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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1 | 1 夕阳已落，暮色笼罩。
低矮的草房中。
那破旧的桌上还没有点起灯，上面摆着一碗干巴巴的野菜，一碗鲤鱼也是清汤
寡水的。灶台下的火已经熄灭了，锅盖上还在慢悠悠地冒着热气。
一个穿着灰色布卦的小女孩，一个看似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在草房门前的大
石板上，她把他揽在怀中坐着，双眼朝去童埠圩的路上望着......
此时在圩埂上的两个人的身影 ，在幕色下也显得模糊了。
“爸，快回去吧，妹妹才八岁，还有那不听话的弟弟哟。”
“知道，你妈去世后，你妹子就是家中煮饭洗衣的女人了。唉，今天的收获太少。
明天要过节了，不知明早卖的钱，能不能给你们仨添置一件新衣服什么的.......”
“爸，你就给妹妹弟弟买吧，我不要。”
......
不知什么时候起，小女孩牵着小男孩回到屋里，“噗嗤”一声划着了火柴，那
脏兮兮的煤油灯在黑暗中燃起了。小男孩饿了，小女孩没有给他盛饭。她要等父亲和哥
哥一起回来再开饭......
这就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那个不识字女孩童年的一段往事......
七十年代初，她嫁给了比自己大十岁的一位男人，他原先在青阳中学读书的，
后来因为家中无劳力，被迫放弃学业 回家种田的一个男人。
在生产队一次插秧比赛时，那女人知道这一次比赛若赢了，以后在队里和别人
做同样的事时，自己在评“工分”时就不会吃亏的，“工分”越多挣的现金就越多。在
那唰唰的水声中，她战胜了一起卷起裤管下水田的所有妇女。 当她的孩子刚在晨梦中
醒来之时，门外的晒场上已经放着两框满满猪草，厨房里传出锅铲炒菜的哗哗直响，她
明白要赶上去队里挣“工分”的同伙。
你家猪圈里关二头猪，她就要在自家的猪圈里关三头猪；你家养了“一张 ”
籽的蚕，她就要养“二张”......
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家里要建房。她就和男人一起了石头山，她扶着钢钎等着
男人举起大铁锤砸下，洞眼的深度够，就用自家姑娘从当时轻工局凭关系购来的炸药和
雷管，自己爆破，取石回家建房。那女人的大腿上自今还留着被铁锤砸偏了钢钎而滑落
落下的伤疤。
她不懂的爱“美”，当她的婆娘骂儿子为什么就不买几件质地好一点价格贵一点的衣
服给她穿时，她总是说，我已经都有娃的妈了，还是把钱花在孩子们的身上吧。那一年
她的大儿子因为有了一双纯白色的球鞋，还在学校里炫耀个不停哟。
为了儿女。
如今六十多岁她早起在家里烧好饭，要赶上七点左右去青阳的车。她的女儿养了
二娃，大的四岁，小的还没满周年，她要去带外甥。下午又赶回家烧饭洗衣服。家里有
他的男人，还有个离异的大儿子和正在上初中的孙女儿，她就是这家的佣人，但她的脸
上却没有一丝的怨言，只有笑容。就这样来回的奔波着。
我也不知到她哪一天会停下。
她的女儿已经给她买了金项链，金耳环和一些昂贵的衣服，可惜她还是一直保持
过去的朴素，没有穿戴着。她的三个娃现在各自都买了房，但他们对穿着都不太讲究，
不知是不是一种袭传。
那个女人真傻，为什么不抽空学点文化知识呢？后来我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她
有的想法就是怎样把这个家维护好，照顾好，别的都不重要了。
那个不识字的女人，一个健康快乐的女人。
我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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