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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815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History 讨论区 】
发信人: fongfong5 (fongfong5), 信区: History
标 题: 国军牛皮大王盛文回忆1947年光复延安, 瓦子街覆滅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Mar 2 17:46:18 2012, 美东)
盛文, 国军中将，胡宗南系统高级将领, 参谋长。是1947年攻略延安作战计划之筹备
者及执行人。曾被赞誉为国军中的三大参谋长之一（另两人是郭寄峤和赵家骧）。 其
晚年在接受台湾中研院访问时，经常夸大其词并揽功于己身的做法，也被时下的一些学
者私下里称为陆海空三军牛皮王中的陆军代表（海军是黎玉玺，空军是徐康明）。
攻陷大小勞山
到第四天，董釗已經到達大小勞山，威脅大小勞山側背，這時共黨想撤都來不及了
。我們一下子俘虜了一萬三千多人，劉戡終於很順利地拿下這個猛攻不下的據點，這是
三月十八日，從十四日起這是第四天。
延安的克復
三月十九日，我們攻到延安東邊五里路的寶塔山。事後據俘虜說，這時朱德打電話
給賀龍，告訴他我方已威脅到延安城，賀龍很氣憤地說：「我在這裹守著大小勞山，爲
什麼從那邊來了，知都不知道！現在我退都來不及了！」賀龍拼命地跑囘延安，又不敢
進城，因爲我軍即將進城，朱德跑到毛澤東的土窖，叫毛澤東趕快走，告訴他胡宗南的
部隊已經在延安城外，毛澤東這時還在那裹寫東西，他一向是白天睡覺，晚上不睡的，
他說：「沒這麼快，你們沈著好了，那有這麼快的！」朱德說：「賀青雲（龍）已經垮
了，大小勞山的部隊大多數被俘了！」毛還是不信，一直到我們攻取寶塔山，開始進入
延安城，朱德痛哭流涕地把毛澤東拉走。
毛澤東剛走
三月十九日上午八點零四分我們進入延安，我也在這時乘小飛機到達，此時的延安
城還很危險，共軍還未完全撤退。我坐的小飛機是蔣主席給我的，可坐四個人。一到延
安城我馬上到毛澤東辦公的延園窯洞，他的毛筆還沒有套上，雖在陰曆二月間，天很冷
，但毛筆尚未結凍，陝北地方在這種天氣下，毛筆拿出來通常二十分鐘就會結冰的。他
的墨盒子也還沒有蓋上，桌上一邊擺加力克的煙，一邊是資治通鑑，還有幾張稿紙。看
他的案頭擺設可以證明毛澤東是在國軍進城的一個小時前才走的。
「功虧一簣」的延安之役
我們的部隊是太疲勞了，照計畫，我的「攻擊到達線」是到延水爲止，軍事上所謂
「攻擊到達線」是攻擊行動的段落線，這是使敵人難以再恢復其軍事力量的段落線，到
達了這一條線，即使敵人未被我們完全擊潰，也難以再使他恢復原佔領區。當時我是計
畫直攻到延安以北的延水爲止，但我們部隊太疲勞，補給又不繼，董釗的部隊又是從山
西過來已經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糧食補給斷絕，因此到達延安時稍停頓了一下，而毛澤
東便在這時逃走。以後據俘虜和百姓講，毛澤東就在離我們前鋒部隊不遠的前面，他和
朱德、賀龍、徐向前等化裝成老百姓，和難民夾雜著逃亡。假如我們把那批逃難的百姓
一併俘虜，毛澤東就不會有今日。當時我們的原則是不逮捕百姓，只俘軍隊，我們還恐
怕把難民趕急了會有不良的後果，毛澤東也就此成了漏網之魚，這是延安之役功虧一簣
之處。但在另一方面，這一戰在國內和國際上的影響很大。
延安戰役雙方傷亡数字
延安戰役共匪陣亡的官兵，旅長以下爲一六、九○九人，俘虜一○、一八九人。我
方傷亡營長以下計一、○三○人，雙方傷亡比例是十六比一，這種戰果是極爲豐碩的。
去年有一個立委叫王新衡，他是老情報局的，他說曾看到共匪有一本談及延安戰役的書
，其中說我們所公佈的傷亡數字是假的，書中說我們比他們的傷亡人數要大得多，實際
上我們只傷亡一千多人，共黨連傷亡和俘虜總共有二萬多人，將近三萬人。
延安共酋的狼狽
陝西全省人口約有九百萬，行政區劃包括九十二縣一個院轄市（西安）和一個黄龍
山設治局。陝南最大的縣份人口都不及十萬人。陝北各縣平均人口是一萬人到三萬人，
密度很稀。陝北曾出過兩個大人物和一個美人，貂蟬和李自成是米脂人，張獻忠是瓦窰
堡人。陝北民性十分強悍，能刻苦也易於鋌而走險。在延安的西北，毛澤東爲自己建設
了一個延園，在那裹有一個很濶氣的窯洞，附近種有幾棵稀稀落落的樹木，這是毛澤東
發號施令之處。攻擊延安的計畫完全是我一個人擬定，打下延安之後，在共黨還未完全
退出之前，我就從西安坐飛機進延安城，並且到毛澤東住的延園去，他的桌上擺了加力
克的煙，（他是一定抽加力克的，）還有資治通鑑，毛筆還沒有套上，在陰曆二月天還
未結凍，聽百姓講，他只走了一個鐘頭。如果不是部隊太辛苦，是可以逮捕他的。副參
謀長薛敏泉曾大發脾氣說部隊不應該停止。實在是因爲部隊太辛苦，尤其董釗從山西過
來，連續有幾天幾夜沒睡，一天也只吃一餐餅干。假如我們能完全照計畫攻到延水的攻
擊到達線，毛澤東是不可能漏網的。此外國軍紀律極嚴，絕對不敢擾民。如果不顧一切
將老百姓全俘虜了，毛澤東也可能在其中。據百姓說，我們部隊到達延安東邊的寶塔山
時，朱德才告訴毛澤東說，胡宗南的部隊已迫近延安。毛當時還不信，一直到賀寵也從
大小勞山退到延安，毛澤東才把毛筆一擺：「爲什麼來得這樣快！今天才打第五天，怎
麼就來了！」那時據很多俘虜都說，看到他痛哭流涕，這是延安共黨倉惶慘敗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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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北撤兵的悲劇——瓦子街的覆滅
陕北撤兵的佈置
二月四日我囘到西安，這時我已經無選擇地必須抽謂部隊。我將董釗的三個師整編
爲三個軍（羅列是三個師長之一。），立刻往東邊出發。在陝西，還留下二十九軍，二
十九軍有三個師，即十七、二十七、九○，三師中十七師守延安和宜川，宜川爲十七師
的二十四旅駐防。二十七師和九○師在洛川附近整訓，劉戡（二十九軍軍長）當時也在
洛川指揮此二師。二月五日、六日董釗的部隊開始往東南開拔，二月十四、十五日左右
到達河南陝州附近，前後才走了十天，意料中的變故終於發生了。
彭德懷乘虚南下
彭德懷的六個縱隊從北面下來直取宜川（我方为十七師二十四旅張漢初守），一部
分在延安僵持，延安守軍（十七師）頓時如同陷於孤島，無法動彈。二十七師和九 ○
師在洛川，距延安三五○華里，策應不易，匪六個縱隊包圍宜川，張漢初（四川人）在
宜川從二月十五起堅守六天，到二月二十一日顯然已支持不住，非增援不可，我和胡先
生商量，我說：「我們必須增援宜川，非解宜川之圍不可，因爲宜川和洛川之間是黄龍
山，這是關中平原的屏障，宜川一旦失守，黄龍山勢必失陷，黄龍山一失，關中幾百里
大平原將失去門戶，所以宜川非盡一切力量救援不可！」爲慎重起見，我主張先請示中
央。胡先生打電話給主席：「宜川被圍，張漢初的二十四旅死傷很大，如果不迅速增援
，宜川將要失守，請示主席有沒有增援的必要。」主席說：「要解圍！」「但現在只有
劉戡的部隊！」主席說：「那就拿劉戡的部隊去好了，」我於是命令劉戡增援！
劉戡增援宜川
二十二日打電話給主席，決定增援後，當晚我立刻召集劉戡及其兩位師長王應（二
十七師）及嚴明（九○師）到西安來。他們在陝北艱苦作戰一年餘，我問他們部隊情況
，劉戡請兩位師長報告，王師長（山西人）沒作聲，嚴師長是湖南人，這人氣焰很盛，
他說：「參謀長，我部隊整訓好了，我想王師長（二十七師）也整訓完成，相信我們一
個師打他們兩三個縱隊毫無問題！」當時我請他們在家裏吃晚飯，在場的還有副參謀長
薛敏泉（他和我陸大同期，省黨部主委薛仁仰的胞兄。），他聽了嚴明的話後說：「嚴
師長，你要看敵人是什麼縱隊，如果是王世大（第六縱隊）的縱隊，你可以打兩個，如
果是王震的縱隊，你打一個還不一定能赢！」王震是毛澤東的親信，是第二縱隊，共黨
的一支精銳的部縱。嚴明囘答說：「你放心好了！」我說：「好，既然部隊已整訓好了
，馬上增援宜川！」這是二十二號的夜晚，我說：「你們今晚就囘去，明天二十三號準
備一天，二十四號出發！」
他們囘去，二十三號準備出發，洛川地方父老演戲送行，演的戲似乎不吉祥：「秦
雪梅弔孝」，這是有名的陝西戲，劉戡因此遲延了行軍，二十四沒出發，二十五又躭擱
一天，直到二十六日才出發，足足躭誤了兩天。這時洛川專員是現在的社會處長傅雲，
他告訴我說：「沒問題，先頭部隊已經走了！」他的先頭部隊是先走了，六一旅已到達
宜川外圍，到二十七號，宜川守軍張旅長來電報說：「增援的部隊六一旅已到達宜川郊
外，現在匪紛紛撤退了，宜川已經解圍！」
瓦子街之戰
⑴ 國共易勢的重要關鍵
宜川解圍，表面上似乎是輕易地達成任務，實際上背後卻在醞釀一場很不幸的瓦子
街戰役。劉戡的部隊徙洛川二十六號出發，走了四、五十里路，二十七到達瓦子街，這
是一個很富關鍵性的戰役，這個戰役不應失敗，但爲什麼會失敗呢？這是一件非常令人
痛惜的事。
⑵ 周密的計畫
從洛川到宜川有兩條公路，一條公路經瓦子街，這條路只有一八○里，另一條路經
觀亭，有二一○里。但瓦子街的道路是窪道，道路兩邊是陝北高原和黄龍山區，瓦子街
就在窪地裹。我作此計畫時，一再交代劉戡，無論如何一定要走觀亭的路前進，千萬不
能走瓦子街，因爲在窪道裏行軍，一旦碰到敵人是不堪一擊的，敵人向來慣用圍點打零
的口袋戰術【析世鑑：「圍點打零」，原文如此，疑整理者之訛。】，走瓦子街無異走
入敵人口袋，因此我一再叮嚀，寧願多走三十里沿觀亭的路前進，陝北是高原，走觀亭
無論如何不怕敵人，敵人也不能來。我計畫這麼做，命令這麼下，口頭一再指示切記這
點，絕不能走瓦子街。
⑶ 失敗的關键
瓦子街的道路天氣晴時是一片灰塵蔽天，下雨天則一望無際是泥濘，那知道這部隊
一出發走到兩條路的分道口，劉戡主張走觀亭，嚴明要走瓦子街，嚴明說：「這計畫太
謹慎了，我們怕他幹什麼，還有，爲什麼近路不走走遠路呢？這條路照樣可以走嘛，照
樣可以到宜川！」劉戡也沒堅持走觀亭，「好吧！就走瓦子街吧！」一場慘烈的悲劇就
在這一剎那中決定了。
⑷ 第一天的情況
二十七號，瓦子街下大雪，才幾個鐘頭就下到膝蓋，這時我還不知道他們取道瓦子
街，卻得到情報，敵人兩個旅從北邊下來停在觀亭附近，而且包圍宜川的共黨部隊向西
南撤往瓦子街的路口，賀龍兩個旅也從山西渡河沿公路南下。此時我一再打電話給劉戡
，但連絡不上。我做事一向謹慎，並不荒唐，該冒險的時候冒險，但一定有周密的計畫
。劉戡出發時我除了一再指示他之外，還指定了七個電臺和他連繫，當時王微（字顯之
，按本所另有訪問記錄）當機要室主任，指定七個電臺，甚至連各旅都有特別指定的電
臺連絡，周密至此。本來用不著越級指揮，但劉戡是老同學我很了解他，這人雖勇敢，
但不太精細。而且在此時常有氣喘，已不像過去那麼意志堅強，他人很能幹，但對部屬
不怎麼嚴格，所以我特別另設電臺注意他。嚴明這人很狂妄（軍校四期），他不太聽從
劉戡，但很怕我。當劉戡取道瓦子街時我尚無所知，拼命打電報叫劉戡注意北方來敵，
但已無法連繫。劉戡剛出發時，天就下大雪，電訊也告中斷。到瓦子街時，仍舊聯絡不
上。事後才知道，原來電臺全爲敵人所毀。當電訊無法連繫時，我立即打電話給傅雲，
請他派人實地查看，究竟何故渺無音訊。這時匪軍已到達觀亭，我覺得奇怪，假如劉戡
走觀亭的話，匪軍絕不敢南犯，我心想莫非他們沒走觀亭？果眞如此那就糟了，傅雲派
去的人囘來報告說，雙方已經開火混戰，路途無法通行。我問他在何處交戰。他說只見
一片茫茫戰火，分不清在何方。七個電臺全部失效，而滿天風雪飛機又無法起飛，這是
二十七號的情況。
⑸ 全軍覆滅的經過
二十八號激戰一天，次日三月一日劉戡、嚴明自殺。敵人將瓦子街兩端道路封鎖，
從兩旁高地夾擊，劉戡的部隊只有束手待斃，全軍覆沒。參謀長劉某負傷被俘，二十七
師師長王應尊負傷被俘，兩個旅長一上去就陣亡，這是嚴明指揮的荒謬，這兩位旅長一
位是周由之（三十一旅），另一位是李達（四十七旅），兩人皆勇敢善戰，而且勇於負
責。事後根據一位親歷其境的團長王公堂告訴我，當部隊於瓦子街被圍後，劉戡召集各
團長開會，說：「部隊沒有遵照參謀長的計畫，走進了窪道，你看現在到處是包圍的敵
人，部隊在窪道無法展開，駿馬與大車交相踐踏，部隊無法行動。已經陷於被包圍的形
勢，怎麼辦呢？」這時嚴明還是說：「總司令你放心吧！我們只怕找不到匪，而今匪自
動送上門來，這是我們剿匪最好的時機。」情勢已惡劣如此，他還不知道自己陷在什麼
樣的劣勢。嚴明完全憑著愚勇起家，有勇而無謀，不諳戰術，這與他未受過完全的軍事
教育有關。據說他當時還發明了一個名詞，叫「光線式的出擊」——○其意義即將部隊
分向四面八方出去作無重點的輻射狀攻擊，這種方式的出擊，恐怕出去一個被消滅一個
，最後豈不只剩下司令官？！當然，今天也不能太過分批評他，因爲他到底是殺身成仁
了。瓦子街之役最後的命運是劉戡在重重的敵陣中首先引發手榴彈從容就義，嚴明剩下
自己一個人也沒辦法，隨著自殺殉國，全軍於是乎瓦解。這是一件千古之恨事，也是國
軍剿匪史上開始陷入逆勢的一個轉捩點。
⑹「胡宗南、盛文怎麼搞的？！」
董釗的軍隊奉命東調，連帶使劉戡的部隊孤立而無法救援，終而全軍覆沒，此後關
中已無一兵一卒。三月一日早晨，我們得到全軍覆沒的消息，傅雲在洛川大爲恐慌，問
參謀長怎麼辦，洛川已無兵卒。這時的西安，我是用警察守城，共黨三天三夜可以趕到
西安，當時守西安的警察局長是蕭紹文（戴笠的同學今警務處聯絡中心主任）。蔣主席
接到劉戡覆亡自殺的消息後大發脾氣，據說當時就說：「胡宗南、盛文怎麼搞的？！」
胡先生和我於是打電話給主席自請處分。但處分是一囘事，更重要的是要保關中！如何
保呢？丢了我們兩條性命事小，假如關中西安失陷了，西北也將覆亡。但無一兵一卒，
怎麼保呢？主席這時打電話給我：「現在你派一個團守飛機場，我由山東空運部隊來！
」他寧願從山東調兵，而不願把董釗的這三個軍調囘頭。山東調兵到陝西遠水不救近火
，而董釗的部隊才到河南！這就是國防部的匪諜在作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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