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买买提看人间百态

boards

本页内容为未名空间相应帖子的节选和存档,一周内的贴子最多显示50字,超过一周显示500字 访问原贴
Detective版 - 卷三:子夜时分
相关主题
卷五:门房幽灵弄丢案卷给点人道赔偿,警方当报案人是乞丐?
卷一:古刹蛇踪星光谋杀案 1
海日和良知喜爱的探案 3奇案五:纸盒藏尸案(1974年)
Re: 这个警察抓捕视频讨论过没 (转载)[TTXW]嫦娥首席科学家首次回应中日探月之争
[ZGPT]拖拉机落水 两男女互救不成相拥而亡(图)[ZGPT]欧阳自远强调月照真实 怀疑就是侮辱(图)
美国警察滥用暴力应该比中国还严重一些吧 (转载)天啊, 不得不跳出来了
王立军事件可靠分析:事件全程是华盛顿一手策划 (转载)├ Re: 欧阳自远发狠誓言:被阿三超越,就是中国科学家无能
Re: 英王陈玉成的后人,陈家历史Re: 人类已经无法阻止欧阳自远了:欧阳自远:中国拟2030年前着
相关话题的讨论汇总
话题: 欧阳话题: 陈家话题: 耀祖话题: 陈菊话题: 陈梅
进入Detective版参与讨论
1 (共1页)
d******a
发帖数: 32122
1
卷三:子夜时分
正文 第一章一桩遗案
春节期间,欧阳平在整理档案资料的时候,发现了几桩历史遗案,这几桩案子发生的时
候,欧阳平还没有到东门镇公安分局来工作。
有一桩遗案引起了欧阳平的特别关注,档案袋上写着:“1966。3。29”下面简称“3。
29案”
案子发生在一九六六零年三月二十九子夜时分——这是报案时间——过来的人都知道,
这是文化大革命开始前夕。
死者叫陈耀祖,年龄七十一岁——陈耀祖的死亡时间是二十九日二十一时三十分左右,
此人的职业是古董店的老板,老伴在两年前逝世,有四个女儿,三个女儿已经嫁人,只
有一个跛脚的大女儿陈梅守在身边——陈梅也已经结婚,丈夫是入赘到陈家的罗开良,
陈耀祖死后,三处房产归三个出嫁的女儿陈兰、陈竹、陈菊所有——这些房产是陈耀祖
在女儿出嫁的时候送给女儿的陪嫁,但产权仍然写在陈耀祖的名下——陈耀祖是一个非
常精明的商人,他不相信任何人,怕女儿出嫁是一桩错误的买卖,所以没有将产权写在
女儿的名下。祖宅和古董店全部由大女儿继承。
报案人打的是匿名电话,打电话的时间是一九六六零年三月二十九日凌晨子夜——十二
点二十五分。
报案人在打电话的时候,对声音做了一些处理,辨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电话内容是:
“陈记古董店的老板陈耀祖死于非命,请公安介入调查。”这就是报案人的原话,报案
人没有多说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侦办人员是吴所长和汪小引——当时,只有东门镇派出所,至于东门镇公安分局是一年
以后才设置的,因为东门镇历来是商贾云集之地,经济发展水平比较高,人口也越来越
多,再加上每年三月二十八有一个规模很大的泰山庙会,所以,为了加强东门镇的治安
管理,上面才在这里设置了公安分局,刑侦科就是在这个时候成立的。原来的东门镇派
出所照样保留。
档案袋里面附有一张尸检报告。
尸检记录是:
1,死者身体无任何创伤(致命源)。
2,死者的身上无任何中毒症状(凡是能显示中毒部位的颜色均正常)。
3,死者无窒息的症状。
最后结论是:无任何他杀的痕迹。
档案袋里面还有十七张照片——这些照片,有的影像已经发黄,部分地方已经模糊。还
有几张照片黏在一起,欧阳平在把它们分开的时候,破坏了部分影像。
尽管如此,吴所长和汪小引还是进行了一些调查和走访。
另外还有几张纸和一个记录本:
几张纸上记录了死者的基本情况;
记录本上是谈话记录。谈话记录已经泛黄,欧阳平在谈话记录上找到了十五个人的名字
,名字的后面都有一个括号,括号里面备注了当事人的身份和死者之间的]
正文 第二章 背景复杂
欧阳平将十五个人的名字连同括号里面的内容都写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按照谈话记录
上的先后顺序,这里可能比较鼓噪无味,大家可要耐着性子看哦!):
第一个人:陈兰(陈耀祖的二女儿)
第二个人:陈竹(陈耀祖的三女儿)
第三个人:陈梅(陈耀祖的大女儿)
第三个人:陈耀英(陈耀祖的妹妹)
第四个人:陈菊(陈耀祖的小女儿)
第五个人:陈耀宗(陈耀祖的弟弟)
第六个人:罗开良(陈耀祖的大女婿)
第七个人:张登科(陈耀祖的徒弟,古董店的伙计,陈老太太的娘家侄子)
第八个人:费启立(陈耀祖的二女婿)
第九个人:严孝纯(陈耀祖的三女婿)
第十个人:徐在道(陈耀祖的小女婿)
第十一个人:车婆婆(陈家对门的邻居,炒货点的老板)
第十二个人:汤由衷(古董店旁边茶馆的老板)
第十三个人:柳妈(陈家的女佣人)
第十四个人:钟子童(陈耀祖的外甥)
第十五个人:纪兆兰(陈耀祖的京剧票友——女)
从这本谈话记录来看,陈耀祖的社会背景还是比较复杂的。
从这么多的谈话对象来看,吴所长和汪小引确实做了深入细致的调查走访工作。从谈话
记录上显示的时间,说明吴所长和汪小引在这个案子上,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
和第十五个人纪兆兰谈话的时间是三月二十五号。
十五个人的谈话记录,从内容上看大同小异,归纳起来,可以这样概括:陈耀祖是正常
死亡,他不可能是死于非命,基于这种认识,他们是不可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的。
所以,要想了解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是不能指望那些档案资料的——至少是不能完全
指望它们,吴所长和汪小引对这些材料肯定咀嚼过很多次了。
侦办3,29案的当事人吴所长在两年前因病去世,另一个侦办人汪小引在四年前调到区
公安局保卫科。
其实,欧阳平可以不过问这个案子,但以欧阳平的性格,他既然已经碰到了这个案子,
叫他放下来,那是不可能的。大家都知道,欧阳平是一个一闻到罪犯身上味道就睡不着
觉的人。谁叫他是一个刑侦工作者呢。这个时候,欧阳平的手上正好没有案子。那就拿
起来看看吧!这种历史遗案,既没有时间上的要求,也没有当事人的期待和催促,心理
上没有任何压力。报案人可能早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陈局长同意了欧阳平和水队长的请求,将汪小引暂时借调到欧阳平的刑侦科,他毕竟是
曾经的经办人,轻车熟路,有他参加,同志们进入案子可能会一点。
欧阳平和汪小引一提到3。29案,汪小引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他从档案袋里
拿出几张用大头针别在一起的纸——大头针已经生锈,道:“欧阳科长,吴所长将案子
的大致情形归纳在这几张纸上,他说,以后说不定还可能重拾此案。虽然案子一直没有
头绪,但吴所长经常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看看。现在你重拾此案,还真让吴所长言中了
正文 第三章 五个问题
欧阳平向汪小引问了五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
“是谁接听报案人的电话的?”
“是赵雅兰。”
欧阳平知道这个人,她现在就在东门镇派出所,是一个户籍警。笔者在这里顺便交代一
下:东门镇公安分局和东门镇派出所的所在地,原来是镇公所,这里最早是蔡家的一个
老宅。解放以后,蔡家将这所宅子捐献给镇上,后来就成了镇公所,再后来就成了派出
所。它有内外两个院子构成,公安分局在西院;派出所在东院。
于是,欧阳平让小曹请来了赵雅兰。
下面是欧阳平和赵雅兰的对话:
“小赵,你为什么说报案人既像一个女的,又像一个男的呢?”
“他说话的声音很——看样子很急,很紧张的样子,她的声音很尖细,也很低,女声好
像是憋出来的,话虽然不长,但有一两个地方声音有点粗,很像男人的声音。”
“根据你的判断,此人像男人,还是像女人呢?”
“我只能说偏向于男人。”
将自已的声音进行特别的处理,其目的无非是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没有向他提问吗?”
“我是想问,但他一点时间都不给我,她说完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平问汪小引的第二个问题是:
“汪小引,尸检的时候,你也在场吗?”
“我和吴所长一起验的尸。”
“你们检查了哪些部位?”
“吴所长对陈耀宗的鼻孔和耳朵都查过了,舌头,牙齿也检查过了,确实没有发现丝毫
的疑点。吴所长还用棉球掏了掏死者的鼻孔和耳眼,也没有发现问题。”汪小引一边说
,一边从放在桌上的档案袋里面拿出一沓照片,选出其中一张,“吴所长连耳后根和腋
下都检查过了,你们看,这张正面照,虽然已经褪色,但看上去还比较清晰。”
欧阳平接过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陈耀祖,头发既密又长,一个年已古稀的老人,脸上
除了几个老人斑以外,竟然没有一根白发。
这也得到了汪小引的确认:“陈耀平时很注意保养,他的脸上如果没有老人斑的话,看
上去也就六十岁左右。”
陈耀祖的脸上虽然有一些留白——笔者指的是照片,但老人斑却异常清晰,鼻翼右侧有
两个黄豆大的老人斑,太阳穴和额头上也有一些老人斑。死者的口中含着一枚铜钱,牙
齿清晰分明,也比较整齐。陈耀祖虽然年已古稀,但牙齿却白的和中年人差不多。
“对了,我们还对死者身上的疤痕进行了检查。”汪小引从照片里面找出一张照片,“
欧阳科长,你看,就是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反映的是死者的腹部右侧从下向上数第第二根肋骨和第三根肋骨之间有一条刀
疤。
“陈耀祖曾经在两年前做过一次肺切除手术。”汪小引道,“时间是四年前
正文 第四章 问题继续
第三个问题:
“汪小引,陈耀祖的遗产是怎么进行分配的呢?”
如果陈耀宗确实死于非命的话,那么,他的死肯定和遗产的分割有关系。
“我们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陈耀祖在临死之前留下了一份遗嘱,财产就是按照这份遗嘱
分配的。”
“你们看过遗嘱吗?”
“看过。遗嘱上面有三个签名,经过核实,三个签名没有问题。
“拿三个签名?”
“遗嘱人陈耀祖,公证人是陈耀宗和邓大平。”
“这个陈耀宗和遗产有没有关系呢?”
“没有。他和陈耀祖是在四十年前分门立户了,他已经从陈老爷子那里分到了应得的那
一部分。”
“他的经济状况怎么样?”
“他有自己的宅院,家道也不错,但和陈耀祖相比要差一大截。
”这个邓大平是什么人?”
“是镇文化馆的馆长,也是一个票友,他和陈耀祖关系非常好。邓大平的父亲过去是一
个唱京剧的,手下有一个戏班子,陈家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带着戏班子到陈家长几处戏
。”
“陈耀祖的四个女儿,包括女婿都愿意接受这份遗嘱吗?”
“这个——谈话记录上面都有,没有一个人有意见,我们也调查走访了邻居和和一些了
解陈耀祖家情况的人,你们看,这个车婆婆就是陈家的邻居,她经营着一家炒货店,还
有这个汤由衷,他的茶馆就在陈记古董店的旁边。”汪小引指着两份谈话记录道,“他
们说,街坊邻居,没有人看到陈家人为陈耀祖的身后事争吵过,丧事办得也很顺利。在
陈耀祖逝世之前,也没有闹过什么矛盾。据车婆婆讲,四个女儿和四个女婿对陈耀祖非
常孝顺,经常买一些东西孝敬陈耀祖,从来没有不敬的行为。”
第四个问题是:
“你们到陈家去的时候,陈家人反应如何?”
“他们感到很诧异。他们没有想到。”
“有没有人对验尸提出异议呢?”
“没有,当我们提出验尸的要求以后,陈家人倒是很配合。”
“当时,陈家谁在主事?”
“是大女婿罗开良的父亲罗国俊。”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三河医院的院长。”
“多大年龄?”
“大概有六十几岁吧!”
第五个问题是:
“小汪,你们在调查走访的过程中,有没有再接到报案人的电话呢?”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们特别留意了这个神秘的报案人,但没有一点收获,他既没有
给我们再打电话,我们在调查走访的过程中,也没有发现此人的身影。按理,他应该以
他的方式向我们传达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才对头。可他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正是由于他
这个风筝断了线,我们才停止了调查。”
二月九号下午两点钟左右,欧阳平一行随汪小引去了一趟陈家老宅
正文 第五章 历史身影
外面下着雨。
欧阳平一行五人打着伞去了黄窑岗。
东门镇有三街三河,三条街分别是中街,前街和后街,中街也叫左所大街;三条河是一
条城内河水和两条城外河,我们在前面的故事里面曾经交代过,为了让大家对东门镇有
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笔者再将这三条河介绍一下:城内河叫进香河字形的肩膀两侧有
两座桥,北边的是蔡家桥,南边的是赵家桥,在《古刹蛇踪》里面,我们做了比较详细
的介绍。两条城外河,一条在东门镇的北边,叫滁河,这条河很长,它西到安微境内,
东到长江,有一座桥将东门镇和泰山禅院连接在一起,这座桥的名字大家应该有印象,
它叫进香桥;另一条河在东门镇的南边,叫苍南河。
东门镇除了前面提到的三条街以外,还有两条南北向的街道,一条在东边的菜市口,站
在菜市口,朝北,能看到蔡家桥,朝南,能看到赵家桥;另一条街在曹营关。
现在,我们就可以介绍黄窑岗了吧!黄窑岗在苍南河的南岸,出曹营关的南关口,穿过
南街,过一座桥,路的右手就是黄窑岗,这座桥的名字就叫苍南桥。大家应该能记住黄
窑岗大致方位了吧!它在东门镇的西南角上,那里有一条山路一直通向老山,老山并不
是一座山,而是一条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脉。
笔者为什么要在黄窑岗上花费这么多的笔墨呢?倒不是因为陈耀祖家住在这个黄窑岗,
而是因为黄窑岗这个地方非常有名,“窑”,大家想到了什么?砖窑厂吗?错,这“窑
”是烧制陶瓷的“窑”,而且是“官窑”,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宋代。这在东门镇的地方
志上都有记载,当地之所以很多人家有瓷器,这恐怕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当时,人们
可能意识不到这个“窑”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作为现在的人,应该明白隐藏在这个“窑
”子背后的东西。现在,一件元代的青花瓷,其市场价值竟然过亿。
陈耀祖经营的是古董文物,他肯定能从这个“窑”子上读出一些名堂来。因为他懂这个
啊!不懂这个,谁敢做这种买卖呢?再加上东门镇有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既然陈家懂
这个,他不会嗅不到其中的商机。当然,在东门镇懂这个的人恐怕不是陈耀祖一个人吧!
在历史上的某一个时期,黄窑岗是一片丘陵,这里的土质非常特别,这种土是烧制陶瓷
的绝佳材料。现在,这里变成了一片平地,远远看去,高高的屋脊,黑白相间的马头墙
,若隐若现。陈耀祖家的老宅就坐落在这些建筑物之中。陈耀祖送给三个女儿的陪嫁则
在左所大家323号,324号和325号。
当然,这只是一些闲话,提到黄窑岗,笔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些事情,所以顺便说一
下。笔者姑且说说,读者姑且听听
正文 第六章 初到陈家
陈耀祖家的老宅在黄窑街126号——这座老宅坐北朝南。
126号的前面是一个门面房,门头上镶嵌着一块长方形的、带回形图案的匾额,匾额上
写着四个字:“陈记古董”,古董店门窗紧闭,门上和窗户上贴着几幅标语,内容无非
是“破四旧,立四新”,“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打到一切牛鬼蛇神”之类标志
性的口号。
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几扇窗户上横七竖八地钉了一些木板,木板后面的窗户已经坏了
不少。
在陈记古董店的西边有一个一米多宽的巷子。巷口有一扇门——门半掩着。
五个人站在古董店的台阶下看了一会,雨中的陈记古董店显得破败不堪、萧条冷落。
附近店铺的台阶上,突然出现了好几个人,他们打量着欧阳平一行五人,然后看着欧阳
平一行走进了古董店旁边的巷子。
在巷口对面有一个卖瓜子、花生的小店铺,店铺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
头上扎着一条红色的头巾。上身穿一件灰蓝相间的方格外套。
不是笔者要特别介绍这个女人,而是欧阳平对此人给予了更多的关注,这个店铺应该就
是谈话记录中石婆婆的炒货铺。欧阳平之所以关注这个女人,是因为这个中年妇女一直
目送五个人消失在巷子里面。
走出巷子,眼前是一个院子,院子的面积在一百平方左右。院子的南边是古董店,中间
有两扇门——应该是古董店的后门,门上面也有一把大锁;院子北面有一座两层楼的建
筑,建筑物第一层的中间是一个过道,过道两边是东西厢房,厢房的南边是若干扇带窗
木门;院子东西两边是高高的院墙——院墙上方是隔壁人家的马头墙;院墙边各有几株
芭蕉树,院子中间有一个十字形的,用青砖铺起来的路;在古董店后面有两个用青砖砌
起来的——五十公分左右高的菱形花坛,花坛里面各有几株腊梅花,腊梅已经过了最旺
盛的时期,所有的花蕾都开放了,有的花瓣已经开始萎缩,腊梅树下落了不少凋落的花
瓣,空气中只能闻到一点点腊梅的香味。
既然有过道,这就说明,两层楼的后面肯定还有一个院子。过道的尽头有两扇门,门关
着。
汪小引走上三级台阶进入过道的时候,东厢房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
女人,这个女人的右脚有点跛。她应该就是陈耀祖的大女儿陈梅。陈梅走出厢房的时候
,将房门带上了。
同志们分明听到,厢房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里面还像还有人。
“请问,你们找谁?”
“大姐,您还认识我吗?”
“您是?”
“吴所长,您还记得吗?”
“我想起来了,你是小汪。”
“对啊!”
“你——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大姐,这位是我们局刑侦科的欧阳科长,欧阳科长,这位就是陈耀祖的大女儿陈梅
正文 第七章 随便走走
“大姐,谁啊!”屋子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公安局的人。”
“公安局的人?他们来作甚?”
“你躺好了,别乱动。”
里面的声音果然打住了。
“谁在屋子里面?”
“是我小妹。”
小妹应该是陈菊。
“那就请她出来,我们一起聊聊吧!”
“她这一段时间生病,在我这里养病。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想了解一下几年前——那个案子。”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你们怎么还——”陈梅显然是不以为然。
“欧阳科长想重新理一理这个案子。”
陈梅微笑道:“汪公安,请到屋子里面坐。”陈梅并没有推开东厢房的门,而是推开西
厢房的门,西厢房里面放着八张红木椅子,椅子前面放了两个茶几,靠墙的地方还摆放
着几个博古架,但博古架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西厢房应该是一个书房和客厅。
“今天,我们只想随便走走,大姐,您能领我们到各处走走吗?”
“咚——咚”东厢房里面又传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既像是椅子倒在地板上的声音,又像
是木盆掉地板上的声音。
“行啊!你们想怎么走?”陈梅并没有去理会东厢房里面的声响。
“陈耀祖逝世前住在什么地方?”
“住在后院。”
“您能领我们去看看吗?”
“行,你们跟我来。”
陈梅走进西厢房,不一会,她走出西厢房,手上拿着一把铜钥匙。
陈梅拉开过道北边的门,后面果然有一个更大的院落,欧阳平虽然生在东门镇,长在东
门镇,但像陈家这样的院落还没有见过,欧阳平的第一个印象是:这是整个东门镇最讲
究,最气派,最豪华的院落,这里不说别的,单是院子中间回字形的走廊和四面依屋靠
墙而建的长廊,就足以说明陈家过去绝不是普通的人家。
穿过回廊,眼前又是一座两层楼的建筑——这座建筑物比前一座建筑物要高、要大许多
,这幢房子的第一层,中间是厅,两边是东西厢房,厅很大,也很深,在厅的东边有一
个楼梯通到楼上。在楼梯的转弯处有一扇门,门的木板非常厚,这也就是说,要想上楼
,必须通过这扇门。
陈家历史上经营的是古董生意,在建筑物上加一点保险的设施,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情。
陈梅指着西厢房道:“我父亲去世前,就住在这间屋子里面。”
欧阳平和汪小引对视了一下,汪小引点点头。
欧阳平又和水队长对视了一下,这一次对视,有特别的意思:陈耀祖在逝世之前是一家
之主,他理应住在东厢房,为什么偏要住在西厢房呢?
“欧阳科长,陈耀祖就在这件屋子里面去世的。”汪小引道。
陈梅打开西厢房的门上的铜锁,推开门,跨过二十公分左右高的门槛,走进厢房
正文 第八章 下有密室
“大姐,这间厢房,现在谁住?”欧阳平随陈梅走进西厢房。
大家也跟了进去。
“我的二儿子住。”
“对面的厢房呢?”
“老大住。”
“楼上呢?”
“楼上是两个女儿住。”
西厢房被隔成了两个部分,里间是卧室,外间是活动室。屋子里面摆放的是一些古色古
香的家具。里间的北墙上有两扇格子窗,外间的南墙是一排格子窗,屋子里面的光线非
常好,要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光线应该会更好。
西边的石灰墙上,有几条长方形的白色的框框——颜色和框外不一样,框外的颜色明显
比较暗,那里应该是曾经挂过字画的地方。
“请坐。”陈梅从墙上取下一个鸡毛掸,在几张红木椅子上掸了几下。其实椅子上本来
就非常干净。
大家并没有坐。
“大嫂,您父亲以前是做古董生意的吗?”
“是啊!”
“第一进是店铺吗?”
“是啊!”
“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古董店已经锁起来了吗?”
“是啊!这年头,古董生意做不下去了。”
“是什么时候关门歇业的呢?”
“有两年的时间了。”
“我听说,你们陈家做古董生意,有些年头了。”
“可不是吗?听我爷爷将,至少有六代人了。六代人,这历史确实够长的。
“那么,过去你们陈家做古董生意,古董就放在店铺里面吗?”欧阳平是明知故问。
“那怎么能行,古董,又不是萝卜白菜——放哪儿都行,白花花大的银子都会晃人的眼
,更何况是古董呢,如何要是遇到兵慌马乱,东西放在店铺里面,那怎么行。每天晚上
,天黑之前就要关门打烊,值钱的东西得收起来。还要派人值守呢?”
“大姐,您是说,除了店铺以外,还有其它地方吗?”
“有啊!”
“在什么地方,您能领我们看看吗?”
“就在这间屋子里面。”
“就在这间屋子里面?”欧阳平和大家在外间和里间扫了几眼:“就是这件屋子吗?”
“这间屋子下面有一个地下室。”所谓“地下室”就是密室,密室用用来存放宝贝和重
器的地方,屋子的主任在自己的屋子下挖一个密室,这应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既然
是做古董文物生意的,保不准会遇到一些值钱的玩意,既然是值钱的玩意,那肯定要放
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密室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汪小引和水队长对视了一下,他的心里似乎明白了,欧阳平之所以到陈家大院来,是有
目的、有考虑的。欧阳平不问案子,只对陈家的环境感兴趣:“欧阳科长,您怎么会想
到这些问题]
正文 第九章 另有机关
“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谈,大姐,家里人都知道这个密室吗?”
“都知道。”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呢?”既然是密室,如果密室有东西的话,陈耀祖是不
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我爹死后,我们就知道了。”
“你们知道的时候,密室里面还有东西吗?”
“密室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最先,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只有您一个人知道?”
“对啊!密室的事情,我爹只跟我一个人说了。”
“她是什么时候跟您说的呢?”
“我长到十八岁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
“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除了我爹,就是我。连我娘都不知道?”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爹跟我说过一句话。”
“一句什么话?”
“这件事情,连我娘都不能说,嫁了人以后,连男人都不能说。”
“你说了吗?”
“我没有说。”
“你进去过吗?”
“进去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里面都有一些什么东西?”
“里面有一些玉器、银器和金器,对了,还有一些陶器和瓷器。”
大家听出一点名堂来了吧?
黄窑岗历史上就是烧制陶瓷的地方,陈家是经营古董文物的,在他家的密室里面如果没
有一些瓷器,那才是怪事呢,将陶器和瓷器放在密室里面,这陶器和瓷器就不是一般的
东西了。
由此看来,笔者关于黄窑岗的介绍,还不算是闲笔吧!
“把店铺里面值钱的东西藏到密室里面去,伙计们不知道吗?”
“他们如何会知道呢?”
“难道这些东西都要您父亲亲自搬到密室里面去吗?”
“你们跟我来。”
大家跟在陈梅的后面走出西厢房,来到大厅,在大厅的北边——楼梯的西边,有一副画
——画的两边还有一副对联,陈梅掀开画,画的后面有一扇木门。
大家颇感惊异。没想到画的后面也有一个密室。
“每天晚上,伙计们把东西放在这间屋子里面,这间屋子和西厢房下面的密室有一条通
道,我爹再将那些最值钱的东西藏进密室。”陈耀祖太精明了,他不但对家人留了一手
,对伙计也留了一手。
后来,欧阳平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您母亲生前住在哪一间屋子。”
陈梅的回答是:“就在我爹的对面——东厢房。”
再比如:“你们姐妹四人没有出嫁之前,住在什么地方?”
陈梅的回答是:“住在楼上。”
楼梯口的那扇门是为确保四个女儿的安全而设置的,由此可见,陈耀祖非常宝贝自己的
女儿啊!这从四个女儿的名字也能看出来。陈家大院的四面都是高高的马头墙,人在院
子里面住,应该是很安全的,可陈耀祖还要在楼梯口上装一道门。可见陈耀祖是一个非
常精细的人,精细,这就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的特质
正文 第十章 设计巧妙
欧阳平还提了一个问题:“那么,第二进房子是谁住呢?我说的是过去。”
“第二进房子是伙计和佣人们住的地方。”
陈家对伙计和佣人还真不错,这应该也是陈耀祖聪明的地方吧!
“伙计和佣人住这么好的房子?”
“嘴上说是伙计和佣人,实际是都是亲戚。我门陈家从来不雇外人做伙计和佣人。”这
更能体现出陈家人的精明。用亲戚,知根知底,有血缘关系牵扯着,即使有人想打什么
歪主意,也会掂量掂量。
接下来,欧阳平和同志们对密室充满了期待。
密室的入口在佛龛后面——佛龛就在门后——大家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机关在佛龛上面
,佛龛里面端坐着一尊弥勒佛,陈梅用双手抱住弥勒佛的脑袋,顺时针转动。
随着一阵“咔嚓咔嚓声”,佛龛像一扇门一样徐徐展开。
陈梅点亮了一盏罩子灯,端着罩子灯将同志们带进了密室。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但却很高的密室,人进入密室,用不着弯腰驼背,走下十几级台阶
,眼前就是一个九平方米左右的密室。
密室里面除了几个木架子、几个柜子和十几个木匣子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空气中却
弥漫着古董文物的气息,当然,还混合着一些霉烂的味道。
“大嫂,您说的那条通道的位置应该在这个方位吧!”欧阳平在密室里面转了一圈,用
手在墙上摸索了好一会,他所指的位置就在密室东北角上,因为另一个密室的大致方位
就在那里。
陈梅走到欧阳平的跟前:“不错,通道的入口就在这里。”陈梅将罩子灯举得高高的。
在同志们的眼睛里面,眼前除了一堵砖墙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嫂,通道的入口在什么地方呢?”汪小引到,他也干了几年刑侦工作,但可能从来
没有这么刺激过。所以,他很兴奋——我们也能看出,他对欧阳平介入此案充满了期待。
“在这里,你们看——”陈梅将墙边一块城墙砖挪开,欧阳平注意到,这块城墙砖是又
放在一个槽子里面的。
陈梅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串钥匙,拿出其中一把,在一条砖缝里面划了一下,钥匙带出一
个直径为两公分左右的铜环,铜环上系着一根很细的铜链子,铜链子的另一头固定在墙
缝里面。陈梅拽住铜环轻轻一拉,一扇用青砖做成的门开了,门上的青砖和墙上的青砖
结合的严丝合缝,门关起来的时候,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通道只有两米左右长,上了七八级台阶,眼前就是另一扇门。这一扇门也是这么设计的
,陈梅搬开一块城墙砖——城墙砖也是卡在一个槽子里面,陈梅轻轻地打开了另一扇门
。因为门的后面被一块城墙砖抵住了,所以,人在第一个密室里面是无法打开这扇门的
。只要能守住第二个密室的入口,就守住的密室所有的秘密
正文 第十一章 一张纸条
几个人回到前院的时候,水队长碰了一下欧阳平的手,欧阳平抬起头来,顺着水队长的
视线望去,在隔壁的二楼上,站着三个人——因为距离比较远,再加上有树荫的掩映,
所以,看不清是男是女,他们好像在谈论着什么,又好像是在关注着欧阳平一行。
同志们告别陈梅,离开陈家大院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雨点落在青砖路上,溅起一个
又一个小水珠。陈梅打着伞,将同志们送进黑咕隆咚的巷子以后,就回去了。
巷子之所以黑咕隆咚,是因为巷子太长,巷口的门也关着。
李文化打开大门,撑起雨伞。
“李文化,你等一下。”小曹一把拉住了李文化的衣服。
李文化后退一步,鞋子踩到了欧阳平的脚。
“什么情况。”欧阳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看——”
“看什么?”水队长道。
“地上有一个小纸团。”小曹将门全部打开,然后从地上拾起小纸团。说小纸团,不是
很准确,纸是叠在一起,呈不规则的正方形。
“怎么会有小纸团?”
“科长,是从门上面掉下来的。”
“小曹,打开看看。”汪小引道。
小曹一边打开纸条,一边朝门外走。
“科长,你看——”小曹显得非常激动,她说话的腔调都变了,“看”听上去,有点颤
音。
欧阳平接过纸条:“开馆”。
欧阳平又将纸条调过来——纸条的背面没有同志们希望看到哦啊的字,纸上面只有“开
馆”两个字。
欧阳平刚开始是找字,紧接着辨认纸,这是一张从报纸上撕下来的纸,报纸的周围有一
些铅字和一些不完整的图案,中间正好有一个空档,背面全是铅字。报纸的大小只有半
个巴掌大。
“开馆?”汪小引望着纸上的两个字发愣,“这是什么意思呢?”
“‘馆’应该是‘棺’,棺材的‘棺’”欧阳平自言自语道。
“科长,如果是棺材的‘棺’,那后面的潜台词就是‘验尸’才对。”
“李文化说的对。”
“这个人为什么不直接写‘开棺验尸’呢?而且还把‘棺材’的‘棺’写成错别字呢?
”小曹道。
“也可能是他的文化水平比较低。”汪小引道。
“不!他应该是故意的。”水队长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担心纸条被其它人拾到,这个人的心态和六年前的报案人的心态应该是一样的,他
好像对某一个人特别惧怕。他应该特别怕纸条被某人拾到。你们想一想,如果是不相干
的人,谁会在意这张纸条呢?谁又会在意纸条上这两个字呢?”
“我同意欧阳的分析,如果我们不是为陈耀祖的案子来的话,我们也不会在意它。”水
队长道。
这两个字虽然和六年前的报案电话的字数和表述都不一样,但指向性却非常明确,所指
就是六年前的陈耀祖之死
正文 第十二章 理清思路
汪小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隔六年,当事人如此坚定执着,那一定有他坚定执着的
理由。
写纸条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六年前的报案人。
此人一定在黄窑岗,而且很可能就在陈耀祖家附近,他看到欧阳平一行走进了陈家大院
,于是将纸条放在门框上面,并且特地将门关上。因为下雨,门被打开和关上的机率相
对要小一些。
“此人如果想把纸条传到我们的手上,方法应该是很多的,他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呢
?”李文化道。
“这里面应该有一些原因。”欧阳平若有所思。
除了这张纸条让欧阳平赶感到意外,街坊邻居的反应多少也有点异常。这更坚定了欧阳
平拿下此案的决心——至少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他人何尝不是如此呢?本来,欧阳
平只是想试试看,这次的黄窑岗之行,欧阳平的想法彻底改变了,欧阳平觉得:这个案
子一定有问题。报案人事隔六年之后,竟然还没有放下这个案子,欧阳平相信报案人之
所以如此坚定执着,一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支撑着。面对如此执着的报案人,欧阳
平没有任何理由置之不理。欧阳平从报案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朗朗乾坤,岂容
恶魔逍遥。
在回公安局的路上,汪小引和欧阳平进行了下面的对话:
“欧阳科长,你怎么不问案子?”
“想知道案情,可以看档案材料,吴所长归纳的已经很详细了,我们这次到陈家来,就
是想熟悉一下陈家的环境。这个案子——如果这是一个案子的话,那么,寻找线索的路
径,不应该在遗产的分配上。”
“这是为什么?”
“陈耀祖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他在遗产的处理上,一定会处理的非常妥帖,四个女儿
都是他生养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会偏爱某一个人,这从他将三处房产送给三个女
儿做陪嫁就能看出来。如果陈耀祖确实死于非命的话,那么,他极有可能死于陈家的隐
形财产。”
“隐形财产?”
“对,陈家摆在桌面上,能看得见的是东西是那些店铺和房产。凶手绝不会在这方面做
文章,因为,只要是看得见的东西,所有的人的心里都有一本帐。如果陈耀祖的死在财
产的分配上倾向于某人——或者说对某一个继承人有利,那么,凶手不是在引火烧身吗
?小汪,陈耀祖不是有一份遗嘱吗?”
“不错,是有一份遗嘱,还有遗嘱的见证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见证人应该是两个
人。”
“这就对了,既然陈耀祖立了遗嘱,谁还会在财产的分配上动脑经呢?”
“那么,科长,您所述偶的隐形财产是什么东西吗?”
“隐形财产就是不为人知的古董和文物——这些古董和文物就是陈耀祖藏在密室里面的
宝贝。你们想一想,陈家经营古董文物几代人,手上肯定有一些稀世珍品,而这些稀世
珍品,是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的,你们再想一想,陈耀祖为什么能用三处房产作为三个女
儿的陪嫁,这说明了什么]
正文 第十三章 唯一选择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陈家在古董文物上赚了不少钱。”
“对,做古董文物生意,这里的赚头有时候会很大,如果遇到一个重器,或者叫无价之
宝,可就成了暴发户。陈家就有点像暴发户。”汪小引道。
“我明白了,今天我们看到的密室就能说明问题。陈家将密室设计的这么巧妙,这就足
以说明陈家有深藏不露的无价之宝,至少是历史上曾经有过不同一般的重器。”李文化
道。
“对,陈耀祖想把一些东西世世代代传下去,但事与愿违,无意之中被人发现了,真所
谓没有不透风的墙,陈耀祖的社会关系如此复杂,关注和窥探陈家宝贝的一定不乏其人
。”水队长道。
“那么,我们要不要开棺验尸呢?”小曹一般情况下会提一些具体的问题。
“要,我们必须开棺验尸。但我们要向局领导汇报一下具体的案情,我们必须得到领导
的支持,然后,我们再去做陈家人的思想工作。”
“陈家人会答应吗?”
“只要我们对陈家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定会的到陈家大多数人的支持,再说,现
在,人心浮动,社会处在激烈的动荡之中,人人自危,陈家人为了明哲保身,不会跟我
们特别较真。他们也不敢和‘无产阶级专政’相对抗——我们不妨也以阶级斗争为纲,
吓唬吓唬他们——我看这玩意比较好使。”
“无产阶级专政”,在当时,确实是降妖除魔的法宝,不管是魔还是人,见到这个东西
,都会浑身发抖,魂飞魄散。如果说文化大革命有什么历史功绩的话,那就是它发明了
“无产阶级专政”这样的利器。
“开棺验尸。案子过去了六年多,尸体早就腐烂得只剩下一堆骸骨了,验什么尸?”汪
小引还是很爱思考的。
“是啊!这件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水队长也有同样的想法。
“如果放在六年前,收到这样一个纸条,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棺验尸,可现在,这张纸
条来的是不是太迟了。”小曹道。
“此人敢于这样写,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欧阳平眉头紧蹙,“也许,导致陈耀祖毙命
的不在身体的表面,所以,你和吴所长没有发现。”
“欧阳科长,照你这么讲,致命源一定相当隐蔽,正常的尸检很难发现。”
“是这样。此人应该知道棺材里面只剩下一具骸骨。”
“欧阳,你说致命源在骸骨里面。”
“他让我们开棺验尸,我们能验什么呢?棺材里面不就是一具骸骨吗?”
“这有点悬,到底要不要开馆验尸,我们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万一查不出名堂,那我
们就被动了。”小曹考虑问题比较周到。她对开馆验尸同样充满期待,但不想接受那样
的结果。
大家都知道小曹的意思,挖人家的祖坟,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正文 第十四章 确有疑点
“关键是,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李文化道。
欧阳平道:“所以,我们要向陈局长汇报,有领导的支持,我们的底气就有了,介入此
案,是我的想法,我当仁不让,自然会承担责任,李文化说得对‘自古华山一条路’,
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开馆验尸,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一
仗,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我们应该——必须冒这个险。”
“欧阳,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和你一起承担责任。”水队长道。
“对,我们一起担着。”汪小引道,“科长,吃过中饭以后,我们就到局里去找陈局长
。”
“且慢,既然我们已经从这个案子里面闻出了一点味道,那我们就有必要对“3。29”
案的所有材料进行一次研究和分析,‘磨刀不误砍柴工’,把准备工作做得充分、扎实
一些,这对下面的刑侦工作会更有利。”
吃过中饭以后,五个人在欧阳平的办公室对“3。29”案的所有材料进行了认真的解读
、梳理、研究和分析。最后达成三个共识。
第一,六年前的报案电话和同志们手上的纸条,很可能出自同一个人。此人应该就在陈
家附近,当然,也不能排除他就是陈家的人。
第二,在陈梅的谈话记录中,曾经提到过一个细节,现在来看这个细节,似乎有点问题
:三月二十九日晚上九点多钟,正在楼上睡觉的陈梅突然听到父亲喊了一声:“来人啊
!”,陈梅穿上衣服,冲下楼,想推开父亲的房间,但门已经插上了门闩,这时候二妹
陈兰和三妹陈竹也下楼来了,陈梅让二妹陈兰上楼拿来了一把剪刀,她们想拨开门闩,
但拨不开,因为门闩被钉子固定住了,陈梅就让一个伙计把门硬生生地撞开了。
几个人冲进房间,父亲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陈家人和吴所长之所以没有从这里面发
现问题,是因为陈耀祖在一个月前也这样呼救过,家人听到呼救声以后,就跑进了陈耀
祖的房间,陈耀祖的神志已经不清,送到医院,经过抢救,终于转危为安,医生的诊断
结果是,突发脑溢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吴所长和汪小引才没有往深处想。
第三,陈耀祖在发病之前——目前,姑且说是发病,曾在小女儿陈菊家喝酒,是和陈菊
的丈夫徐在道在一起喝酒,这里要说明一下,陈耀祖最喜欢这个小女儿,第一个原因,
她是老巴子,第二个原因——也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小女婿徐在道是陈家唯一个大学
生,文化水平最高,也最知书达理,对老丈人最恭敬,最重要的是,翁婿两人情趣相投
,大家听出来吧!对了,陈耀祖玩了一辈子的古董文物,徐在道呢?他在荆南市博物馆
工作。巧了,他学的就是考古专业,虽然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考古发掘工作,但这并不
等于说他对文物一无所知——至少懂一些理论上的知识吧!大家要知道,懂一些理论上
知识,应对老丈人,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正文 第十五章 史有先例
基于第一点共识,欧阳平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欧阳平想再等一段时间去找陈局长,他
要等一等,等什么呢?传递纸条的人不能确定同志们能不能读懂纸条上的内容,如果同
志们在得到纸条之后还没有什么反应的话——此人一定会在暗处观察同志们的一举一动
——他肯定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他不会再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如果不出意外
的话,此人很就会有所表示,他表示的方式,极有可能是打电话。
于是,小曹被临时派到了值班室。
等待是非常难受,非常枯燥的。但枯燥的时候,思想会得到一些休息,人也会比较的清
醒,人在清醒的时候,会想起一些事情。
欧阳平对十几张照片仔细端详一番之后,最后将眼光定格在其中一张照片上,这张照片
就是我们在前面提到的那张正面照,在这张照片上,陈耀祖的头发很黑,也很密,我们
在前面是不是这么说的呢?对了,我们是这么说的。欧阳平思维的触角正聚焦到陈耀祖
的头发上。
“欧阳,你拿着这张照片,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你在想什么?”
“文化,你把小汪喊过来。”
汪小引正在传达室和门卫陈师傅下象棋。
一分钟以后,李文化和汪小引走进了办公室。
“欧阳科长,什么事?”
“来,坐下说。”
汪小引和李文化坐下,水队长也凑了过来。
“小汪,你和吴所长在尸检的时候,有没有检查过死者的头发呢?”
“头发?没有啊!怎么啦?”
“科长,头发了会有什么问题吗?”李文化有些不解。
“欧阳,你是不是想说,致病源有可能在头发里面,我猜得对不对?”
“水队长,我是这么想的,‘开棺验尸’验什么呢?”
“脑袋。”汪小引脱口而出,他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欧阳科长,有这种可能吗?”
“有,在明朝,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个案子,凶手就是将一根棺材钉植入受害人的脑袋的
。欧阳,你是不是想到了这个案子?”
“是,钉子是从头顶上植进去的。”
“真的吗?水队长,你们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呢?”汪小引道,“什么时候,拿给我们
看看。”
水队长没有理会王小引:“是从百会穴砸进去的。”
“为什么要从百会穴砸进去呢?”
“因为百会穴的头骨比较薄,也比较脆,比较容易砸进去。”
“清代也有一个案子,这是乾隆时期的事情在知道乾隆要把大位传给嘉靖的时候,自知
前景不妙,就派人尾随嘉靖潜入山西境内——嘉靖接受父王之命到山西考察吏治想结果
嘉靖的性命,因为嘉镜拇躺毙卸钪帐О埽沙鋈サ纳笔衷诒蛔ゲ兜氖焙颍靡桓鍪
殖さ奶氪影倩嵩胰肽阅凇!迸费羝降馈?br/>
“难道杀手事先在身上藏了一把锤子?”
“用不着锤子,拳头就是锤子,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吗,百会穴的脑壳比较薄,比较脆,
比较容易洞穿
正文 第十六章 子夜时分
整个下午,同志们都没有走出公安局大门一步。
下午五点半钟,大家按时下班回家,只有一个人留在了局里,她就是留下来值班的小曹。
子夜,十二点十五分,小曹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电话就放在床前的桌子上。
这个电话非比寻常,值守了大半夜,一个电话都没有,这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电话,小
曹一个鲤鱼打挺,抓起电话。
“喂,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你是公安局吗?”
“对,这里是公安局值班室,我是刑侦科的小曹,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小曹尽量把
声音说的亲切温和一些。对方想确认一下受话人的身份,可见对方是非常谨慎的。
“开——棺——验——尸。”对方就说了四个字,就“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对方
大概是怕小曹听不清楚,所以,四个字是一个一个说的。
对方挂电话的速度太,完全超出了小曹的想象,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电话仍然拿在手
中,明明知道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却还想说点什么:“喂,您能不能把话说得再明白
一些,回答她的只是电话里面的忙音。
小曹穿上衣服,下得楼去,叫醒了传达室的陈师傅。
“是小曹啊!你有什么事情吗?”
“陈师傅,辛苦您一下,请您去叫一下欧阳科长,您就说,有重要电话。”
“天——天这么晚了,不会吵了欧阳科长一家吧!”
“不会的,是欧阳科长这么关照的,我走不开,要不然,我就去了。”
“行。我这就穿衣服。”
不一会,屋子里面的灯亮了,又过了一会,陈师傅手上拿着一件棉大衣,走出传达室,
他穿上军大衣,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小曹不能离开值班室,她担心对方突然再来电话。
其实,这种可能是没有的。一直到欧阳平赶到值班室,桌上的电话始终都没有再响过。
欧阳平听完小曹的汇报以后,陷入了沉思。
“科长,对方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个时间打电话呢?”
“小曹,等一下,这个问题,先暂时放一放,我问你,听声音,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
人的声音呢?”
“无法分辨。”
“为什么?”
“这个人只说了四个字,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她)就把电话挂了。”
“你再回忆一下。”
“声音有点发闷,听不出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这和赵雅兰的说法是一致的,两次打电话的时间也差不多。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
“他(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呢?”
“恐怕只有这个时间,他才能打电话,而且,他(她)能控制的时间是有限的,要不然
,他(她)不会这么匆忙。”
“真是一个怪人。”
“这个人很聪明,考虑问题非常严谨
正文 第十七章 请示陈局
“科长,你说说看。”
“这个人之所以今天晚上打电话,就是担心我们没有读懂纸条上的字——照此推断,纸
条子也应该是这个人传递给我们的,你不觉得他(她)传递的方式很特别吗?”
“是很特别,也很聪明。”
“他把‘开棺验尸’写成‘开馆’,亏他(她)能想得出来。他(她)今天晚上打电话
,就是要告诉我们纸条上的两个字‘开馆’的真正意思,他(她)的目的达到了。”
“科长,明天,我们到黄窑岗去看看,这个电话,应该是用公用电话打来的。”
“你说的对,我们是要去看看,但现在不要着急,等我们向陈局长汇报过工作以后再说
。我们要想侦破此案,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这个人。”
“对,他(她)一定知道案子的详细情形,他(她)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子夜:“小曹,你接着睡吧!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对
方不会再打电话了。”
欧阳平怕吵醒家人,没有回家,他在传达室和陈师傅通了一夜的腿——欧阳平经常干这
种事。
第二天早晨,欧阳平和水队长、汪小引去公安局去见陈局长。
临行前,欧阳平想起了一件事,他想起了昨天夜里小曹说的话,他吩咐李文化和小曹到
黄窑岗去调查电话的事情,寻找报案人,和侦破3。29案同等重要,当然,欧阳平特别
关照,调查走访工作一定要不动声色,保护报案人和寻找报案人同样重要。在不能确保
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报案人轻易是不会浮出水面的。所以,寻找报案人的工作要悄悄地
进行。
两路人马在大门口分手,一路向东,直奔车站;一路向西,朝曹营关走去。
我们先来说说欧阳平这一路的情况。
八点半钟,三个人在陈局长的办公室等到了陈局长。
陈局长在听取了汪小引的汇报之后,当即表示:“局里面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你们先
做陈家人的思想工作——不过,工作一定要细致,礼多人不怪吗,我相信陈家人会同意
的,你们要让陈家人知道,我们是在为陈家行善积德做好事。让派出所和居委会从旁协
助,我这边会和上面先通一个气,你们放手大胆地做,有什么纰漏,我兜着。”
陈局长的一番话,说得三个人心里面热乎乎的。
离开陈局长的时候,陈局长特别关照和提醒:“先通过派出所和居委会,把陈家人召集
在一起——别忘了,只要是陈家的人,一个都不能落下,你们除了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以
外,还可以看看陈家人的反应,如果问题出在陈家的成员之中——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只有陈家的人才能把一桩杀人案遮掩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如果凶手就隐藏在陈家
,那么,你们的出现,特别是你们提出‘开棺验尸’的要求之后,凶手可能会有所动作
,开棺验尸的阻力一定不会小,要防止凶手玩花样,还有,你们一定要确保报案人的生
命安全。欧阳,时过境迁,案子的线索可能就在报案人的身上。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局,我明白,我们会步步为营,稳妥行事
正文 第十八章 公用电话
陈局长将他们送到大门口。
欧阳平和水队长上汽车之前,陈局长扔给了欧阳平一句话:“欧阳,什么时候把陈家人
召集在一起,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去。
回到公安局以后,欧阳平立即请来了派出所的翟所长和黄窑岗东街居委会的尹主任,经
过商量,决定在二月十一日的上午,召集陈家的人开一个会,——二月十一日是一个星
期天,正好大家都休息。由居委会的尹主任负责通知。开会地点就放在陈家老宅,要求
是:每个人都必须到会。
翟所长和尹主任刚走出办公室,李文化和小曹回来了。
经过暗访,两个人在黄窑岗找到了三部公共电话,另外还有一部单位电话。
单位电话是黄窑岗邮政支局,这部电话在夜里面是用不起来的,邮局早晨八点钟开门,
晚上五点钟关门。
另外三部公用电话分别是:
第一部是唐瘸子烟酒店的电话,位置在黄窑岗的丁字路口,从东门镇进入黄窑岗,这里
是必经之地,这部电话二十四小时都可以打,夜里面,只要叫门就可以了。唐瘸子为人
宽厚热情,街坊邻居对他的生意也非常照顾,所以,不管谁,不管夜有多深,也不管春
夏秋冬,夜里面什么时候叫门,他都会给个方便。
第二部公用电话在街西,机主是高宝贵,高宝贵开了一家裁缝店,他在铺子里面放了一
个电话,这部电话在裁缝铺关门歇业之后,就不能再用了。
第三部电话就是石婆婆家的电话,石婆婆卖了大半辈子瓜子花生,小本生意,家里面人
口多,仅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为了贴补家用。她申请了一部公用电话。大家都知道,
石婆婆的炒货铺就在陈记古董店的对面,两个报案电话很可能是从这部电话打出去的。
第一,李文化和小曹到邮局了解到,石婆婆家的电话在一九六五年就有了,唐瘸子的电
话是一九六七年申请的;高裁缝的电话是一九**年申请的。当时是邮局管这档子事情,
不像现在,现在,要想申请安装电话,得找电讯部门。
第二,石婆婆家的电话夜里面不需要人打理,石婆婆家的炒货铺是两层楼,下面是铺子
,因为地方太小,人只能睡在楼上。打电话的的人只需要将门洞打开,就可以从门洞里
面拿出电话机——是指说话和受话的那一部分,基座是拿不出来的,因为门洞比机座要
小一些,打电话的人打完电话以后,将钱放在门洞里面就行了。第三,石婆婆的耳朵有
点背。关于这一点,当年的谈话记录里面也有交代。大家想一想,报案电话是不是从这
部电话打出去的呢?这算不算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呢?报案人就在黄窑岗,这是不会有问
题的。至于报案人为什么一定要在子夜时分打电话,李文化和小曹暂时还有找到答案。
汪小引不得不承认,六年前,他们的调查走访忽略了不少东西
正文 第十九章 陈菊缺席
二月十号下午,欧阳平给陈局长打了一个电话,将召集陈家人开会的时间告诉了他,陈
局长只说了两句:“知道了,到时候,如果能抽开身,我一定过去。”就放下了电话。
陈局长说话先来留有余地,但他还有一个特点,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想方设
法做到。欧阳平明白,陈局长是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支持欧阳平的工作,同时对陈家表
明一种态度,对陈家施加一点压力。他想向陈家人表明,警方提出开棺验尸的要求是经
过慎重考虑的。是势在必行的。
二月十一号上午八点,欧阳平一行五人在翟所长和尹主任的陪同下,走进了陈家大院。
陈家的所有成员都到了,大概翟所长已经跟陈家人透露了一点信息,也或者是陈家人已
经猜出这次会议的内容——欧阳平他们已经和陈梅接触过了——她应该会把有关信息传
导给陈家所有人。
当然,陈家人之所以到的这么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每个人都不想成为怀疑对象,所
以态度也变得积极主动了许多。
开会地点设在第二进点东西厢房。
欧阳平一行走进西厢房的时候,看到屋子里面一共坐了九个人,除了陈要祖的三个女儿
和四个女婿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陈耀祖的弟弟陈耀宗,还有一个是种子童,他是
陈耀祖的外甥。
汪小引认识他们,汪小引对双方进行了介绍。
同志们刚坐下来,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他就是陈局长。
大家站起身。
欧阳平迎了上去:“陈局长,您来了。”
陈局长和翟所长、尹主任一一握手。
双方坐定。
陈家人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许多,陈局长的突然出现,可能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三个女人的手上都拿着手绢,不时地用手绢在眼睛上擦几下,六个男人的手上都拿着香
烟,屋子里面烟雾弥漫,女人不时会有一两声咳嗽。
一走进西厢房,欧阳平就感受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氛。欧阳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陈家人的态度虽然非常积极,但并不等于他们会采取配合的态度。
陈梅站起身,走出西厢房,不一会,端进来一个茶盘——茶盘是一个漆器——到底是古
董世家,连茶盘都很讲究,茶盘里面放着七杯茶。
欧阳平发现少了一个人,她就是陈耀祖的小女儿陈菊。
欧阳平和翟所长、尹主任咬了一下耳朵。
尹主任说:“陈菊脑子有点问题,她没法参加这个会议。她被徐在道接回家去了。”
“她的病真的很严重吗?连会都不能开了?”欧阳平道。
“陈家人被她受刺激,也怕她影响我们开会。”
欧阳平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做了备忘:陈菊?欧阳平在陈菊后面打了一个大
大的问号,然后和陈局长低语了几句。
二月九号,欧阳平他们曾经听到陈菊说话的声音,听声音,不像是有精神上有疾病的人
正文 第二十章 确有障碍
欧阳平没有把问题放在第二天解决的的习惯,只要时间和条件允许,他总要问一个明白
,实在不行的话,他就在笔记本上做一个备注。
“尹主任,陈菊脑子有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陈耀祖过世后不久就有这种毛病了。他有严重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已经住过两次
医院了。”
这个情况,档案材料当中没有。“在陈耀祖过世以后不久就有这种毛病了”,这意味这
说明呢?她的发病和陈耀宗的死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陈菊以前就有这种毛病吗?”
“以前——好好的。”
陈家诡异的事情还真不少。
欧阳平朝翟所长点了点头。
翟所长先说了一个开场白:“陈梅,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六年前的案子来的,这个案
子已经摆了五六年,现在拿出来看看,其中有不少疑点。”
“翟所长,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请问这位是?”欧阳平道。
“这是我小妹夫——徐在道。”陈梅道。
徐在道长得很斯文,到底是知识分子,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文绉绉的。
“很好,欧阳科长,您说吧!”
“今天,大家都到齐了,连陈老先生也来了。是这样的,我们查阅了3。29案的所有材
料,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拿出来理一理。”今天,讨论的是陈家的事情,但陈耀宗是一个
举足轻重的人,欧阳平注意到了这一点。
“公安同志,你们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提问题的是另外
一个男人,他和陈梅坐在一起。
“这位是?”
“他是我男人。”
“敝人叫罗开良。”罗开良主动走到镜头前面来了。他的嘴上叼着一支烟,眼睛里面流
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玩世不恭的神情。一看就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主。
“欧阳科长,您想让我们做什么,您就直说。我是老大,这里还有我们的二叔,我们能
做得了主。”
“是这样的,我们想挖开陈耀祖的坟墓。”
“欧阳科长,请您再说一遍。”
“我们想开棺验尸。”
“六年前,你们不是验过尸吗?”陈梅突然哽咽起来,“这位小汪同志,你不是和吴所
长一块验尸的吗?”
汪小引一时无语。
“大姐,是这样的,当时,我们的技术手段还比较落后,可能疏忽了一些地方。”欧阳
平只能这么说。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提匿名电话的,更不会提纸条的事情。欧阳平
行事一向小心谨慎。
“这——这恐怕不行吧!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
“是啊!”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发话了,他就是陈耀祖的弟弟陈耀宗,“这——这可不
是一件小事,照理说,你们是吃国家饭的,我们应该配合你们的工作,但这种事情,可
不是两片嘴皮子摆乎一下就行的。”
老人说话漫不经心,但每一个字都很有分量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阻力不小
“老人家,我们是经过慎重考虑后,才来和你们商量的,今天,我们陈局长也来了。这
说明上面对这个案子是非常重视的。老人家,我们是这样想的,如果陈耀祖确实属于他
杀,那么,你们不想把凶手揪出来吗?除非你们陈家人集体谋杀了陈耀祖,我想,这是
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可不是吃饱饭撑得慌,发现案子有问题,如果我们不闻不问,将错
纠错,那就是对人民不负责任,也是对死者不负责。而我们的责任就是为民除害。我们
已经错过一次,我们不想再错下去了。”
陈耀宗用抽烟代替了回答,他的眼神也不再那么鉴定和执着。
屋子里面顿时静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大姐,我爹当真是——”一个穿咖啡色外套的女人道,她的眼眶里面噙着泪。
“请问,这位是?”
“这是我三妹陈竹。”陈梅道。
“爹死后,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公安局的人怎么会突然跑到咱们家来了呢?现在,公安
同志又来了,依我看,就让他们查吧!”说话的是一个梳着一根独辫子、身穿蓝色毛线
外套的女人。她应该是陈兰。
“是啊!把事情弄清楚了,我们也好过自己的日子。”陈竹附和道。
“爹啊!女儿对不起您啊!您死了以后,也不得安生啊!”哭鼻子、抹眼泪的是陈梅。
她这一哭不打紧,可怕的是,她这一段话把另外两个女人的眼泪也勾引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个人肯定要发话了。陈梅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坐在一旁的陈耀宗。
陈耀宗干咳了几声之后,又开口了:“我们陈家在东门镇生活了多少代,从来没有发生
过这样的事情,挖坟掘墓,我们将来到阴曹地府去的话,怎么跟老祖宗说呢?”
屋子里面的烟味越来越重,越来越浓了,陈家的四个女婿面前的烟灰缸里面满是烟头。
陈耀宗的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关键是他抬出了老祖宗。
下面的话就更厉害了:“我们别的不怕,挖坟掘墓,这对陈家的子孙是很不利的。”大
家听出来吧!开棺验尸竟然关系到陈家后代子孙的福祉和兴衰。这就不是一个小问题了。
“老人家,您的话不无道理,但有失偏颇,值得商榷,”欧阳平突然想到了田家大塘的
案子,“老人家,田家堡的案子,您听说了吗?”
“听说了,这件事情,镇上的人都知道,这和我们陈家有什么关系吗?”
“当我们怀疑马郎中的棺材里面有问题,提出挖开坟墓的想法的时候,马家的老长帮马
大爹不但支持我们的工作,他还主动主持了挖坟开棺的工作。要不然,我们怎么会侦破
田家大塘的案子呢?您也知道,马家在瓢二井是有声望的人家,现在怎么样呢?马家的
声誉不但没有收到影响,马姓赢得了人们更高的敬意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邪不压正
“公安同志,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陈耀宗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我哥哥明明死于脑
溢血,当时,吴所长和这位公安同志也验过尸了,时间过了五六年,我哥哥只剩下一副
骸骨,你们能查到什么呢?”陈耀宗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主要是担心。查不
出问题,破坏了我们陈家的风水和运道。我们陈家之所以兴旺发达,家势不衰,全仗这
个了。”
“老人家,您不要担心。”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局长终于发话了:“我们知道陈家在东门
镇是名门望族,这件事情,我们可以悄悄地进行,当然,这件事情——我们想请您主持
一下,有您主持,一定不会坏了陈家的运道。再说,您德高望重,是陈家的老长帮,关
键的时候,我们还得仰仗您老人家啊!”
老人望了望大家:“梅子,你们姐妹三个,还有开良,你们四个姑爷,你们表个态,话
说到这个份上,老大的坟不挖是不行了?”陈局长个给陈耀宗呆了一定高帽子,这顶帽
子的作用还是不小的。
“二叔,我们听您的。”陈兰和陈竹同时道。
“二叔,如果冲撞了老祖宗,怎么办呢?”陈梅还没有松口的意思。
“真冲撞了老祖宗,就让老祖宗把我这把老骨头招了去。万一有什么不爽的事情,我一
人顶着。”
在一念之间,陈局长适时地拽了一下,陈耀宗站到同志们这边来了。
“行,二叔,我们听您的。”陈梅终于答应同志们开棺验尸。
“这样也好,把事情弄清楚了,对老大也是一个交代——这对陈家的后人说不定也是一
件好事。这几年,陈记古董店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咱们离过去那种好光景也越来越远
了,说不定是出了什么邪乎的事情。如果老大果真死于非命,我们在这里阻扰公安同志
办案子,老大在九泉之下会埋怨你们的。再说,公安局的陈局长也来,这就不是一件小
事了。”陈耀宗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
“二叔,您不用再说了,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到时候,务必请二叔多照应着。公安
同志,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没等欧阳平发话,陈耀宗接过话茬:“我看这样吧!”陈耀宗一边掐手指头,一边喃喃
自语,“明天——明天就是一个好日子——明天早上六点,我们上山举行一个仪式,先
向列祖列宗支应一声——跟老祖宗打一个招呼,至于公安同志什么时候动手,由你们决
定。动手的时候,我一定到场。”所谓“支应一声”应该是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向老祖宗
祈求原谅。
欧阳平担心夜长梦多,接过老人的话茬道:“老人家,我们看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
我们想现在就动手,至于您所说的仪式,我看很有必要,您看,仪式需要什么东西,我
们现在就去准备。陈局长,您看呢?”欧阳平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眨了两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趁热打铁
“老人家,今天是一个好天气,请您主持一下,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我们听您的。
”你把一个人往轿子上推,这个人没有不上轿子的道理。陈局长玩的就是这一招。陈局
长完全明白欧阳平的意思,这种事情不宜往后拖。
“行,现在就现在,在道,你领同志们到墓地去,我们安排一下,随后就到。”陈耀宗
很进入了角色。
“走,我领你们去。”徐在道望着欧阳平道。
“走,翟所长,您去弄几把铁锹,再带一把洋镐,如果能找到钢钎更好。再喊几个人。”
“行,我这就去办。”翟所长大步流星,出了西厢房。
欧阳平和陈局长一行,随徐在道走出陈家大院。
离开陈家大院的时候,时间是九点一刻。
陈家的祖坟在黄家洼。走了二十分钟左右的山路,终于到了陈家的祖坟。
看到陈耀祖的坟墓的时候,欧阳平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和陈局长交换了一下眼神。陈局
长会意地点了点头。
欧阳平提出立即挖坟的要求是非常正确的,陈耀祖的坟墓是用青砖垒起来的,如果延后
一日半宿,棺材里面的东西就不再是原来的东西了,凶手肯定会利用这个时间差,挖开
坟墓,将棺材里面的东西偷梁换柱。到那时,找不到证据是小事,同志们恐怕还要遭到
陈家人的刁难和冷眼。因为坟墓是用砖块砌起来的,如果凶手挖开坟墓,撬开棺材,换
掉棺材里面的东西,然后再将坟墓回复原样,是看不出来的。
陈耀宗想把同志们开棺验尸的行动向后拖延,背后会不会有其它的原因呢?
陈家的墓地很大,面积至少有三四亩大,从上到下,一眼看去,大大小小,一共有几十
座坟墓,每座坟墓都是用青砖砌起来的,周围有一个很大的土围子,土围子外面是松树
林。墓地里面站立这很多株冬青,还有几棵青檀树。现在的坟墓,除了土堆,讲究的人
家用砖头和水泥。用青砖把坟堆围起来,这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坟不会坍塌,每年上坟
用不着填土,省去了很多麻烦。
用青砖将坟墓砌起来,欧阳平和同志们还是第一次见识,陈家真不愧是一个大户人家,
连坟墓都和别人家不一样。
欧阳平暗自庆幸,幸亏同志们动作迅速,如果时间稍微长一点的话,凶手一定会悟出一
点东西来。凶手很难想到同志们会从坟墓上下手。
十分钟以后,翟所长领着三个人,扛着工具上山来了,不一会,陈家人也上山来了。陈
梅的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子。
同志们站在一边耐心地等待着,陈家的仪式恐怕要一段时间。
在陈耀宗的指点下,陈梅从竹篮子里面拿出几个高足果盘,放在墓碑前,又将竹篮子里
面的糕点和水果放在果盘上,最后在墓碑前面放了一个香炉。
罗开良从篮子里面拿出一盒香,抽出三根递给陈耀宗。
陈耀宗点燃了三根香,毕恭毕敬地站在墓碑前,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面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一根铁钉
之后,三个女儿和四个女婿在墓碑前面磕了三个头。
这就是陈耀宗所谓的仪式。
只要能挖开坟墓,开棺验尸,什么样的仪式,欧阳平和同志们都不反对,中国人除了活
在现实生活中,还活在传统习俗里面。
“翟所长,可以开始了。”
陈耀宗在三个女人的搀扶下,退到旁边去了。
翟所长和他带来的三个人,再加上欧阳平他们,一共是八个人,大家一起上。
坟墓,毕竟不是土丘,所以在挖坟的时候,还是有很多顾忌,死者为大吗?陈局长特别
关照,脚不能站在坟墓上,这既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对生者的尊重。
大家先拆下青砖,青砖得一块一块地轻拆轻放,待会儿还要将坟墓恢复原样。
半个小时以后,坟墓表面一层青砖被全部撬起。
封土层的最高处有一米左右。
五把铁锹一起上,二十分钟以后,封土层全部清理完毕。
棺材板已经开始腐烂,在棺材的尾部有一个碗口大的洞。
陈局长要求大家动作慢一点,轻一点,尽可能不损坏棺材。
十分钟以后,棺材盖被撬开了,棺材的尾部有一些土,其它地方没有土,只有一层浅浅
的污水和淤泥,死者的骸骨完好无损地躺在棺材里面。部分骸骨暴露在污水和淤泥的上
面。暴露出来的骨头颜色正常,万幸的是,死者的颅骨安静地躺在棺材的头部,颅骨下
面没有一点污水,也没有淤泥,棺材的头部比尾部要改一些。陈家所有的人对棺材里面
的尸骸非常关注。
小曹从皮包里面拿出三副白手套,递给欧阳平、水队长和李文化。
欧阳平戴上手套,双膝跪在土上,俯下身体,伸出双手,将死者的头颅恭恭敬敬地捧了
上来,轻轻地放在棺材盖上。
死者的头颅非常干净。
“科长,你看——”李文化大叫一声,“陈局长,您过来。”
陈局长走到李文化跟前,陈家的三个女儿冲了过来。
“公安同志,你们看到了什么?”陈梅大声道,她已经从李文化的惊叫声中意识到了什
么。
“你们看——在这里——”李文化跪在地上,用右手的食指指着死者的顶骨。”
有头发的时候,看不见,没有头发的时候,一目了然。陈耀祖死的时候,头发既黑又密
。原来玄机就在头发里面。
欧阳平将死者的头颅立了起来——头颅本来是平放的。
大家都看见了,在死者的顶骨,即百会穴,有一个圆形的“点”,这个“点”和筷子的
下端差不多大小,这个“点”呈褐色,欧阳平用手指在这个“点”上抹了一下,大家都
看见了,在欧阳平的手套上有一些褐色的铁锈。
“陈局长,应该是一根铁钉。”欧阳平望着陈局长的脸,神色异常凝重,“果然是一起
谋杀案。”
“好凶残的家伙。”水队长咬牙切齿地说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凶残之极
“很好,果然是一起凶杀案——闻所未闻啊!欧阳,你们辛苦了。”陈局长望着欧阳平
消瘦的脸庞,“局里面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但我要强调一点,你们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案子要破,但一定要注意身体。”
陈梅也看到了父亲枕骨上“点”:“我的爹啊!你死的好惨啊!公安同志,谢谢你们,
我们陈家人感激你们,要不是你们坚持开棺验尸,我们怎么也不会相信他老人家遭此毒
手啊!爹啊!怪不得我夜里面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敢情是你老人家托梦给我呀!
”陈梅不像是假哭,她的眼泪和鼻涕比其他人要多得多,“公安同志,我们陈家感激你
们的大恩大德啊!要不是你们开棺验尸,我爹在九泉之下,永远都不会瞑目呀。”
“小汪,你把老人家搀扶过来。”陈局长没有理会陈梅,他朝汪小引招了一下手。
小曹和汪小引搀扶着陈耀宗走到陈局长和欧阳平的跟前。
老人颤颤巍巍,双手发抖,眼泪顺着鼻沟流了下来,他已经从陈梅的哭声中听出一点声
响来了。
欧阳平双手捧起陈耀祖的头颅,将头颅的顶部放在老人的面前。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找出这个凶手。为我哥哥报仇雪恨啊!我代表陈家人感谢你们
。”老人话音未落地,“扑通”一声,双膝落了地,不但双膝落了地,他一连磕了三个
头。
陈局长和欧阳平一把将老人扶了起来。
欧阳平扫视一下现场:“老人家,您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我们一定会找到到
这个凶手。不过,下面的工作,我们还需要你们的积极配合。陈耀祖在临死之前,肯定
会有一点疑点。”
“你们放心,我们会积极配合。大梅,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到的什
么就到公安局去找公安同志。”
“老人家,还有一件事要请您点头。”
“用不着我点头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只有配合的份。事情到了这个份上,
我老头子要是再摆老长帮的谱,那就是矫情了。”
“老人家,我们现在就要把陈耀祖的头颅打开,我们要取出这根铁钉。这是重要的物证
,我们需要它。”
“打开——马上就打开,老大泉下有知,也会同意的。”
李文化从皮包里面拿出一架带闪光装置的照相机,对头颅和挖掘现场进行的常规拍摄。
欧阳平从包里面拿出一把起子和锤子,
欧阳平用起子凿掉了铁钉周围的头骨——铁钉的头部和枕骨在一条水平线上。
三分钟以后,水队长用老虎钳将铁钉慢慢取拽出陈耀祖的头颅。铁钉的下面呈黑色。
所有人都惊呆了,取出来的铁钉的长度竟然有一揸长,欧阳平用皮尺量了一下,铁钉竟
然长达十二公分,这是一根特制的铁钉。
“陈局长,这本来应该是一根棺材钉,经过加]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谨慎行事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句话显然不准确,如果凶手就在陈家内部的话,肯定有一个人是有心理准备的,也许
还不是一个人,总之,在案子尘埃落定之前,还不能下任何结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
的,陈耀祖不是死于脑溢血,而是死于他杀。两个匿名电话在这个案子中起了至关重要
的作用。当然,那张纸条的功劳也不可抹杀。
大家将坟墓恢复原样,离开墓地的时候,时间也就是十二点四十五分。
陈局长的车子停在煤球厂的大门口,欧阳平一行将陈局长送到煤球厂的大门口,一路上
,欧阳平跟陈局长提到了下一步的打算。
大家还记得吗?欧阳平在笔记本上做了备忘。今天,陈家出席会议的人少了一个人,她
就是陈耀祖的小女儿陈菊。她为什么要在大姐陈梅家养病呢?今天,她不参加会议,情
有可原,因为她有病吗?陈家人为什么要把她送回到自己家去呢?是她自己要回家去,
还是某一个人让她回家去的呢?还有一点最可疑,陈菊为什么会在陈耀祖死后精神失常
呢?是真失常,还是假失常呢?
欧阳平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人非常害怕同志们见到陈菊。
“科长,那张纸条会不会是陈菊放在门框上的呢?”李文化的想法不可谓不大胆。
“李文化,接着往下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昨天下午,我们到陈家大院去的时候,陈梅在领我们到后面去的时候,特地把东厢房
的门带上了,可陈菊在屋子里面,我们当时都听到了陈菊说话的声音,听声音不像是一
个精神上有毛病的人。我们到后面去了以后,前院只有陈菊一个人,陈家当时没有别人
,只有陈梅姐妹俩。只有一个人能掌握我们的行踪,当时,雨很大,肯定没有人到陈家
来——如果有人到陈家来,就一定会找到后院来,或者在前院喊几声。陈菊看到我们走
出后院的西厢房,然后将写好的纸条放在巷口的门框上,同时关上门,然后迅速返回房
间,你们想一想,当时过道通向后院的门是关着的,而我们到后院去的时候,那两扇门
是开着的,前院只有陈菊一个人,关门的人十有八九是陈菊。”
“李文化,她把那两扇门关起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小曹道。
“是为了挡住我们的视线,也或许是挡住陈梅的视线,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回到屋
子里面去,如果门打开,我们在后院就能看到前院的情况。”
“李文化,你越来越会动脑筋了。”
“欧阳,你也在想这个问题吗?”
“我想的没有你这么细,不过,对陈菊这个人,我们要给予高度的重视。不过,我们要
十分的小心,如果陈菊就是传递纸条的人的话,如果凶手发现她已经进入我们的视线的
话,那么,她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
“对,这件事情,你们要谨慎行事。”陈局长道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进驻陈家
陈局长在上车之前,特别强调:“要不要现在就和陈菊接触,怎么接触,你们一定要慎
之又慎,”——一个“慎”字,陈局长一连说了三次,还加了一个副词“又”,“陈菊
之所以打匿名电话。写匿名信,这里面一定有非常复杂的原因——我是说如果陈菊是报
案人的话。她肯定知道凶手,她也想把凶手绳之以法,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可能有
顾虑,或者已经被凶手所控制,也未可知。总而言之,陈菊是开启这个案子的钥匙,你
们千万不要把这把钥匙弄丢了。”最后一句话更有分量。
“陈局长,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小心行事。”
陈耀祖确实死于谋杀,凶手杀人的手法非常罕见,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法,只有在古书
上才会出现。凶手为什么要杀死陈耀祖呢?
接下来的侦破工作将会非常艰难。
欧阳平和同志们寄希望于陈家人,当事实摆在陈家人的面前的时候,记忆的大门会自动
打开,记忆的大门打开之后,他们就会在里面翻箱倒柜地进行寻找,这样一来,那些被
尘封的东西就有可能会被发现。陈耀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水上的浮萍,也不是
空中的飞絮,俗话说得好,风吹浪起,秋至叶落。凶手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点犯罪的痕迹
,事实是,凶手不但留下了犯罪的痕迹,还可能完全暴露了自己,两个指向性非常明确
的报案电话和一张指向性更加明确的纸条说明了这一点。陈耀祖在遇害前后,肯定会有
一些异常的情况发生。陈耀祖是死于脑溢血,这是陈家人共同的说法,就是这个共同的
说法,遮蔽了、掩盖了所有的痕迹——表象遮蔽、掩盖了真相。
“下面的工作该怎么开展呢?”在回公安局的路上,李文化问欧阳平。
“从陈家入手。”
“从陈家入手?”
“对,我们就当是刚接手一起凶杀案,只要是和当事人有关联的人,都要一个一个过筛
。单独问话。”“谈话”变成了“问话”,现在,陈家每一个都成了怀疑的对象,“陈
耀宗也包括在内,然后,我们在把两份谈话记录凡在一起进行比对。”
“六年之后,又是在陈家人知道一个事实之后,相信会有新的发现。”水队长道。
“翟所长,吃过中饭以后,我们就到陈家老宅去。”
“欧阳科长,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们准备进驻陈家。”
“进驻陈家?”
“对,陈记古董店不是空着吗?我们就住在陈记古董店,这样工作起来会比较方便。”
“行,我现在就去和陈家人说一下,顺便带两个人把古董店收拾一下。我再安排人把铺
盖弄过去。”
“翟所长,铺盖——我们自己处理,走——先吃饭,把肚子问题解决过之后,再到陈家
去。”
一行人走进了食堂,在吃饭的过程中,欧阳平还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请翟所长把陈家一
干人等的户籍资料准备一下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热情异常
翟所长当即叫来了户籍警赵雅兰。
赵雅兰答应,在下午两点钟之前,将陈家所有人的户籍资料整理出来。
虽然3。29案的档案材料里面有这方面的资料,但并不全面,也不细致,除了姓名年龄
之外,还应该有职业,文化程度等详细的情况,特别是他们经济状况和的社会关系。既
然要和陈家人打交道,手上没有掌握一些详细的资料,那肯定是不行的。
“科长,我们要不要见一下陈菊呢?”
“暂时不见,如果陈家人自己提出来,那我们就见,总之,顺其自然,不能表现出我们
对陈菊很关注。当然,我们更不能提报案电话和纸条的事。”
陈局长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欧阳平办案子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也可以说是一种风格和理念
,他不管接手什么样的案子,都喜欢将自己融入到案件发生的环境中去,他认为,刑侦
人员越是接近案子的核心地带,就越可能接触到案件的线索,所谓“核心地带”就是案
件发生的环境,要想寻找i案件的线索,就必须深入到当事人和凶手活动的环境中去,3
,29案,当事人和凶手活动的主要环境就在陈家老宅。在《古刹蛇踪》里面,欧阳平走
进泰山禅院,接近禅房,结果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在《田家堡迷雾》中,欧阳平直接住
进了祠堂,结果在卞寄秋的房间里面发现了卞寄秋的父母写给女儿的信、卞寄秋的那双
鞋子和藏在画报后面的全家福。
吃过中饭以后,翟所长和赵雅兰先行离开,不一会,欧阳平一行五人也走出了食堂,回
到办公室,小曹帮大家准备了四个行李,住进陈家的是四个男同志,小曹有一个不大的
孩子,所以,欧阳平让她住在家里,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住在一间
屋子里面,确实有很多不方便。陈记古董店是一个店铺,应该是一个大通间。
打点好行囊以后,五个人走出大门,直奔黄窑岗而去。李文化和汪小引一人推着一辆自
行车,自行车上放着四个人的行李。
五个人到陈家的时候,陈记古董店的大门已经打开,翟所长正在打扫卫生,五个人走进
古董店,屋子里面还有五个人,一个人是翟所长带来的,另外四个人是陈家三姐妹和陈
菊的丈夫徐在道,地面已经清扫干净,蛛网灰尘已经掸去,徐在道正在挪一个屏风,
店铺里面一共有三个屏风,非常遗憾,三个屏风已经面目全非,其中一个屏风上有一个
脸盆大小的窟窿,一个屏风上面泼了一点红漆,污损得非常严重,另一个屏风断了一条
腿,斜靠在墙上。
“徐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吩咐我们做。”欧阳平走上前去。
“我想用这三个屏风围出一间屋子来,这个店铺太空旷。”
于是几个人放下行李,按照徐在道的指点,将屏风搬到店铺的东边,三个屏风正好隔出
了一个十几平方米的空间,店铺西边的窗户有几扇已经没有玻璃了,东边稍微好一些,
徐在道想的蛮周到的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随便转转
店铺里面有一些柜台,大家将柜台搬进刚隔好的房间里面,四个柜台,正好拼成两张床。
店铺里面有几盏灯,翟所长试了试开关,开关都是好的,灯也是好的,就是有点暗,将
就着用吧!
徐在道的担心是多余的,陈梅比他想的还要周到,她吩咐陈兰用面粉打了一点浆糊,吩
咐陈竹到街上买了一沓彩纸,陈梅这是要干什么呢?她要把所有没有玻璃的窗户糊上窗
纸,店铺很大,也很空旷,夜里面有风,糊上窗纸就不会冷了。
陈家人很热情,欧阳平能感觉到,陈家人对欧阳平他们介入此案是非常欢迎的,从某种
程度上将,可能还有点感恩戴德。当然也不排除中间会夹杂着一些虚情假意,大家不要
忘了,凶手可能就隐藏在陈家人中间,欧阳平就是这么认为的。
细心的陈梅还从后院拿来了一盏台灯,屋子里面的光线太暗,有一盏台灯,同志们看东
西。写东西可能会方便一些,这活是陈梅说的,
屋子里面正好有一张桌子,翟所长和水队长将这张桌子抬到屏风的外面,因为那里正好
有一个电线的插座,所以,桌子只能放在那里,是要有一张桌子,问话即将开始,没有
一张桌子是不行的。椅子不成问题,店铺里面就有好几张老旧的椅子。擦洗一下j就可
以用了。
一眨眼的功夫,床就铺好了。翟所长领着欧阳平和水队长到大街上转了一圈。
一走出古董店的大门,就能看见巷子对面的炒货铺,柜台上面放着一个铁架子,铁架子
上斜插着六个长方形的玻璃罐子,玻璃罐子里面分别放着西瓜子、葵花籽、松子、南瓜
子、花生米,蚕豆等炒货。玻璃罐的口是圆的,上面盖着一个塑料盖子。柜台里面坐着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翟所长,这就是车婆婆吗?”
“对,她就是车婆婆。”
向上看,炒货铺上面是一个木栏杆,栏杆上面是一排带门窗,虽然是两层楼,但和两边
的建筑物相比较,显得狭小而寒酸。
店铺旁边的墙上靠着一摞门板,门板上标着号码。柜台上放着一部电话,柜台紧贴着门
板下面的槽子。
在店铺的东边有一条巷子。巷子很深,一眼望不到头。
“科长,其中一块门板上有一个门洞,位置就在放电话的地方,门板一上,电话就在门
洞里面。”
在店铺的上方,伸出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公用电话”
“翟所长,忙着呢?”车婆婆看欧阳平一行从店铺前走过,站起身,走出柜台。
“车婆婆,生意怎么样?”
“哪有什么生意啊!你瞧这大街上,倒一根棍子,砸不到一个人。这几位是?”
街上确实没有什么人。
“这几位是公安局刑侦科的同志,这位是欧阳科长。”
“车婆婆,您还认得我吗?”汪小引走到车婆婆跟前。
“你是]
正文 第三十章 重大发现
“我是小汪——派出所的小汪。”
“你说什么啊!”
汪小引有靠近了一些,大声道:“我是派出所的小汪啊!”
“是你啊!你们这是?”
“他们是为陈耀祖的案子来的。”翟所长也凑了上去。
“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六年。耀祖不是得脑溢血死的吗?”
翟所长望了望欧阳平,低声道:“能跟她说吗?”
“可以说。”
欧阳平到街上转一转的主要目的恐怕就是这个。
“我们已经开过棺,验过尸。”
“开棺验尸?怪不得我看陈家今天的动静这么大。耀祖是被人害死的吗?”这说明车婆
婆已经在关注陈家大院里面发生的事情。
“对,我们在陈耀祖的脑袋里面发现了一根铁钉。”
“一根铁钉?”车婆婆原本放松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从车婆婆炒货铺东边的巷子里面走出两个中年男人,嘴上叼着香烟。这两个人走出巷子
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朝东街走去。”
“这两个是什么人?”欧阳平觉得这两个人有点怪异。
“翟所长凑到车婆婆跟前:“车婆婆,这两个人,这认识吗?”
“那个胖子是孙大头,就住在巷子里面,另一个人不认识,今天晚上又不得安生了。”
“车婆婆,此话怎么讲?”
车婆婆自知失言,她望了望翟所长。
“车婆婆,没事的,您请说。”翟所长说话的时候,尽量靠近车婆婆。
“孙胖子家有一个赌场,今天晚上可能又要赌钱了。”
“他们经常赌钱吗?”
“经常,天一黑,巷子里面就不肃静了,男男女女,乌烟瘴气。”
“他们一般情况下要赌多长时间呢?”
“不到十二点不会收场。”
十二点就是子夜,这会不会是报案人选择在十二点之后打报案电话的原因呢?
“为什么一定要到十二点收场呢?会不会拖到十二点以后呢?”
“这是一老赌窝,巷子里面住着好几户人家,很多人白天要上班,为这件事情,闹了不
少回,后来,孙家才同意在十二点钟之前收场,要不然,大家就报案。”
十二点钟之前,巷子里面的人进进出出,打电话会让别人看见,所以,报案人必须在十
二点钟之后——孙家赌场里面所有的人都离开孙家,走出巷子以后,才能打电话,这样
才能保证万无一失。报案人不用担心车婆婆,因为车婆婆的耳朵有点背。
欧阳平深入到3。29 案的环境中来,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做法。这个环境不仅仅是陈家大
院,自然也包括陈家外围的环境。欧阳平只是随便走走,还没有开始接触案子,就已经
有了重大的发现。
当然,欧阳平他们已经住进了陈记古董店,对于车婆婆的说法,同志们有足够的机会加
以证实。在古董店里面,就能看到巷子里面的情况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一脸惊愕
告别了车婆婆后,翟所长又带着欧阳平他们到东街转了转——顺便交代一下,黄窑岗只
有古董店前面这一条街,这条街很长,人们习惯上把这条街分为第三个部分:东街、中
街和西街。
古董店就处在中街。
距离陈记古董店两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个茶水炉,欧阳平他们用水的时候,可以到这个
茶水炉打水。在茶水炉的旁边有一个烧饼油条店,同志们早上可以在这家烧饼油条豆浆
店吃早饭。
茶水炉的对面有一个瓷器店——招牌上写着“黄氏瓷器”的字样。翟所长说,这是黄窑
岗唯一仅存的一家瓷器店,黄窑岗曾经有过好几家瓷器店,这些瓷器店里面的瓷器都是
自己家加工烧制的,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作坊和烧制瓷器的窑。整个黄窑岗坐落在一个
V字型的山坳里面,瓷器店的后面就是一个茂密的山林。
上午开棺验尸的时候,陈家似乎还少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陈耀祖的妹妹陈耀英。笔者没
有提到这个人,是因为尹主任通知的时候,此人不在东门镇,她到农村去看望插队的女
儿去了。
欧阳平一行回到古董店的时候,正好和陈耀英相遇,她脚步匆匆,神情凝重。
陈耀英年龄在五十五岁左右,虽然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但保养的非常好。据翟所长说
,陈耀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生前,兄妹俩感情非常深,陈耀祖经常在经济上帮助她。
“翟所长,我一回到家就听说您找我。”
“你回来了。”
“我连板凳都没有坐就来了,翟所长,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你哥哥陈耀祖并不是死于脑溢血。”
“不是死于脑溢血,那是死于什么?”
“死于他杀。”
“死于他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
“陈耀祖的脑袋里面有一根十二公分长的铁钉。”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欧阳科长他们已经打开了棺材——这位就是欧阳科长。”
“大娘,请您跟我们进去看看。”欧阳平将陈耀英领进古董店。
“小曹,你把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让陈大娘看看。”
小曹走进房间——姑且算是房间吧!她从房间里面拎出一个包,走到桌子跟前,打开了
台灯,然后从包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打开塑料袋,塑料袋一共有三层,里面就是那根
铁钉。”
陈耀英一脸惊愕:“这个该死的畜生,太歹毒了,我二哥在什么地方?”
“在里面——”翟所长朝院子里面指了指,“今天晚上,公安同志要找他们了解情况,
陈家人都在里面。你来得正好,希望你们认真、仔细地想一想,在陈耀祖遇害前,包括
遇害后,有哪些疑点。”
“我大哥平时待人宽厚,菩萨心肠,走路怕踩死蚂蚁,夏天,蚊子叮他,他只把蚊子赶
走,从不把蚊子拍死,什么人?这个该死行瘟的畜生,为什么要害耀祖呢?”
陈耀英的疑问也正是同志们的疑问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寻寻觅觅
“当时,打麻将的是哪些人?”
“有我,三妹,还有我男人和三妹夫。”
陈兰的男人费启立,陈竹的丈夫叫严孝纯。
“麻将打到什么时候?”
“我爹回来以后,我们就不打了。”
“为什么?”
“我爹反对我们打麻将——他嫌吵。”
“你们在什么地方打麻将?”
“在大厅。”
“大厅在什么地方?”
“就是后院的大厅。”
大家还记得吧!大厅的两边是东西厢房,里面是楼梯,在那幅画后面有一个存放古董的
密室,对外人来讲是密室,对陈家人,包括陈家的伙计佣人来讲,就算不上密室,真正
能算得上密室的应该是西厢房下面的密室。
“再说,我爹回到家的时候,走路摇摇晃晃的,他喝了不少酒。我们还能再打麻将吗?
大家都赶紧伺候老爷子。”
陈耀祖的女儿包括女婿在内,还是很孝顺的,大家都看老爷子的脸色行事,这足以说明
陈耀祖在家里面是有很高威望的。开玩笑,陈耀祖置下这么大的一个家业,他荫庇泽被
后代子孙,收到大家的尊敬和爱戴,也是应该的。
“大姐端来了醒酒的浓茶,我和三妹忙着打洗脸水和洗脚水。”
有这么多的孩子承欢膝下,陈耀祖是一个非常幸福的老头子。
“陈耀祖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呢?”
“洗过脸和脚以后,他就打发我们走了。”
“什么时间?”
“不到九点钟。”
“陈耀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把门闩销起来吗?”
“是的,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当时,家里面除了几个打麻将的之外,还有哪些人呢?”
“除了我们四个人以外,还有大姐——我刚才已经提到她了,还有大姐夫、老表和柳妈
。”
“老表?”
“他叫张登科,是我舅舅的儿子,在古董店当伙计。”
“柳妈是佣人吗?”
“是,他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她虽然是佣人,但有些伺候人的时候,我爹是不许我们
指使她的。”
“为什么?”
“都是亲戚,她年龄也大了,再说,解放多少年了。”
“张登科和柳妈当时在做什么?”
“张登科和柳妈在忙着打水。”
“打水?”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柳妈都要送两瓶开水到各个房间去。”
“开水是在茶水炉打的吗?”
“是。”
“张登科除了在古董店照顾生意以外,还要做一些杂务吗?”
“柳妈是从小看着登科长大的,两个人很投缘,登科有事没事的时候,会帮柳妈打水。”
“你大姐夫罗开良在做什么?”
“大姐夫在楼上躺着。”
“在楼上躺着?”
八点多钟,好像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楼下在打麻将,能睡得着吗?
“他刚出院不久。”
“得的是什么病?”
“是胃切除。”
“出院多久了?”
“有四五天的样子吧]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固执老人
“陈耀祖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是小妹夫送他回来的。”
“照这么说,案发当时,他也在陈家老宅吗?”
“没有,他把我爹送回来以后——把我爹扶上床——安顿好以后就离开了。”
“陈耀祖曾经得过脑溢血的毛病吗?”
“得过。
“是怎么得的呢?”
“一笔生意做差了。急火攻心。”
“什么生意?”
“这件事情,你们去问小妹夫徐在道,他好像知道——我爹有什么事情都跟他说,我爹
的事情,我们从敢不过问,他关照过我们,生意上的事情,不许瞎打听。我母亲在世的
时候,也从不过问我爹生意上的事情。”
陈耀祖的规矩还是很严的。
欧阳平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徐在道的名字。陈耀祖经营的是古董和文物,徐在道也应该是
这方面的行家,关于生意上的事情,陈耀祖和徐在道一人说,也在情理之中。
常识告诉欧阳平,也告诉我们大家,像陈耀祖这样的经营古董的世家,在经营古董文物
的过程中,肯定会接触过不少值钱的东西,也一定会收藏几件稀世珍品作为镇宅或者传
家之宝,从某种意义上讲,经营古董和文物的人,也是收藏古董文物的人。
以陈耀祖的精明和长期形成的生意人的秉性,他不大可能把自己珍藏的宝贝拿出来给徐
在道看——这些东西是不能示人的——他倒是有可能和徐在道探讨一些古董文物方面的
知识,而徐在道一定能从陈耀祖的只言片语之中闻出一些古董文物的味道。
欧阳平想的比这个还要深:陈耀祖经营古董文物,眼睛里面所看到的主要是古董文物的
价值,而徐在道除了看重古董文物的本身价值之外,更看重的是它们的考古价值——这
大概就是俗人与行家的区别吧!。
直觉告诉欧阳平,同志们应该对这个徐在道给予高度的关注,从陈兰的陈述来看,徐在
道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这从3。29案的原始档案材料中,也得到了证实。本案凶手的凶
残和狡猾程度,是不言而喻的——这从作案的手法和陈耀祖正常死亡就能看出来,但凶
手的智商应该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既然凶手肯定在陈家内部,那么,凶手就一定会千方
百计地把自己排除在作案现场之外。徐在道就把自己排除在了怀疑对象之外。
在案发之前,徐在道为什么要请老丈人陈耀祖喝酒呢?这个举动是生活之水的自然流淌
,还是徐在道的刻意安排和蓄意谋划的呢?
“陈兰,你父亲既然有脑溢血,为什么还要喝酒呢?徐在道为什么还要请他喝酒呢?”
“我爹这个人什么都好,如果要说我爹有什么毛病的话,那就是他和酒结下了难解之缘
,他不认为第一次突发脑溢血和酒有什么关系,医生是建议他不要饮酒,或者少饮酒,
可他就是不听,病好之后,照样喝酒,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喝酒。”
“你们四个女儿,还有四个女婿,你们为什么不劝他。并阻止他呢?”
“我们劝过他,他要是听的话,就不会——”陈兰有些哽咽。她到目前为止,还认为陈
耀祖的死和酒有关系,“可他不听啊!他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
固执应该是陈耀祖第二个毛病。但陈耀祖的死和固执没有任何关系,和酒也没有什么]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两份遗嘱
第三十五章 两份遗嘱
“你父亲在活着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有关财产的事情呢?”
“没有说过。”
“你们姐妹四人,包括四个女婿,也没有关心过吗?”
“我爹对我们四个女儿都非常好,从来都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受委屈,我爹这碗水,什
么时候都是端得平平的。我们四个女儿私下里都发过誓。”
“发过什么誓?”
“永远都不去想我爹百年以后的事情,免得他老人家心里不痛。别说百年之后了,爹在
我们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另外三处房子,该想的和不该想的,他都为我们考虑
好了,我们要是再多想,这不是伤他老人家的心吗?”
原始档案里面确实提到了这件事情。
“你爹是一个好父亲啊!”欧阳平有感而发,他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他很小的时
候,母亲就病死了,父亲不久续了弦,他就跟着奶奶相依为命,他的父亲什么时候为他
的未来考虑过啊!
“看到遗嘱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怕我们嫁错了郎,没有把产权写在我们名下,万一
有负心汉辜负了我们,我们也好有一个依托,你们看他想到有多周到啊!”
“你父亲在遗嘱中是怎么说的呢?”
“她百年之后,三处房产自动转到我们的名下。他还给我们每人留了五百块银元和一万
块钱。“
陈耀祖是一个经营古董文物的商人,他知道银元的价值;一万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如果放到现在,这一万块钱确实不算什么,可是,在一九六几年的时候,一般工人的
工资只有十几块钱,不要小看十几块钱,区区十几块钱就能养活一大家人。大家还记得
吗?在文革结束以后不久,什么样的人才能算得上是有钱人呢?万元户,有一万块钱,
就是有钱人了。而此时相对于一九六六年,一九过去了十几年。
“遗嘱一共有两份。”
“怎么会有两份遗嘱?”
“一份是给大家看的,还有一份是给我们姐妹四个人看的。”
陈耀祖不愧是一个生意人。
“给大家看的就是关于房产的那份遗嘱吗?”
“对,五百块银元和一万块钱是大姐给我们的,第二份遗嘱就放在大姐的手上,这份遗
嘱,四个女婿都不知道。你们在谈话的时候,千万不要跟四个男人提啊!”
陈耀祖像是一个非常高明的棋手,他走一步看三步,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真是用心良
苦啊!
“第一份遗嘱还在吗?”
“在。”
“在哪里?”
“在大姐的手上,还有一份在二叔的手上,一共有两份遗嘱。”
于是,欧阳平让李文化到后院去找陈梅要遗嘱,在这个案子里面,这样东西是不能少的
。“
一分钟以后,李文化走进古董店,手上拿着一张纸——纸已经泛黄。
欧阳平展开遗嘱,纸张长三十公分左右,宽二十公分左右,字是竖着写的,内容从右到
左。左下方有三个印章,应该是当事人和公证人的印章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追溯历史
欧阳平让小曹将遗嘱上的内容抄了下来,要是放到现在就省事多了,用复印机复印一下
就行了。
遗嘱的内容如下:
遗嘱——这是第一行。
我,陈耀祖,百年之后,东门左所大家323号,324号和325号的房产自动归到女儿陈兰
、陈竹和陈菊名下;黄窑岗的陈家老宅——中街186号,归大女儿陈梅所有,大女儿陈
梅,自幼残疾,无所依托,故将陈记古董店交给大女儿陈梅打理,盈亏和其他三个女儿
无涉。望三个女儿体谅为父苦心,永无争执。
立遗嘱人:陈耀祖。
公证人:陈耀宗,邓大平。
执笔人:邓大平。
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这是一份很正规的遗嘱,连写遗嘱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除了房产、古董店、银元和钱以外,你父亲在过世前,有没有传家宝之类的东西呢?”
“不知道,我们从不打听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人跟我们说这些事情。老祖宗有没有留下
什么东西,这要问姑妈和二叔,他们或许知道一些情况。”
“你二叔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开茶庄。我们陈家从太爷爷开始做两种生意,一个是茶叶生意,一个是古董生意。听
我母亲说,我爹和二叔分家的时候,是用扔铜钱的方法分配遗产的。铜钱的正面是茶庄
,反面是古董店。当时,茶叶生意好,古董店的生意不好,世道不好吗。我爹先扔,结
果是反面,两个人就各安天命。谁知道后来,古董店生意越做越好。”
“我们听说,你父亲和姑妈的感情很深。”
“是这样的。我爹和二叔分家以后,姑妈就和我爹在一起过,爷爷在过世之前将一处房
产给了姑妈。”
“在什么地方?”
“在东门左所后街29号。我姑父死得早,孩子又多,我爹经常接济姑妈。”
“在你父亲出事前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没有,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想明白。”
没有想明白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陈兰能一下子就能想明白,那案子就太简单了。
第二个被请进古董店的是陈竹。陈兰所反映的情况,在陈竹这里得到了证实。
第三个被请进古董店的是陈梅。关于第二份遗嘱的事情,陈梅和陈兰的说法是一致的。
欧阳平让陈梅回房间拿来了第二份遗嘱。
第二份遗嘱的内容如下:
这份遗嘱没有抬头。
吾儿陈梅、陈兰、陈竹、陈菊:
积蓄尚有两千块银元,人民币四万,四个女儿平均分配,以作为今后生活的保障,自知
即可,不足为他人道也,吾儿也要勤俭持家,细水长流。此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
以备不时之需。这笔钱建议暂由陈梅保管,以策安全。
父,陈耀祖亲笔。
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继续追踪
因为是非公开遗嘱,所以,第二份遗嘱没有公证人。
两份遗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两份遗嘱对四个女婿都有所保留,实际上是有所提防,
第一份遗嘱,在三个女儿的房产权属上,为女儿留了后路,主要是担心女儿日后遭遇一
些生活变故,陈耀祖防患于未然,把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考虑到了,第二份遗嘱
则干脆把四个女婿踢到一边,为四个女儿以后的生活又加了一道保险。按照现在的时间
算,陈耀祖在立这两份遗嘱的时候,四个女儿都已经步入中年,婚姻生活已经相当稳定
,关于遗产的问题,应该全部摆到桌面上来才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不是他已经
发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事实证明,事情的发展恐怕已经不能“不好的苗头”来描述了。
虽然第二份遗嘱里面特别强调不足为他人道也,但女儿已经是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
,等于泼出去的水,陈耀祖能保证所有女儿都守口如瓶吗?
陈耀祖可能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将自己的老底子和盘托出。陈耀祖的小命
很可能就因为他没有端出来的那几盘菜上。
那几盘菜很可能就是陈家的老底子。
“陈梅,关于第二份遗嘱的事情,你丈夫罗开良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对我爹发过誓。”
“你和罗开良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
“请你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杀害你父亲陈耀祖的人,很可能是你们身边的人。你明白
我的意思吗?”
“我们夫妻感情不怎么好。”
“你能不能说具体一点呢?”
“你们都看见了,我有残疾,罗开良入赘到我们陈家来,多半是看中了我们家的钱。”
关于这一点,原始档案里面没有。汪小引不得不佩服欧阳平,欧阳平在介入此案后不久
,就发现了问题。
“还有呢?你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对我们分析案情有利。”
“他在外面有女人。”陈梅黯然神伤。
“有女人?”
“对!我爹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后来,你相信了,是不是这样?”
“是的,我亲眼看见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鬼混。要是没有这件事情,我爹也不会立下第
二份遗嘱,他担心我们姐妹四人以后没着没落。这一直是他老人家的心病。”
这才是陈耀祖煞费苦心立了两份遗嘱的背景。
“罗开良的家境怎么样?”
“不好,家里兄妹多。穷的连书都读不起。罗开良在家排行老大,就他读到高中毕业。
要不是他有点文化,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他父亲不是三河医院的院长吗?”
“那是后来的事情,他父亲原来只是一个穷郎中,后来在我爹的帮衬下才把他弄到三河
医院,当时的何院长跟我们家是世交,在何院长的关照下,他才当了主任,后来当了副
院长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镇宅之宝
“和罗开良有染的女人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
“她叫殷香君,是一个裁缝——十几年前死了丈夫。她在左所大街开了一家裁缝铺,门
牌是176号。”
“你的三个妹妹也没有和自己的丈夫说第二份遗嘱的事情吗?”
“她们是不会说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钱都在我的手上,我跟她们说了,如果他们跟自己的男人说了,他们的钱就没有了。”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这笔钱,只有在他们遇到生活困难的时候,我才会给他们,这些年,他们的生活一直
不错。”
“一九六六年三月二十九号——案发当晚,罗开良一直躺在床上吗?”
“对,他一直躺在床上。”
“他不能起来走动吗?”
“吃饭都在床上。连大小便都在床上。”
“当时,他出院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五六天吧!”
这个说法和陈兰的说法是一致的。
“他做的是胃切除,肋骨拿了一根,恢复的很慢。”
接下来请的是陈耀祖的妹妹陈耀英。陈耀英的一些话证实了陈梅和陈兰的说法,陈耀英
的另外一些话则证明了同志们的部分判断。
陈耀英提到了一件事,在她十九岁的时候,那是一九三五年的春天,陈家遭遇了一场空
前的灾难,这年春天,上千号的国民党的士兵开进了东门镇,统领这个部队的是一个姓
庞的师长,有一天晚上,这个庞师长在戏院里面看戏的时候,看上了年轻漂亮的陈耀英
——陈耀英很母亲在一起,第二天就派镇长上门提亲,要让陈耀英做他的第四房姨太太
,而当时,陈耀英已经名花有主,他就是陈耀英后来的丈夫,东门镇小学的教书先生郑
其亮。
陈家人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陈老爷——就是陈耀英的父亲拿出六百块大洋,一百块送
给镇长,请他在市长面前婉言谢绝,就说,小女已经许了人家。另外五百块大洋作为对
部队的犒赏,请庞市长高抬贵手,放过小女。
最后的结果是,庞市长退回了五百块大洋,并扬言,他这个四姨太是娶定了。除非陈小
姐上了天,入了地。
在万般无奈之下,陈老爷就决定送女儿到香港去,当时,古董店和茶庄的生意都不景气
,送女儿到香港去是要很大一笔钱的。
这一段内容似乎和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到底有没有关系,请大家接着往下看。
陈耀英看父母非常为难,就想答应这门亲事,以帮助陈家躲过一劫。但父母决心已定。
夜里,陈耀英在门外听到父母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话?”
“我爹说,干脆把镇宅之宝卖了,就是倾家荡产,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跳进火炕。”
“镇宅之宝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父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陈家果然有稀世珍宝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箱回东门
“后来呢?”
“当天夜里,我爹、还有我表哥,连夜把我送出东门镇。我们先去了上海,后去了广州
。走的时候,他们带了一个藤条箱。我也带了一个皮箱,我的箱子里面装了一些衣服和
生活用品,他们的箱子装了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一直没有打开过。”
“所谓的镇宅之宝在藤条箱里面吗?”
“我想是。”
“后来呢?”
“我们刚在广州落下脚,我大哥也赶到了广州。”
“陈耀祖去广州做什么呢?”
“我大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第二天早晨,镇上的军队都不见了,我哥找镇长问明情况,原来,庞师长的部队突然
接到上面的命令,连夜开拔到前线去了。这样一来,我就用不着到香港去了。”
“于是,你们又回到了东门镇。”
“对。”
“藤条箱也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
“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你始终都没有看见吗?”
“始终没有看见,我估计是是祖传的宝贝,我爹大概是想在广州找一个买家,然后把我
送到香港去。”
“为什么要把你送到香港去呢?”
“我姑妈在香港,这是一个原因,当时到处都在打战,世道很不太平。与其东躲西藏,
不如直接投奔我姑妈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你父母一点都没有透露吗?”
“这件事只有我爹娘、我大哥知道,还有一个人知道。”
“还有谁知道?”
“他就是我表哥。”
“你表哥还在吗?”
“不在了。”
“你有几个表哥?”
“就一个表哥。”
“你表哥还有后人在你们陈家吗?”
“有啊!”
“谁?”
“张登科啊!”
“他和你表哥是什么关系呢?”
“他是我表哥的儿子。”
“据我们所知,张登科和陈家四姐妹也是表亲关系。”
“对啊!”
“我有点糊涂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太绕人了。”
“不绕人,我大哥和嫂子表亲联姻。”
在旧社会,有些人家为了亲上加亲,所以,非常热衷于近亲结婚,这在现在是被禁止的
,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已经知道近亲结婚的弊端和后遗症。
这里又出现一个有可能知道陈家秘密的人,他就是在陈家古董店做伙计的张登科。张登
科父子先后在陈记古董店当伙计,父亲知道陈家的镇宅之宝,保不准回合儿子说。
不管怎么样,先把和案件有关的任何事理一理,然后再慢慢挖掘,到目前为止,已经有
两个人进入同志们的视线。
“那么,你二哥知不知道镇宅之宝的事情呢?”
“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二哥晓不晓得。我二哥从不关心古董店的生意,他只关心
茶庄的生意,当时,茶庄的生意比古董店的生意好做。古董店的生意,做一笔是一笔,
不能保证每天都有进账,但茶庄的生意却是天天都有进账
正文 第四十章 陈家传统
“像镇宅之宝这样的事情,你父亲只告诉陈耀祖,却不告诉陈耀宗,做父亲的会这么做
吗?”
“我们陈家历来有传长的传统——在我们陈家,长子的地位是很高的,我大哥不是把老
宅和古董店传给梅子了吗?关于镇宅之宝的事情,你们可以去问问我二哥。”
欧阳平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凶手在陈耀祖进入西厢房之前,就已经潜伏、躲藏在屋子里
面了,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陈耀祖的房间的呢?
陈耀祖睡觉之前就插上了门闩,并用铁钉固定住了门闩。那么,当陈梅等人打开房门的
时候,凶手会在什么地方呢?密室。凶手杀害陈耀祖之后,藏进密室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再者,将一根十二公分长的铁钉植入陈耀祖的脑袋,陈耀祖的反应好像有问题,他只喊
了一句“来人啊!”,这显然不合情理,答案只有一个,凶手很可能是在密室里面对陈
耀祖下手的,因为,在密室里面,不管陈耀祖如何呼救,都不可能有人听见。
如果,这个假想能够成立的话,那么,凶手会让陈耀祖跑到屋子里面来喊“来人啊”吗
?即使让他喊,陈耀祖已经喊不了了,一根十二公分长的铁钉植入脑袋,那一定是当场
毙命,根本有没有时间跑到屋子里面来。
欧阳平的心里面已经有答案了,呼救的人不是陈耀祖,而是凶手。这种可能有没有呢?
答案是肯定的,更深人静,相隔的距离又比较远,如果凶手再模仿陈耀祖的声音,听到
声音的人就更不可能辨别出来,关键是,事发突然,又是短短的三个字,等大家反应过
来,声音就消失了。
那么,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陈耀祖以前也这么喊过一次,有第一次做铺垫,大
家很就会想到陈耀祖是老毛病又犯了;其次,凶手在这时候,把大家叫过来,可能还有
更深层次的考虑。
当然,这些假想的前提必须是,凶手已经知道西厢房里面的密室,他不但知道密室,而
且知道陈耀祖有到密室里面看宝贝的嗜好,或者叫习惯,基于这样的分析,欧阳平又有
了跟大胆的假想,凶手极有可能藏在秘密里面等待陈耀祖的出现。如果是这样的话,陈
耀祖的死就是不可避免了。
欧阳平接下来的谈话集中到两个点上:第一,陈家到底有没有镇宅之宝,虽然欧阳平的
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但还要有事实做支撑才行;第二,陈耀祖呼救的声音,到底是不
是陈耀祖发出了来的。
接下来,陈耀宗被请进了古董店。
陈耀祖的话证实了前面几个人提供的情况,这里不再重复,前面没有涉及到的情况,笔
者重点交代一下:
“老人家,你们陈家经营古董多少年,您有没有听说过陈家有镇宅之宝呢?”
“没有。我从不过问这些事情,我们陈家有一个家训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弦外之音
“什么家训?”
“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瞎打听,想得到的越多,实际得到的就会越少。没有分家之前,
我从不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分家之后,我就更不会打听了。”
陈家的家训还有那么一点人生的哲理呢。
做父母的确实不希望儿女打听财产方面的事情,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比
较多,哪能件件都和儿女们说呢?中国有句老话:好哭的孩子多吃奶,但还有一句话,
不哭的孩子吃的奶会更多,因为母亲会非常耐心喂他们奶。
“分家之后,你们兄弟俩经营的买卖怎么样呢?”
“我哥哥经营古董生意,确实发了大财,但我经营茶叶,虽然不及我哥哥大富大贵,但
也衣食无忧,我陈耀宗人穷志不短——我连我哥哥的接济都不曾接受过,我就更不会打
听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了。”
“发了大财?您能不能说具体一点呢?”
“做古董生意,碰到一些有来头的东西,就能卖一个好价钱,古董这种东西,价钱是没
有谱子的。”
陈耀宗说的很有道理。
“老人家,您和陈耀祖是亲兄弟,他出事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没有,不过——”老人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也就是一句闲话,不知道跟老大的死有没有关系?”
“什么闲话,老人家。您说给我听听。”
“去年春节,老大到我家去看我——我这个哥哥不但把孩子们照顾的很好,他对我也很
照顾,那天中午,我们在一起喝了酒,就我们两个人。酒喝到高兴的时候,我们提到了
孩子,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哥很是羡慕,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此话怎么讲?”
“不瞒你们说,我这个女儿很孝顺,两个儿子就差远了,他们需要钱的时候就回来找我
,没有事情的时候,从来不回来坐坐,还是大哥是有福之人,生了四个乖巧懂事孝顺的
女儿。”
“陈耀祖怎么说?”
“他说,四个女儿确实没有话说,剩下半句话被他咽回去,之后,老大就把话题岔开了
。”
“按照您的判断,陈耀祖咽下去的后半句话会是什么呢?”
“他对女婿不是很满意,他应该是这个意思。要不然,他怎么会在遗嘱里面写上‘他百
年之后,左所大街的三处房产自动归到三个女儿的名下’呢?活着的时候,他对女婿一
直心存戒心。活着的时候,他能看着自己的女儿,伸腿之后,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
放手也不行了。天下做父母的不可能陪伴儿女一辈子。”
“他请您作为遗嘱的公证人,是不是想请你在他百年之后,多照应四个女儿呢?”
“老大在世的时候,当着四个女儿的面说过这样的话,要不然四个侄女儿怎么会听我的
呢?其实,老大的那些话是说给几个女婿听的。特别是说给那个罗开良听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似有疑点
“为什么要特别说给罗开良听呢?”
“老大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我们陈家在东门镇从来没有让别人戳过脊梁骨。罗开良在外
面拈花惹草。要不是老大管着他,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熊样呢。”
“老人家,请您回忆一下陈耀祖出事那天晚上的情况。”
“那天夜里面十点多钟,我听见有人敲门,门敲得像擂鼓一样,敲门的人是张登科。我
就随他赶到了黄窑岗。”
“等我赶到的时候,老大已经断气了,他躺在床上,一家人哭成一片,乱成一团。”
“您赶到陈耀祖家的时候,都有哪些人在场呢?”
“四个侄女儿和侄女婿都在,还有柳妈,我妹妹耀英随后也到了,还有外甥钟子童。”
“外甥钟子童?”
“钟子童是堂妹的小孩,和我们走得比较近。”
欧阳平之所以有疑问,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陈耀祖的妹夫叫郑其亮。
“老人家,您请接着说,当时的情况怎么样?”
“对了,你们要是不问这个,我一时还想不起来呢?”老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我
想起了一件事情,当时没有特别在意,现在想一想,确实有点问题。”
“老人家,您说。”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小曹适时地给大家添了一点开水。
“我问梅子老大走了多长时间,他们都说,刚走没有一会。”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他们说的不对。”
“有什么不对?”
“我摸了摸老大的手腕,又摸了摸胸口,一点热气都没有了,我估摸,老大走了至少有
四五十分钟。他们却说老大刚死没有多久,顶多二三十分钟,因为他们听到老大喊了一
声。人断气二三十分钟,胸口应该是有热气的。”
欧阳平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一根铁钉从头顶植入,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最起码应该
留出一点血来吧!凶手肯定要对尸体进行处理,处理干净之后,才能弄出密室。因为,
在给死者穿衣服之前,是要对死者的身体进行擦洗的。
“科长,清洗血迹,头发就是湿的,这样不是会被发现吗?”坐在旁边的李文化道。
“他可以用酒精,酒精挥发的比较,你不要忘了,三月二十九号的晚上陈耀祖出事之前
可是喝了酒的,用酒精清洗头发里面的血迹,是不大容易被发现的,到吴所长和汪小引
赶到现场的时候,小汪,你和吴所长是什么时候感到陈家老宅的呢?”
“第二天早晨五点钟左右。”汪小引回答道。
“这时候,酒精早已经挥发殆尽,而陈耀祖口腔里面的酒精应该还在。吴所长和汪小引
没有检查头发,即使他们检查,也不可能发现,因为,死者的头发非常密。铁钉的头部
是褐色的,而人的头皮也是褐色的。至于我们很容易就在陈耀祖的头骨上发现了铁钉,
那是因为包裹头颅的头发和头皮软组织都没有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找寻细节
接下来,被请进古董店的是罗开良。
罗开良戴着一顶黑灰相间的方格鸭舌帽,上身穿一件藏青色呢子大衣,大衣里面穿着一
件高领毛线衣,下身穿一条带竖条纹的蓝颜色裤子,脚上穿一双棕色的棉皮鞋。看上去
像一个阔佬。言行举止也有些斯文的味道。
走进古董店的时候,罗开良的嘴上叼着一支香烟。
罗开良在椅子上坐下,他想跷二郎腿,但没有跷,最后还是选择让两条腿规规矩矩地放
着。
罗开良的年龄在五十五岁的样子。
“你叫罗开良吗?”
“是。我叫罗开良。”
“多大年龄?”
“今年五十五岁。”
“干什么工作?”
“我在镇文化馆工作。”
档案资料上显示,罗开良是东门镇文化馆的馆长。此人有一些文化,写得一手好字,还
是一个京剧票友。
“罗开良,一九六六年三月二十九日晚上,陈耀祖出事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案发当时,我在床上——在床上躺着。”
“你一直在床上躺着吗?我是说,大家发现陈耀祖出事以后,你也在床上躺着吗?”
“不,后来,我爱人梅子和张登科把我架到楼下——我刚做过手术,当时还不能下床。”
“下去以后,你看到了什么?”
“老岳父躺在西厢房的门槛里面。身体蜷曲在一起,老岳父大概是想打开门,但没有打
开就倒下了。”
“从你爱人陈梅发现陈耀祖躺在地上,到把你架下楼,这中间相隔大约多长时间呢?”
“想不起来了,当时很乱,我听到下面的嘈杂喧哗声以后,喊了好几声,但没有人理我
,我估计他们没有听见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比较低——我刚做过手术,不能用力。”
“刚做过手术”,这句话已经说了两遍。
“在你们听到陈耀祖呼救之前,陈梅在什么地方?是你一个人呆在房间吗?”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但我们都听到了老岳父的声音。”
欧阳平想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陈耀祖在西厢房里面呼救的时候,罗开良到底在不在
床上,他是不是和陈梅在一起。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罗开良应该呆在自己的床上,
因为他刚做过手术,无法下床走动,但作为一个刑侦工作者,是不会轻易相信未经证实
的说辞的,任何说辞,特别是关键的环节,都必须有事实做支撑。
罗开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年,关于这个细节,原始档案里面是
没有的。所以,现在,想让大家用回忆来复制这些细节,确实有点勉为其难。至于当时
的谈话记录中,为什么没有涉及到这些细节,原因很简单,因为验尸结果属于正常死亡
,所以,调查走访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当人们认为一些事情不重要的时候,那么,这些
事情就很容易被忽略
正文 四十四章 大厅挂钟
欧阳平的问题,还没有找到答案,所以,他还得继续寻根究底。
欧阳平又请来了陈梅。
遗憾的是,陈梅也想不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了,特别是欧阳平关注的一些细节,
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欧阳平觉得这个细节非常重要,因为,在案发当时,只有两个人不在大家的视线之内,
“大家”是指四个打麻将的人,“两个人”是指陈梅和罗开良,陈梅部分脱离大家的视
线,而罗开良则完全脱离了大家的视线。
欧阳平又先后请来了陈兰和陈竹,她们的回答和陈梅的回答并无二致。
最后,欧阳平请来了张登科和柳妈。
张登科对陈家人发现陈耀祖出事以后的情况一无所知,因为他被陈梅派出去报信去了,
陈耀宗、陈耀英和徐在道也证实了这一点。在他离开陈家之前,包括在此之前,他都没
有见到过罗开良,他帮柳妈到茶水炉打了两次开水,但把水瓶送到各个房间,那是柳妈
的事情,因为,在陈家,只有一个人能到各个房间去,那就是柳妈。
关于镇宅之宝的说法,张登科说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这件事,他和父亲之所以在陈家的
古董店做事,是因为,姑母和姑父一直对他们很好,所以,才死心塌地在陈家古董店当
伙计。
至于陈家的两个密室,他只知道一个——对外人来讲,这是一个密室,因为外人不知道
,因为,每天晚上关门打烊以后,都是他把那些值钱的古董和文物搬进后院的库房,他
父亲在是的时候,是他父亲搬,他父亲过世以后,这件事情就由他来做。
至于西厢房下面的密室,他一点都不知道,他父亲从来没有说过。至于为什么要另外弄
一个密室,张登科说,世道不好,东门镇又地处老山,这里历史上土匪非常多,在这种
地方做古董文物生意,没有一点防范意识和防范手段是不行的。
柳妈说,她先送了两瓶开水到大小姐陈梅的房间,她看到罗开良躺在床上,他还给罗开
良泡了一杯茶。这个时候,陈兰他们已经开始打麻将,而陈耀祖还没有回来,时间应该
在九点钟之前。这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大小姐的房间。
“为什么要先给陈梅的房间送开水呢?”
“大姑爷要喝茶。我就先给他送了。”
“送过开水以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吗?送过开水之后,您做什么去了?”
“对,送开水是最后一件事情。我年龄大了,送完开水以后,我就可以回房间睡觉了。”
“案发当晚,是谁喊你的呢?”
“没有人喊,我听到了后院里面的动静,就跑到后院去了。”
“你还能记得时间吗?”
“九点半不到——是九点二十三分。”
原始材料里面,也有这个时间。这个时间就是柳妈提供的。
“柳妈,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呢]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一座挂钟
“习惯了,我在陈家帮佣,每天都是按时起床,按时做饭,按时上菜放碗筷,按时到茶
水炉打开水,按时睡觉,我房间里面就有一个座钟。”
这算不算生活细节呢?肯定算。
“陈耀宗是什么时候赶到陈家来的呢?”
“是十点零一分。”
“老人家,您的记性真好。”
“当时,陈家所有人都在等二老爷,陈家都乱成了一锅粥,大家都六神无主,只等二老
爷来主持大局——这种事情必须要他出面,谁都不能插嘴。大厅里面有一坐挂钟。”
“挂钟现在——还在吗?”
“在啊!”
同志们已经到陈家来过一趟,大家竟然没有在意后院大厅里面的挂钟。
谈话结束以后,欧阳平一行五人到后院去了一趟,果然看到了那坐挂钟,钟的位置就在
楼梯的上方——在那副画的东边。
这也应该是一个细节——而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
从九点二十三分到十点零一分,时间在半个小时左右,如果陈耀祖的死亡时间确实在九
点二十三分的话,那么,陈耀宗在摸陈耀祖胸口的时候,应该还有一点体温;而按照陈
耀祖身上的温度来判断,陈耀祖死亡的时间应该在九点二十三分之前的一二十分钟以内。
按照档案材料和这次的谈话记录来看,陈耀祖回到家的时间是九点多一点。
欧阳平和大家到后院去,不只是想看那坐挂钟,楼上,同志们还没有去过呢?
在陈耀宗、陈耀英和陈梅的陪同下,五个上了楼。上得楼来,眼前是一个长廊,手扶栏
杆,后院尽收眼底。楼上一共有三个房间。
虽然陈梅的三个妹妹都已经出嫁,也有自己的庭院,但他们经常回到陈家老宅,他们过
去住的屋子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陈梅住在中间的屋子里面,陈兰住在西屋——西屋就
在陈耀祖西厢房的上面,陈竹住在东屋,那么,陈菊住在什么地方呢?在一楼的东厢房
,请注意,这是六年前的情况,现在,就不是这样了,现在,陈梅住到前院去了,伙计
和佣人住到后院去了,陈耀祖死于后院,四姐妹一走进后院,心里就发憷,当然了,他
们也怕触景生情。所以,四姐妹住的地方从后院挪到了前院,所不同的的是,陈梅住到
了楼下,陈菊换到了楼上。
六年前,陈菊夫妻俩就住在陈耀祖的对面,陈兰夫妻两住在陈耀祖的上面,而陈梅夫妻
两住在厅后密室的上面。
欧阳平在心里面反复琢磨着这个新的发现。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进入陈耀祖的西厢
房,除了门以外,还有没有其它通道呢?换句话说,进入存放古董的厅后密室,除了从
正门以外,还有没有其它通道呢?因为从厅后密室能进入西厢房下面的密室。
案发之前,四个人在大厅打麻将,凶手是没有机会进出陈耀祖的西厢房和厅后库房的。
凶手在作案之后,肯定还要回到他应该呆的地方去,因为,他要证明自己不在作案的现
场——他要证明自己和陈耀祖的死没有一点关系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外围调查
原始档案里面涉及到的十五个人,除了纪兆兰(陈耀祖的京剧票友——女)、汤由衷(
古董店旁边茶馆的老板)之外,其余十三个人,欧阳平都接触过了,陈家十一个人谈过
话了,同志们还没有和车婆婆进行过正式的谈话,当然,还有一个人,大家还记得吗?
他就是遗嘱的公证人邓大平。既然能作为遗嘱的公证人,这个邓大平和陈耀祖的关系肯
定不一般,
所以,接下来的调查走访工作,主要集中在四个人的身上,他们分别是车婆婆、邓大平
、汤由衷和纪兆兰。
当然,还有一个人,大家不要忘记了,她就是陈耀祖的小女儿陈菊,在前面的谈话中,
很少有人提到她。要不要和这个陈菊接触一次,怎么接触,欧阳平还没有想好,但欧阳
平始终没有忘记这个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车婆婆的炒货铺就在陈记古董店的对面,夜里面,车婆婆睡在楼
上,所以,车婆婆是最有可能从那些进出陈家老宅的身影中看出端倪和蹊跷来的,特别
是——她是最有可能知道报案人的情况的,如果那两个报案电话是从她的公用电话打出
去的话,她不可能一无所知,车婆婆虽然耳朵不好使——这大概就是报案人选择到她家
打报案电话的主要原因,但这并不能说明车婆婆对外部的环境毫无知觉,相反,凡是在
听觉上有缺陷的人,其它方面会比较敏感。
汤由衷不但是陈家的邻居,而且和陈记古董店紧挨着,对于陈家的生意,特别是陈家过
去的一些事情,应该有一些发言权,大家还记得吗?欧阳平一行二月九号到陈家来——
在离开陈家的时候,水队长看到在隔壁人家的二楼上,有人在向陈家窥视,隔壁人家,
应该就是汤由衷家。
欧阳平让李文化到车婆婆的炒货点买了一些葵花籽和花生米,顺便把车婆婆请到了古董
店。时间已经是十点二十五分,车婆婆的店铺里面还亮着灯,赚几个钱真不容易啊!
车婆婆炒货铺东边的巷子里面异常的寂静,陈婆婆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大概是孙大
头等人发现陈记古董店里面住进了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所以,今天晚上的活动临时取
消了。
车婆婆从后院叫来了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看店,然后跟在李文化的后面走进了古董店。
车婆婆家的后面也有一个小院子,孩子们就住在院子里面。
小曹为车婆婆倒了一杯水。车婆婆非常感激地接过茶杯,然后将茶杯抱在手里。
“车婆婆,我们想问您几个问题。”
“问吧!只要是我老太婆知道的。”
“不过,我们有一个请求。”
“你们太客气了,有什么话,你们尽管说。”
“我们今天晚上谈的事情,请您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您自己的孩子。”
“行,我在嘴上上一把锁,不就行了吗?”老人还是蛮风趣的,“这种事情,我知道轻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一元钞票
“车婆婆,陈耀祖出事的那天晚上,十二点多一点,我们接到一{文}个报警电话,这
个报警{人}电话说,陈耀祖{书}死于非命。让我们{屋}介入调查。您能听懂我们
的话吗?”
“听得懂——我听得懂,怪不得第二天早上天不亮,派出所的吴所长和这位小汪同志就
到陈家来了,街坊邻居当时都有些纳闷,派出所的人怎么会到陈家来验尸呢?原来是这
么回事情。”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电话就是从您家那部电话打出去的。”
“是从我家的电话打出去的?”
“对!是那天夜里十二点以后打的。”欧阳平怕老人没有听清楚,所以,又强调了一遍。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怪不得——”车婆婆话中有话。
欧阳平没有说话,大家都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着。
车婆婆一定是想象到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那天晚上,我从陈家回来以后,上楼以后,我躺下——没有多久,我就听到有人来打
电话。”
“您是什么时候回到炒货铺的呢?”
“十二点钟以后,我回到家的时候,孙大头家的赌客一个一个走出巷子。”
“您睡下了吗?”
“我睡下了——我已经熄灯睡觉了。”
“打电话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我听的不是很清楚——打电话都是说事,一般人不会大声说话,我也没有在意,夜里
面,经常有人到我这里来打电话,他们都是街坊邻居,他们每次来打电话,只会多给钱
,不会少给钱。这个人打电话的时间很短。”
报案电话的内容确实很短。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来的时候,发现柜台上有一块钱,我当时就有点纳闷,平时不管
是谁打电话,顶多在柜台上放五分钱——五分钱就足够了,再长的电话也就两分钱吧!”
“那天夜里,十二点钟以后,一共有几个人打电话呢?”
“就一个人。这一块钱肯定是这个打电话的人扔下的。昨天夜里,也有一个人来打电话
。”
欧阳平和水队长、李文化互相对视片刻。欧阳平正准备提这个问题,没有想到陈婆婆自
己提出来了。
“老人家,是什么时间?”
“也是十二点多一点。”
“昨天晚上,孙大头家也有人赌钱了吗?”
“有,好家伙,昨天晚上赌钱人比平常多,我晓得了,打电话的人是等孙大头家的赌局
散了以后才来打电话的。这个人打完电话以后就走了,他(她)打电话的时间很短,我
当时就想,有事——才打电话,打这么短的时间,我还是第一次,当时,我也以为他(
她)没有打电话。”
“为什么?”
“我听到他(她)拨号,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走了)。”
这次匿名电话,报案人只说了四个字。
“第二天早上,我在柜台上看到一毛钱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发病情形
在一般工人的月收入只有十几块钱的年代,打一个电话竟然付了一块钱,可见打电话的
人肯定比较有钱,,或者很有钱——至少是大方——就是大方的过了头,在黄窑岗,像
这样的人,陈家应该算一个,陈菊就是陈家人,所以,陈菊很可能就是打报案电话的人。
“车婆婆,陈家人是不是经常到您家的炒货铺打电话呢?”
“陈家有一个人常来打电话。”
“她是谁?”
“四小姐陈菊。”
“陈菊?”
“对,她的大女儿在城里读书,我说的是早几年的事情了,自从四小姐脑子坏了以后,
就再也没有来打过电话。四小姐可是一个好人啊!她和陈老爷一样,见到我老太婆,人
没有到跟前就喊人,她从来都不摆大小姐的架子,依我看,那两个电话,十有八九是四
小姐打的。”
车婆婆和同志们想到一起来了。
“为什么?”
“她每次打电话,不是给一毛,就是给五分,扔下钱就走,从来不要找钱。不像其他街
坊邻居,打多长时间的电话就付多少钱。”
“车婆婆,陈菊是从什么时候生病的呢?”
“说起来很奇怪,四小姐是在陈老爷死后不久生病的。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街坊
邻居私下里也是这么说的。”
“我们介入此案以后,街坊邻居是不是有些议论?”
“有啊!你们昨天下午来过以后,街坊邻居就开始凑在一起说这件事情了。”
“议论这件事情的——都有哪些人?”
“有对面茶馆的汤由衷,赵裁缝,茶水炉的冯老太,还有孙大头他爹。”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能说什么呢?无非是胡咧咧呗。”
“胡咧咧?总会说些事情吧!”
“他们都觉得陈家四小姐病得很蹊跷,陈老爷死得也很蹊跷。”
“他们有没有说一些具体的事情呢?”
“没有,陈家高门大院,虽然对街坊邻居都不错,但和街坊邻居来往不多,陈家发生的
事情,外人怎么会晓得呢?”
“我们听说,陈菊住过两次医院,有没有这回事情呢?”
“不错,是有这么回事情。”
“您亲眼见过陈菊发过病吗?”
“见过。”
“陈菊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呢?”
“有一次,我正坐在铺子里面发呆,突然听到有一个女人喊着叫着冲出巷子——就是旁
边这个箱子——车婆婆指的是进入陈家的那条巷子。抬头一看,这个人就是陈家四小姐
陈菊。她衣服不整,披头散发,一只脚上穿着拖鞋,另一只光着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陈老爷过世后几个月吧!”
“陈菊就是在这时候发病的吗?”
“这是后来的事情,四小姐是在陈老爷过世后不久,这我记得很清楚,我的店铺正对着
陈家的大门口,陈家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发生在眼皮子下面的事情,我
还是能记得的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主动出击
“陈菊冲出巷子以后呢?”
“她见到过路的男人,不管老少,见人就拽人家的衣服,当时,街上一下子围了很多人
。”
“她为什么要拽男人呢?”
“她是得了失心疯,这种病一发作,见到男的菊往上扑啊!”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
“此话怎么讲?”
“不一会,从巷子里面冲出三个人,把四小姐拖回了后院。”
“哪三个人?”
“陈梅、徐在道和罗开良。他们连抱带拖,把四小姐弄进了巷子。下午,陈家请来了医
生,第二天,陈家人就把四小姐送进了青龙山精神病院。”
欧阳平把“青龙山精神病院”写在了笔记本上。大家都明白欧阳平的意思,他想到青龙
山精神病院去请教一下给陈菊看病的医生,欧阳平怀疑陈菊生病有假,如果陈菊确实是
打报案电话的人的话,那么,就足于说明陈菊是一个正常人,至于她为什么要装病,其
中肯定有一些复杂的原因。
“车婆婆,陈菊有自己的家,她为什么要住在陈家老宅呢?”在欧阳平的印象中,陈家
老宅好像才是陈菊的家。
“四小姐的男人要上班,没有人照顾她,陈梅就把她接到这里来照顾——要不是陈梅照
顾,四小姐的病恐怕会刚糟糕。”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脑子还不清楚吗?”
“每次从医院回来以后,都要好一阵子,跟我们这些人差不多,但过一段时间就不对劲
了。”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眼神发直,衣服穿得也不讲究了——过去,在陈家四个女儿中,就数她穿衣服最好看
。”
眼看时间不早,欧阳平结束了谈话,在车婆婆走之前,欧阳平再次叮嘱:“车婆婆,我
们今天谈话的内容,您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讲。”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乱讲的。”
欧阳平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小曹:“车婆婆,我们想让小曹同志在您那儿睡一个晚上
。”
“行啊!只要不嫌我,走,现在——就跟我走。”
时间确实不早了,这时候,让小曹回家,显然是不妥当的。
小曹搀扶着车婆婆走出了古董店。
四个人暂时还没有睡意,他们就陈菊的话题又进行了一次比较深入的讨论——他们又嘀
咕了一段时间。
经过讨论,大家一致认为,陈菊应该是开启“3。28”案的钥匙,还是陈局长说得对,
大家还记得吗?陈局长曾经告诫过欧阳平,千万不要将陈菊这把钥匙弄丢了。陈局长也
是这么认为的。他把陈菊比喻成钥匙。可见,陈局长已经从欧阳平的汇报中看出陈菊在
本案中的重要性。
讨论的结果是:主动出击——要设法和陈菊接触一次,为了不打草惊蛇,切入方式是把
陈菊当做怀疑对象,这样就不会引起凶手的怀疑了,引起凶手的警觉和恐慌是有可能,
所以,和陈菊接触必须有两个前提,第一,和陈菊接触之前,必须先和陈菊的医生接触
一下。第二,如果和陈菊接触,一定要辅以可操作的保护性措施。

正文 第五十章 事有凑巧
二月十一号八点,欧阳平一行五人,去了青龙山精神病院。
这次的青龙山之行,欧阳平没有惊动陈家任何一个人,只要能确定陈菊在青龙山住的院
就行了,大家都知道,欧阳平他们对青龙山精神病医院比较熟悉,在上一个案子里面,
同志们为了卞寄秋的案子,曾经和院长和三个专家专家接触过。
大家还记得这四个人吗?
对,他们分别是秦院长、季主任、高主任和包主任。
一个小时之后,汽车在青龙山精神病院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大门是开着的,此时正从大门里面走出一队人来,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在队伍前
面、后面和两侧,这队人应该是病人,但从他们的表情和眼神看,应该是属于那种基本
康复、即将回归家庭和社会的人。要不然,医生是不会带他们走出医院的,让他们投身
大自然怀抱的。
那是一个容易让人发疯的年代。当人们的身体和精神,特别是精神不堪重负的时候,人
们就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来逃避现实。现在,社会的竞争日益加剧,加上人们的攀比和
虚荣心理在作祟,人们在**和精神上都在遭遇空前的压力,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现在
,很多人都有心理疾病,还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现在,自杀的案例越来越多,更可怕
的是,这种现象,早已经在青少年蔓延开去。自从我们的教育变成应试教育以来,一共
有多少学生自杀呢?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数目是触目惊心的,中国有句俗话,好死不
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以自杀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逃避现实,不仅仅是学生——有
人会说他们心里脆弱,富士康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有十个员工跳楼,这些人都是成年
人,有的人还很优秀。电视媒体上,几乎每天都有自杀的新闻——绝大多数都是成年人
。这说明人们所面临的**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有多大。优胜劣汰,物竞天择,这是一个
颠扑不破的真理,只要是有生物的地方,就会有竞争,但竞争应该是一种自然状态下的
、公平公正的、良性的竞争,而不应该是一种人为的、病态的、恶性的、违反客观规律
的竞争,一个民族如果让自己陷入这样一种泥淖,那它肯定是一个愚蠢的民族。当我们
看到那些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人和跳楼、跳桥的人,我们还能奢谈自己的幸福吗?笔者有
点离题了,让我们言归正传。
欧阳平一行直接去找了秦院长。
秦院长立即打电话给住院部的陈主任,让他立即找出陈菊的档案,秦院长介绍,凡是到
医院来住过院的病人,医院都会建一个档案,因为精神病人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建档
案,有助于医生历史地掌握病人的情况,也有助于今后的治疗。
秦院长在电话中特别强调,顺便把陈菊的主治医生也请到院长办公室来。
十分钟左右的样子,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他就是曾经给卞寄秋的母亲
陈老师看过病的季副主任。
真是无巧不成书,陈菊的主治医生就是季副主任,季副主任的手上拿着一个档案袋,上
面写着陈菊的名字。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观察记录
接下来,季副主任就陈菊的病情和治疗情况向同志们做了比较详细的说明。
概述如下:
陈菊属于偏执型精神抑郁症——是属于那种比较轻的偏执型精神抑郁症。发病时的表现
是,烦躁,焦虑,但没有攻击性,不会对周围的人构成威胁,造成伤害。最突出的特征
是见到男医生就往上凑,但她并不鲁莽,即使是发病的举止也比较温和。
至于发病的原因,估计是受到了特别严重的惊吓,发病是表象,最主要的目的是用这种
方式把自己保护起来。
陈菊住过两次院,住院后不到一个星期,她就恢复了常态。在正常的情况下,她和正常
人完全一样。这也就是说,在正常的情况下,她有清醒的意识,言行举止也合乎常理。
陈菊是季副主任见过的最容易治疗的精神病人。
季副主任有一个全程的观察记录:陈菊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是在两个时间段。
第一个时间段是家人把她到医院来的时候;第二个时间段是家人来看她的时候。
“季主任,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欧阳科长,我只能这样讲,她的病没有我们和她的家人想象得那么严重,我认为,她
之所以在这两个时间段里面比较严重,完全是给家人看的。因为,在这两个时间段里面
,有她的家人在场。”
“给家人看的?”
季副主任的判断和欧阳平的分析不谋而合。
“是的,但我们告诉她有人来看她的时候,她很就会不安和亢奋起来,坐也不是,站也
不是。”
“其他病人,家人把他们带来看病的时候,都说自己没有病;陈菊就很奇怪,她没有反
对的意思,似乎还很乐意。”
“季主任,您能不能告诉我们,陈家都有哪些人来看陈菊呢?”
“欧阳科长,这样吧!我去把魏护士叫过来,护士和病人接触的比较多,她应该能记得
。”
“季主任,不用你跑了,我打电话到病区,让小魏过来一下,她今天在班吗?”秦院长
道。
“在——魏护士今天在班。”
秦院长拨通了电话。
三四分钟左右的样子,一个年轻漂亮的护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来小魏,请进。”
秦院长把魏护士拉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小魏,你回忆一下,这个叫陈菊的病人在我们这里住院的时候,”秦院长将陈菊的档
案表递给了魏护士,档案表上有一张陈菊的照片,“你好好想一想,陈菊住院的时候,
她家里的人经常来看她吗?”
“不错,是经常来看她。”
“来看她的都有哪些人呢?”
“她的三个姐姐,还有四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他的丈夫。另外三个人应该是三个姐夫。”
“家人来探视,陈菊的情绪怎么样?”
“很奇怪。”
“怎么奇怪?你说说看。”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趋向明朗
“别的病人一听说有人来,都兴高采烈——很开心,只有陈菊例外,她一听说家人来看
她,就会很紧张——甚至有点恐惧。总之,她对家人的到来没有一点惊喜。”小魏扑闪
着一对大眼睛道,“这不是很奇怪吗?还有,别的病人住院以后,几乎每天都要问什么
时候回家,惟独这个陈菊从来不提这个问题。”
小曹反映的情况进一步证明了季副主任的判断。
“为了使病人早一天康复,我们会建议病人的家属配合我们的治疗,配合治疗的最佳方
法就是按时来看望病人,亲人的探望,会增强病人康复的信心和决心。精神病人尤其需
要家人的关心——他们最怕被家人嫌弃。”季副主任补充道。
欧阳平和水队长用眼神交流了片刻。这次到青龙山精神病院来,是有收获的。
“欧阳科长,陈菊家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季副主任恍然大悟,警察同志为陈
菊的事情来找秦院长,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案子。
因为欧阳平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陈菊的病上,还没有时间和机会提案子的事情。
“情况是这样的,六年前,陈菊的父亲陈耀祖死于脑溢血,当天夜里,我们接到了一个
报案电话,说陈耀祖死于非命。我们的同志们介入调查,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之
后,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最近,我们又拾起这个案子,结果在死者陈耀祖的头颅里
面发现一根十二寸长的铁钉。我们顺藤摸瓜,把注意力聚焦到了陈菊的身上,我们估计
,匿名电话很可能是她打的。二月九号的下午,我们到陈家大院去了一趟,当天晚上,
我又接到了一个报案电话,我们就是根据这个电话的提示才将陈耀祖的坟墓挖开的。”
“我已经有答案了。”
“季主任,你讲。”秦院长道。
“欧阳科长,陈菊所受到的惊吓,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欧阳平的话进一步印证了季副主任的判断。
季副主任的话好像没有说透——他欲言又止,欧阳平能解读出这句话后面所隐含的那些
内容:凶手很可能就藏身于陈菊的家人之中,陈菊之所以在家人来探视他的时候焦躁不
安,是因为,在这些来探视她的家人中有她所不想见到的人——或者说是害怕见到的人
。基于这种分析,欧阳平有两个基本的判断:第一,陈菊发病,除了受到强烈的惊吓之
外,主要是一种条件反射,反射的方式是将疯就疯,目的是保护自己,怕招来杀身之祸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凶手可能抓住了陈菊的什么把柄——或者说陈菊有什么重
要的东西落在了凶手的手上;第二,陈菊之所以不愿意回家,也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
要求。
那么,陈菊为什么不直接举报凶手呢?欧阳平和同志们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始终没
有答案,相信随着侦破工作的步步深入。同志们一定会找到一个合乎情理的答癩
正文 五十四章 推三阻四
五十四章 推三阻四
回到公安局的时候,时间是十一点一刻,大家在食堂吃了中饭,李文化找来了老雷和小
陈。吴所长也在食堂吃饭,欧阳平跟他说了同志们们的想法之后,吴所长满口答应,他
手头上正好没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参加盗这个案子里面来——正好可以发挥一点作用。
他当即找来了赵雅兰和王英,这两个人一起执行任务,彼此有一个照应,两个人,应对
突发的事情,会比较从容和灵活一点。还是吴所长想的周到。吴所长还提出,干脆安排
三个人在陈兰、陈竹和陈菊家的附近找一个理想的观察点,一对一的监视,效果会好一
点。这个建议更好。
吃过中饭以后,吴所长、老雷和小陈先行一步,他们去寻找最佳观察点去了,当然,他
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顺道去请一下邓大平;赵雅兰和王英则跟着欧阳平一行朝曹营关
走去。二十分钟以后,七个人来到了陈记古董店的门口,小曹和赵雅兰、王英进了车婆
婆的炒货铺,其他四个人则进了古董店。
果然不出水队长所料,陈家大院里面显得非常的安静,其他人都回家去了,几个人在前
院只看见了陈梅一个人。院子里面的冷清程度和二月九号下午别无二致。
“大姐,人都到哪里去了?”
“人都回家去了,你们还想找谁谈话?”
“你爱人罗开良呢?”
“他到逍遥堂泡澡去了——他每天下午都要泡一会。”
“柳妈和张登科呢?”
“他们也回乡下去了。”
“他们不是在你家做事的吗?”
“自从店铺关门之后,他们就回乡下去了。昨天是我派人去喊他们的。”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柳妈住在颍上村,张登科住在天井洼。”
颍上村就是瓢儿井大队的那儿颍上村。
“你小妹陈菊在自己家吗?”
“对,她昨天就回家去了。”
“昨天,是谁把陈菊送回家去的呢?”
“是她自己要回家去的——她要安静——她嫌这里太吵,我就让登科和柳妈把她送回去
了。”
“你妹妹陈菊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只要不刺激她,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问题。她一直在吃药——虽然恢复的还不错,但全
靠药物控制。”
“我们想找她了解一些情况,你们陈家的人,我们都接触过了,陈菊也是当事人之一,
有一句话,我们不想说,但我们又不得不说,在这个案子里面,陈家所有的人都有嫌疑
,陈菊也不例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梅沉默片刻,然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点道理我懂,我就是怕陈菊又犯病,好
不容易才把她的病治好,我担心——”
“大姐,您放心吧!我们会掌握分寸的,一旦发现苗头不对,我们会适可而止,这——
我可以向你保证。”
“这——我娘死得早,我爹又——陈菊全靠我,她很可怜——”陈梅有点推三阻四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烧陶遗址
“要不这样吧!陈菊不用到这边来,我们到她家去,你看怎么样,你也随我们一起去,
由你带我们去,会方便一些。”
“这样吧!我去把陈菊带过来。”
“这样最好。我让两个人陪你一起去”
离开之前,陈梅进了一下东厢房,然后又走出房间,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她大概是
想拿锁锁门,也许是觉得不妥,所以就空着手出来了。
欧阳平派李文化和小曹随陈梅前往左所大街去请陈菊。
欧阳平朝李文化挤了挤眼睛,意思叫他不要让陈菊脱离自己的视线。
那边,三个人走出古董店的大门,这边,三个人穿过过道,走进后院。
从陈家的古董店到左所大街陈菊家,来回大概要四五十分钟,欧阳平想利用这个时间到
陈耀祖的西厢房和楼上去看看。
遗憾的是,陈耀祖西厢房的门锁着,厅后库房的门上也上了锁,楼上去不了了,楼梯口
的那扇门也上了锁。
欧阳平突然想到陈家老宅的后面去看看,
三个走出古董店,走到车婆婆的店铺跟前,汪小引凑了上去——车婆婆的耳朵不怎么好
使,必须的靠近一点:“车婆婆,附近有到后面的路吗?”
“有啊!往前走一段路,有一条小巷子,从巷子可以绕到后面。走——我领你们去吧!”
“车婆婆,那您的店铺呢?”
“不碍事的,就一小会——不打紧的。”
一行四人向西,在距离古董店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裁缝铺,这就是赵师傅的“赵
记裁缝铺”,在裁缝铺的西边有一条小巷子,巷口的砖墙上镶嵌着一块蓝底白字的铁牌
子,上面写着三个字:“青花巷”。
“车婆婆,这个小巷子怎么叫‘青花’巷呢?”
“咱们黄窑岗过去是烧制青花瓷器的地方,你们到后面去看看——就知道了。”
“车婆婆,巷子后面有什么?”
“后面过去是烧制陶瓷的地方。”
巷子非常窄,四个人鱼贯而入。
巷子弯弯曲曲,足有四五百米长,巷子里面有几扇门,住着几户人家。
走出巷子,和眼前是一片山林,沿着山脚卞一条山路向东,沿途——山脚下,有不少隆
起的土丘。行至三百米处,有一个隆起的更大更长的土丘,土丘成南北走向,土丘的南
端平缓下移,土丘南边四五米处,就是陈家第三进房子。
“车婆婆,这个土丘是做什么的?”
“你们到上面看看就知道了。”
欧阳平和水队长躬身爬上两米多高的土丘,在土丘的上面露出一些呈拱形的青砖,部分
地方已经坍塌了,坍塌的地方露出黑咕隆咚的洞。
“车婆婆,这是不是过去专门用来烧制陶瓷的窑?”
“不错,这就是烧陶瓷的窑——这些窑有些年头了。我太太爷的时候,这些窑就在这儿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继续深入
关于黄窑岗制陶的历史,不但有文字的记载,还有遗址作为佐证。
“车婆婆,我们听说,黄窑岗烧制陶瓷的历史从宋朝就开始了。”
“可不是吗?从大宋年间就开始了。听我太爷爷说,每年三月二十八前两天,黄窑岗都
要举行一次点火大会。”
“为什么要举行点火大会呢?”
“点火开窑啊!”
“点火开窑?”
“每年春天,朝廷都要摊派一些瓷器,开窑之前,地方上的大小官员都要到东门镇来,
点火仪式由宫里面派来的人主持。”
“点火开窑,车婆婆,您跟我们说说。”
“点火那一天,要搭一个高台,先祭天,后点火,点火的时候,所有窑口,每个人拿着
一个火把,主持点火的人点着所有的火把,这些火把再将每一口窑点着。”
“这些要都是官窑吗?”
“都是官窑,宫里派来的人要在十几家烧制的陶瓷中挑选最好的,然后用船送到京城去
,没有被选中的人家,就卖给普通老百姓。”
欧阳平虽然生在东门镇,但对这些传说一无所知。
“要不然东门镇怎么会有庙会呢?先有陶瓷后有庙会。”
车婆婆提供的情况似乎和3。29案没有什么关系。
“车婆婆,陈耀祖家很早就经营古董店了吗?”欧阳平却不这么认为。
“听我太爷爷说,陈家最早是专管进贡给朝廷的瓷器的,陈家就是从那个时候发起来的
。”
“陈家是不是收藏了一些比较值钱的瓷器呢?”
陈梅说过,她曾经在密室里面看到过一些瓷器。
“这个——你们可以去问汤由衷,还可以去问一问赵掌柜。”
“赵掌柜是干什么的呢?”
“他就是茶水炉对面开瓷器店的赵掌柜,他家祖上就是烧制陶瓷的,现在,黄窑岗就剩
下他一家烧瓷器了。汤由衷是更生土长的黄窑岗人,在我们黄窑岗,大部分人家都是外
来户。”
欧阳平想起来了,在茶水炉的对面,确实有一家陶瓷店。
听了车婆婆的话以后,欧阳平立即返回古董店,他让汪小引和水队长请来了汤由衷和赵
掌柜。
下面是欧阳平和汤由衷、找掌柜的对话:
“汤掌柜,赵掌柜,今天请你们来,想请教你们一些问题。
水队长递给汤、赵二位掌柜一人一支香烟,病给他们点着了。
“你问吧!只要是我们知道的。”汤由衷道。汤由衷年龄在流逝岁左右,穿一件本装棉
袄。
“这些天,街坊邻居都在谈论这件事,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陈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话的是赵掌柜。赵掌柜的年龄比汤由衷稍微大几岁。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瓜
皮帽是羊皮的,腰上系着一条皮围裙,汪小引道他家的时候,他正在加工陶瓷的毛坯。
皮围裙上和手上沾着以一些泥巴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私吞贡品
“我们听说二位是根生土长的本地人,你们对黄窑岗历史上发生的一些事情,知道的一
定比较多。”
“不知道你们想问那些方面的情况?”
“陈耀祖家经营古董文物好几代,会不会留下几样值钱的宝贝呢?”
“那是一定的。”汤由衷道。
“怎么讲?”
“在咱们东门镇,一个有两家古董店,但生意做得好的,就数陈耀祖家,外地的一些客
商,到东门镇来,大部分都是冲陈家来的。陈家做这种生意做了很多年,他们进的货,
一般不会走眼。这些年,古董文物的生意不怎么景气,明清时期,陈家古董店的生意大
部分时候都用银票,这就足以说明陈家过去的生意做得比较大。”汤由衷有点答非所问
。但欧阳平不得不耐心倾听。
“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路过我们黄窑岗的时候,把陈家的古董店洗劫一空,古董店里
面有不少货的货款还没有付给人家。我们以为陈家的古董店再也开不下去了。可陈耀祖
和他爹拎着一个箱子,在广州呆了几天,回来后,没有几天,陈家的古董店又开张了。
如果陈家没有几样值钱的宝贝,是没有办法应对这种变故的。”
“汤掌柜说的对,陈家肯定有价值连城的东西,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过。”
“说过什么?”
“陈家祖上曾经在朝廷做事。”
“做什么事?”
欧阳平的脑海有这方面的信息。
“陈家是专管贡品事宜。”
“什么贡品?”
“陶瓷。我爷爷说,陈家经常假公济私,私吞贡品。这些进贡给朝廷的东西都是有数量
限制的。”赵掌柜看了看前面和后门,他显得很谨慎,“街坊邻居都以为陈家是做古董
生意发财的,可我爷爷却说,陈家是在专管贡品以后发财的。”
“贡品为什么要在数量上加以限制呢?”
“这很简单,这些贡品是宫里面专用的,只有皇家才能用,如果大家都用,那就不稀奇
了。除了在数量上加以限制,有些次品,还要按照规定进行销毁。以防止流入民间。我
爷爷说,陈家就是私吞了这些次品,即使是次品,这些东西如果放到现在,也是价值连
城的宝贝。”
“还有一件事情。”汤由衷道。
“什么事情?”
“一九三几年,有一个国民党的师长带着一队人马进驻东门镇,这个师长在戏院看戏的
时候,看到了陈耀祖的妹妹陈耀英,第二天就请镇长到陈家来提亲做媒。当天夜里,陈
老爷和舅老爷拎着一个箱子带着陈耀英离开了东门镇。几天后,三个人又回来了,回来
的时候,手上还拎着那个箱子。我爹估计,箱子里面的东西一定不简单,陈家是想把陈
耀英送到香港去避祸,当时,陈家的生意出于低谷,世道太乱,生意没有办法做,在这
种情况下,陈家只有动那些宝贝的心思。就在陈老爷带陈耀英离开东门镇的第二天早上
,人们发现那个胖师长和他的部队不见了,后来才知道,庞师长的部队夜里面开拔到前
线去了。”
汤由衷叙述的内容和陈耀英的叙述完全一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故事可信
车婆婆、赵掌柜的话是可信的。“黄窑岗”这个地名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青花巷”和
陈家老宅后面的窑址也不是黄窑岗人牵强附会,杜撰出来骗人的,那个年代的人,思想
还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借一点历史的影子,做一点文化方面的文章,编一点似是而非
的故事,这是现在的人才会干出来的事情。欧阳平是根生土长的东门镇人,他对东门镇
的历史是比较熟悉的。
在东门镇的西边,有一个地名叫“曹营关”,笔者在前面的故事里面多次提到这个地方
,这个“曹”指的就是曹操,他的军队曾经在那里驻扎过,所以,才叫“曹营关”,这
足于说明东门镇的历史有多悠久了,这还不够,在东门镇南边两公里处,有一个地名叫
“点将台”,那么,这个“点将台”是谁的“点将台”呢?是韩信的“点将台”,韩信
,大家都知道,他是秦末汉初先事项羽,后佐刘邦的淮阴侯韩信。由此可见东门镇的历
史有多久远了。
在这样一个历史背景下,车婆婆和赵掌柜的故事是可信的。
常理告诉欧阳平和同志们,陈家应该有几样值钱的宝贝,汤由衷和赵掌柜,再加上陈耀
英提供的情况表明,陈家确实有一些值钱的东西。所谓“镇宅之宝”的传闻并非空穴来
风。
陈耀祖之死一定和陈家的“镇宅之宝”有关——凶手早就盯上了陈家的“镇宅之宝”。
这边的谈话刚结束,那边,古董店的正门被推开了。四个人先后走了进来,他们是李文
化、小曹、陈梅和陈菊。
陈菊紧挨着陈梅,两只手紧紧住着姐姐陈梅的左胳膊。她脚步缓慢,眼睛在欧阳平、水
队长和汪小引的脸上依次停留了片刻。
陈菊梳着一根独辫子,额头上垂着一溜留海,上身穿一件蓝底红碎花的棉袄,下身穿一
条灰黑相间的方格毛呢筒裤,脚上穿一双红颜色皮鞋。在那个年代,穿皮鞋的女人不多
,穿红颜色皮鞋的女人更少。
陈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紧张,但眼睛里面倒藏着几分平静和淡定。欧阳平能明显地感
觉到,陈菊看同志们的眼神,和陈梅看同志们的眼神截然相反——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陈梅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轻松,但眼神里面却多少有点紧张和不安。
陈菊的气色不错。这是陈菊第一次和同志们见面,欧阳平自然会多看几眼前这个女人,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虽然年龄已过四十,但看上去身材匀称,如果不是事先知道
她曾经在青龙山住过两次医院,谁也看不出她是一个曾经患过精神疾病的人。
陈菊皮肤白皙,不仅仅是白皙,她的皮肤还很细腻,她的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
小曹将陈菊扶到椅子上坐下。
陈梅则站在陈菊的旁边,看她的意思是想参加欧阳平和陈菊的谈话。
陈梅还想坐在陈菊的旁边,她的眼睛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但没有看到一把椅子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特别谈话
欧阳平看了看水队长:“大姐,你能把那两份遗嘱再拿给我们看看吗?”欧阳平是想把
陈梅支走,大家都知道,小曹已经将两份遗嘱上的内容抄在笔记本上了。
陈梅犹豫片刻:“行,我去拿。”
陈梅刚想转身,陈菊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襟。
陈梅站住了:“这——欧阳科长,要不然,我过一会再去拿。”
“大姐,不要紧的,你就放心吧!这里有我们——我们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小曹,你
给陈菊倒一杯水——你坐到陈菊的身边去。水队长,还有小汪,你随大姐到后院的楼上
去看看,大姐,请你领他们俩到楼上去看看。遗嘱过一会再拿给我们。”
陈菊望着陈梅的脸,但还是松开了手。
水队长和汪小引站起身,朝后面走去,陈梅不情愿地跟在水队长和汪小引的后面,走出
了古董店。
屋子里面只剩下四个人:欧阳平、李文化、小曹和陈菊。
“陈菊,你不要害怕,我们请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和陈菊的谈话,与其他人的
谈话不同,措辞和问题的设计要费一番心思,所以,这不是一次平常的谈话。
陈菊接过小曹递给她的茶杯,然后抱在手里:“一些事情,你们可以问我姐姐。”
“该问的时候,我们会问的,现在,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这些年,一直在生病,时好时坏,家里面的事情,都是我大姐料理。我从不过问的
。”陈菊的意思好像是说,陈家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凶手将一根十二寸长的铁钉砸进你父亲的脑袋,这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这——我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听他们说的。”
“可见凶手是一个非常凶残的人。”欧阳平故意提高了声音。
陈菊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但没有答话。
“如果不及时把这个凶手挖出来,恐怕还会发生更可怕、更恐怕的事情。”
陈菊右眼皮跳了几下,她端起茶杯,一连喝了几口水。而在此前,她不曾喝过一口——
茶杯原来是抱在陈菊手上的,大概是没有什么温度了,陈菊才把茶杯放在地上。欧阳平
估计,他刚才的话说到了陈菊的心里。
“根据我们的调查走访和分析判断,杀害你父亲陈耀祖的凶手应该就在你们陈家。”欧
阳平是在试探。
欧阳平的试探是有效果的,陈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脸上原本松弛的肌肉突
然紧绷起来,陈菊眉头紧蹙,嘴角下拉,下颌骨上的两块肉频繁蠕动,她的双手紧紧地
扣在一起。
“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六年,我们之所以重拾此案,就是要把案子弄一个水落石出—
—我们一定会把案子弄一个水落石出。”欧阳平是想向陈菊透露一点信息。同时打消陈
菊的思想顾虑。
一眨眼的功夫,陈菊茶杯里面的水全喝]
正文 六十章 多次试探
欧阳平站起身,拎起热水瓶,走到陈菊跟前,给她倒了一杯水,欧阳平接过茶杯的时候
,用手指感受了一下茶杯温度——茶杯已经凉了,这就是说,陈菊喝到嘴
里面水已经不热了,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如果不是心理上发生了变化,是不会把大
半杯凉水喝下去的。
“你看,我们已经住进了你们陈家,虽然凶手非常凶残,但我们会保护好我们要保护的
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欧阳平就站在陈菊的跟前,他微笑着望着
陈菊。李文化和小曹都知道,欧阳平和陈菊说话的口气与表情,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我们相信,我们很就能找到这个凶手,你看,我们从二月九号接手此案,到今天,不
过才两三天,我们就开棺验尸,找到了凶手杀人的方式和凶器。”欧阳平转身走到桌子
跟前,从包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打开塑料袋,然后走到陈菊跟前,将塑料袋里面的东
西展示在陈菊的眼前——塑料袋里面就是那根十二寸长的铁钉。欧阳平想稍微刺激一下
陈菊,陈菊在看到这个铁钉的时候,应该是有反应的。
陈菊的视线刚和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对接上,就迅速躲开了。就像一个骑自行车走夜路的
人,迎面突然开来了一辆汽车,车灯亮的刺人的眼,骑车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迅速将自
己的视线移开,并迅速跳下车。
但陈菊没有说话——她一直不搭欧阳平的茬,但欧阳平分明看见,陈菊的眼睛里面闪烁
着一种光,陈菊刚进屋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没有这种光——这种光里面所隐含的是恐
惧。
“陈菊,您有几个孩子?”欧阳平还想做一些试探。陈菊到底顾忌什么呢?她既不想让
凶手逍遥法外,又不愿意向警方提供直接有力的证据。
“我——我有两个孩子。”陈菊说话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他们在你身边吗?我们到陈家来,还没有见到你的孩子。”
“两个孩子都在省城里面读书。”
“两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两个都是女孩子。”
“两个孩子读到什么程度了?”
“老大正在读师范,老二还在读高中。”
在谈到孩子的时候,陈菊的眼睛放出光来。
“二月十号,我们召集陈家人开会的时候,您不在,可是二月九号,我们明明听见你在
陈梅的房间里面。”
“我回家去了。”
“是谁让你回家去的呢?”
“我嫌吵,你们也知道,我有病。”这个“病”不是一般的病,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
是不会说自己有“病”的。他们不但不会承认自己有病,他们还不允许别人用一种异样
的眼神看他们。
“六年前,三月二十九号晚上,你父亲陈耀祖在出事之前,是不是在你家和你丈夫喝酒
?”
“是的。”
“请你父亲喝酒,这是谁的主意?”
“是——是我。”陈菊愣了一下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发现疑点
“你为什么要请你父亲喝酒呢?”
“我爹平时就爱喝酒,自从古董店的生意停下来以后,他整天呆在家里喝闷酒,我怕他
闷坏了身体,就把他喊到家里来喝两盅酒,他和在道谈得来,我就让在道陪他说说话。”
“你父亲和徐在道都谈了些什么?”
“无非是古董文物上的事情。我爱人在博物馆工作,他在这方面懂一些。”
在欧阳平和同志们们看来,徐在道恐怕不是懂一点,而是懂很多。并且是专业水平。
“你明明知道你父亲得过脑溢血,为什么还要让他喝酒呢?”
“我爹这个人的脾气很固执,他喝了一辈子的酒,想让他把酒戒了,我们也试过几次,
但都没有成功,所以,只能由着他,但每次喝酒,我都不让他多喝,顶多喝三杯。”
“三杯酒,是多大的杯子?”
“是五钱的小杯子。”
“五钱的小杯子,只喝了三杯,你父亲怎么会喝醉呢?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父亲回到家
的时候,是酩酊大醉,他平时就是这样吗?喝一点酒就醉吗?”
常识告诉欧阳平,三杯酒是不可能喝醉的,更何况是经常喝酒的陈耀祖呢?
“我确实只让他喝了三杯,我爹平时最喜欢我,所以,他不恼我。”
“三月二十九号的晚上,是你送陈耀祖会家的吗?”
“是啊!我把他送进厢房,就回家去了。”
“你回到家的时候,你丈夫徐在道在家吗?”
“我到家的时候,他不在家,不过,一会就回来了。”
“他是多长时间回家的?”欧阳平想计算一下时间,从陈家老宅的陈菊家,大概需要二
十几分钟——这是指一般的速度。
“十分钟左右吧!”
“徐在道有没有说做什么去了?”
“他上厕所去了。”
“厕所在什么位置?”
“在吴公祠小学。那是一个公共厕所,街坊邻居都到那里上厕所。”
一个厕所上了最少十分钟,这里面是不是有点问题呢?
“当时,你家里面还有什么人?”
“小清在家——小清是我的二女儿。”
欧阳平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徐小清的名字。
“你的大女儿在哪家师范学校读书?”
“在荆南师范学院。”
“你的二女儿在哪家中学读书呢?”
“在金陵女子中学。”
如果陈菊就是打报案电话的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不可能提供任何有效信息给
欧阳平的。
结束谈话的时候,水队长和汪小引也回到了古董店。
欧阳平把陈菊交给陈梅以后,和大家走出古董店。
他们去了东门镇左所大街陈菊的住处,然后又去了吴公祠小学——吴公祠小学在后街,
从陈菊家到吴公祠小学的厕所,需要一分半钟,来回需要三分钟,徐在道上厕所用了七
分钟时间。
陈菊为什么不在自己家里养病,为什么要跑到陈家老宅去养病呢?
本来,徐在道就是重点怀疑对象,跟陈菊谈过话以后,欧阳平的对自己的判断更加坚定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核实情况
欧阳平之所以记下徐小清学校的名称,是想找徐小清了解一下三月二十九号晚上——陈
菊和陈耀祖走后——徐在道的情况。虽然欧阳平暂时还没有弄清楚凶手到底是如何潜入
陈耀祖的西厢房的,但弄清楚徐在道三月二十九号晚上——陈家人发现陈耀祖出事之前
的活动情况,这个思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罗开良虽然也是一个重要的怀疑对象,但欧
阳平一时还找不出有力的证据。
离开吴公祠小学以后,欧阳平、水队长和小曹到市里面去了,李文化和汪小引则回到了
古董店。
金陵女子中学在孝陵卫,汽车开到孝陵卫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四点四十五分,学校已经
放学了,一路上,能看到很多背着书包的学生。
汽车在金陵女子中学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从传达室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几岁的老者,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
“你们找谁啊?”
“师傅,我们想找一下你们学校的领导。”
“这个同学,你把这几位公安同志们带到校长室去。”门卫叫住了一个男生。
男生停住了脚步,朝欧阳平一行看了看。
“老师傅,谢谢您,小同学,谢谢你。”
“不用谢,叔叔,你们跟我走吧!”
走进学校的大门,眼前是一条宽阔的、用鹅卵石铺成的路,路两旁是高大挺拔的梧桐树
,每一棵树都要有两个人合抱那么粗。
林荫道上,不少学生拿着饭盒朝食堂走,吃晚饭的时间要到了。
绕过几幢古色古香的建筑物以后,男学生在一幢老式建筑跟前停了下来:“叔叔,校长
室在二楼,向右拐,第一间就是校长室。”
欧阳平还没有来得及说谢谢,男学生已经跑走了。
三个人上得楼来,向右拐,一个醒目的标牌出现在眼前:“校长室。”
校长室的门是关着的,小曹敲了三下门,门自动开了,但只开了一条缝。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三个人推门而入。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公安局的。”
“请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校长贵姓?”
“免贵姓陶。”
“陶校长,我们想找你们学校的学生陈小清了解一些情况。”
“你们请等一下,我把教务主任叫来。”陶校长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大声道:“马主任
,您来一下。您听见了吗?”
“陶校长,我听见了,来了。”
一分钟不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办公室:“陶校长,什么事?”
“这三位——请问怎么称呼啊!”
“这位是我们的欧阳平科长。”小曹道。
“马主任,欧阳科长他们想找徐小清了解情况。”
“徐小清在高二(1)班,欧阳科长,请你们稍等片刻,我亲自去叫徐小清”掏主任冲
出门外,紧接着楼梯上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贵州茅台
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楼梯口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
的脚步声,一个声音重一点,一个声音轻一点。
陶校长站在门口,往楼梯口张望。
不一会,陶校长走进办公室,随后,马主任和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女孩子也走进了办公
室。这个小女孩就是徐小请,她的手上拿着一个饭盒,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不锈钢勺子。
徐小清长得比她母亲还要漂亮,一米七零左右的身高,身材苗条而匀称,脸色白皙,腮
若桃红,长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全身透着一股美丽和灵气,“清水出芙蓉,天然去
雕饰”,说的就是这种女孩子。
陶校长将徐小青拉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很温和地说:“徐小清,这三个公安同志要
问你一些问题。只要是你知道的,不要有任何隐瞒,你是高二年级最优秀的学生,又是
学生会的干部,共青团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陶校长,我明白您的意思,马主任也跟我说过了。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很好!欧阳科长,你们可以开始了。”掏校长搬起一张椅子,做在了徐小清的旁边。
小曹已经做好了记录的准备,她将笔记本放在桌上,拧开钢笔。
“徐小清,你经常回家吗?”欧阳平和小曹坐在徐小清的对面,在欧阳平和徐小清中间
横着一张办公桌。
“我不经常回家——我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警察叔叔,是不是我家里面发生了
什么事情?”
“一九六六年三月二十九日——你外公陈耀祖出事的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记得很清楚——我外公是死于脑溢血。当时,我已经上床睡觉了,是登科
舅舅来敲门的——他敲门的声音好吓人哦!我就和爸爸妈妈往外公家赶。”
欧阳平暂时不想把陈耀祖的死因告诉徐小清,他只想了解徐小清的父亲徐在道在陈耀祖
出事之前的活动情况。
“你外公出事的当天晚上,是不是在你家喝酒了?”
“不错,外公和我爸爸在一起喝的酒——有人刚送我爸爸一瓶贵州茅台。”
这也是一个细节。
“你爸爸舍不得喝,就把你外公请来了,是这样的吗?”
“是我妈说,把外公喊来尝尝茅台酒。”
“你外公喝完酒之后,是谁送你外公回家的呢?”
“是我妈妈。”
“你爸爸没有送你外公回家吗?”
“没有。”
“他一直在家吗?”
“我妈妈走后,我爸爸也出去了。”
欧阳平和水队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问出一点东西来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啊!
“他有没有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没有。我当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看书,后来才知道我爸爸不在家。”
“你爸爸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呢]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两条路径
“我妈妈回到家不久,我爸爸就回来了。”
“不久?‘不久’是多长时间?”
“几分钟,十几分钟?大概吧!我也说不好。”只要不是有意注意,让徐小清说出准确
的时间,这是不可能的。但将徐小清和陈菊两个人提供的时间放在一起来考虑,还是能
得出一个比较清晰的时间段的。
“徐小清,你再回忆一下,你妈妈离开家大概有多长时间?”
“从我家到黄窑岗,单趟不到半个小时,来回不到一个小时吧。”徐小清是按照正常的
情况来计算时间的,陈菊所计算的时间应该是正常情况下的时间,也许比正常情况下的
时间还要长一些,因为陈菊是送喝了酒的陈耀祖回家的,速度肯定要慢一些。
“你爸爸呢——他离开家的时间有多长——和你妈妈来开家的时间比较一下。”
“我爸爸和我妈妈离开的时间差不多吧!我爸爸要稍微长一点点。”
“从你家到你外公家有几条路?”
“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走曹营关——我们到外公家都走这条路。”
“另一条路在什么地方?”
“另一条路在扁担巷。”
“走扁担巷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东门镇的巷子有很多,欧阳平对这条巷子没有什么印
象。
“不知道,没有走过。扁担巷就在曹营关附近——在曹营关西边三四百米处,我们家就
住在曹营关和扁担巷之间,从我家到曹营关和扁担巷的距离差不多,我估计时间差不多
。公安叔叔,我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徐小清的眉宇之间充满了焦虑之情。
“你外公过世后的第二天早上,有两个派出所的人到陈家给你外公验尸,这件事情你还
知道吗?”
“我知道。”
“最近,我们又研究了一下这个案子,发现里面有不少疑点,经过开棺验尸,我们在你
外公的头颅里面发现了一根十二寸长的铁钉。”
“一根十二寸长的铁钉?”徐小清平静的表情瞬间变色。焦虑的情绪之中有增添了一些
恐惧和不安。
“徐小清,你认真回忆一下,在你外公出事前后,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整天埋头读书,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警察叔叔,如果我想起了什么,我就打电话给
你们。”徐小清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女孩子。
“很好,”欧阳平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交给了陶校
长,“徐小清,你如果想起了什么,就跟陶校长说。”
“我知道了。”
“徐小清,你妈妈是什么时候生病的呢?”
“在我外公出事以后。”
陈菊发病的时间是在陈耀祖出事之后,是是毋庸置疑的了。关于这个问题,欧阳平至少
问了三个人。欧阳平之所以反复确认陈菊发病的时间,就是要确定陈菊发病和陈耀祖遇
害之间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模拟案情
“你母亲陈菊生病的原因,你知道吗?”
“具体情况,我不十分清楚,但我妈妈生病和我外公出事是有关系的。”
“你也认为你母亲的病和你外公的死有关吗?”
“我外公平时对我妈妈最好,我外公是在我们家喝酒之后出的事,你们也应该听说了,
大家都说我外公是死于脑溢血,我妈妈把外公喊道家里来喝酒,我妈妈——还有我爸爸
自然有脱不了的干系,我妈妈受内心的谴责,虽然,三个姨娘没有说什么,我妈妈是一
个非常敏感的人——我外公出事以后,我妈妈好几天不吃不喝,也不睡,她神情恍惚,
当时,我们都很担心。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有我妈妈自己知道。”
“你爸爸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呢?”
“我爸爸也很纳闷。”
“你父母感情怎么样?”
“很好,我爸爸对我妈妈很好。从我记事起,他们从来没有拌过嘴。我看不出他们有什
么问题。”
五点四十五分,欧阳平一行告别了陶校长、马主任和徐小清,踏上了回家的路。
因为头绪太多,加上笔者的疏忽,在三个人去金陵女子中学的路上,水队长和欧阳平就
陈家后院二楼的勘查结果有一段对话,笔者借这个闲暇的机会补充一下。
其实,这段对话的内容就是对凶手作案过程的一种模拟和假想,笔者认为很值得玩味。
“水队长,你和小汪在后院二楼上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没有,两个房间,我们都进去了。房间里面除了一些家具,就是满屋子的灰尘。我们
检查了每一块楼板,没有松动的迹象。楼板很厚——至少有二十公分
1 (共1页)
进入Detective版参与讨论
相关主题
Re: 人类已经无法阻止欧阳自远了:欧阳自远:中国拟2030年前着[ZGPT]拖拉机落水 两男女互救不成相拥而亡(图)
古墓遗尸案 3美国警察滥用暴力应该比中国还严重一些吧 (转载)
古墓遗尸案 4王立军事件可靠分析:事件全程是华盛顿一手策划 (转载)
古墓遗尸案 15Re: 英王陈玉成的后人,陈家历史
卷五:门房幽灵弄丢案卷给点人道赔偿,警方当报案人是乞丐?
卷一:古刹蛇踪星光谋杀案 1
海日和良知喜爱的探案 3奇案五:纸盒藏尸案(1974年)
Re: 这个警察抓捕视频讨论过没 (转载)[TTXW]嫦娥首席科学家首次回应中日探月之争
相关话题的讨论汇总
话题: 欧阳话题: 陈家话题: 耀祖话题: 陈菊话题: 陈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