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mily版 - “我们的后半生”:男人女人怎么在一起过一生? (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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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 发帖数: 9770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ilitary 讨论区 】
发信人: chinabbsdad (张果老他爹),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我们的后半生”:男人女人怎么在一起过一生?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Aug 10 23:09:39 2017, 美东)
原创2017-08-10詹欣 必记本 微信号 yxbiji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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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51年9月,吴祖光和新凤霞在北京南河沿欧美同学会的大院里举行了一场简单但隆重
的婚礼。
说简单是指到场的人数不多,形式是鸡尾酒会自助餐;说隆重是指到场的人不多,但重
要的人很多。
婚礼主持人是郭沫若,介绍人是老舍,男方主婚人是剧作家阳翰笙,女方主婚人是大导
演欧阳予倩,梅、尚、程、荀四大名旦悉数到场,相声大师侯宝林、孙宝才一并出席。
新郎吴祖光一身从香港带回来的蓝色西装、白衬衫、红花领带。
新娘新凤霞身穿由郁达夫侄女郁风专门设计的紫色旗袍、一件灰色的绒背心、黑色半高
跟鞋。
这一年,吴祖光34岁,新凤霞24岁。
【2】
吴祖光是谁?
吴祖光是江南文化世家宜兴吴家的后人。
17岁从北京孔德学校毕业,进入中法大学文学系学习;三年后,担任南京国立戏剧专科
学校校长室秘书,同年创作抗战话剧《凤凰城》,一时成名、不到20岁的吴祖光被称为
“戏剧神童”。
后来在香港拍电影,成为著名导演。
1950年,33岁的吴祖光从香港回到北京,担任北影的导演,接着写剧本,拍电影。
吴祖光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才子。
新凤霞是谁?
新凤霞是个苦出身,自小身世不明,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卖到天津一户贫困人家,父
亲卖糖葫芦,母亲是个文盲。
新凤霞6岁学京剧,12岁学评剧登台,14岁担任主角,渐渐在天津走红。白天唱戏,晚
上带着弟弟妹妹捡煤核,新凤霞得养活一家七八口人。
1949年新凤霞来到北京,立刻名动京城。
50年代,新凤霞主演的两部电影《刘巧儿》和《花为媒》问世,“评剧皇后”的名声红
透中国。
新凤霞是个从贫困家庭出来的戏子。
从小不识字、没文化的新凤霞不是个普通的戏子:女大当嫁,她要找一个有文化的当丈
夫。
有心的老舍牵线搭桥、促成了编剧吴祖光对于明星新凤霞的采访。
在大栅栏附近的泰丰楼饭店,吴祖光与新凤霞面对面第一次深入对谈。
报道文章的日期是1951年6月,题目是“新凤霞与新评剧”。
这次谈话后,新凤霞放出风声明确表示:“我要嫁一个人,他得是一名电影导演,会写
文章、会写话剧、还会写电影,而且得是34岁。”
一个月后,新凤霞主动打电话给吴祖光,要他给自己写一份发言稿,可新凤霞不识字。
于是在新凤霞的家里,吴祖光一字一字读给新凤霞。
背完稿子后,新凤霞对吴祖光说“我很喜欢刘巧儿这个角色,喜欢她自己找婆家,所以
我演得也入戏。”
吴祖光没听懂,新凤霞直接说:“咱们结婚吧!”
这有点太直接,斯文的吴祖光慌忙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犹犹豫豫半天说不出话,新
凤霞有些生气:“你考虑吧,不行就告诉我,我不求着您。”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新凤霞为什么这么着急?
有人对新凤霞说吴祖光是香港回来的花花公子,生性风流靠不住;有人劝吴祖光说新凤
霞是个下九流的戏子,戏子无义地位低;更重要是可以主宰新凤霞命运的领导很关心:
“新凤霞是党培养,应该嫁党的干部!”
问题是新凤霞认定的事情很坚决:“我结婚不结婚,父母不管我,领导管不着!”
面对来自戏剧界的压力,新凤霞斩钉截铁:“评剧是我的生命,吴祖光是支撑我生命的
灵魂,不能两全,我宁要祖光。”
当时的新凤霞生动美艳,新凤霞的事业如日中天。
尽管反对的人很多、领导不满意,新凤霞要找一个有文化丈夫的誓言还是如愿以偿。
【3】
可坏日子说来就来。
1956年4月到1957年5月,翻云覆雨、风雨如晦。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和号召党外人士要“大鸣大放”、给党和政府
提意见的宣传,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很快变成为“引蛇出洞”的现实。
热情赤诚的吴祖光原来批评党要尊重艺术创作的自由,且写好的文章“谈戏剧工作的领
导问题”在“戏剧报”公开发表。
只是吴祖光拿到报纸看到的是著名剧作家田汉改的标题:“党,趁早别领导艺术工作”。
“反右运动”开始,吴祖光成为文艺界第一个大右派。
白纸黑字,反党证据确凿。一起共事的老朋友纷纷上台进行揭批。
楚辞专家文怀沙,历数吴祖光的无耻下流,“简直就是当代西门庆”。
文化部的领导把新凤霞叫去,给她看一份当天的《人民日报》:一位右派的妻子断然和
丈夫离婚,紧跟着成为光荣的共产党员。“这就是划清界限。”领导说,“你应当向她
学习。”
身为戏子的新凤霞却拒绝了领导的好意:“王宝钏等薛平贵等了十八年,我可以等祖光
二十八年。我相信祖光是好人。”
1958年一开春,吴祖光就去了北大荒劳动改造,“顽固不化”的新凤霞则被剧院内定为
右派。
这一年新凤霞31岁,风华正茂、正值艺术表演高峰。
白天挨批斗、倒痰盂、扫厕所,晚上戴罪立功努力演出。
在外地演出的时候,剧院在后台张也贴着大标语“大右派吴祖光的老婆新凤霞不要翘尾
巴”,新凤霞谨记标语去演出、演出回来看标语。
婚姻介绍人老舍先生找到新凤霞说:要多给吴祖光写信,不会写的字,可以画个符号代
替、或者画幅画,夫妻相互支撑着才能活下去。
在音讯相隔的三年里,书信成为吴祖光和新凤霞夫妻间唯一的安慰。
1961年从北大荒回京的那天,吴祖光老远就看到贴满“欢迎”字样的剪花、剪字,新凤
霞带着三个孩子把家里布置得焕然一新,是喜气洋洋家的光景。
吴祖光终于回家了。
1966年,轰轰烈烈的“文革”开始,反动文人吴祖光再次被揪出来,作为落后家属的新
凤霞也被赶下了舞台,开始了地下十几米深处挖防空洞的7年历史,直到新凤霞在1975
年瘫痪。
没有新凤霞的爱和信任,或许吴祖光很难活着走出北大荒;没有吴祖光的爱和鼓励,大
概新凤霞很难在瘫痪后还能作画写作,安然再活20年。
【4】
吴祖光和新凤霞的婚姻介绍人老舍就没这么幸运。
在2006年第6期的《随笔》杂志上,刊载了李普的一篇长文:“楚狂本色总依然”,其
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据我所知,在历次政治运动中自我了断的人,大多数是由于回到
家里还要挨批斗。家是一个人的窝,是他或她的避风港,是这个人最后的退路。如果回
到家里还被当成敌人,就真是走投无路,只有死路一条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就是这样
投水自尽的。他在外面挨了斗,被人打了一记耳光,回到家里,他的妻子又率领儿女斗
他,他就走上了绝路。”
这个“在外面挨了斗”,且“被人打了一记耳光”,又“投水自尽”的,就是老舍。
“文革”一开始,老舍就从“人民艺术家”被打入另册、变成“文化特务”,成为人人
喊打、被批斗的对象;老舍的妻子胡絜青虽然是位著名画家,但“老子英雄儿好汉,丈
夫特务妻混蛋”,老舍妻子抬不起头来,虽然没有彻底划清界限,不满情绪还是不免。
不满情绪的一个例子是妻子胡絜青亲自揭发老舍的一张大字报,内容是过去老舍曾有过
外遇、闹过婚外情、生活作风不端正。
1966年8月23日下午,刚刚痊愈出院的老舍怀着积极向组织交心的热情到北京市文联参
加运动,准备感受政治斗争的气氛,没想到被提着皮带、气势汹汹的红卫兵揪了出来,
并在胸前挂上了反动文人的木牌。
被押到国子监孔庙的老舍头上包着水袖、身上滴着血,红卫兵再想批斗可不知道老舍还
有什么问题,这时作家同事草明及时站出来揭发:老舍把“骆驼祥子”的版税卖给美国
人,不要人民币要美金,是卖国贼。
朝气蓬勃、义愤填膺的红卫兵又一次大义凛然地教训了反动分子老舍:跪在焚烧京戏服
装和道具的火堆前殴打三小时。
受到拳脚侮辱的老舍深夜回到家,冷锅冷灶,饭没有、热水没有。
老舍将自己身上的血衣脱下来连同一封给周恩来的信交给妻子胡絜青后就出门了。
没有人挽留老舍。
种种迹象表明,老舍当时并不想死。如果想死,他到太平湖后,就会直接跳进去。然而
他没有。他在岸边坐着,坐了整整一天。
又坐了大半夜。
老舍在后半夜“投水自尽”。
有一点也许不难想象:当时,夜已深,一家一家的窗灯都熄了,连鸟儿也都已归巢,可
是,哪里又是老舍的栖身之所呢?如果老舍彼时彼刻有人牵挂、可以回家,或者妻子能
及时地找到他,并把他带回去,老舍会死吗?
“我想写一出最悲的悲剧,里面充满了无耻的笑声”。
其实,老舍在跳太平湖之前就已经死了,心已成灰、生不如死。
8月25日早晨,太平湖上漂起了老舍的尸体。
老舍终年67岁。
事实上,中国人没有信仰的时候,爱就是信仰,信任就是信仰,能提供支持的亲人和家
庭就是最后的避难所。
【5】
这是新加坡一则短视频,叫“感人的葬礼”。
丈夫病故,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追悼怀念,妻子的悼词却与众不同、发人深思。
作为妻子,她没有说丈夫的优点和好处,只回忆了丈夫睡觉时的特点:打呼噜。
丈夫的呼噜声惊天地、泣鬼神,甚至都能惊醒沉睡中的丈夫自己。
但在丈夫病重的时候,丈夫的呼噜声却成为妻子唯一的安慰:只要丈夫还在打呼噜,就
证明丈夫还活着。
丈夫死了,妻子所能记得的是丈夫那些温馨的缺点和不足。
爱是宽容和接受,宽容对方的过错、接受对方的不足。
爱是两个不完美的人在一起的完美,有爱的家则是挡风遮雨的堡垒。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尤其在困难的时候,在没有信仰的时候,亲人的爱和信任就成为支撑下去的唯一力量。
而这力量,至关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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