床单里,粘稠的像脓一样。医生说他得了皮肤癌,末期了,可我知道那
不是。
两个月前公司组织了体检,那时候他还拿着体检报告像我炫耀他有多健康,而短短的两
个月他却受尽痛苦死在我面前。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和往常一样,盯着天花板,目
光涣散。他说:“她来了。”
一个月前的周末我们一起去了近郊的马头山,五月天,日头已经有了些毒滋味。爬到顶
峰的时候刚好正午十二点,太阳的热力太强了。我们躲进了山顶荒庙的背阴里,一边聊
天一边吃随身带来的零食,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身后的荒庙上。
姚远给我讲起了这处荒庙的故事,他说这里刚建起来的时候十分热闹,每天来上香的人
络绎不绝。后来出了命案,一个十八岁的高中女生被杀了,就在庙的后门。我顺着他指
的方向看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方木门,黑漆斑驳。
他说,女孩的血流了一地,从那个斜坡一直流进了下面的水池里。我顺着斜坡看下去,
并没有看到水池。
“凶手抓到了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没有。警察搜遍了整座山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那怎么能判断女孩已经死掉了呢?我又问。
他盯着我笑起来:“真笨!流了那么多血当然活不成了。”
我看着那扇门和门外的斜坡,浑身的不自在。姚远大概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便开玩笑说
他知道有一个山洞可以进到庙里去,要带我进去看看,我觉得这个玩笑有些可怕便央求
他赶紧下山。
一口气下到了半山腰,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总算消失了,之前一直绷着的神经一放松下来
,顿时觉得两条腿酸的不行。姚远说前边不远有个凉亭,我们便直奔那里。
凉亭很简陋就建在一湾浅水的边上,红漆柱子,绿漆顶子。里头摆着一张石桌,四个石
墩,我们捡了两个相对好点的石墩坐了下来。
我趴在石桌上玩手机,姚远踢了踢石桌下的石柱,神秘兮兮的说:“知道吗?这其实是
一口井。”
我白了他一眼,弯腰去看,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石柱与桌面相接的边缘碎掉了一角
,露出了里面黑漆漆一个洞,看不出来有多深,真是一口井,石板是直接盖在了井口上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空档,姚远突然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机,从碎角伸了进去,白光一闪,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盯着手机自言自语道:“看看底下有什么东西没。”
我有些生气,拿过他的手机也拍了一张:“你留着慢慢看吧!”
那之后我跟他堵了几天的气,几天后的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接到了他打
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有几分空洞。
他说:“怎么办?那张照片我怎么删都删不掉。”
我问他什么照片?
他说:“井下的照片。”接着又说了几句什么我没听懂,之后语气颤抖了起来,重复的
说着:“她来了……她来了……”
我问:他谁来了?
他说:“那个女孩……我的高中同学……”
电话突然断掉了,我回拨过去,就没人接听了。
我慌忙翻开手机相册,找到那张照片。点进去,赫然看见一个女孩扒在井壁上,仰面盯
着镜头……
雨又开始下起来,潮湿而黏稠,我盯着墓碑上姚远的照片,他对着我笑。
我也笑起来,我听到自己说:“姚远,你手机里的照片删掉了,但是我手机里的照片怎
么也删不掉。”微风吹过,一缕湿透的长发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她,来了……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